第33章
就算不是溫思琪在紅日大隊傳的流言。
可是溫思琪對付小叔說的那些話, 也叫溫七雨寒了心。
溫七雨這會腦子裏浮現的是溫思琪拉着她的手,眼睛含淚,“七雨, 你能找到喜歡的人結婚, 我真為你高興。”
真是太諷刺了。
溫思琪說完,看到溫七雨臉色特別陰沉,嘴唇動了動:“七雨, 對不起, 是我說錯話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舍不得你。”頓了頓,她又說,“我就想着,幫你試試這男人,看他可不可靠。”
對。
她就是幫溫七雨試試付正軍的。
溫思琪終于找到了一個能說服自己的理由。
溫七雨看着溫思琪,“壞我的名聲,幫我試他?”她問, “要是他不娶我,那我的名聲也毀了, 你想過那時候我怎麽辦嗎?”
說她跟幹活的那家男主人有一腿,要是她沒結成婚,那城裏的活也沒法幹了!
這是想逼死她嗎?
這會,溫七雨算是徹底看透溫思琪了。
付小叔道:“行了,現在說這些沒什麽用,話是從你這出來的, 現在你跟我們一塊去付隊長家, 好好把這事說清楚。”
只要溫思琪說這事是她胡亂編的, 那流言就不攻自破了。
溫思琪聽到這, 身體不由得退了一步。
她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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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也不是我傳到這的啊,我只跟你說過,肯定是你傳的,你自個去澄清。”溫思琪使勁的搖着頭,委屈得眼淚都要掉出來了,“要是我去澄清,那不是把罪名都安到我頭上了,那我成什麽了。”
付小叔皺眉頭:“可這事的緣頭是你啊,那你說,這事除了告訴我外,還告訴誰了?”
他去過溫七雨幹活的表親家,夫妻倆都很和善,雙職工,還有兩孩子。正是因為這樣,家裏才缺個保姆,托了親戚在老家找的人,是信得過的。
那家人壓根就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溫七雨看着溫思琪那躲閃的态度,就知道她不會幫自己的。
不指望她。
付伯林不知道什麽時候出來的,站在旁邊的角落看半天了,聽了個大概,不過這事情還是沒有弄得特別清楚。
他從杜曼那知道小嬸好像是出了什麽事,可沒問出來。
小嬸不願意說,讓他去問小叔。
可小叔那會不在家啊。
現在小叔回來了,付伯林聽到聲就出來了。
結果,還沒來得及問,就看到家裏多了一個客人,那邊直接就說起來了。付伯林也不好這個時候過去問事。
他就在一邊聽着。
結果,越聽越不對。
聽到最後,小嬸跟那個客人吵起來了。
小嬸挺生氣的,“溫思琪,你給我走,我不歡迎你。”
那客人不願意:“這天都黑了,我晚飯還沒吃呢。”說完還看向付正軍,“是你帶我過來的,說要在這邊住幾天的,除非你親自送我回去,不然,我可不走。”她自個跑回去,又要挨罵了。
她很清楚,她家人讓她過來住幾天,就是想讓她在外頭多蹭蹭飯,家裏少點開銷。
付小叔都有點懵了,怎麽還吵起來了?
不是解釋流言的嗎。
怎麽說着說着她媳婦就提起小時候的事了,跟溫思琪一邊回憶一邊吵。
事情失控了。
付伯林趕緊過來,“小叔,你把那客人帶到金花嬸子家,跟她說一說。”
山嬸家人多,房子擠,住不下的。
付小叔點點頭。
付伯林催:“趕緊啊。”把那兩人拉開,再不拉開,就要打起來了。
付小叔聽進了付伯林的話,拽着那位溫思琪要往走,結果溫七雨一看,更生氣,“付正軍,你碰誰呢!”
付小叔趕緊把人放開,“我就是帶她去金花嫂家,咱們家就兩個房間,你總不會想跟她一塊睡吧。”
那付小叔只能跟付伯林一塊睡了。
當然不。
可溫七雨也不想看到付正軍拽溫思琪的胳膊。
碰什麽!
本來流言就沒散,要是叫人看到了,不知道還會編出什麽話來。溫七雨這會真是怕了那些流言。
“伯林,你去叫山嬸過來一下。”溫七雨看到付伯林了。
“我這就去。”就隔壁,近得很。
付伯林就去了,沒一會,山嬸就跟着付伯林過來了,嘴裏念着,“啥事啊,你倒是說清楚啊,這急急忙忙的。”
付伯林往那一指,“那邊。”
山嬸眼睛都瞪出來了,哪來的女人啊!
付伯林把人帶來就完事了,他躲屋裏去了。
這事是小叔跟小嬸的事,他們兩人長了嘴,肯定能說得清楚。他就不摻和了,這事摻和的人越多,就越亂。
過了一會,外頭傳來激烈的說話聲。
他豎着耳朵聽了一會,好像有人在那哭。
又過一會,他聽到開門聲了,外頭又安靜了。
這是去金花嬸子家了嗎?
付伯林沒聽到外頭的動靜了,想了想,拉開門一看。
他小叔在椅子上坐着呢。
小嬸跟那個女客人,還有山嬸都不見了。
付伯林是真沒想到自個小叔竟然留了下來,驚訝:“小叔,你沒跟着去啊。”
付小叔嗯了一聲,“你小嬸不讓我去。”
付伯林走過去,拉了椅子坐下,“到底是怎麽回事啊?”這前因後果,他就剛才聽了那麽一會,具體的還真不知道。
付小叔道:“你去廚房裏拿點吃的過來,我中午都沒吃飯呢。”他要一邊吃一邊說。
廚房裏還真有飯。
晚飯。
小嬸做的,飯跟菜都在鍋裏,早做好了,怕冷了,還給蒸上了。
付伯林從廚房回來:“小叔,小嬸沒回,現在就開飯啊?”
付小叔嘆了口氣。
這肯定不行啊,他媳婦本來就在氣頭上,他趁人不在把飯吃了,留一點剩飯剩菜,等會回來……後果不堪設想。
付伯林也跟着嘆了口氣,他回了屋,拿了幾塊餅幹出來。
“哪來的?”付小叔一邊吃一邊問。
“上次蔡道他們給的,一直沒吃。”說起來,還是小叔結婚那會他們四個給的,他們特意去城裏商店買的,鐵盒裝的,還有點小貴呢。
四個人湊錢買的。
“味還不錯。”嚼嚼嚼,付小叔把四塊餅幹全吃完了,又灌了一大杯水,這才跟付伯林說起了前因後果。
付伯林一邊聽一邊點頭。
聽完後,他表情變得嚴肅起來:“還說有孩子了?”他突然想到,“小叔,你跟小嬸結婚快一個月了吧,要是這個時候真有孩子,那可有嘴說不清了。”
付小叔聽到這話臉就變色了。
是啊。
這新婚就懷上孩子的可不在少數啊,萬一中了呢。
這流言要是不趕緊給解決了,那以後懷了孩子都不得安寧。
付小叔坐不住了,立刻就出門了。
他去金花嫂那,看看事情解決得怎麽樣了。
付小叔剛站起來,就聽付伯林道,“等會,小叔,有件事我得告訴你。”
“啥事?”付小叔問。
他都站起來了,心裏還琢磨着,要不要去趟衛生所,看看毛醫生在不在,要是在的話,給他媳婦把把脈啊。
會不會是喜脈啊?
付小叔這會腦子裏已經想好孩子要叫什麽了。
付伯林把榮伯的事告訴了付小叔。
付小叔都聽愣了。
付榮哥病了,還病得不輕,他得去看看啊。他哥在的時候,跟付榮哥關系挺好的,現在這會兩人過年過節都走動呢。
“縣醫院是吧,我得去看看。”付小叔這會顧不上流言的事了。
伯林說付榮哥的病是大病,大病可是會死的人。
可流言不會。
他先去醫院看看人。
“小叔,這天都黑了。”付伯林說,“明天早上再去吧,到時候你跟你一塊去。”
“你榮伯他家付陽又不在,身邊也沒個人,他跟長糧哥交情就那樣,依他那性子,肯定不願意麻煩別人。我還是去看看吧,總能幫上點忙。”付小叔沒忘回屋拿錢。
付伯林跟在付小叔後面。
“你跟來做什麽,你就在守着家,等會你小嬸回來,你跟她說一聲,我去縣醫院了,省得她擔心。”付小叔試了試手電筒,挺亮的,就是不知道電池夠不夠。
付伯林還猶豫呢。
付小叔看付伯林還跟着,回頭看他:“得走一個小時呢,你走得動嗎?”
走不動。
付伯林決定不去了,明天……再想個法子。
“小叔,我想買自行車。”付伯林想來想去,還是覺得自己需要一個交通工具。
他又想動存折裏的錢了。
縣城真的有點遠,走過去,很累的。
“明天再說。”付小叔很快就走了。
唉。
付伯林很惆悵。
溫七雨是兩個小時後回來的。
付伯林在堂屋坐着呢,他等小嬸回來開飯。
現在天涼了,蚊子少多了,他決定再過幾天,就把自個屋晨的蚊帳給收起來。
“怎麽就你啊,你小叔呢?”溫七雨看半天沒看到付正軍。
“去縣醫院了。”付伯林把榮伯的事跟溫七雨說了,之前沒說,那是因為溫七雨根本就不認識榮伯。
小叔結婚那天榮伯沒來,榮伯送付陽去入伍了,正好錯開了。
當然了,禮金是給了的。
溫七雨聽了後,“該去的。”她沒意見,還問,“你小叔就自個去的?東西帶了嗎?晚上睡哪啊?”
那醫院裏都是單人床,沒地方睡的,更沒多餘的被子啊。
男人都粗心,哪能想到這些。
付伯林:“他就拿了個手電筒去的。”
他還補充了一句,“飯也沒吃,說是等你回來開飯的,對了,小叔午飯也沒吃。”
“沒吃飯他就自個吃啊,等我做什麽,不怕餓啊!”溫七雨真是服了付正軍了,真不會照顧自己。
“怕你說他不等你。”一家人嘛,有什麽說人什麽,付伯林就直說了。
溫七雨瞪着眼:她是那種不講理的人嗎!
付伯林站起來:“小嬸,你也餓了吧,我去端菜。”
端了菜出來才發現,這菜半涼不涼的,畢竟過了兩個小時,大竈裏的火星子都熄了。
反正能吃。
溫七雨這會也沒心情再去熱菜了,兩人就湊和着吃了。
“小嬸,那流言的事解決了嗎?”他問。
聽到這話,溫七雨臉上有了些笑意,“問出來了,除了你小叔之外,還有一個女的問過溫思琪這事,可能是那女的傳的流言。現在最重要的問題就是把人找着,可惜當時沒問名字,只知道叫什麽鳳凰。”
這邊哪有人叫鳳凰的啊。
溫七雨就在那使勁想。
她娘家大隊那邊也沒有叫鳳凰的,更沒有姓鳳的。
“長什麽樣呢?”付伯林放下筷子問。
“天黑,看得不太清,說話和和氣氣的,聲音挺好聽的。”溫七雨仔細回憶溫思琪的話,“對了,說是衣服挺好的,還是新做的呢。”
和和氣氣?
付伯林問溫七雨,“小叔,你認識的人中,有這種類型的嗎?”
溫七雨仔細回憶,“也不像沒有,發像是在哪……聽過的。”在哪呢?
說話和氣?
針對小嬸。
付伯林想起來,之前還有人針對小叔,最先是針對他的。
這樣算起來,好像是針對他們付家的啊。
跟付家有仇,想不起來,到時候問問小叔好了。
跟他有仇。
白芸算一個吧,不過她在農場改造呢,這幾天出不來啊。
還有……
安雪蓮算一個?
安雪蓮說話倒是溫溫柔柔的,一眼看去,賢惠得很。
付伯林想了半天,回過神。
跟溫七雨說,“小嬸,之前我跟小叔在衛生所碰到一個叫安雪蓮的,我以前的同學,她說話挺語調有點慢。要不,你領人過去認認,是不是她?”
試一下,錯了就錯了嘛。
溫七雨也想早點解決這事,但是,随便找個人認的話,是不是不太好。
“她跟你有仇啊?”溫七雨問。
付伯林想了一下,實話實說:“以前處過朋友,後來她嫁人了。前兩天,她來找我,說要私奔,我沒同意。”
還有這事呢。
溫七雨繃着臉:“行,我這就去叫溫思琪過去認認。”
付伯林站起來準備一塊去,天黑,晚上不安全。
再說了,手電筒讓小叔拿走了,總不能拿油燈照亮吧,這晚上風大着呢,不管是油燈還是蠟燭,都會吹熄的。
“什麽,去趙家?”崔金花真不敢相信,“趙衛東那小媳婦,你說她啊?不能吧,那小媳婦說話溫溫柔柔的,見人就笑。”
付伯林說:“可她愛多管閑事啊,像付立飛他爹那事……”
安雪蓮不是出頭了嗎,還領人去他家挖東西了。
好像是。
崔金花被說服了。
她拿着手電筒,準備去了。
可溫思琪還在那猶豫呢,這流言的事她真沒那麽上心。
崔金花平靜的開口:“這中間人找不出來啊,這事就賴你,根就壞在你身上。”
這哪行啊。
溫思琪當然不願意壞自己名聲啊,她去。
指認人嘛,又不是難事。
她心裏在琢磨呢,等會要不要點頭呢?
要是指認了,她就能把自己摘出來了。
可溫思琪又覺得良心上有點過意不去。
到了趙家。
崔金花去敲的門。
“誰啊?”安雪蓮婆婆呂紅霞聽到聲出來了。
“我,山梅他娘。”崔金花道,“嫂子,我們找你家兒媳婦有點事。”
呂紅霞聽出崔金花的聲音了,過來開了門,“怎麽半夜過來了,是不是有什麽急事啊?”要是一般事,明天早上過來也是一樣的。
“是有點事。”崔金花領着溫思琪往裏頭走,“你家兒媳婦人呢?”
“屋裏呢。”呂紅霞的聲音平平板板的,本來想跟崔金花訴訴苦的,可是這後面跟了一串的人,都是小輩,她反倒好不好說了。
唉,下回再說吧。
呂紅霞心裏對安雪邊是不滿意的。
這個兒媳婦,老愛往外跑,有時候說是回娘家,有時候說是去縣裏買東西。呂紅霞可不信,買東西回娘家至于那麽勤嗎?
她心裏懷疑啊,這安雪蓮是不是在幹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比如,偷人什麽的。
呂紅霞還是晚上經人提醒,才想到這一茬的。
她決定明天開始,把安雪蓮給盯緊了!
“雪蓮,出來,有人找。”呂紅霞沒管安雪蓮的屋子已經熄燈了,就在外頭喊。
她剛才出去開門的時候,這屋燈還是亮的呢。
屋裏沒聲。
崔金花看着呂紅霞,這可怎麽辦,“要不,明天再來?”
呂紅霞道:“不角,剛才我還看到這屋裏燈還亮着,她沒那麽快睡,平常晚得很。”她說完,就去拍門了。
“安雪蓮,把門打開,我知道你沒睡。”啪啪啪的拍門聲,快把裏頭的吵死了。
安雪蓮本來悶在被子裏的,可這會她氣得把被子踢了。
這個婆婆越來越讨厭了。
之前只是把錢捏在手裏,不管她的事,現在倒好,倒是管起她來了,一天都不安生,總是找她麻煩。
嫌她衣服洗不幹淨,嫌她地沒洗好。
總是說她!
那老家夥怎麽不說說趙美茹啊!
上學了不起啊,就不用幹活了啊?
“安雪蓮,我知道你沒睡,聽到沒有?”呂紅霞的聲音還在外頭。
崔金花已經在旁邊勸了,“嫂子,算了,興許是睡下了。”
安雪蓮走到門邊,聽到這話,手又放了下來。
呂紅霞擺擺手,“沒呢,我聽到走路聲了,她過來開門了。”
安雪蓮臉都沉了。
這老東西,是不是趴她房裏聽牆角聽習慣了啊。
安雪蓮緩了口氣,擠出笑臉,慢慢的開了門,“媽,什麽事啊這麽急,我肚子不太舒服,剛躺下呢。”她那例假來了,疼得厲害,所以才早點睡的。
“肚子不舒服?”呂紅霞的眼睛在安雪蓮的肚子上打轉,“來紅了?”
得。
她兒子上個月白回來了,還是沒懷上。
真是的。
呂紅霞的不高興在臉上寫着呢。
安雪蓮沒應。
這麽多人呢,她哪好意思說啊。
“嬸子,是有什麽事嗎?”安雪蓮微笑着看向崔金花。
她老早就聽到崔金花的聲音了。
“是她,就是她!”溫思琪激動起來,“就是這個聲,還有這個語調,那天就是她問的!”
安雪蓮茫然又不解。
溫思琪沒說謊!
就是這個女人的聲音,那天就是她!
溫思琪很激動。
安雪蓮輕輕皺着秀眉,好像她根本就不懂溫思琪在說什麽。
“金花嬸子,她是誰啊,這是怎麽回事啊?”安雪蓮輕聲輕氣的問,她一邊說一邊往人群裏看去。
眼睛輕輕一掃,她看到付伯林了。
她趕緊移開目光。
看到付伯林的那一瞬,她臉上的表情差點沒繃住。
這該死的渣男,陰魂不散!
安雪蓮甚至懷疑過,這付伯林是不是跟她一樣,也重生了。
可她仔細觀察過付伯林的眼睛,不像。
上輩子付伯林跟她一起生活了好些年,那雙漂亮的眼睛死氣沉沉的,不像年輕的時候那麽幹淨清澈。
應該說,現在這年輕的付伯林,比跟她在一塊時那個付伯林更帥氣,長相氣質完全不能比。她就奇了怪了,一個渣男,身上跟冒着仙氣似的,太氣人了。
安雪蓮重生後變年輕了。
外人瞧着漂漂亮亮的,可是那雙眼睛,透着一絲暮氣,這年紀閱歷在這呢,再怎麽變,也變不成年輕時那單純無害的眼睛了。
付伯林就在旁邊看。
溫思琪指認是安雪蓮。
安雪蓮不承認:“你這人真是太好笑了,是不是當了寡婦,見不得別人過得好啊?”
溫思琪死了男人,現在确實算是寡婦。
溫思琪聽到這話,胸口就發悶,喘不上氣。
她難受。
溫七雨也不笨,聽到這話立刻反問:“你又不認識她,怎麽知道她是寡婦?”剛才她就認出安雪蓮了。
她來相親的時候,路上遇到過。
這安雪蓮特意在路口堵她,跟她說付正軍的壞話。
安雪蓮不吭聲了。
怎麽就說漏嘴了,她不該嘴快的。
溫七雨的流言這事,上輩子也是發生過的,就是這溫思琪說的。
安雪蓮記得事情是這樣的。
溫七雨跟一個條件不錯的男人相親,那會付正軍還在跟許秀枝牽扯不清呢,不知道是沒同意跟溫七雨相親,還是相過了沒同意。
反正啊,溫七雨後來跟一個男人相親,那人是農村的,只不過讀完書分到了縣裏當工人,聽說條件人都不錯。
眼看着要成了,這流言突然就冒出來了。
親事就黃了。
後來,聽說那男人娶了溫思琪,過了些年之後大夥才把這事弄清楚,那流言就是溫思琪傳出去的!
她是溫七雨的好姐妹,從她嘴裏說出來的話,那一定是真的。
感情那麽好的兩人,沒有潑黑水的道理。
上輩子溫七雨就是這麽被坑的。
後來怎麽樣安雪蓮也不知道,她沒打聽過,她跟那溫七雨又不熟。
這輩子,安雪蓮就是把流言提前了一點。
本來就是溫思琪傳出來的,跟她有什麽關系,她就是找溫思琪說了幾句話。還沒使上力呢,那溫思琪就叭叭的說了一堆溫七雨的不好來。
安雪蓮覺得,這賴不到她頭上吧。
本來就是溫思琪的錯!
于是安雪蓮一口咬死,不認!
安雪蓮不承認,那溫思琪除了一個勁的說是安雪蓮,也沒其他的證據。
還能怎麽辦呢?
只能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
溫思琪快步追上溫七雨,并排走着。
她非常肯定:“就是那個女的,就是她的聲音,我認得出來!是她哄我說的!七雨,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惡意的。”
她說到激動之處,還伸手去拉溫七雨的胳膊,不過,被溫七雨甩開了。
付伯林走在最後面。
他一直沒說話。
回家,好好睡一覺。
明天還有事呢。
至于這流言,不急,慢慢解決。
安雪蓮看付伯林跟溫七雨的背影,莫名煩躁,可是很快,她眼睛就亮了起來。
她有一個好主意。
第二天。
付伯林一早就起來了,他要去縣醫院,看看榮伯怎麽樣了。他還得再問問小叔,有沒有把榮伯的事告訴付陽。
得說。
小叔神經比他更粗,不知道記不記得。
“伯林,傘帶上,還有飯團,裏頭加了鹽,還加了小魚幹,你跟你小叔分着吃。我晚點過去,我在家熬點湯,到時候給病人補補身子。”溫七雨說道。
付伯林出門了,他拿着傘,還背了一個包裹,裏頭裝着厚衣服。
今天起風了,特別冷。
衣服是給小叔帶的。
今天烏雲罩頂,肯定要下雨的,還是早點出門。
路口。
付伯林在那等,看有沒有順風車。
付四過來了。
他跟付伯林他爹差不多大,付伯林喊他叔。
“四叔。”付伯林喊人。
付四點點頭,“去縣裏啊?”
“是啊,這車什麽時候來啊?”付伯林問。
付四道:“什麽車啊,你沒看今天要下雨啊,那拖拉機今天肯定不出門了。”想什麽呢,拖拉車多貴啊,哪能淋雨幹活啊。
付伯林郁悶。
付四道:“要去趕緊走,省得路上淋雨。”
正好他也去。
他也是去看付榮的。
付伯林沒辦法,只能走過去了。
走到一半的時候,腿酸得不行。這個時候,他更加想買一輛自行車了!
小叔那存折,到底藏哪了?
付伯林想着,等會到了醫院,再好好問問。
畢竟,榮伯這病也不是一天二天就能好的啊,肯定要時常去縣裏啊。要不然,在縣裏租個房子?
行是行,就是費錢。
不劃算。
已經知道柴米油鹽貴的付伯林花錢可謹慎了。
縣裏,醫院。
付伯林到的時候,榮伯正在那,鬧着要出院呢,“我沒事,就是頭有點暈,回家躺一躺就好了嘛。”
付隊長已經回去了,這會付小叔在這邊看着他呢。
付小叔當然不會同意了。
“榮伯,你那可是重病,醫生說了,要是再像這次這樣,冷不丁的人就沒了。”付伯林的話直戳付榮的心窩子,“你真要留付陽一個人孤零零的活着啊?”
付榮這些天在家受夠了一個人的生活,他知道那滋味。
比死了還難受。
要是真留下付陽一個人面對這殘酷的世界,付榮真不忍心。
付陽那孩子也苦,生下來就被爹媽抛棄了,送到給別人領養,還是沒緣分啊,結果又回到他這了。
要是他再沒了,那孩子怎麽受得了啊!
付榮想着想着,眼睛都冒淚花了。
他得好好顧着身子。
他得活久一點,起碼得活到付陽結婚生孩子吧!
等付陽成家了,他也就能安心的走了。
“我小叔他媳婦說在家給你熬湯呢,會晚點過來。”付伯林拿出飯團,遞給付小叔。
付小叔真餓了,拳頭大的飯團,兩口一個,一會就吃完了。
吃了三個,意猶未盡,“還有嗎?”
付伯林又遞了一個過去。
本來他有三個的,現在只剩兩個了。
付小叔說:“我早就沒吃東西,你榮伯一早就鬧着回去,我光在這攔他了。”可憐他連着三頓沒吃上東西了。
不,這算是第三頓。
吃上了。
付伯林道,“要是沒吃飽,等會去下頭食堂買去。”醫院食的東西味一般,但是量足啊。
“榮伯,付陽在哪個部隊啊,有沒有留電話什麽的,地址也行啊。”付伯林問榮伯。
他得知道付陽在哪個部隊,才好聯系啊。
付榮警惕:“你想幹什麽,我沒事了,我會好好配合醫生的,你別給我家陽子說這些,省得他擔心。”
付伯林面不改色,“剛才樓下的護士跟我說了,要直系親屬,也就是兒子的聯系方式。我是給他們的,不信,你下去問。”
“真的?”
“那我去找護士小姐來,讓她跟你說。”付伯林去找了,一會,護士長就過來了。
就跟付伯林說的一樣,要了付陽的詳細地址,還有具體單位。
這付榮的情況不太穩定,就怕萬一。
到時候什麽事,得通知親屬啊。
付伯林就在旁邊呢,瞅了幾眼,就記下來了。
上頭有電話!
付伯林送護士長出去,“大姐,您這有電話嗎?我想給榮伯的兒子打個電話,跟他說一聲他爹的情況。”
他還說,“我手上帶了話費的。”
護士長笑道:“有,你跟我來。”
“謝謝大姐。”付伯林趕緊跟了過去。
付伯林拔了三遍,電話才接通。
“喂,你好,我找付陽,請問他在嗎?”
“有事嗎?”對面那人語氣特別冷淡,新兵蛋子剛來,家裏就惦記上了,這像話嗎。
“付陽他爹腦溢血,昨天晚上送到醫院搶救了,能不能讓他接個電話,我得跟他說一聲。他家就他跟他爹兩人了,他爹現在快六十了。”付伯林故意把情況說得嚴重了一些。
六十了,一般人都會覺得,活不了幾年了。
接電話的那人态度立刻就變了,“等會,我馬上讓他過來。”
家裏出了大事,這肯定得叫那付陽接電話啊。
萬一是永別呢。
付陽正在跑操呢,他體力好,領頭。
“誰是付陽,出列。”
付陽出來了。
“你家裏的電話,趕緊去接。”
付陽心裏一咯噔一下,趕緊跑向了接話室。
他拿電話的時候,手有些抖。
“付陽?”
“對,我是。你是,伯林哥?”電話的聲音有些變形,跟本人不像,付陽有些不确定。
“是我,是這樣的,你爹昨天腦溢血,送到醫院了,現在人救回來了,醫生說他情況不穩定,得住院。”付伯林道,“我想着這事你得知道。”
付陽嘴唇動了半天,可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頭上全是冷汗。
比剛才練操的時候流的汗還要多。
“你爹昨天要是沒人在身邊,只怕當時就……”後面的話付伯林沒說,但是付陽能猜出是什麽話。
付伯林繼續說,“他這病,不能讓他一個人住。”他琢磨着,要不要讓付榮暫時住他家。
或者,搬到他家附近來。
農場那塊有點偏。
付榮是看管農場的,那裏頭的人有好有壞,有些跟付榮處不好的人看他倒那了,說不定會拍手叫好呢。
哪會救人啊。
啪一聲,付陽挂了電話。
付伯林還沒說完呢。
再打過去,打不通了。
是不是對方那邊電話沒挂好啊?
付伯林打了幾次都打不通,只能回病房了。
溫七雨是提着保溫瓶到醫院的,湯裝到保溫瓶裏頭了。
付伯林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把湯裝裏頭,有點意外,不過這樣來确實保溫。
付榮喝着熱乎乎的湯,高興得眼睛都眯起來了。
他好久沒喝湯了。
溫七雨的臉色不太好,應該特別難看。
付小叔看到就去問了:“是不是那些人又在你跟前亂嚼亂根了?”
溫七雨點點頭,又搖搖頭。
她看了付伯林一眼。
付伯林察覺到了,走過來了,“怎麽了,跟我有關?”
溫七雨點點頭。
她說不出口。
付伯林看出溫七雨不想當着這麽多人的面說,于是說道,“我知道有一個雜物間,是空的,沒人去。”
付伯林把人領到那裏頭,“小嬸,你說吧。”
付小叔一塊來了。
溫七雨張了半天嘴,可還是說不出口。
那話太惡心了。
她真不想說。
“小嬸,你就說吧。”
溫七雨頭一偏,“我真說不出口,你回去就知道了!”她慘白着一張臉,看向付小叔,“我還是先回趟娘家吧。”
“別回去,回去他們就說你心虛了。”付小叔堅定的握着溫七雨的手。
付伯林想了想,“要不你們就在縣裏呆一陣,反正榮伯的病一時半會也回不去。”
好主意。
付小叔覺得可以。
溫七雨是真不想回去面對那些惡心的流言了,當然同意。
“你怎麽辦?”付小叔看向付伯林。
付伯林笑:“以前怎麽過,現在還怎麽過啊,我這麽大人了,肯定能照顧自己啊。”
付伯林回去了。
到了大隊,他就聽到溫七雨說的那個惡心的流言了。
那些人把付伯林也編排上了。
說付伯林跟溫七雨不清不楚的,還說溫七雨看中了付伯林的長相,之所以嫁給付正軍,就是為了想留在付伯林身邊。
這流言真是太離譜了。
付伯林聽到這話就笑了。
現在他确定了,那背後亂傳流言的人确實是安雪蓮。
這事除了她沒別人了。
只有她才幹得出來。
付伯林也沒特別生氣,他回到家,趁着天還沒黑,拿出紙筆。
鋼筆,新買的。
就是上回小叔買給他的,說是什麽驚喜。
付伯林開始寫信:
趙衛東同志:
你好,很抱歉打擾到你。
……一堆話……
付伯林的想法很簡單啊。
他管不了安雪蓮,有人管得了啊。
讓趙衛東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