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他胖了,也禿了(微修) 所有人摩拳擦……
所有人摩拳擦掌, 皆已做好關愛小蒯同志荷包的準備,誰知還沒動身,就有意外事件打破了計劃。
十幾通報案電話催魂似的接二連三響起,每一通都在焦急地講述着同一件事:“快來人啊, 這裏有只豬要跳樓!”
最初聽到這個消息時, 鹿露還不算太急。因為一般來說, 幾十米乃至百來米高的樓跳下去是摔不死一頭修煉過的豬的,最多也就落個全身粉碎性骨折, 以目前的醫療技術,一周即可出院。
——但随後她就聽報案人說跳樓地點在電視塔。
本市電視塔高達一千二百米,如果一頭豬精從塔上跳下來, 毫無疑問會直接摔成爛泥,神仙都沒法兒搶救。
電視塔在十三隊轄區內, 這事兒該鹿露管, 她絲毫不敢耽擱, 立馬帶着人趕到了現場。
這座塔是市內最高的建築, 塔身瘦長,兩頭寬中間窄, 像兩個嘴對嘴的漏鬥, 牢牢拼接在一起。
這裏也是本市旅游觀光的一大景點,內部有餐廳商場觀景臺, 每日游客衆多,因此做了許多防護措施。
誰也不知道為何會有一頭豬跑到最上層的未開放區域跳樓, 負責安全的工作人員勢必要被追責, 不過這是後話了。
隔得老遠,鹿露就瞧見塔尖有一個小黑點,像一只蚊子黏在了筷子頭, 及至靠近,才發現那個黑點其實有點大。
——沒錯,是一頭豬的體型了。
管理人員已經疏散了游客,見到治安官時如同見到親生爺娘,兩行熱淚奪眶而出:“同志,你們總算來了哇!”
鹿露匆匆點頭,“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管理員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工作人員在通過廣播進行勸說,但是越勸那位豬精死志越堅定,我們也搞不清到底為什麽。”
這事兒着實叫人為難,不勸吧,人家想不開直接跳下去怎麽辦?
勸吧,工作人員終究是外行,勸得不得法,越勸越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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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曉得,監控室內輪流勸說的工作人員此時正戰戰兢兢,欲哭無淚。
他們已經小心得不能再小心,出口的每一個字都反複思量再三斟酌,語氣更是柔和得猶如春風細雨,只恨不能滋潤豬精幹涸枯萎的心田。
可為什麽,為什麽那頭豬跳樓的沖動越來越強烈了?
他們說錯了什麽?
豬大爺,我給你磕頭成不成?
求你別跳了!
小麗哆哆嗦嗦的從話筒邊退開,望向自己的同事:“李……李哥,你來吧,我不敢勸了。”
李哥一個大男人背上也出了一層冷汗,他局促的咽了咽口水,哭喪着臉說:“我也不敢啊,讓小孫來?”
小孫更是怕得手抖,“我、我該說什麽?別了吧,李哥,求你饒了我,再勸下去,那只豬精怕是要被咱們勸得直接跳樓,這誰背得起一條豬命?”
大家你推我讓,都不肯去幹這個活兒。
然而,領導安排的任務不能不做,最終還是資歷最深的李哥接下了這個擔子。
他悄悄抹了把汗,捏着話筒,深吸一口氣,顫巍巍的開口:“豬精同志……”
話一出口,聽到廣播的“豬精”立馬生無可戀的向邊緣靠近了些,看那架勢随時都有可能跳下去。
監控中的畫面吓得幾人腿軟。
“不行了不行了。”李哥慌忙松開話筒,“我不得行,你們來。”
誰也不肯接過這個活。
鹿露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好一系列安排,在衆人的手忙腳亂中,她走進監控室,調取電視塔最高層的監控。
看到她,大家就像看到了救星,不約而同松了口氣,總算有人來接手了。
監控攝像頭離豬精的位置很遠,看起來有點模糊,不過層層肥肉堆疊的龐大輪廓依稀能夠看清。
目前尚未得知這頭豬的身份,鹿露已經叫魚沉去查了。
她蹙眉凝視着監控畫面,總覺得哪裏有點不對。
豬精坐在天臺邊緣,背對着攝像頭,巨大的背影顯出一股難言的憂傷。
他一直沒有回頭。
鹿露沒有貿然與他交流,而是迅速又仔細的觀看監控錄像。
從路人發現豬精打算跳樓到他們報警再到鹿露抵達監控室看監控,總共不到二十分鐘。
這二十分鐘的錄像中,豬精一直坐在天臺邊緣,經過工作人員的幾番勸說,他的屁股越來越往外靠,處境也越發危險。
等等,鹿露終于意識到哪裏不對了。
她将視頻的細節放大。
黝黑的瞳孔中跳躍着光屏折射的光芒,而後猛然一震。
是尾巴,尾巴不對!
這條尾巴雖然比較模糊,但完全可以看出形狀偏長,而且十分直挺。
如果是豬尾巴,其形狀是短而卷曲的。
所以這不是一頭豬!
那他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監控實在隔得太遠,并不能拍得很清晰。
某一瞬間,不知名生物低垂的、被厚厚肩背肉遮住的腦袋擡了擡,露出一對尖尖的耳朵。
鹿露眼疾手快按下暫停,通過這對耳朵,她立馬斷定:這只生物要麽是貓科,要麽是犬科!
“麻煩諸位将他走進電視塔後的監控完完整整找出來。”她吩咐工作人員。
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她很快看到了更早之前的監控錄像。
找到了!
盡管不知名生物一直垂着腦袋,似乎不太敢見人的樣子,但他刷票的時候,還是擡了一下頭,露出了大半張臉。
從眉心的三把火來看——那是他全身唯一殘留的一點毛,這是一只哈士奇。
得出這個結論後,鹿露甚至都有一瞬間懷疑自己是不是搞錯了。
世界上怎麽會有體型如此雄壯,禿毛如此徹底的哈士奇?!
說徹底好像也有點不對,标志性的三把火畢竟還頑強的呆在額頭上,不過能堅持有待考究。
分析身上其他部位的情況,那撮毛多半也搖搖欲脫。
怪不得,怪不得越勸越想跳樓。
把一只又胖又禿的狗錯認成豬,人家能不傷心嗎?
可這也不能怪工作人員,他們怎麽知道這只龐大到輪廓都跟豬一般無二,甚至比普通豬還要膘肥體壯的生物是狗呢?
匆匆一瞥,自然就把人家當成了豬。
白采采進入監控室向鹿露報告:“蒯渡劫他們已經準備好了。”
“魚沉查到這只狗的身份沒有?”鹿露問。
“狗?”白采采疑惑的看着監控屏幕,“什麽狗?她沒查到任何消息。”
鹿露揉揉眉心,“往豬的方向去查,當然查不到,你告訴她,這是一只狗。”
白采采吓了一跳:這、這到底哪裏像狗了?!
她神思恍惚,一臉震撼的去找魚沉。
有了正确的方向,她們很快查實了哈士奇的身份。
哈包包,本地人士,今年二十八,父母雙亡,在蓉城玄武區開了一家炸雞店,目前經濟狀況良好。
據魚沉查出的消息,他跳樓的原因可能是肥胖、脫毛,以及被女朋友甩了。
對了,他的女朋友是有着微笑天使之稱的薩摩耶。
聽完魚沉的報告,鹿露大致有了主意:“聯系他的前女友了嗎?”
魚沉:“我立刻聯系。”
“嗯。”鹿露點頭,“務必迅速,萬一有什麽變故,那條薩摩耶說不定能夠安撫他的情緒。”
“白采采。”她點了白菜精的名,“你跟我上去進行面對面的勸說,請一定注意不要刺激他的情緒。”
白采采樣貌沒有攻擊性,應該不至引起對方的反感。
她們小心翼翼上了頂層。
哈士奇雖然胖,但耳力卻很靈,兩只尖尖的耳朵動了動,立馬發現有人靠近。
他偏過腦袋,露出一張胖得分不清哪兒是頭哪兒是脖子的臉,連五官都被肉擠得變形,像一條崎岖不平的大馬路,有一種抽象派的藝術美。
他“嗷”的叫了一聲,光溜溜的尾巴狠狠拍打一下,明顯是被吓到了。
然後很警惕的說:“你們不要過來,再過來我就跳下去了!”
說完這句話,他又似乎意識到自己的醜陋,自卑的勾着腦袋,不願将那張胖臉暴露在別人面前。
鹿露舉起手,站在原地,表示自己絕不會靠近。
“不要緊張。”她甚至又往後退了一點,留下了足夠的安全距離,“在得到您的許可前,我一步也不會挪動,這樣您放心了嗎?”
哈包包的防備心很重,他腦袋垂着,耳朵可是一直豎着,稍微有點動靜就能察覺。
他色厲內荏的汪汪叫道:“你們離開這裏,立即離開!”
鹿露溫言軟語:“抱歉,我想我不能,因為我怕離開之後你會做傻事。”
哈包包自嘲道:“像我這樣的狗,跳樓死了不正好嗎?”
“請不要說這種叫人傷心的話。”鹿露面不改色地勸慰,“你的生命并沒有你想的那麽輕賤。”
“也許我能稍稍理解一點你的感受。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生活中總是會遇到一些讓我們不開心的事情。可是,我們不能用逃避這個世界的方法來處理它。想一想,就算你死了,去到陰間就能完全逃避得了麽?
如果你自己無法面對,完全可以向其他人求助,我很樂意幫忙解決你的煩惱,如果你願意信任我的話。”
她謹慎的觀察着哈士奇的神色。
講道理,從一堆肉中分辨出一只狗的情緒着實有些為難人。
哈士奇的下一句話讓她心驚肉跳:“不會去陰間。”
那只狗很認真的說:“我已經決定好了,最後看一眼這個世界,就徹底離開,連魂魄也散去,不會變成鬼,也不會有來世。”
他已經受夠了自己的胖,自己的禿,更因為女朋友的離開而無比心碎。
他想:這個世界絲毫不值得一只醜陋的哈士奇眷戀。
在靈氣複蘇以前,生靈死後的魂魄會在七天內徹底散成魂氣,還歸于天地之間。
待有朝一日,生命在母親肚子裏孕育,魂氣聚攏,成為嶄新的魂魄,落地方可新生。
靈氣複蘇以後,因為能夠修煉,各類生靈的魂魄更為堅韌,只要呆在鬼域——也就是陰間,繼續修行下去,就無懼消散。
幾乎沒有鬼想要進入永恒的死亡。因此,魂氣不斷聚攏為魂魄,魂魄卻很少消散為魂氣,導致陽世生靈與陰間鬼類越來越多。
面對這一情況,政府想出了兩個辦法,一個是積極探索外星域和開辟新的鬼域,另一個是研究阻斷魂氣聚集的辦法。
後者目前毫無進展,前者亦進行得十分艱難。
即便如此,政府也從來沒有采取過滅殺魂魄的手段,再罪大惡極的人,也只是把刑期無限延長,因為滅魂的底線一動,後續也許就無法控制了。
要是真讓這只狗把自己的魂魄給滅了,那這個案子立馬就要變成大案特案,鹿露也吃不了兜着走。
她心中抓狂:至于嗎,不就胖了點禿了點加上被女朋友甩了,至于喪成這個樣子?!我看這只汪是在為難我!
就在這時,耳麥中傳來魚沉的報告:“哈包包的女朋友薩碧碧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