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8大比 對付你們,還用不着靈力!……

一個月後,歸元宗主峰山腳下,擂臺高高聳立,戰鼓隆隆,彩旗飄飄。

這是門派大比初賽的戰場。

每一場皆有一百名弟子入內,每個參加的弟子胳膊上綁着一條紅綢。在規定時間內,搶奪越多紅綢得分越高,而一旦被人搶奪了紅綢,便會被自動丢出賽場。

比賽結束時,所有留在場內的弟子會按照所得紅綢數進行排名,進入下一輪比試。

随着一聲令下,寧倏一與同一場次的九十九名新晉弟子進入了賽場,初賽也随即開始。

在這種混鬥型比試中,沒有人敢單打獨鬥,所以在賽前弟子們早已拉幫結派,組成了一支支不同的小組。

寧倏一不在任何一個組別裏。

薛悠平早已關照過外門弟子,誰敢幫助寧倏一,便是與丹蘊峰作對,會遭到最猛烈的攻擊。

同時,趙師兄還拉攏了一些能力不錯的新晉弟子,組成了一隊,專門等着問候寧倏一。

故而比試一開始,這約莫四五十人的團體,便将寧倏一包圍在了其中。

在觀看者眼中,他就像是被困在垓下的霸王,四面楚歌,草木皆兵。

然而寧倏一提着一把細劍,鎮定自若,毫不在意四周人群的動向,徑直走向擂臺的一角。

“寧師弟,請指教!”一名弟子大喝一聲,手舞金色刀刃,向寧倏一劈頭蓋臉地砍來。

寧倏一輕輕一晃,閃過身去,腳尖輕輕一勾、一盤,便讓那人驀地栽了個跟鬥,身體撞地,發出了“轟”的一聲巨響。

一名持劍弟子自左側殺出,寧倏一順手用劍柄輕輕一點劍刃,那弟子竟然忽地沉了下去,整把劍都碎成了零星散片。

“他的身法好詭異,力道也很強勁。”看臺上,一位劍淩峰的長老暗自贊嘆,只恨這人早已被掌門看中,不然定要把他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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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悠平坐在自家祖父的身旁,冷眼看着場上,目光閃爍不定,低聲問旁側之人:“看樣子這個寧倏一還有些實力,那些弟子恐怕不是他對手,我們會不會反而給他立了威風?”

坐在他另一側的洛王世子李傲白聞言臉色微沉,目光朝着人群望去,忽地又勾起一抹陰險冷笑:“師兄放心,我早有安排,他撐不了多久……”

“你可別做得太過火,畢竟有小道消息,這人已經被掌門看中,稍加教訓即可。”薛悠平不放心地叮囑了一句。

雖然他也很想狠狠收拾寧倏一,可怎知這村野小子運氣那麽好,竟然入了掌門法眼。

“師兄放心,我心裏有數。”李傲白低聲回道,目光陰冷。

被掌門看好?那就将他變成一個廢人!看還有誰願意為他撐腰!

陸清舟趴在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上,眼睛向着臺下仔細掃視。

他對場上局勢倒不怎麽擔心,別看寧倏一只有煉氣三重,但他身上藏有不少牌,就算這九十九人全部以他為敵,他也能應付得游刃有餘。

但陸清舟不太放心,懷疑薛悠平和洛王世子不只安排了這一手……

貓瞳瞪圓,左右來回靈動,目光最終落在了人群中一名畏手畏腳、偷偷移動的弟子身上。

那人的背影有幾分眼熟,陸清舟跳上另一個枝頭,仔細一看,果然是之前那個姓趙的弟子。

鬼鬼祟祟,定有陰謀!

再看場上,寧倏一已經順利突圍,占據了賽場的一個角落。

背靠死角,面朝衆人,受到攻擊的角度便大大縮小,讓那幾十人施展不開手腳,但卻足夠寧倏一發揮他手中的劍了。

弟子們前赴後繼地撲過去,被寧倏一一劍一劍逼退回來,好似浪潮,起起伏伏。

想要借助遠程攻擊的,氣勁、箭矢還沒到寧倏一面前,便被他一劍揮散、打落,白白消耗了靈力和武器。

寧倏一渾身不露一絲破綻,一番車輪戰下來,他竟臉不紅氣不喘,像是沒事人一樣。

反觀那最初發動猛烈攻擊的弟子們,各個臉紅脖子粗,氣喘如牛,靈力枯竭,仿佛被掏空了身子。

“這就不行了?”寧倏一環視四周,挺直了腰板。

細劍在衆人身上游走一圈,卻無人敢上前來。

“都給我聽着!”寧倏一揚起唇角,提氣大喝,“一旦選擇與我為敵,就別指望今天能豎着走出這個賽場!”

他的聲音洪亮,語氣分外嚣張,一時氣場全開,籠罩了整個戰場,鎮住了所有對手。

“上啊!他就一個人!”臺下的看客們看不慣他的嚣張,爆發出陣陣呼喝,“休要讓他繼續猖狂!”

“這麽多人打不過一個?你們是來唱戲的嗎?哈哈哈……”

“一起撲上去,還淹不死他?懦夫!”

可這話在臺上衆弟子聽來,簡直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寧倏一的招式看起來樸實無華,似乎只是最簡單的揮劍劈砍,可力道着實驚人!

那劍招看似輕巧,每一擊卻如隕石撞地表,震得他們虎口開裂,手臂發麻,根本招架不住。

而且,只有正面對上寧倏一,感受到那騰騰森然的殺氣,方能體會——他剛剛說的話可沒有半點玩笑或誇張,他是真的沒打算放過他們!

“一起拼了!他才煉氣三重,總會耗盡靈力的!”小組中最為年長的弟子咬着牙,狠狠地道。

場上弟子也顧不上什麽章法節奏,使出各自的絕招,一道朝着寧倏一呼去。

“靈力?對付你們,還用不着靈力。”寧倏一輕輕一笑,正欲發動攻擊,卻忽然身形一頓。

他的背後星芒一閃,接着便聽見一陣碎石炸裂聲,和一聲怒喝:“孽畜,住手!”

不少人被這一聲動靜吸引了目光,卻見一只渾身雪白的小獸,撲在了一名紫衣弟子身上,狠狠撓花對方的臉!

那是……貓?

寧倏一渾身的氣勢瞬間猛漲,濃濃的殺氣直沖雲霄。

身後攻來的弟子們本以為找到了機會,卻不想對方連頭也不回,看也不看,只是輕輕揮了一下劍,臺上瞬間燃燒起熊熊火焰,紅浪滔天!

“這……這是烈陽劍!?”看臺上的師長們驚訝地閉不上嘴,一個個站起身來,抻着脖子觀望。

這絢爛的火海,驚人霸道的排山之勢,喚醒了他們塵封許久的記憶。

想當年,魔尊司空舜來襲,就是被這滔滔火浪硬生生地逼退……

這是一代天驕陸清舟的獨門劍法啊!

火浪撲向在場所有弟子,沒有參與圍攻的弟子處于最外圍,很快便跳出比試臺,逃得生天。

而進攻到寧倏一面前的弟子可沒這麽好的運氣,很快被卷入火浪,發出了凄厲慘叫。

作為裁判的執法堂孫長老見狀,急忙領着幾名弟子跳上臺去,将人從火海中救出來。

可再看臺上,哪裏還能看見這肇事者的身影?

孫長老四處張望,卻見不遠處,寧倏一一手托着貓兒,一劍抵在趙姓弟子的脖子上,面色異常冰冷,像是殺人如麻的魔頭。

“寧倏一,你且将劍放下!”孫長老大聲喝道,“不可傷及同門性命!”

“孫長老,你不如先問問這姓趙的做了什麽。”寧倏一的劍泛着寒光,眼中沒有一絲溫度。

“寧、寧師弟……我,我什麽都沒做啊!”趙師兄吓得雙腿發抖,虛汗連連。

陸清舟指了指他的胸口,寧倏一用劍尖一挑,一枚玉器掉落下來。

寧倏一用劍刃将那玉器拍飛了出去,直直飛入孫長老手裏。

孫長老仔細一看,那是一枚一次性進攻法寶,而且裏面儲存的攻擊手段已被釋放出來。

寧倏一劍指自己方才所站位置的下方:“若非我家阿雪察覺,讓這厮的偷襲偏離了方向,此時在下豈不是要遭其暗算?”

孫長老仔細查看了臺下的劍痕,這擂臺的臺柱是用上等金剛岩鑄成,若非法寶,普通的刀劍根本無法傷其半分。

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幾乎一目了然!

背後偷襲,還下如此重手,分明是想将寧倏一置于死地!

“饒、饒命啊,我真的不知道啊,那不是我幹的……”趙師兄心慌意亂,他也沒料到那法寶發出的攻擊竟會這般狠毒,這和先前說好的不一樣!

趙師兄偷偷看向臺上的李傲白,可李傲白只是目光冰冷地看着他,無聲地威脅着他,此時,他也只能硬着頭皮否認:“不是我……”

話沒說完,就見寧倏一眼中的殺意似昙花一現,伸出一掌拍在他的胸口,将其整個身子拍飛了起來,就像方才那枚玉器一般,飛向擂臺。

只不過,玉器飛進了孫長老手中,而他……落在了火海的正中央。

“啊啊啊啊!”趙師兄瞬間變成了火人,痛苦地叫喊,“我錯了!是……是李傲白讓我這麽做的,饒了我!饒了我吧……”

這時,一道碧波忽然從天而降,卷來滔天洪水,“嘩啦”一下撲滅臺上烈火。

“恭迎掌門!”孫長老急忙拱手向空中一禮,看臺上的諸位師長也紛紛起身,向降下浪潮的地方行禮:“參見掌門!”

寧倏一擡起頭,看向那朵飄在上空的碧雲。

只見一雪白纖細的身影緩緩從天而落,仙姿佚貌,皓齒朱唇,仿佛下凡而來的仙子。

一時間,所有人都被此人過于俊美的容貌吸引,幾乎忘了呼吸。

原本不曾出席的許子玄突然出現在賽場上空,着實讓一衆師長感到驚訝。

然而他們更沒想到的是,身為一介外門弟子,只有煉氣三重的修為,寧倏一竟然對許子玄的威壓視而不見,正面相迎,氣勢不輸半分:“你就是歸元宗掌門?”

“你方才所施展的招式……從何而來?”許子玄看了看擂臺四周,依稀還有些許小火星在竄動跳躍着,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幽光。

“你猜?”寧倏一沖許子玄挑了挑眉,顯得幾分輕佻。

“寧倏一,這是我派掌門,放尊重點!”孫長老見狀,忍不住提醒。

可話音剛落,一道碧光從許子玄袖口冒出,将兩人裹進了一個水球裏。

陸清舟跳了起來,卻沒能夠着寧倏一的衣擺,只能瞪圓了眼睛,警惕地看着那碧色水球,嘴裏發出焦躁不安的低吼。

水球內,許子玄與寧倏一正面相對,目光交錯。

“我已布下陣法,沒有人能聽見我們的談話。”許子玄擺了擺衣袖,像是忽然松了一口氣,緩和了原本緊繃着的表情,“說吧,他在哪裏?”

“掌門說的是誰?”寧倏一抱着自己的劍,輕笑道。

“明知故問!你知道我說的是誰!”許子玄沉聲道,“天下唯有他一人會使烈陽劍法,你必定見過他!”

“你怎麽不猜我就是他?”寧倏一反問。

“性格不符。”許子玄咬着雙唇,目光幽幽,“他若有你這狡猾心性,也不會受傷消失……”

“受傷?”寧倏一蹙起了眉頭,“他不是死了嗎?”

“他沒死,他的名牌并未碎裂……”許子玄突然擡起頭,一把抓住寧倏一,音色顫抖地質問,“你不是見過他嗎!?否則,你的烈陽劍從何而來?”

“如果教我烈陽劍的那位就是你要找的人……”甩開了許子玄,寧倏一冷冷地回答,“那麽,他應當已經算不上是‘人’了。”

“不是人?”許子玄愣住了,“為何?”

“我在北方雪原上第一次遇見他時,不過才五歲。我看不清他的面容,他的身子幾乎透明,無法碰觸。我知道,他不是‘人’……”寧倏一娓娓道來,眼前仿佛又出現了北方那蒼茫遼闊的雪原,那清冷凄涼、惹人憐愛的白色身影……

阿雪如今是一只貓,也不能算作“人”,他可沒扯謊!

寧倏一理直氣壯地信口胡謅起來:“他說我的靈根與他一樣,便把那套劍法傳給了我,還順手教了我幾個陣法。”

“半年前,他忽然要我來中原,找到歸元宗,接着他就消失了……”

“消失?為何?!”許子玄聞言急忙追問,“他怎麽了?”

寧倏一搖了搖頭,臉不紅心不跳:“我也不知原因。可能是他心願已了,投入輪回了吧……”

“不,不可能……他的魂魄明明尚未……”許子玄垂眸凝思,也不知想到了什麽,面色陰晴變化,卻始終沒有把寧倏一想聽到的線索說出口。

沉默了許久後,許子玄長長地呼了一口氣,擡眼看向寧倏一,目光變得平靜下來:“如此說來,你得了烈陽劍傳承,倒也算是我的師弟了,為兄定要找個時間與師弟好好聊聊……”

“不敢高攀!我言盡于此,我家阿雪還在外面等着呢,我擔心他受了委屈。”寧倏一完全不為天下第一美人的示好所動,一邊說着,一邊揮劍一劈,竟輕輕松松地将那水球劈成兩半。

水流朝着四面八方濺射而去,落得周圍弟子滿頭水花。

“阿雪!”一步跨出陣法,寧倏一一躍跳到臺下,抱起了雪白的貓兒,臉貼着貓臉蹭來蹭去,“寶貝兒,你沒事兒吧?”

陸清舟見到寧倏一出來,才敢稍稍松了口氣,輕輕拍了拍他的胸口,示意他——放尊重點!

“掌門,眼下該如何處置?”孫長老沒眼再看那貓奴,急忙上前向許子玄拱手詢問。

許子玄雙手負于身後,仰起頭來,環視四周。

臺下鴉雀無聲,無數雙眼睛都聚焦在這白衣美貌的修士身上,無法挪移半步。

“烈陽劍為本人師尊絕學,如今證實寧倏一是師尊的傳人,也就是本人的師弟,故而……”許子玄的視線落在了寧倏一的身上,可寧倏一卻只顧着逗弄懷裏的貓兒,還忒沒正經地捏着貓爪爪,親吻着貓貓的肉墊。

許子玄:……

他能不能不認這個不正經的吸貓狂魔?

背後戳眼刀對寧倏一毫無作用,掌門大人只能微微嘆了一口氣,又繼續朗聲道:“從今日起,寧師弟便入駐歸元宗主峰,各位可有意見?”

他一眼瞥向看臺上的各峰峰主和長老,衆骨幹哪裏敢有半點反對的心思?

當年陸清舟背上了污名離開門宗,背地裏曾有不少人看過他的笑話,還趁機争權奪利。

可不想這大權最終竟然被一名年輕人奪了去,而且,自從許子玄登上掌門之位後,但凡參與過當年之事的人,皆沒逃過他的毒手!

斬殺的斬殺、除名的除名、流放的流放,手段可謂狠毒潑辣,行事作風與他本人的氣質完全不符。

不過也正因如此,歸元宗才能在他的掌控下,重新變成了一塊鐵板,只是烈陽劍陸清舟,徹底成了歸元宗的禁忌!

“恭喜掌門認回小師弟!”各大峰主齊刷刷地舉手恭賀,态度誠懇。

在和陸清舟相關的事宜上,他們的意見出奇一致——掌門說什麽就是什麽,他們只要微笑附和就好了。

然而,臺下的衆弟子卻是傻了眼。

片刻之前還在大比中費力比拼的外門新人,怎麽轉眼間就成了長輩?

“寧師叔恕罪!”之前聯手對付寧倏一的弟子更是坐立難安,一個個忍着身上的傷痛,跪在了地上,“都怪我等聽信旁人慫恿,得罪了師叔,求師叔開恩!”

此刻,他們恨不得自己身上的傷能更嚴重點,讓師叔出了這口惡氣,別再記着他們的臉!

“師弟,你打算如何處置這些弟子?”許子玄掃了一眼衆人,淡淡問道。

“能被別人一句兩句蒙蔽利用的人……”寧倏一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這裏怕是有功能性障礙,遲早送了性命。還不如回去安安穩穩地當個莊稼人。”

許子玄立即向孫長老道:“等這些弟子傷勢痊愈,送他們下山!”

“不要啊!掌門,師叔,求求你們……我不要離開宗門!”

臺下一片啜泣求饒,許子玄卻沒理會半分,揮了揮手,讓人将這些傷員都送去了住處。

“這些弟子,不過是替某些人動手行事的棋子。”寧倏一摸着陸清舟光滑的皮毛,仰起頭,看向看臺上那群身着黃色道袍的丹修,目光冷若冰霜,“我想,丹蘊峰也該給我一個交代。”

“你休要血口噴人,你有什麽證據!”李傲白心虛,“刷”地一下站了起來。

一時間場上所有目光視線交錯,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證據?”寧倏一冷笑了一聲,忽然揚手,一道劍氣沖了出去,直直劈向看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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