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55二合一 陸清舟……是我的孫子…………
妖宗,樹祖禁地。
月歸凝支開了所有的仆從,獨自一人,走進了樹祖空曠的樹洞深處。
記憶裏,當年他便是聽從了樹祖的建議,在此煉制陽炎丹,一切煉丹材料,也是由樹祖直接供給。
在此之前,他對樹祖不曾有疑,畢竟,他可以算是樹祖親手養大。
當年,被陸清舟救下“放生”後,他便被樹祖撿回了妖宗。樹祖用上等的靈液喂養他,幫他修煉妖丹,助他登上妖王的王位……
樹祖待他,就像是對待自己的孫兒,他從未想過樹祖會處心積慮謀害他最珍愛的人。
甚至,他一度認為司空舜其心可誅,他的将死之言未必是善意。
但……心裏到底還是生了一股子疑心。
當年妖祖祭所發生的事,也處處透着古怪與蹊跷。有人能在自己這個妖王的眼下布局,除了樹祖,他真想不出第二個人。
而且,樹祖似乎也藏着什麽秘密,就藏在這樹洞深處的一個密室。
那密室埋在古木深處,樹祖不許任何人靠近,連他這個妖王都不得入內。
月歸凝似乎聽見了一個聲音,告訴他,他所想知道的一切就藏在那裏!
于是月歸凝獨身一人,還用了妖宗頂級法寶隐匿了蹤跡,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了古木,找到那間被荊棘枝條遮掩的密室。
好不容易撥開了枝條,密室露出了古樸的石門,月歸凝卻發現,那石門上刻着極為複雜的陣盤。
月歸凝對陣法一道雖也略同一二,但面對如此繁冗的陣法,他還是毫無辦法。
正當他束手無策之際,腳下,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浮動,輕輕拉扯了一下他的褲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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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歸凝大驚失色,差點跳了起來。
低頭一看,發現那竟然是一片泛着紅邊的荷葉。
“……”月歸凝深吸了一口氣,故作鎮定,裝模作樣地打算起腳踹開那荷葉,“去!此地怎是你這等小妖能來的地方?”
“我若不來,你又如何破陣?”這時,荷葉卻忽然開了口,聲音竟然還頗為熟悉!
“你……”月歸凝又被吓了一跳,急忙蹲了下來,仔細觀察了一番那荷葉。
這時,他才發現,荷葉上還坐着一個小小的泥人。
那泥人面色刷白,唇紅得像是飲血怪物,臉側還塗抹着兩坨紅暈,看起來十分滲人。
“許子玄?”月歸凝用手指撿起那小泥人,一臉嫌棄,“你怎麽會在這兒?怎麽成了這副樣子。”
不是說許子玄心智倒退,成了一個傻子嗎?
“為了師尊,我什麽都能做,分裂一點神魂算什麽!”小泥人許子玄淡淡地回答。
月歸凝頓時明白,想來是許子玄抽了些許神魂附在這泥人上,所以剩下一半神魂……可不就成了個傻子?
他頓時想笑出聲來,捏着那泥人,來回搓揉:“呵,許子玄,你也有落在本王手裏的一天。現在,我只要用一點力,就能讓你粉身碎骨!”
“那你便試試!”許子玄顯得十分淡定,兩只小黑點眼睛朝着月歸凝不屑地瞥了瞥,“大不了,我損失這一絲神魂。但是你,休想入了這密室!”
“你能打開這密室?”月歸凝捕捉到這一信息,急忙追問。
“這陣法雖然複雜,但也不算難解……”許子玄指了指陣盤,用命令的口吻指揮道,“往前一點,讓本掌門好好看清楚!”
“哼!都是為了小清舟!”月歸凝雖不滿對方的态度,此時也只得壓着脾氣,将許子玄送到了石門前。
許子玄不愧是陣法宗師,他的雙眼在那密室石門上來回巡視,腦袋飛快地運作,只是一個時辰,便讓他看出了破綻。
“你來,将這石門右上角那個點破壞掉!”他指了指高處,月歸凝運氣一指,那石門發出了一聲悶響,被戳出了一個窟窿。
“接下來,左二指位……右四指……”
許子玄一道道命令發出,月歸凝一指一指,在那石門上戳出了一個個整整齊齊的小孔。
當他戳完最後一個孔洞,就看那密室裏忽然透出一片光芒,穿過那些孔洞。那些小洞眼就像是天穹上的一顆顆明星,石門上浮現出暗紅的紋路,将這些明星連接一線。
當最後一顆星星連接上時,石門發出了“隆隆”聲響,向內兩側打開。
一股寒氣從密室裏透了出來,吹得月歸凝渾身冰涼。
他與許子玄相視一眼,默契地點了點頭。
将小泥人放在自己肩膀上,月歸凝輕手輕腳地探入了密室。
密室裏極為空曠,中央是一條條粗壯的藤蔓。藤蔓彙聚在一起,中央似乎包裹着什麽。
月歸凝的眼眸頓時縮成了一條線!
因為他發現,那些藤蔓的腳下,盛開着一片漆黑的妖冶的花!
“黑色曼陀羅!”月歸凝大驚失色,正要上前,卻忽然聽見一個無比蒼老的聲音自蔓藤中傳來。
“你竟然找到了這裏……孩子,你不該來!”
“樹祖?”月歸凝擡起頭,看向那聲音來源之處,“樹祖,難道真的……真的是您?您為什麽要害他?”
“哼,老夫養你教你,你竟要為一個外人質問老夫?老夫……很失望!”樹祖長嘆一聲,那藤蔓朝着四方散開,露出裏面裹着的一具軀體。
見到樹祖露出了真面目,兩人瞠目結舌!
月歸凝更是一個不穩,直接栽倒于地,不敢置信地指着樹祖:“你……你怎麽……怎麽會!?”
……………………
天魔宗,地牢。
地牢裏,時而傳來鐵鏈“乒乒”摩擦聲響,還有凄厲的慘叫聲。
最深處的一間牢房,素來是為罪大惡極之人準備的,如今,卻關押着天魔宗一手遮天的大長老赫連雄。
赫連雄怔怔地望着面前一窪泥濘,牢房上滴下的滲水,一點一點在泥濘中泛着漣漪,可那水波卻怎麽也逃不出這巴掌大的泥坑。
赫連雄□□的眼珠一動也不動,猶如一尊石像,毫無生機。
直到那泥濘裏出現了不同于以往的波動,他才動了動眼珠,喉嚨裏發出了一聲沙啞的冷笑:“你來了?”
“你太令人失望了。”暗火之下,來者露出了一張俊俏而年輕的臉龐。
“老夫也不想這麽冒失,可是老夫實在等不下去了……”赫連雄微微搖着頭,“老夫平生所願,不過屠滅正道那群僞君子罷了,老夫寄希望于你,可你卻三番兩次為了那個正道小子躊躇不前,要老夫如何繼續信任你?司空舜!”
“閉嘴!本尊不是司空舜。”來者從黑暗中走了出來,雙手負于身後,身姿挺拔,一雙紫色鳳眼,透着寒冷的殺意。
“呵呵,無淚也好,司空舜也罷,有什麽區別?你們本就是同一個人罷了。”赫連雄冷笑,“當年傳你《天魔法相》,卻沒想你當真能夠煉成。可你竟只是為了區區一個陸清舟,不惜自毀本體,以法相重生,其中若是有一絲閃失,世間便不會再有司空舜其人,你……又何苦?”
“可事實證明,本尊賭對了。”無淚伸出手,手中浮現一朵黑色的蓮花,“既擁有了蓮花法相之身,又可擺脫妖宗那老妖物對本尊的控制,還能再見到他……”
“呵,”赫連雄忍不住輕笑一聲,打斷了他,“見到又如何?他已不是你的……”
“閉嘴!”無淚立即大喝。
“哈哈哈哈……他不是你的!他已經有了別的男人!司空舜,枉費你做了這麽多,還想以新面目重新讓他接受你,可人家呢?哈哈哈……真是笑死老……”
“噗”的一聲,赫連雄話未說完,無淚手中黑蓮一閃,直接鑽進了他的胸腔。
頓時,五髒六腑仿佛被烈火灼燒,可赫連雄卻依然咧着嘴角,盡情地嘲笑着面前的年輕人:“哈哈哈……司空舜,無論你……再怎麽努力……都是徒勞!你注定……求而不得!哈哈哈……”
“你又怎知,歷經一世,就算求而不得,只要看着他好好地活下去,本尊便心滿意足。”無淚輕輕一擺衣袖,轉身而去,“像你這般,又怎能理解本尊……”
“孬種!”赫連雄握緊了雙拳,狠狠咬着牙,大聲嘶吼着,“你是個孬種!孬種!”
可無淚卻頭也不回,直接消失于地牢盡頭。
赫連雄忍不住又多罵了幾句,連帶陸清舟、月歸凝一道兒罵了,可罵天罵地,卻也無法抑制他胸口這團火焰帶來的痛楚。
“我,赫連雄……怎會畏懼這麽點痛苦!”赫連雄怒吼着拍打自己的胸脯,“我不是你這麽個廢物!”
“哦?你不覺得痛嗎?”這時,一旁的黑暗中忽然傳來一陣幽幽聲響,吓得赫連雄為止一怔,那奪命火焰便直竄入了心口。
前所未有的劇痛和恐懼感襲遍全身,赫連雄的臉變得蒼白,更顯得老邁了幾分。
“是……是誰!?”他死死盯着聲音傳來的角落,卻見黑暗中走出一個年輕人,同樣一臉意氣奮發,一臉稚嫩,卻比無淚給人的感覺更為可怕。
“是你?”赫連雄驚訝,但想想這年輕人的實力,能在地牢來去自如也不足為奇。
只是剛剛他與無淚的談話,不知這年輕人聽去了多少……
若是被這年輕人知曉,倒也不錯。
“別想着挑撥離間了,”寧倏一走到赫連雄面前,蹲下了身子,戳了戳赫連雄的胸口,“你快死了。這裏不痛?”
“哼,死有什麽可怕?老夫無所畏懼!”赫連雄高傲地道,堅持維系着自己魔宗大長老的尊嚴,“這點痛算什麽?”
“那我來給你增加點痛苦吧!”寧倏一笑道,抱着自己的雙臂,一臉戲谑。
“有什麽招數盡管使出來!”赫連雄依然不為所動。
“赫連雄,原名陸飛雄,是陣法世家陸家嫡長子。當年陸家慘遭滅門,上下老小皆被仇家屠戮,唯有你一人僥幸逃得生天,可對?”
赫連雄的眼睛一動不動,嘴唇微微張合,但依然沒有吭聲。
“可你知道嗎,你那懷胎六月的妻子早已被你父母暗中轉移至凡間,隐姓埋名,還未你生下了一個兒子。”
“什麽!?”赫連雄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卻又燃起了希望,“你……你說的是真的?不,你,你怎麽知道?”
“天下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我還知道,你的兒子雖然躲過一劫,在凡間多活了數十年,此間還和凡間女子生下了你的孫子,可他身為陸家後人的身份還是被你的仇家知曉,而那時,你還沒成為魔宗大長老,還未來得及滅他滿門……”寧倏一壞心地停頓了一下,這一息的停頓,就像是一根利劍,狠狠地刺在赫連雄的心髒上。
“豈有此理!!那……我那兒孫,究竟如何?”赫連大長老急得心都快跳出來了,額頭上泌出層層冷汗。
不,他不能死,他得聽到自己後人的消息才能安心去死!
此刻,他還不能死!
“你兒自然沒能逃得過去,你孫子也險些……”寧倏一攤了攤手,赫連雄稍稍松了一口氣。
雖然悲痛于自己這從未見過面的兒子,但好在還有孫子……
“我那孫兒……後來又如何?”他眼眶中漸漸溢出了淚,便是如此心狠殘酷之徒,倒也生出了幾分舔犢情深。
而此時,寧倏一卻忽然站起了身,冷笑道:“後來,你那孫兒被歸元宗的百裏重山收養,好不容易培養成才,還成了陣法宗師,卻不想被魔尊誘騙,又遭某人暗中布下的毒手,橫死于……”
“什麽!?”赫連雄大驚失色,猛地吐出了一口黑血,“你說陸清舟……是我……我的孫子……還活着?”
“不,他早已死了,是你親手殺了他,親眼看着他斷氣,不是嗎?”寧倏一抿唇一笑,殘忍地道,“你現在見到的人是我的阿雪,他只是一只貓兒罷了……”
“不!不!不可能!”赫連雄猛地一拍地面,心髒的痛楚似乎被放大了數十倍,數百倍,一股熊熊的火焰從胸腔竄了出來,直接覆蓋了他全身,将他活活吞沒進去。
“不,我……我親手殺了我的……我的孩子啊……不!!!”
地牢裏,傳出了大長老無比凄慘無助的慘叫……
這日晚些時候,陸清舟終于抱着自己那柄本命劍走出了天魔宗禁地,心思沉重,神色恍惚。
禁地門口,兩名高大的男子一左一右守着,好似兩個門神。
當看見陸清舟時,兩人飛快地跑到了他的面前,又像是兩只搖着尾巴的大尾巴狼。
“阿雪!”
“前輩!”
熱情的呼喚得不到回應,兩人再仔細一看,發現陸清舟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仿佛大病了一場,略顯得蒼白,于是紛紛伸出手去……
“阿雪,你怎麽了?是融合碎片出了什麽問題?”寧倏一眼疾手快,先一步拉住了陸清舟的手臂,将他拽到了自己身前,雙手扶着陸清舟的肩膀,硬是将無淚擠到了一邊去。
“你……”陸清舟擡眼看了他一眼,略顯得底氣不足。
看了那些記憶碎片,他有太多疑問和困擾,可是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他可以不介意寧倏一和妖皇是不是真的曾經有過什麽,但他卻害怕,害怕寧倏一只是把他當成了妖皇的替代。
替代之物,永遠比不上正品。
“我?”寧倏一微微一怔,“我怎麽了?”
陸清舟擡眸看了一眼寧倏一背後的無淚,剩下的話又憋了回去,只是眼眶微微泛紅。
“阿雪,你到底怎麽了,你別吓我!”寧倏一忙道。
“別叫我阿雪!”陸清舟沒來由地心裏煩躁,一把推開了寧倏一,“我不叫阿雪!”
他甚至想大聲吼出來:我不是你的阿雪,我不是妖皇,我是……陸清舟!
我不想當任何人的替代品!
“陸前輩,”無淚趁機鑽到陸清舟另一邊,伸手扶着他的另一只胳膊,一臉小輩的乖巧貼心,“您是不是累了?晚輩已經為前輩準備了房間和……”
“我無礙,我……”陸清舟也避開了無淚,正要向前走,心中卻忽然傳來剛剛清醒的青靈劍器魂的聲音:“主人!我感應到了!”
“你找到了?在哪兒?”陸清舟急忙問道。
腦中,忽然浮現出一個古怪的畫面……
巨大的古木,無數蜿蜒盤旋的蔓藤,那些蔓藤似乎附着在一個人的身軀上,漸漸将那人吞沒。
那人只剩下半張臉還露在外面,一只藍色的眸子裏,滿是震驚和絕望。
“月歸凝!?”陸清舟驚呼起來。
“那老妖……月前輩怎麽了?”無淚撇了撇嘴,不甘心地問道。
“看來,司空舜臨終所言不假。”寧倏一似乎猜測出了什麽,與陸清舟對望一眼,“妖宗出問題了。”
看見他那雙目光堅定的眸子,陸清舟心中的煩悶似乎又減輕了不少。
青靈劍找到了他失蹤的遺體,如果見到他原本的身軀,寧倏一或許就能明白,自己并不是妖皇,只是一個叫做陸清舟的普通人罷了。
那時候,便能分辨得清阿寧的真心了。
若阿寧所愛真的是妖皇,那他也能安心地尋回魂魄,忘記一切,轉世投胎。
只希望到奈何橋上,那碗孟婆湯能确确實實洗掉他所有的憂愁煩惱……
“走吧,去妖宗!”陸清舟輕聲道,避開了寧倏一擔心的目光。
數日之後,三人率領着一衆天魔宗弟子,又一次來到不周山妖宗地界。
然而,不過短短數日,不周山附近像是忽然變了個天地!
原本的青山綠水萬紫千紅,仿佛一夜之間消失不見,整個天地變得灰蒙蒙的,到處都飄着黑色的煙霧,倒像是一只只被放大的心魔,在四處搖曳身姿。
“果然出事了!”寧倏一揮出一劍,火焰連天,燒盡想要撲上來的黑煙。
無淚散出數個蓮花座臺,蓮花轉動,絞殺四方。
越往妖宗腹地深入,那黑煙就越發濃密,像是密密的細雨,又像是根根韌性極強的絲線,連接于地表。
視野中,漸漸有了人影……那是一支極為古怪的隊伍,其中不僅有妖族,還有人族,而且,那些人族看起來都有些眼熟,仔細看去,竟是一些正魔兩方的元老級人物!
有修真世家的族長、供奉,也有大門大派的掌門、長老。
所幸,并未看見歸元宗和天魔宗的人。
“看來,你早有所察覺。”寧倏一淡淡地看了一眼無淚,若有所指,啧啧嘆聲,“蓮花法相?挺适合你。”
無淚臉上的表情微微一僵,目光暴露了內心的一絲動搖和震驚,但他很快又掩飾了下去,裝得若無其事:“寧師叔見笑。師尊臨終命弟子小心妖宗,弟子不得不設防。”
寧倏一暗戳着無淚的真實身份,卻被無淚輕言巧語蓋過,陸清舟哪裏聽得出來兩人的啞謎?
他也無暇分心去注意兩人的口舌之争,放眼望去,那漸漸逼近的修士都極為古怪。
他們像是失去了心智的傀儡,被人用無形的線控制着,行動十分機械。
但即便如此,這些各大門派世家的骨幹精英出手放出來的招式,也不比平日弱上幾分,只欠一些靈活罷了。
“竟然有人能将傀儡之術施展在這麽多高階修士身上!”一名天魔宗鬼修嘆道,“這些還都是活人呢!”
三人聞言,心中有數。
活人自然有自我意識,可比死|屍更難操縱,稍有不慎,還會被身體的主人的神魂反噬。
能做出如此大手筆,控制這麽多能人的,恐怕也只有那位樹祖才能辦到。
可樹祖到底是以什麽為媒介,将自己的神念種植入這些骨幹精英識海的呢?
陸清舟的腦海裏忽然閃過一個驚人的答案——妖族祭,靈果宴!
這些被控制的人,都是參加過靈果宴的,而寧倏一這次也參加了!
陸清舟轉身,一把拉住了寧倏一,捧起他的臉頰,仔細地打量着他。
先前的各種猜忌不安,在這一瞬間都被擔憂替代了!
“阿寧,”陸清舟顫抖着聲音,略帶哽咽地道,“你可不能有事……”
“我?”寧倏一被這突如其來的親密接觸給弄懵了一會兒,三息後方才回過神來,明白了陸清舟的擔憂。
“放心!小爺可不是那麽好騙的人!”寧倏一幹脆拉住了陸清舟的手,然後從儲物戒指裏掏出一枚晶瑩剔透的靈果,“瞧,這種來路不明的東西,我可不敢吃。”
言罷,他手掌一合攏,那靈果便汁液四溢,變作一灘爛泥。
果肉裏,飄出一絲極為輕薄的黑煙,不易察覺。
寧倏一在那黑煙上輕輕一掠,又将手指放于鼻下一嗅,露出了一臉鄙夷:“果然,又是黑色曼陀羅這種下三濫的玩意兒。”
“黑色曼陀羅?”無淚的目光變得陰冷了幾分,“看來,當年的陽炎丹果然也是這老東西搞的鬼,再陷害于我……我師尊,這老妖到底安得什麽心?”
“管他安了什麽心,進去踹翻他問問就知道了。”寧倏一伸手召來【7451】,指向遠處的部隊,“随我殺進去!”
“殺!”天魔宗弟子殺意盎然,跟着大吼了一聲。
“不可!”這時,他們的身後傳來了一聲急切地呼喚,聽着有幾分耳熟。
陸清舟等人回身一瞧,便看見又一大群人……和貓,自空中而下,一時間好似下了一場人雨、貓雨。
銀色道袍的弟子們圍繞在他們外圍,展開了防守的陣法。
不同色澤的貓兒,訓練有素地沖進了傀儡大軍之中,将一張張符紙貼在了各方修士的身上,被貼了符紙的修士,就像是被封印的僵屍,動彈不得,只能氣急敗壞地吹胡子瞪眼。
但符紙只能暫緩他們一時,有些修為高深的修士很快就掙破了定身符,張牙舞爪地撲向貓群。
這時,一群歸元宗劍修便挺身而出,三三五五,在一只橘色貓兒的指揮下,和衆貓配合,走起了古怪的步伐,連接成大大小小的劍陣,抵抗着這些修士的攻擊。
“莫長老、戰師弟……”陸清舟看清來者,立即讓魔宗弟子讓出了道。
“陸師兄!”戰天雲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竟然看見了活生生的師兄!
心裏的一塊柔軟地被刺激,讓着高大的漢子一下崩了淚腺,淚珠子一串串地落下。
“陸師兄!太好了,你沒死……你沒事……師弟我……我……”戰天雲幾步奔到陸清舟面前,哭得稀裏嘩啦。
倘若讓劍淩峰弟子看見,只怕要掉落一地眼珠子。
畢竟,這如同孩子的哭相,和他們平日嚴肅威武的峰主一點都不搭啊!
這時,莫長老率領一衆族人走上前來,忽然齊刷刷地向陸清舟單膝跪地:“首領!這些人皆為天下各大門派骨幹,倘若全部斬殺,天下必亂!”
“莫師兄快起!”陸清舟急忙拉起莫長老,卻見莫長老和一幫弟子的腦袋上,接二連三,豎起一對又一對的貓耳朵!
“我等乃靈貓族人,潛伏于人世數千年,陸師弟如今繼承了吾皇傳承,從此便是我族首領!”莫長老但依然恭敬無比地彎着腰,情緒略有些激動地道,“我等願為首領赴湯蹈火!”
“我等願為首領赴湯蹈火……”衆多靈貓族弟子齊聲道,就連素來不怎麽正經的黃包天此時也是一臉嚴肅,無比認真和虔誠。
“莫師兄,我本不是靈貓族,怎能……”陸清舟正要推脫,卻見寧倏一向他投來一記眼神。
他遲疑了一息,終是接下了如此沉重的責任。
莫長老提醒的沒錯。
站在他們前面的,是各大門派世家的骨幹,也是這整個世界修真界的脊骨。
就算他們有這份能耐将所有人殺盡,但那便是敲碎了修真界的骨頭,從此天下勢力便成了一盤散沙。那些不安分的沙粒,會為了擴大自己的實力和地位,不停對外争戰,到時候便又是一場腥風血雨,受苦的,卻還是這天下蒼生。
陸清舟舍不得這蒼生,舍不得這份道義,他能選擇的路,只有殺入重圍,迫使那罪魁禍首收手。
“靈貓族、歸元宗弟子聽令!”陸清舟站在高處,迎着撲面冷風,高聲喝道。
他那一襲白衣倒映在衆人眼中,令人莫名産生了信服之心,幾乎想要跪拜下去。
“盡全力,封印他們的行動力!不可亂殺無辜,但一切也以自保優先!”
他又向一旁的寧倏一等人點了點頭,自是率先一步,一個追月步飛馳而出,沖向不周山的深處。
寧倏一、無淚緊随其後,就看三人身影一閃,前方便出現了一道火紅的劍光,渲染着天空幕布。
“孩兒們,跟老夫一起,為首領殺出一條血路!”莫長老在他們身後,指揮着衆人,一起向着那不周山深處湧去。
許久後,不周山一帶,時而火光沖天,時而劍芒星爍,戰鬥似乎一直持續不絕。
妖宗領地內,樹祖腳下,恍然出現三道影子。
“看來所有的妖族也被樹祖控制了,”無淚探着身子,低聲道,“月前輩恐怕兇多吉少。要不要抓一個妖族侍衛來問問?”
“不必,”寧倏一指了指自己的腳下,略顯得意地道,“我早有安排,自有人給我們帶路。”
陸清舟順着他所指,低下頭去,便瞧見一朵泛着紅光的小荷葉妖,正乖乖巧巧地趴在寧倏一的腳面上,還十分腼腆地沖他微微動了動荷葉裙邊,似是在問好。
陸清舟:……
很好,這很寧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