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只是想救人
顧茗伽腳步一頓,咽了咽口水。
走廊上很安靜,但這裏的房間隔音也都很好,只有凝神細聽,才能聽見一點點不明顯的聲音。
是個女人。
這個念頭在顧茗伽腦子裏炸開,她有點懷疑自己聽錯了,這種地方怎麽會有人呼救?
她往旁邊走了幾步,把耳朵貼在門上。
呼救的聲音終于變得清晰,顧茗伽聽見自己心跳加快的聲音,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
就在這時,門內傳來一點響聲,似乎有人正在往門邊走。
顧茗伽趕緊閃開,下意識地躲進拐角的一個大花瓶後。
有人開門出來,與此同時,女人掙紮的聲音也更加明顯。
顧茗伽瞪大眼睛,看着從門內走出來的男人,一雙肌肉糾結的手臂裸露在外,皮膚黝黑,面目猙獰,眼神陰蟄。
然而最讓顧茗伽感到震驚的是,他手臂最上方露出來的一塊刺青,一只勾着尾巴的蠍子,熟悉得讓顧茗伽通體生寒。
那是……
跟那天晚上殺害她父母的人手臂上的紋身一模一樣!
那一瞬間,她的腦子裏閃過無數種可能,顧茗伽決定先去找容青。
可是等她回到拍賣場,容青卻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她左顧右盼,死活沒有找到人。
“容先生去哪裏了?”她抓住路過的服務生。
“不知道。”服務生搖搖頭,“剛才不是跟你一起出去了嗎?”
“我?”顧茗伽愣住。
服務生說:“哦不是,好像是一個跟你長得有點像的女孩子。”
難道是範芸嘉?
顧茗伽的心無由來往下沉了沉,她咬着唇,對服務生說:“樓上好像出了點事情,能不能麻煩你找人上去看看?”
“什麽事情?”服務生不解。
“樓上有位女士在求救,你們……”
“小姑娘,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服務生打斷她,露出一副早已習以為常的表情。
顧茗伽為這種可能性而感到恐懼,這裏似乎并不像她所看到的那麽簡單。
沒等她再說什麽,服務生已經走遠。
顧茗伽不是那種同情心泛濫的人,但從那扇門裏走出來的那個男人,以及他手臂上的刺青,才是真正讓她耿耿于懷的。
離開拍賣廳,顧茗伽正迷茫之際,不遠處有個人朝她走過來。
走近了才發現是陸止安,這回他倒沒有無視她,“你怎麽了?”
顧茗伽猜測或許是自己的臉色不太好看,忙說:“太好了,幫個忙!”
“……”
不知道為什麽每次遇到麻煩的時候,陸止安總會出現。
這次的情況不比上次輕松,她連多想的功夫都沒有,直接拽過他的手腕,把他往樓上拉。
“你做什麽?”大概還從來沒有人敢對他這麽無禮,陸止安有點震驚,竟然沒有第一時間甩開她。
“我隔壁有人被關起來,我聽見她的求救聲了!”
“有人求救就去報警,你為什麽要拉着我?”陸止安十分郁悶。
顧茗伽抽空轉過頭看了他一眼,表情很認真地說:“我感覺報警也沒用,但是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不管,我的良心會痛。”
陸止安:“……”
上了樓,找到那間房,顧茗伽趴在門上仔細聽了一會兒,方才的求救聲此刻已然消失,轉過頭就看見陸止安懷疑地看着自己。
“我剛剛是真的聽見了。”顧茗伽無力地解釋道,“你不相信我嗎?”
“我信你。”陸止安看着她的眼睛說了句。
顧茗伽很感動,“那你有沒有辦法把門打開?”
這裏的門用的都是最古老的鑰匙鎖,陸止安彎下腰看了看,然後認真地說:“我試試。”
顧茗伽用力地點點頭,然後蹲在一旁看着他搗鼓。
就在兩個幼稚鬼一本正經地研究着門鎖的時候,門突然開了,一個腰間纏着浴巾,頭發還在滴水的男人出現在門內,逆着光看不清樣子。
“……”男人低下頭看了兩人一眼,臉色略黑:“你們在幹什麽?”
顧茗伽下意識地往陸止安背後躲了躲,鼓起勇氣說:“我剛剛聽見你的房間裏有女人求救的聲音。”
男人聽見她的話也沒有慌張,嗤笑一聲道:“小姑娘不要亂說話,你們打擾了我的好事,我還沒有找你們算賬。”
顧茗伽匆匆往她的手臂上看了一眼,并沒有發現那個蠍子刺青。
她有點失望,試圖越過他往房間裏面看,男人微微側過身倚靠在門框上,剛好擋住她的視線。
“你們再不走我可要報警了。”男人肆無忌憚,目光在顧茗伽和陸止安的臉上掃過,露出一點感興趣的笑容,“要不你們也進來一起玩,就當給我賠罪了。”
還沒等顧茗伽品味出這話裏的污濁,陸止安就怒了,當即一拳揮向他的臉。
男人躲避不及,被砸中嘴角,黑眸一沉,周身的氣勢立馬就變了,暴戾乖張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栗。
“小弟弟,你媽媽沒有教過你在外面要懂得尊重長輩嗎?”男人冷笑着按了按嘴角,“這裏可不是你家,我也不是你爸。”
陸止安臉色更難看,一句話也不說,看他那樣子就是典型的能動手解決的事情絕不多BB的人。
顧茗伽看出眼前這男人很不好惹,擔心陸止安出什麽事,連忙拉住他:“算了算了,我們先走吧。”
她本以為裏面沒有人,誰知道會遇上這種情況,現在也挺後悔自己太沖動。
“想走?”男人舔掉嘴邊的血跡,眯着眼睛說:“打了人就這麽跑了,當我這是菜市場?”
“不好意思,先生……”顧茗伽剛想認個慫算了,男人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她吓得立馬尖叫了一聲。
陸止安又是一拳揮過去,這回卻被男人給擋住了。
顧茗伽急得快哭出來。
這時走廊另一頭傳來腳步聲,以及某個在她聽來猶如天籁的聲音:“你們在幹嘛?”
“容青!”顧茗伽連忙掙脫開男人的鉗制,往那頭跑過去,“救救我們!”
容青把一頭撞進自己懷裏的少女撈出來,問她:“發生什麽事了?”
“他他他,他想……”顧茗伽吞吞吐吐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容青擡頭看向那個男人,居然沖他點了點頭:“方總,請問這是?”
被他稱作方總的男人挑眉,仿佛很驚訝:“喲,這是容先生的小女孩?”
容青不悅地看了他一眼,男人這才收起玩笑的态度,說:“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我辦事的時候這兩小孩趴我門口撬鎖來着,我開門還沒怪罪他們,反倒挨了一拳,容先生,這可怎麽說?”
“是這樣?”容青看着顧茗伽。
“嗯,但是我是因為聽見他房間裏傳來女人的求救聲,我才……”
容青阻止了她還未說完的話,對男人說:“我代她向方總道個歉,小孩第一次來,不懂事,希望方總不要計較。”
陸止安突然冷笑了一聲,在安靜的走廊裏顯得格外突兀,一剎那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
“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虛僞。”陸止安死死地盯着容青。
“你也是一如既往的喜歡多管閑事。”容青不受影響,語氣淡淡的似乎壓根沒把他放在眼裏。
陸止安緊緊地抓着拳頭,看樣子恨不得也沖他臉上來一拳。
容青又說:“你別忘了你現在是什麽身份,你成年了,陸止安。你犯的錯,再也不會像以前一樣,因為你是個孩子,所有人就理所當然地原諒你。”
陸止安因為他的話臉色突然一白,活像是吃了一萬只蒼蠅。
而方才還打算跟他打一架解決問題的男人,此刻再次倚靠在門框上,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有幸看到容先生教育孩子,真是受益匪淺。”
他們每個人,每說一句話,都好像綿裏藏針,暗藏玄機,顧茗伽第一次覺得自己智商堪憂,否則為什麽會覺得自己站在他們中間,就仿佛一個大寫的智障。
容青低下頭,看了看低眉順眼做鹌鹑狀的顧茗伽,無奈地嘆了口氣:“走吧,你不是累了嗎?”
顧茗伽還想跟陸止安說些什麽,比如道個歉,又或者安慰一下他,只是現在這狀況看起來,她說什麽都不合适。
索性閉嘴,點頭,跟着容青回了房間。
容青随手打開房間的大燈,刺眼的燈光差點閃瞎她的眼睛。
“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要亂跑嗎?”容青有點煩躁地扯了扯領帶,将外套丢在沙發上。
顧茗伽這才發現他遠沒有在走廊裏看上去的那麽平靜,之前經歷了什麽?
“你之前不在拍賣廳,是跟範芸嘉在一起嗎?”她沒多想,直接就問了出來。
容青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你之前在找我?”
顧茗伽吸了口氣,說:“我剛剛在走廊上說的都是真的,我本來是想找你幫忙,可是服務生說你跟一個女孩子走了。”
“處理點事情而已。”容青沒有做過多的解釋,很快又把話題轉移回了之前的方向上,“你說想睡覺,結果就是領着陸止安上門跟人打了一架?”
“我只是想救人。”
“不管怎麽樣,離他遠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