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所謂妹妹
顧茗伽：“我也很無奈好不好，腿腳不便的殘障人士被男朋友丢下，眼睜睜地看着男朋友去救另一個女人，想動卻又心無力，想想還有點小心酸。”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說這話的時候，仿佛看見容青不自覺地彎起唇角笑了笑。
等她再仔細看，他卻已經恢複那副風淡雲輕的表情。
“你不擔心嗎？”顧茗伽小小地打了個哈欠，“範芸嘉落水，我以為你會第一個沖上去。”
“我人不在。”
“那你現在在了，居然也無動于衷？”
容青看了她一眼：“如果有事會有人來通知我。”
顧茗伽：“你真是無情。”
容青：“我也看不出你有多傷心。”
顧茗伽不解：“我為什麽要傷心。”
容青挑眉：“因為你的男朋友丢下你去救其他女人并且一去不回？”
顧茗伽鄙視他：“我發現你真的很惡劣，好像很希望看到我傷心？”
容青：“你想多了。”
顧茗伽冷哼一聲：“你別看陸止安冷冷淡淡，跟你這種無情無義的人可不一樣，就算落水的是個陌生人，他也會去救的。”
被她诋毀無情無義的某人卻并沒有生氣，“你覺得我不會救嗎？”
“你會嗎？”顧茗伽反問他。
容青沒有給她答案。
顧茗伽自問自答：“你會找人來救。”
說完還不忘補上一句：“這就是你們之間的差別。”
容青不置可否。
顧茗伽說完又覺得自己有點莫名其妙，她在這裏分析人性微妙而高深的內涵，她的男朋友此刻卻在另一個女人身邊。
可是她竟然并沒有特別難過。
為什麽？
顧茗伽滿腦子漿糊，剪不斷理還亂，索性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幹淨，話鋒一轉：“所以你現在不準備跟我解釋一下？”
沒頭沒尾，換另一個人估計壓根不知道顧茗伽在說什麽，但容青卻總能夠秒看穿她的想法。
“你為什麽不自己去問陸止安？”他不動聲色地笑了笑。
“哦。”顧茗伽面無表情地看過去，“問你不可以嗎？”
“可以。”容青點頭，“但我并不打算告訴你。”
顧茗伽：“……你很煩。”
容青：“如果你真的在乎，就應該等他自己告訴你。”
顧茗伽哼笑道：“以陸止安的性格，估計要等到我們分手的那一天。”
話剛說出口連她自己都愣住了。
分手？
這段感情剛開始，她卻已經想到了分手，而且內心深處并沒有感到驚訝。
似乎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容青察覺到她突然低落的情緒，拍了拍她的頭：“走吧。”
“去哪裏？”顧茗伽回過神。
容青：“去找你的男朋友。”
顧茗伽：“哦。”
容青扶着她站起來，顧茗伽突然想到什麽，脫口問道：“我們學校論壇那個帖子，是你讓人删的嗎？”
“是。”容青毫不猶豫地承認了。
“但是你卻什麽都沒有問我。”顧茗伽意味不明地輕笑道，“我以為你會質問我。”
容青平靜地說：“你已經成年了，已經到自由戀愛的年紀，我不會事事過問你。”
就是這種口吻，像極了顧茗伽的長輩，監護人。
雖然按年齡來說他的确有這個資格，但她就是莫名的不爽。
她抓着容青伸過來的手臂，有什麽話如鲠在喉，大腦卻一片空白，這種感覺很難受。
“坐下。”
不知道什麽時候，有人推着一臺輪椅走過來，容青按着她的肩膀讓她坐下。
顧茗伽神使鬼差就是一句：“這個時候陸止安一定會背着我走。”
容青：“他不在。”
顧茗伽：“……”
很殘忍。
她的男朋友現在在陪別的女人，噓寒問暖，卿卿我我……
畫面感太強，顧茗伽有點心塞。
“第一次坐輪椅，你讓我感覺自己真的像個生活不能自理的殘疾人。”顧茗伽吐槽道。
容青繼續打擊她：“你現在跟殘疾人差不多，連攔着自己男朋友去救別的女人都做不到。”
“你有完沒完！”顧茗伽忍不住翻白眼，“根本聽不懂你在說什麽，再說我沒想過要攔着他去救人。”
“是嗎？”容青對此不以為然，卻沒有再繼續拆穿她。
人生真是艱難。
顧茗伽不得不承認，陸止安沖出去的那一瞬間，她是有想過要拉住他的。
雖然她并沒有任何要見死不救的打算。
但卻也無法否認那一秒鐘的自私想法。
或許人性本就自私，何況範芸嘉于她而言，既非親人也非朋友，甚至比陌生人，要多了那麽一絲絲的防備。
容青推着她進了一座別墅，上樓的時候直接一個公主抱把她攔腰抱起，吓得顧茗伽一把箍住他的脖子。
“……”這種霸道總裁強制愛的既視感是怎麽回事。
顧茗伽在心底唾棄自己，然後抱怨道：“你能不能不要這麽一言不合就開啓霸道總裁模式？”
容青：“……那我現在是要把你丢下去嗎？”
顧茗伽：“你這一本正經威脅人的語氣更像了。”
容青嗯了一聲，充分把霸道總裁的人設貫徹到底，不顧她的抱怨和反抗，直接抱着她上了樓。
推開房門，就看見床前圍了一堆人，叽叽喳喳地吵成一團。
“都圍着幹嘛？”
容青一開口，原本吵鬧的房間瞬間安靜下來，衆人齊齊轉過頭來盯着門口。
“容先生，鄒小姐一直不醒。”穿着女仆裝的服務員解釋道。
“怎麽回事？”容青目光掃過在場唯一的醫生。
不帶什麽感情的眼神看得那醫生菊花一緊，“已經檢查過了，鄒小姐的身體并沒有任何問題，應該是心理上的原因。”
顧茗伽看向躺在床上的範芸嘉，蒼白的臉上不知是冷汗還是湖水，濕透的長發貼着臉頰，雙眼緊閉，嘴裏不住地呢喃着什麽，一只手緊緊地攥着陸止安的手腕不肯放開。
而陸止安——
低着頭，看不清表情，周身散發着冷氣。
“她怎麽了？”顧茗伽示意容青把她放下來。
容青繞了一圈，走到陸止安那一側，然後把她放在房間裏唯一的沙發上。
陸止安如夢初醒般擡起頭，對上顧茗伽幽幽的目光，一時語塞：“我……”
顧茗伽用手撥開他眼前的濕發，柔聲道：“你沒事吧？”
陸止安用臉蹭了蹭她的手，小聲說：“沒事。”
“別這種表情，沒生你的氣。”顧茗伽被他這番小貓撒嬌的動作給逗笑了，“雖然你丢下女朋友不管的行為，讓我有點不爽，必須譴責，不過看在你見義勇為的份上，原諒你了。”
一屋子人紛紛用不忍直視的眼神看着兩人，很想一腳踹翻這碗狗糧，并提醒兩人屋裏還有個昏迷不醒的病人。
然而沒有人敢。
容青沒搭理他們，走到床邊探了探範芸嘉的額頭，然後附身在她耳邊輕喚：“嘉嘉，沒事了，乖。”
這蘇炸天的低音炮聽得顧茗伽渾身一哆嗦，頓時有種日了狗的感覺。
為什麽這個人總是孜孜不倦地教育和打擊她，對範芸嘉就這麽溫柔體貼，人與人之間的差距要不要這麽大？
還妹妹——我呸。
顧茗伽忍不住陰暗地想，難道這就是閨女和女朋友之間的距離？
有一個銀河系那麽寬。
不過不得不說容青這一招效果奇佳，剛剛一屋子人都沒能讓範芸嘉醒過來，容青一開口，原本渾身緊繃，呢喃不止的她瞬間安靜下來，身體慢慢放松，呼吸也不再那麽急促。
容青又湊在她耳邊說了兩句話，範芸嘉竟然慢慢睜開了眼睛。
一雙眼睛泫然欲泣，一眨眼，眼淚就嘩嘩往下掉。
美人就算再狼狽，哭起來也是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範芸嘉猛地坐起來抱住容青，放聲大哭：“容青哥哥……”
“沒事了，你現在很安全。”容青輕拍着她的後背，微微擡眼吩咐下人：“給小姐換身衣服，煮碗姜湯。”
說完眸光一轉，瞅見陸止安，話音一頓，勉強地補上一句：“還有陸少爺。”
下人應聲離開。
屋內衆人很識趣地紛紛散去，房間內很快只剩下他們四個。
等範芸嘉從驚慌中平靜，哭聲漸漸停止，她擡起頭，好似才發現屋裏還有除了容青以外的人。
然後目光瞥見一身濕透的陸止安，驚訝道：“止安，是你救了我？”
陸止安沒說話，顧茗伽卻不是那種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她連忙說：“他一看見你落水就立馬跳湖裏了，還好你沒事，不然我要愧疚死。早知道不放你一個人去游湖了。”
“謝謝你。”範芸嘉臉上的驚訝還未散去，又隐隐添上一絲欣慰和笑意，“不關你們的事，是我非要去的，船上救生措施很到位，也有救生員，我也沒想到會出意外。”
誰也沒去責怪或者追問她原因，顧茗伽雖然心裏有疑惑但卻很識趣地選擇了緘默。
人沒事就好。
大家似乎都抱着這種心理。
今天計劃好的露營也因為這一場意外泡了湯。
誰都沒心思再吃吃喝喝，容青領着他們吃過午飯，然後讓陸止安帶着顧茗伽在這裏随便玩，自己扭頭就消失不見。
臨走之前一臉認真地對她說：“等你腿好了帶你去游樂場。”
顧茗伽：“……”
她其實并不是真的很想去游樂場，這本來只是賭氣的話，現在說出來反倒讓她覺得自己更像是被容青當成了小孩子。
陸止安一臉莫名其妙地問她：“什麽游樂場？”
顧茗伽很心塞，卻還是要裝出一臉聽不懂的表情：“不知道，大概他又腦抽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