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行刺還是救人

封悠之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他這座小廟往日裏風平浪靜的,這三位暗客是哪位事兒精小祖宗招來的根本不用懷疑。

可是他能怎麽辦呢,還不是只能忍着小錢錢飛走的心痛替人收拾爛攤子。

“說來藥廬的房頂也該清理清理了,老李,拿甲三格子裏的那瓶,好好清理清理房頂。”

老李聞言嘴角一抽。

也不知藥廬裏躺着的那位是何身份,瞧他們家老爺,不僅通宵忙活了半宿,這會兒更是連花了重金研制的獨門密藥都拿出來了。

要說這甲三格子裏藏着的,倒不是什麽見血封喉的劇毒之藥,而是一瓶癢癢粉。

但不同于沾到皮膚上才起效的普通癢癢粉,封悠之的這一瓶是吸入式,十步之內除非你不呼吸,否則根本無法抵禦。

更重要的是,這種癢癢粉一旦吸入,那種難以忍受的癢意是從骨子裏爬出來的,讓人撓心撓肺恨不得扒掉皮肉。

研制此藥的封大大夫曾喝着小酒感嘆,現在的高手啊,抗揍忍痛的本事是一個比一個好,但要說能抗住這奇癢的,還當真數不出一二來。

于是就有了封神醫秘制版癢癢粉。

老王領命而去了,封悠之困得撐不住,脫掉外衣直接進入夢鄉。

然而今天他似乎注定無法睡一個安穩覺,合眼還未到半個時辰,老李火急火燎的敲門聲再次響起:“老爺,神鑒屬的人闖進來了,現在正要強行帶走藥廬裏的人!”

封悠之瞬間清醒了,披了件長袍打開房門,擰着眉頭冷笑:“強行抓人,誰帶的隊?”

“是戴指揮使親自帶隊。”

戴玉通戴指揮使,正是神鑒屬兩大統領之一,昨夜在護城河上喝了半宿花酒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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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連軸轉滿世界出任務的另一位實幹派指揮使,這戴玉通平日裏忙着醉倒在溫柔鄉從不輕易出山,封悠之一時還真想不到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的那位大小姐究竟幹了什麽,竟将這尊大佛招上門來。

而藥廬內,剛剛轉醒就看到一群黑魚服的傅長樂同樣一臉懵逼,戴玉通那一身風騷的紫貂大氅配降紅色綢緞長靴簡直晃得她太陽穴突突直跳。

“這神鑒屬抓人也總得給個名頭。”傅長樂嗓子啞的冒煙,接過惜言遞過來的茶杯潤了一口,才繼續慢吞吞道,“現在有誰能告訴我,我到底犯了何事?”

“哦,說來倒是在下疏忽了,好讓俞小姐知道,我等今日走一趟,是因為昨夜……”戴玉通頓了頓,眼神一錯不錯盯着半靠在床頭的傅長樂,“因為昨夜醜時,陛下在深宮遇刺。”

“咳咳咳!”傅長樂掩嘴咳了兩聲,聲音艱澀,語調卻莫名嘲諷,“陛下遇刺,戴指揮使難不成懷疑是我行刺不成?”

“倒也不是,只是蒙統領親眼所見,這行刺者,乃是你的護衛。”

“他騙人!”惜言一步挺身擋在傅長樂身前,對着戴玉通大聲道,“我家小姐根本就沒有護衛!”

戴玉通根本沒把這胖乎乎的小丫頭放在眼裏,只盯着傅長樂不緊不慢道:“是嗎,沒有護衛,那不知俞小姐是否聽過十三這個名字?”

傅長樂眉頭一跳。

匆匆跑到藥廬聽到這一句的封悠之也心頭一跳。

那傻孩子,該不會真聽了他的鬼話,跑去刺殺宋鶴卿了吧?

“陛下已經下旨全城搜捕十三。”戴玉通對着手下一揚下巴,“俞小姐和他關系密切,也請和我們到神鑒屬走一趟吧。”

惜言都快急哭了,傅長樂卻是乖順的很,聞言主動撐着床沿慢慢站起身來。

“等等。”封悠之終于出聲,“她現在不能走。”

“怎麽,封大夫莫不是知道什麽內情?”

“沒內情,只是以她現在的身子骨,如果戴指揮使不想神鑒署兩日後多出一具屍體來,最好還是将人安置在我這。”

“無所謂。”戴玉通聳了聳肩,擡手一揮,“屍體的話,說不定還能讓十三早些忍不住現身。”

神鑒署的侍衛抱拳道了一聲“得罪”,随即跨步上前,就要抓住傅長樂的肩膀。

傅長樂不躲不閃,右手暗暗握拳猛的發力,拳頭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敲在對方上臂骨末端。

那侍衛的麻筋脈被捉,整條胳膊瞬間脫力。

他在心中暗道一聲大意,果斷換用左拳直直砸向傅長樂的面門。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神鑒署的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就見病蔫蔫似乎風吹就倒的傅長樂側身一避,然後不退反進,借着那侍衛拳頭的去勢突然彎腰,狠狠踹在他左腳腕的麻筋上。

那侍衛萬萬沒想到自己竟在同一招上栽了兩次,但奈何此時大局已定,傅長樂一個肘擊,将人徹底擊倒在地。

“我這人啊……”

傅長樂偏頭咳了兩聲,手背随意一抹,繼而擡頭緩緩掃視衆人,不緊不慢道:“我這人啊,最讨厭有人抓我肩膀了。”

病弱閨秀突然變飒,這本是個挺酷的場面,如果不是……

“小姐小姐,你又吐血了嗚嗚,嘴角都是血封大夫你快給小姐看看嗚嗚……”

好嘛,所有的氛圍都被惜言這一句哭腔毀的幹幹淨淨。

終于回過神來的戴玉通饒有興致地繞着傅長樂走了兩圈,啧啧稱奇道:“想不到在下竟看走了眼,俞小姐身手不錯,動作也算利落,既然如此,那在下就陪俞小姐練上兩招吧——”

說着竟不顧及自己的宗師身份親自對傅長樂出手。

即使只用了三分力道,這宗師高手的一擊也是避無可避。

更何況傅長樂本就是強弩之末,剛剛那一下也只是仗着侍衛的輕視出其不意。

說時遲那時快,眼見那一擊就要落在傅長樂身上,一個鬼魅似的身影突然出現,一手将傅長樂拉到自己身後,另一手利刃出鞘,銀光一閃,硬生生攔下這一擊。

“很好,你看這想要的人不是主動出現了嗎?”

戴玉通一下一下摸着腰間的鞭子,依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語調:“十三是吧,你是想和在下過上兩招呢,還是直接乖乖和我回神鑒署?”

來人正是手握墨刃的十三。

這若是擱在往日,他自然巴不得和一個宗師高手對招,但這會兒可不是幹架的時候,十三緊張地看了一眼搖搖欲墜的傅長樂,等惜言沖過來将人重新扶回到病床上,他才終于轉身看了戴玉通一眼,冷冰冰道:“有人刺殺,是我救了他。”

要抓捕的兇手突然變功臣,在場之人都有點懵。

唯有戴玉通面色不變,擡眼反問:“你救了陛下?這深更半夜的,你又為何會出現在深宮之內?”

“我去太和宮拿回我的東西。”

“太和宮的那把火是你放的?”

“哼。”

十三的态度實在太過理直氣壯,尤其是最後這高擡下巴的一個“哼”,明晃晃在臉上寫着“對火就是本少爺放的怎麽了只放一把火都算少爺便宜了你”。

戴玉通難得被噎了一下,但畢竟放火一案跟他沒什麽關系,于是他清了清嗓子,重新将話題拉回來:“行,那我問你,昨夜醜時之後到現在,你人在哪裏,去做了什麽?”

十三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去追刺客。”

“刺客呢?”

“追丢了。”

或許是戴玉通臉上的表情太過一言難盡,十三又補了一句:“我追了二十裏,蒙顧劍不到十裏就丢了。”

在場所有人都從他幹巴巴沒有起伏的語調中聽出了微妙的嘲諷。

遠在皇宮的蒙大統領打了個噴嚏。

戴玉通看着他這張面無表情的石板臉就覺得頭疼,大手一揮粗暴道:“行了,不管怎麽說,你先跟我回神……”

“不去神鑒署。”十三突然開口打斷他的話,“我跟你進宮。”

“進宮?”戴玉通一拍腦袋,終于轉過彎來。

其實真要論起來,這陛下被刺也不是他們神鑒署的事兒啊。

還不是蒙顧劍和齊盛太過廢柴,否則他這會兒正在依清依柳溫柔鄉裏,哪用得着在這看這張面癱臉。

現在陛下交代要活捉的人就在面前,還回什麽神鑒署啊。

“來人!”戴玉通一揮手,“看着他,跟我進宮去見陛下!”

十三擡腳要走,不知道昨夜到底發生了何事的傅長樂到底不放心,啞着嗓子喚了一句:“十三。”

十三腳步一停,想了想轉身對着傅長樂認真道:“我是去找被救的人要報酬。”

這話傅長樂沒法接,頓了頓才假裝自然道:“追刺客追了一夜,你進宮前記得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嗯,你也好好吃藥。”

戴玉通聽得嘴角抽抽,不耐煩地連聲催促道:“走啦走啦——”

同樣不放心的還有生怕因為自己一句話就造孽的封悠之,他瞅準時機蹿到十三跟前,擠眉弄眼強調道:“十三我上一次說的是玩笑話,玩笑話你懂得吧?”

十三附贈了他一個同款看傻子的眼神,然後擡腳走了。

神鑒署一大幫子人呼啦呼啦離開,封悠之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就聽到身後傳來“哇”的一聲。

一大口暗紅色的血噴在白色床單上。

惜言吓傻了。

倒是剛剛吐完血的某人還在淡定地用帕子才嘴角,見到封悠之轉頭,甚至還有心思跟讨價還價道:“封大夫,別的先不管,我這吐血的毛病你真不能治治?邊幹架邊吐血什麽的,太丢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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