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比武切磋

自此,姜樂康便每日劈柴挑水,把其他幾個師兄弟的活也幹了。劉達等人落得清閑,又怕姜樂康纏住自己,識破謊言,便時常溜到城裏賭博□□,不去見他。姜樂康雖手腳麻利,但因要幹的活多了,正經練武的時間畢竟少了。于是他便一邊幹活,一邊手舞足蹈,在心中默演招式套路,照樣起到練武效果。幹完活後,已是下午,姜樂康便到練靶場外,從後觀看衆人練習,比劃投擲暗器手法。

接連看了五七天,姜樂康躍躍欲試,請求守場弟子給他提供器械,放他進去練習。守場弟子道:“姜師弟,練靶場是枯木派練武重地,首次進入需要傳功師兄陪同,方可放行。只因刀劍暗器無眼,初學者容易誤傷別人,須有經驗者從旁指導。”原來這守場弟子見姜樂康每日前來觀看,記住了這人,無意中在人前提起,誇他勤奮好學。這話傳到劉達耳中。劉達心中嫉妒,怕姜樂康自學成才,風頭壓過自己,暗中找到守場弟子,說他武藝還沒精熟,卻心态焦急,一味求快,還需時日磨煉心性,是以暫不傳他暗器技巧,千萬不要放他進去。守場弟子不知緣由,秉公執行。姜樂康沒有辦法,嘆息自去。

又過三五天,這天姜樂康正獨自坐在柴房劈柴,取出幾根劈好的木柴,削成一個個小木錐。他拿起一個,眯眼瞄準,揚手一揮,小木錐破風而出,不偏不倚正好插在木門上的鋪首銅環中間。姜樂康開心笑了起來。就在這時,江湖道從門外走進,見他對着一堆木頭傻笑,奇道:“姜師弟,有什麽事笑得這麽開心啊?”

姜樂康臉上微紅,謙虛道:“沒什麽!我想起高興的事情,就會笑。”江湖道也樂了,搖頭晃腦道:“江湖有言道:人生四大喜事,莫過于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提名時。不過依小生看來,最高興的事情,還是老婆生孩子啊!”姜樂康道:“我還沒娶妻生子,不知這種感受如何。不過照我看來,最高興的事情,就是練好武藝,成為大俠!”江湖道道:“對了!你這麽一說,怎麽這幾天,少見你到演武堂練武了?是覺得累了想歇歇嗎?”姜樂康便把劉達那番說辭學了一遍。江湖道笑笑,記在心裏,沒有聲張。

轉眼已到十一月中,這天姜樂康到河邊挑了水,提着兩個水桶走在廊道,想拿去廚房。迎面走來一個少年,面如冠玉,白淨清秀,之前從沒見過。廊道狹窄,難以并肩走兩人。平日尋常弟子見到要幹活的人,都會側身讓開,讓他們先過。姜樂康以為他也會讓,沒有多想,愣愣地往前走。那人見姜樂康徑直走來,毫無避讓之意,哼了一聲,皺起眉頭,頗有幾分不悅,也直往前走。兩人快要碰上時,姜樂康停下腳步,等着他讓開。那人卻推了他肩膀一把。姜樂康往側面一傾,讓出半條路來,手中水桶微斜,濺出些許水來,弄濕他的鞋襪。姜樂康驚道:“喂!你這人怎麽這樣,把我鞋子都弄濕了!”那人從姜樂康身邊走過,看都不看他一眼,不發一言就走了。此人便是掌門劉喻皓之子劉玉軒。原來年關将至,劉喻皓公務纏身,無暇回鄉,便寫信叫妻兒前來風波莊,一來是阖家團聚,共慶新年,二來是讓兒子見識參加年底舉行的這次比武大會,要他正式拜入門下,親自傳他更高深武功。

卻說劉玉軒自十一月初,到了風波莊,很快被京城的花花世界迷住,纏着堂哥劉達引路,帶他尋歡作樂。掌門劉喻皓忙于公務,無暇多顧。劉夫人向來寵溺愛子,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王綸見劉家公子來了,傍過來巴結讨好,說些阿谀奉承之語,哄得劉玉軒洋洋得意。三人開始出入賭坊青樓,豪擲千金。江湖道看在眼裏,心中厭惡,遠遠避開。

劉玉軒去到黛燕樓,便與一個風塵女子相好。此女藝名天香,頗有幾分姿色才氣,聽聞原是一個官宦之女,父親因在廟堂上得罪了當朝紅人王振,落得個淩遲處死的下場。她也被賣到妓寨,不得不接待那些粗鄙地主、猥瑣商賈,日子苦不堪言。這番見到玉面郎君劉玉軒,知他是個風流人物,自然盡心盡力侍奉,只盼他能為己贖身,脫離苦海。兩人一見如故,情投意合。劉玉軒初試雲雨,飄飄欲仙,熟悉架步後,更是流連忘返。

這天半夜,姜樂康睡不着覺,不想吵着旁人休息,便到後門外打拳練功。守門弟子早習以為常,跟他打聲招呼。忽見劉玉軒喝得醉醺醺,摟着個出條子的天香,晃晃悠悠從後門走進。守門弟子只當看不見,放他們自入。姜樂康大吃一驚,半路攔着道:“喂!你是我派弟子嗎?”劉玉軒認出他來,沒好氣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姜樂康道:“我派七大門規之三,是戒□□好色,調戲婦女。你快放開這個姑娘!”伸手想分開兩人。

天香卻怕壞了好事,也怕纏頭化水,不好跟老鸨交代,嬌滴滴道:“公子——”緊靠向劉玉軒懷中。劉玉軒被她撩撥,無名火起,怒道:“滾開!”擡腿踢向姜樂康。姜樂康側身避過,又吃一驚,忽想起七大門規之四,是戒同門嫉妒,自相殘殺,一時沒有還手。劉玉軒哼了一聲,摟着天香大搖大擺走過。姜樂康眼睜睜看着,難以置信。

次日,姜樂康想找劉喻皓告狀,一時找不到,便找到鐘如龍,說明昨夜之事,請他執行門規。鐘如龍與劉掌門素有嫌隙,不滿他欲在派內搞“父子檔”,當成自家宅院,只因實力不足,又怕丢掉代掌門一職,一直沒顯露出來。聽姜樂康這一說,已猜出是誰,尋思:“劉家小子不檢點,落下口實,正好借風使船,挫挫他父子銳氣。”道:“此事我已知曉,會作出處罰,你先回去吧。”當天,鐘如龍傳下口谕,說年近歲晚,小偷增多,須嚴格執行宵禁令,違反弟子依規處罰。又托人找劉夫人傳話,對劉玉軒禁足一個月,無論日夜都不許他踏出風波莊。劉夫人心知有事,不敢多問,怕得罪丈夫同門,終于對兒子嚴加看管,不許他胡作非為。劉玉軒見不着天香,猜到是誰搞的鬼,氣得直跺腳,一時卻無可奈何。

又過三五天,姜樂康如常出外挑水,忽被守門弟子攔着。只聽他道:“姜師弟,最近突然執行宵禁令,之前從沒試過。你是不是把當夜之事告訴鐘師叔了?”姜樂康道:“是啊!有什麽問題嗎?”守門弟子道:“你真不知道那人是誰嗎?”姜樂康茫然道:“師哥,我初來乍到,不知許多事,煩請告知。”守門弟子道:“他就是劉掌門的親兒子劉玉軒啊!前一陣到莊上住,準備正式拜入門下。”姜樂康猛然想起秦思君提過的婚約之事,驚道:“原來是他!”守門弟子好意道:“你這次得罪了他,今後自己提防着點!”姜樂康義憤填胸,尋思:“此人如此輕薄,難怪君兒不喜歡!”怒道:“即便是劉掌門兒子,也不該有特權啊!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何必怕他?”守門弟子搖搖頭,沒再理他。

臘月初,比武大會即将舉行。習武之人講求“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是以枯木派把此會定于每年六月及臘月舉行。參賽弟子根據入門先後及武功高低,分成高中新三組,兩兩捉對,比武切磋,決出各自組別名次。獲得中、新兩組前列之人,将得到重點培養,下次參加更高級別對決;獲得高級組前列之人,得到師叔伯認可,便能藝成出師,自由選擇去向。

登記弟子遍走全莊,說明規則,邀請有意門人報名。姜樂康興沖沖道:“師哥,我要參加比武!”登記弟子指着新人那欄,道:“好的,請在此處寫下你名字。”姜樂康歪歪斜斜地寫上自己名字。登記弟子收起本子自去,正好在路上撞見劉達。劉達尋思:“比武大會要報名了,那傻小子定然參加。若被他讨了彩,不再歸我管,我臉面須不好看。”道:“師弟,把名單給我看看,待會還你。”登記弟子給了。劉達拿到名單,趁左右無人時,悄悄把姜樂康名字劃去,再還回去。劉玉軒這次來就是為了參加大會,試試自己身手,自然也有報名。

臘八那天,比武大會正式舉行。但見練靶場上撤去場邊标靶,中央搭起擂臺,外圍豎着一塊公告牌,上書是日比賽對陣圖。前兩天進行的是中、高兩組比武。衆弟子裏三層外三層,人聲鼎沸、喧騰熱鬧,圍着擂臺在看。參賽弟子站在擂臺,擺開架勢,等待掌門發令開始。劉喻皓、鐘如龍等師叔伯坐在高處,桌上擺着一個搖鈴,一個香爐,散放着一紮線香。

只聽劉喻皓開場道:“各位弟子,未來三天,我派将舉行每年兩次的比武大會。這是我派傳統盛事,意在公平競争,選賢舉能,決出藝成弟子和進階弟子。比武只有兩個規則:一是不設限制,可用各種趁手方式攻防;二是點到即止,一旦線香燒完,鈴聲搖響,或一方聲明投降,另一方便不可再攻,以免傷及同門感情。相信參加過的老手,對規則都很熟悉了;新弟子這兩天也可一邊觀摩,一邊學習了解。如果沒有疑問,我們就開始吧!”說罷點起線香,搖響鈴铛。擂臺上雙方聞聲而動,對戰起來,或拳打腳踢,你來我往,或器械齊上,刀光劍影。姜樂康擠在人群中,看着師兄們高手過招,雙眼放光,彩聲連連。

到了第三天,姜樂康早早來到練靶場,在公告牌上找他名字,想知自己何時上場,卻遍尋不見。姜樂康急得直冒汗,找到登記弟子,道:“師哥,我明明報名了,怎麽這上面沒我的名字?”登記弟子也幫忙找,自然也沒有,奇道:“奇怪!我也記得你有報名,你字特別難看。”姜樂康臉上一紅。登記弟子道:“或許是我們工作纰漏,畢竟要弄百十個名字,在捉對排陣時漏了你的。師弟,這次對不住了!”姜樂康失望不已。忽聽擂臺那邊傳來一陣哄動,有弟子道:“快看!劉公子要上場了。”、“沒準他正式入門後,就來管你,給你派活。”、“那得抓緊機會,給他助威,留個好印象了。”姜樂康聽見,心裏不是滋味,也到人群中看熱鬧。

Advertisement

但聽搖鈴聲響,劉玉軒登場比武,先後與幾個師兄弟過招。常言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枯木派門下弟子數百,難免有溜須拍馬之徒。有人事先已知劉玉軒是掌門之子,故意放水,讓他輕松得勝。也有人不那麽明顯,但也不敢傷他,只好采取守勢。劉玉軒在老家也請過名師指導,确有幾分本事,鬥上三五十個回合,最後也能獲勝,哄得劉喻皓連連點頭。姜樂康越看越奇怪,尋思:“這幾個師哥,平時不會這樣啊!”正納悶間,比武結束了。主持弟子走到臺上,道:“各位師父師叔、師兄師弟,勝負已分。現在我宣布,本次比武大會,新人組的冠軍,便是……”

就在此時,姜樂康跳到臺上,朗聲道:“我不服!那幾個師哥根本沒出全力,怎麽能說他就是冠軍呢?”臺下衆人一片嘩然。輸了的幾人道:“姜師弟,你不要亂說話,什麽叫沒盡全力?”、“你又不是我,你怎麽知道!”劉達急道:“喂!你在幹什麽?快給我下來!”主持弟子忙打圓場道:“姜師弟,你沒有報名,不能上來擂臺。”想拉他下去。劉玉軒贏了數人,正自鳴得意,忽見這傻小子又來跟自己作對,正想當衆教訓他一番,示意道:“別拉別拉!姜師兄,你不是說不服嗎?我願意接受你挑戰。”衆人看熱鬧不嫌事大,都在起哄。有人面紅耳赤,想看劉玉軒教訓這不識大體的傻小子,也有人心知肚明,想看真把式下兩人武藝如何。王綸、江湖道當時也在,全部看在眼裏。

這時,登記弟子見勢頭不對,已把漏記一事告訴師叔伯。劉喻皓心中尴尬,訓斥登記弟子幾句,又見群情洶湧,尋思:“軒兒自小習武,理應勝過這入門不久的新徒弟。何不借此立威,顯我家世淵源,叫衆人心服口服?”站起朗聲道:“現在查明,因一時纰漏,沒把徒弟姜……”登記弟子小聲提醒道:“姜樂康。”劉喻皓續道:“沒把姜樂康的名字記上。為表公平公正,現在我決定,破例加賽一場,讓姜樂康直接對陣劉玉軒。”姜樂康喜道:“謝謝師父!”當下兩人在擂臺擺開架勢,只待鈴聲搖響。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