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連環險計

第50章 連環險計

但聽一聲悶響,兩人兵器相交,藤鞭如游蛇出洞,緊緊纏住歸心劍。範雄急運內功,要把寶劍奪去。秦天心道:“範雄使軟鞭作武器,恰好克制我歸心劍的吸鐵奇效。若非有內奸洩密,通敵報信,他怎知我五行盟派,是用這把劍發令?”發力抽回寶劍。兩股勁力相觸,一時僵持不下。範雄率先變招,轉動收回藤鞭。秦天應招在後,收勢太猛,劍柄狠狠打在自己身上,鮮血從喉頭湧出,幾乎從馬背跌落。就在此時,範雄揮鞭斜掃,眼看要擊中秦天頭顱。秦天猛吞喉血,使出馬背技巧,順勢堕在馬旁,堪堪避過藤鞭。藤鞭從馬背上掃過,發出急勁的破風聲。兩匹馬沒了兵器相交的約束,對沖而過,是為一個回合。

秦天以劍擊地,翻身上馬,縱馬回身,又來進招。此番再戰,秦天留了心眼,一邊避開藤鞭纏繞,一邊揮劍直擊要害。範雄探知秦天所使兵器,苦心練習鞭技,原想出其不意,一擊制敵,沒想到秦天應變神速,竟使馬技避過,當下洩了三分銳氣。須知武林高手相鬥,一招之先乃至一念之差,便足以決定勝負生死。兩人又戰了三五回合,秦天略占上風,忽使致命殺招,揮劍刺中範雄左肋,鮮血噴湧而出。幾乎同時,範雄的藤鞭也擊中秦天右臂,震得他臂骨斷裂。秦天強忍劇痛,抽回歸心劍,沒能直貫後背。範雄雖中劍傷,離心髒尚差幾分,一時三刻未死,猛地一夾馬肚,回頭往關樓逃去。秦天見範雄要逃,捂住受傷胳膊,急令道:“給我追!”群豪聽令而動,策馬去追。

秦天傷了一條胳膊,策馬不甚方便,跟在群騎後頭去看。但見先鋒薛強一馬當先,正要追上範雄,一刀把他砍殺,忽見關樓閃出弓手,箭如雨下,薛強躲避不及,被飛箭射中,命喪當場。也有數個立功心切的煙火門人被射殺。群豪見又有埋伏,不敢再進半步。範雄在箭雨的掩護下,躲進關樓,逃過大難。秦天見範雄逃脫,自己卻折損一員大将,憤然把劍插在地上,罵道:“媽的!又中計了!”

原來,範雄這番叫陣單挑,又是穆重山想的連環險計。白蓮教因與細作聯絡不便,不知敵人還剩多少糧草,但料想他們定會在糧盡之前,發動猛烈強攻,殊死一搏。一旦關樓被攻破,白蓮教以寡敵衆,覆滅無疑。與其提心吊膽,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與首惡秦天單打獨鬥,或能有一線生機。這招擒賊先擒王,與葉一歡的偷襲刺殺別無二致,只不過地點換成了兩軍陣前,由武功更高的範雄親自出馬,堂堂正正打一場。秦天礙于盟主身份,斷無拒絕之理。若是一戰得勝,擊殺秦天,吓退這群烏合之衆,以最小代價退敵,自然最好;若是處于下風,便及時撤退,引誘敵人來追,穆重山早在關樓布好弓箭手,射殺來犯之敵。秦天見魔教首腦要逃,機會稍縱即逝,果然派人追殺,正犯了“歸師勿遏,窮寇茣追”的兵家大忌,折損了心腹薛強。

卻說白蓮教這邊,雖然射殺了敵軍先鋒薛強,打斷了秦天一條胳膊,但教主範雄也身受重傷,正躺在床上靜養,一年半載難以痊愈,可謂慘勝如敗。範芊雲一邊小心翼翼地為父親敷上金瘡藥,一邊用衣袖拭去臉上的眼淚,不讓它滴在傷口之上。範雄睜開雙眼,看到女兒難過的樣子,吃力道:“雲兒,是爹爹不對,把你卷進這條道上。我先前已囑咐穆重山,一旦戰事不利,就派人送你離開,走得越遠越好,往後當個尋常姑娘,別再涉足江湖之事……”範芊雲含淚道:“爹爹,不必說了,好好休息。”範雄應了一聲,又迷迷糊糊睡去。

範芊雲為父親包好傷口,輕輕蓋上棉被,步出中軍帳。穆重山正在帳外守候,看到她出來,施禮道:“聖姑安康。敢問教主情況如何?”範芊雲小聲道:“爹爹敷過藥,已經睡着了。”穆重山道:“鄙人有軍機大事,欲與聖姑商讨。請聖姑稍移玉步,尋個方便說話的地方。”範芊雲忙道:“謹聽穆世叔吩咐。”

兩人來到另一處營帳。穆重山屏退左右,方道:“常言道:軍不可一日無帥。眼下敵軍壓境,教主又重傷未愈,指揮禦敵的責任,便落在鄙人身上。”範芊雲憂心忡忡道:“叔叔所言甚是。小女才疏學淺,只會誦經念佛,不識兵法之道。此次随行,也只能做些包紮護理的事,實不知還能幫上什麽。”穆重山道:“聖姑不必自責。我教雖然人少,卻據險而守,士氣高漲;敵軍雖然勢大,卻由武林各派組成,難免人心不齊,戰意不足。雙方已交戰數次,互有死傷,漸成僵持之局,誰也滅不了誰。有鑒于此,鄙人欲修書議和,勸他們早日退兵。新仇舊恨,盡歸塵土,再也別打了。”

範芊雲眼中現出亮色,道:“我也有此意!看見大家死的死,傷的傷,我心裏實在難受。”穆重山忽跪倒在地,叩頭拜道:“議和之事,牽連重大,恐須聖姑相助。”範芊雲驚伏于地,道:“叔叔何故如此?真折煞小女也!”穆重山跪着道:“白蓮聖教,死生存亡,非聖姑不能救也!鄙人聽唐左使提過,去年冬至聖姑在山東講佛,與秦天之子有一面之緣。當時他出手殺了宋右使,卻放了你們一馬,許是對聖姑有意。鄙人欲修書議和,先飛箭送去,再請聖姑親赴敵營勸說,以表求和之誠。那秦子恒對聖姑有意,或能利用此節,勸說他爹退兵,保衆人平安。然而此行十分兇險,吉兇難蔔,聖姑或被擄作人質,要挾我教。若非敵強我弱,教主又身受重傷,教內群龍無首,鄙人絕不敢讓聖姑身受屈辱,冒此奇險。未知聖姑意下如何?”

範芊雲先是臉上一紅,随即面色凝重,道:“宋右使不是他殺的,是他手下錯手殺的。叔叔言之有理。若以我一人之命,能換來雙方止息幹戈、爹爹平安痊愈,那是再好不過,我萬死不辭!若對方執迷不悟,黩武窮兵,我也絕不茍且偷生,自絕于對方營中,不必讓大家救我,壞了大事!”說到後來,竟愈堅決。穆重山淚拜道:“聖姑深明大義,真天下武林之福!鄙人替白蓮上下,叩謝聖姑恩德!”範芊雲忙扶起穆重山,決意道:“這是我心甘情願要做的,叔叔不必這樣。”說罷取出紙筆,親筆寫下兩封書信,一封寫給範雄。

父親大人膝下:

當您讀到這封信的時候,女兒已出了關樓,到對方營地議和,勸說他們退卻。此行吉兇難料,若能止息幹戈,不再争鬥,自然最好;若是遭遇不測,這也是女兒自己的決定,與人無尤。無論結果如何,女兒心甘情願,千萬不要為我報仇!

女兒不孝,在父親傷重之時,未能侍奉左右,盡心照料。請父親好好養傷,早日痊愈。恭請福安,勿念為盼。

雲兒親筆

年月日

一封寫給武林群豪。

各位武林豪傑:

小女是白蓮教教主範雄之女範芊雲。我教一直傳經頌佛,廣積善緣,與尋常宗派無異。不知何故得罪各位英雄,形成今日這等困局。雙方已交戰數次,互有死傷,再打下去,只怕也是兩敗俱傷,枉送性命。如此怨怨相報,何時方休?

小女願代表白蓮教,與各位英雄議和。新仇舊恨,盡歸塵土,我教絕不追究。孽海茫茫,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新年将至,請各位早日回家,與親人團聚。順祝春祺。

範芊雲

年月日

範芊雲把家書裝進信封,交給穆重山,道:“穆叔叔,請您挑個時機,把家書交給我爹。”穆重山道:“是!”再把議和信交給穆重山過目。穆重山道:“聖姑心念蒼生,大慈大悲,委實讓人動容。只是鄙人怕此信被好戰之徒截獲撕毀,無法讓群豪知曉。”範芊雲尋思:“佛家常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此行是不得不去了!”道:“世叔思慮甚詳!我把信多抄十份,帶在身上。明日去到對營,擇機散發出去,一傳十,十傳百,讓群豪都知我的用意。”穆重山拜謝道:“聖姑恩德,無以為報!”範芊雲抄好備份,把議和信交給穆重山。穆重山道:“鄙人先把此信,用箭射向敵軍營區,好讓他們看見。待明日派人護送聖姑時,不會被人誤會殺傷。”範芊雲一邊抄,一邊道:“有勞世叔了。”

是夜寒夜陰森,北風如刀。穆重山帶着一個機靈善射的手下,悄悄出了關樓,來到盟軍大營百步之內。兩人來到右側營前,穆重山取出一封信,道:“把信綁在箭上,射箭過去。”那手下猜出此信是求和信,好意提醒道:“堂主,據斥候回報,此處是枯木派營地,把信交給他們,恐怕無濟于事。煙火派營地是在左側。”穆重山冷笑一聲,心道:“夏蟲不可語冰,凡夫不足與謀!”口道:“我知道,就是在這裏!明日一早,你把聖姑護送至此,千萬不要送到左側營地。”手下不敢多問,道:“遵命!”挽弓搭箭,射向敵營。但聽“嗖”的一聲,一支綁着信紙的飛箭越過崗哨和栅欄,插在枯木派營前沙土上。

次日,秦天在中軍帳靜養,治療斷臂之傷。秦子恒在營區心神不定地走着,滿腦子都是昨日範雄陣前所說的話,不知不覺走到了枯木派營地。忽聽附近有兩個枯木門人閑聊,一人道:“你知道嗎?今日一早,關樓那邊來了個美貌女子,長得弱質纖纖,自稱是白蓮教教主之女,說想見盟主,希望他能退兵。新仇舊恨,一筆勾銷。”從懷中取出一張信紙。秦子恒內力不俗,耳聰目明,一聽到這話,遠遠跟着,屏氣靜聽。另一人接過信紙,驚道:“還有這樣的事?我怎麽沒看見!”先一人笑道:“你睡得像死豬一般,當然沒看見。”後一人道:“那她見到盟主了嗎?咱們終于要撤了嗎?”先一人□□道:“見沒見到我不清楚。倒是劉達那厮接了那女,神秘兮兮跑到劉公子營內,一路左顧右盼,生怕被人看見,卻剛好被守夜的我看到。”後一人嗤笑道:“帶到那幹啥?劉玉軒又不是武林盟主,他能作主嗎?”先一人笑道:“還能是啥!定是劉公子看那女子生得标致,想要淫污一番,再解送給煙火派呗!”後一人笑道:“哈哈!你如此了解劉公子,日後被他提拔了,可別忘了小弟啊!”兩人小聲講,大聲笑,被秦子恒聽得一清二楚。

秦子恒大吃一驚,急匆匆往劉玉軒營帳走去。正在營前值守的劉達看見秦子恒過來,忙賠笑道:“秦少俠大駕光臨,請問所為何事?”秦子恒道:“我要找劉玉軒。”劉達道:“劉公子此刻不在,煩請容後再來。”秦子恒道:“是嗎?那我進去看一眼。”欲進營內。劉達忙伸手攔着,急道:“且慢!公子曾吩咐,如無他的準許,不能讓外人進入營內,請少俠諒解。”秦子恒驚想:“這般怕人撞見,還不是欲行茍且之事!”一下推開劉達的手,越過屏風,闖進營內。只見範芊雲躺在床上,被點了穴道,口中塞上棉布,露出驚恐之色。那劉玉軒有如色中餓鬼,□□着伸出雙手,正要去解範芊雲身上衣衫。秦子恒一看不妙,大聲道:“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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