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chapter36
這是顧非離和文瑾重逢以來第一次一起過生日,倒是在這一天,收到不少朋友寄來的禮物,很多人都說,不能親來祝賀,實有抱歉。
這一天的感覺倒是很像過年那次,準備了很多菜,還有一個很大的蛋糕,雖是只有兩人,卻并沒有任何單薄的感覺,如同非離一直所想的那樣,有那個人陪伴身邊,就已足夠。
也許這一天并沒有什麽特別,因為它在今後的漫長歲月中,真的不足挂齒。
它卻也無比值得紀念,作為又一次的開始與終結,顧非離每一次回想起那時的心境,都會有一種難言的感觸。
如果可以重來,是不是生命的軌跡會有所不同?
不一定的,這是他們的債與劫,或早或晚,不過爾爾。
那一個夜晚,文瑾又一次燃放起了煙花,絢麗的煙火漫天綻放,像是要将他們這一刻的身影永遠銘刻。
他們在煙花下相擁、親吻,那一瞬,他們真的那麽幸福。
如果這幸福可以一直延續,那該有多好?
第二天上午,兩人吃了早飯就一直待在房間裏,顧非離照例坐在電腦前,文瑾仍是在床上看書,卻是很久沒有翻動一頁。
顧非離早就注意到了他,後來索性也坐到床上,抽走他手中的書,有些無奈,“我昨晚就覺得你很奇怪,你究竟怎麽了?”
文瑾看着他,嘴唇動了動,卻是欲言又止。
顧非離試探地問道:“你已經和你媽媽說了我們的事,是嗎?”
文瑾全身一顫,還是點了點頭。
“那,”顧非離也不免有點緊張,像是文瑾接下來的話可以作為對他的最終審判,“她是怎麽說的?”
這一次的文瑾當真猶豫了很久,腦海裏想着那時母親對他所說的話,心頭的疼痛如同被一道利刃生生撕開,當真是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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擡起頭看着面前的男孩,此時的對視,那種感覺比任何一次都要強烈。
良久,久到顧非離認為他會永遠沉默下去,他終于開了口,聲音很輕,輕的像是一片飛絮觸到心口,卻讓人無比清晰地聽到他的話語。
他說:“非離,我們分手吧。”
……
“為什麽要分手!”顧非離的情緒難得失控至此。
想過很多種情況,卻怎麽也沒有想過他開口就會是這樣的一句。
他竟然……
“我們不合适的,你應該去找和你更般配的人,我……”
“是不是你媽媽和你說了什麽,我去找她!”顧非離打斷了他,當真就要走出門去。
“不要……”文瑾拉住他,最後一次緊緊抱住他,“不要,非離,不要再強求,你放過我吧……”
聲音仿佛蘊含着無盡的哀傷,也讓顧非離的視線一時間漆黑一片。
原來自己一切的堅持對他來說只是強求,原來自己最應該做的其實是放過他……
竟然是這樣……
大二的顧非離已經是學生會組織部的部長,辦事的風格倒不像上一任部長,也是這一屆學生會主席的玄楓那樣搞怪,他的工作很有創造力,花樣層出不窮,倒是極受全院學生的愛戴。
這一次的新生開學,規模明顯比他們那年要壯觀,想到曾經玩笑般的要和那個人一起看看這景象來讓自己平衡,真的就只是一個玩笑。
顧非離也如願拿到了一等獎學金,然而,無論為這筆錢設計過怎樣的用途,到如今都完全沒有實現的機會。
大三時,他也成為了一屆學生會主席,那時的玄楓還在學校,和楊季寧都沒有再擔任任何職務,兩人都評論說,以如今的心境回想起大一時的自己,簡直是個嚣張又頑皮的小孩子。
時間可以淹沒一切,感情、傷痛、罪惡,亦可以成就一切,性情、名利、追求,又有誰會記得,當年真摯純粹的夢想、感動與輕狂?
依然會有那樣一些東西,可以讓人永世不忘。
文瑾已經不在這個學校,而是去了國外留學,這一點,他曾經的很多學生都大為不解。
楊季寧和玄楓問顧非離出了什麽事,他只是回答,不過是分手,又不是天塌地陷,不算什麽大事。他們又問他今後要怎麽辦,他說,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要怎麽辦。
他只是提早一步回到首都,搬出了那個人的家,又将鑰匙留在房間,然後又搬到另一棟房子,和學校的距離相當,距原本的房子,卻是南北相隔。
顧非離也沒有再和任何人說起那人的名字,就像從不認識這樣一個人。
大學四年,有不少人問過顧非離為什麽不談戀愛,他說,因為沒有找到合适的。
為什麽沒有合适的呢?因為他心裏還一直存在着那個人的影子,一世的祭奠不會這樣輕易消散,那時的執着與真摯,時至今日,依然不滅不減。
如果說,早就預到這一世會有同樣的劫數,那麽上一世,他是否會放棄與他相愛?
非離的心屬于文瑾,倘若不愛,便會不再有心,那麽生與死,又有何妨?
文瑾,我相信你的一切決定都有你的理由,你不讓我知道而選擇自己獨立承擔,我無法強迫你,就像你說的,我應該放過你,給你自由,畢竟我的堅持只是針對我自己,硬加到你頭上,也顯得很自私。
我不知道你究竟付出了什麽,沒有關系,上一世的你沒有等到我,這一世的我即便用一世的等待來償還也心甘情願。
我會向你證明的,我對你不是年少輕狂,不是一時的玩笑,你真的要用一世來見證我的心也沒有關系,至少對于我來說,我的愛人除了你,再無其他。
我會讓你看到,我不再只是那個任性驕縱長不大的小孩,我有足夠的能力讓你幸福。
四年後:
“文瑾哥!” 楊季寧見那人出現在視線中,開心地揮揮手。
“阿寧。”文瑾笑着快步走過去,放下行李,兩人來了個大大的擁抱。
兩人眼中的對方,容貌都沒有什麽變化,只是或多或少都顯得成熟不少,阿寧眼中的文瑾依舊溫柔卻不經意地顯出些許落寞與滄桑,而文瑾眼中的阿寧卻帥氣如故,魅力更勝從前
“你可終于回來了,想死兄弟們了。”放下手,楊季寧狀似哀怨地道,随後拉過文瑾的箱子,“好了,我們走吧。”
“兄弟們也想你啊,阿寧可是越來越帥氣了。”兩人說笑着走出機場。
“文瑾哥,”車子行在路上,楊季寧道:“我先送你回家,你好好休息休息,晚上我請你吃飯,據說,東大為了迎接你還特意開了個晚會呢,你當年的學生還留在首都的都受到了邀請。”
“是麽,雖然歡迎會是麻煩了,但能見到各位學生我還是很高興的,大家竟然沒有把我忘了呢。”
兩人向當年那樣打着花腔,四年的分別并不影響他們的親密,可兩人都在注意沒有提到那個名字。
楊季寧送文瑾回到家便離開了,此時的時間還是下午,陽光灑落進來,光影斑駁,這個已經闊別四年的家幹淨如初,卻再也沒有了當時的暖意,它冷漠得仿佛只是一棟房子,沒有一絲一縷的溫情。
文瑾回到家的第一件事,便是走進那個房間。
明亮依舊,整齊依舊,熊娃娃靠在床上,像極了經常做出同樣動作的一個人,文瑾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十九歲的男孩被這只大熊擁住的場景。
輕輕一笑,文瑾在床上坐下來,取出手機,壁紙是那張不知看過幾千幾萬遍的照片,那個男孩的笑容格外明媚,仿佛在寒冷的冬天也能讓人感受到無盡溫暖。
“非離……”文瑾輕聲念出了那個人的名字,時隔四年,思念早已深入骨髓。
我回來了,你歡迎我麽?
文瑾回國的事暫時只通知了楊季寧,因為畢竟是自己提出了分手,也沒有立場再去通知那個人。
但其實,文瑾也不是對那人一無所知,他知道那人在做組織部部長時成績十分出色,因而成功當選為下一屆學生會主席,也知道那人畢業後卻并沒有像自己一樣考研,而是選擇了直接留校任教,因為大學的教師就是本科學歷即可,可是,自己真的沒想到他會那麽做。
非離,你這樣做的原因我可以猜到,可你知道麽?我很為你心疼,我一直希望,你能有更廣闊的天空,能有比我更好的成就。
文瑾看了照片一會,便給母親打了個電話,說自己平安回國,母親沒說什麽,只是讓他好好休息,又關心了幾句他的身體。
放下電話,文瑾想,此時的自己已經回到這裏,也終于換來了母親不再插手和過問自己的婚姻大事,可這四年究竟是否值得,并不完全取決于這一點。
明天,就可以和他見面了吧,很期待,多希望他此刻就出現在自己面前,讓自己可以抱着他,傾訴所有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