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捉奸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褚掌門就聽到了院裏傳來的杵搗聲,吵得人睡不下去。他略有些煩躁地披了衣服出門,就見到蕭大師拿着個銅臼不知在搗什麽,一聲接一聲響亮的叮當着,震得人頭暈。
就算大夥都是穿的,你也不能這麽折磨我啊!褚掌門捂着耳朵,皺眉問道:“你做什麽呢,能晚點兒再做嗎?這大半夜的,大夥兒還得睡覺呢。”
“我都餓了一宿了。昨天爬了半天山,今天還能撐到這點兒才做飯,就夠不容易的了。再說了,要嫌我搗蒜,你先看看自己廚房裏有能吃的東西嗎?我找了半宿才找出一小塊肥豬肉和一把小蝦皮來,你們哪是學劍的,個個都是佛門大師吧?這還做飯,正經能把五星級大廚急死。去,幫我去廚房看看水開了沒,水開了好下面。”
“早餐就吃面?不太好吧,師妹們都是把昨晚剩的煮成菜粥吃的……”
“我煮了,你提到豬圈喂豬去吧!”
“胡鬧!那明明是人吃的東西,怎麽能喂豬?豬飼料應當以粗飼料為主,适量添加青飼料、蛋白質和礦物質……”
“是啊,豬吃得比人吃的還好呢,你們門派是養人的還是養豬的?我告訴你,人能吃的豬肯定能吃,我買雜交水稻資料時,售後送了我古代立體養殖方法,裏面寫得清清楚楚,豬食就是那麽煮的,我還能跟你們一樣瞎就和?算了,我的蒜也搗好了,自己看去得了。”
蕭大師抱着銅臼回了廚房,自己揭開大鍋的鍋蓋,看看水開了,把案板上的面條下到其中,拿筷子攪了兩下,又從鍋裏舀了一碗開水燙了碗碟。褚掌門揭開另一個鍋蓋,看到裏面煮的白菜豆腐粥正咕嘟着小小的氣泡,味道之清香比師妹平時端上來的更甚,拿勺舀了一小勺嘗嘗,确實也挺好吃,便問蕭大師:“真不能吃嗎?比我平常早點吃的還強呢。”
聽了這話,蕭大廚開始可憐他和他的師弟師妹們了,這也叫江湖大俠,過得都叫什麽日子!大廚于是自己動手,把菜粥倒進了盛泔水的木桶裏,一把推給褚掌門:“快去喂豬,豬吃飽了咱倆就能吃了!”
什麽叫豬吃飽了咱倆就能吃了,難道我這個掌門還不如頭豬?褚掌門聞着菜糊的香氣,默默腹诽了兩句,還是把它提到了豬圈旁,倒進了石槽裏。兩頭新買的大肥豬擠開被他們養成了瘦型豬的老住戶,搖頭擺尾地吃了起來。褚掌門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望了望瘦豬,又想到自己也快被養成了瘦肉型,就把已經有了飯吃的豬放到一邊,提着桶到井邊涮了涮,又回廚房看蕭大廚弄了什麽。
蕭大師不愧是關屋裏研究了近一個月大衆菜譜的人,褚掌門再進廚房時就聞到一股濃香撲鼻而來,竈旁桌子上已擺了幾個小碗,裏面盛着不知什麽菜,蕭大師親手在鍋裏挑出面條,放到一個盛着湯的小盆裏,也端到桌上。桌上還有兩碗早已擺好的碗筷,和方才盛了蒜泥的小碗。
看見褚掌門的眼幾乎跟着他的筷子走,蕭大廚心裏那叫一個驕傲,親手給他盛了一碗面條,澆上勺找了半宿才找出材料熬的豬肉蝦皮鹵。仗着褚掌門剛下山買菜,還買了幾簍雞蛋回來,鹵裏面也飄着一絲絲只有毛線粗細的蛋絲。
不僅有鹵,蕭大廚還把新買的青蘿蔔和白蘿蔔切成了細絲,煮了一小把鹽水黃豆,切了面筋絲炸成糖醋面筋,一樣不落地給褚掌門鋪到面上做菜碼。都攪和勻了才遞給他:“嘗嘗,還可以加醋和蒜泥。要不是你們廚房什麽都沒有,我本來打算炸果子煮馄饨的,哪能早晨就做面吃。你慢慢吃着吧,不夠我再煮。”
褚掌門沒空聽他介紹,已經大口地把面條吃下去了半碗,筷子還不斷伸向酥脆的糖醋面筋。把面筋都吃空了,碗裏面條也見了底,褚掌門才想起來一件大事:“要是我師弟師妹他們知道你連肉都會做,會不會懷疑你是假和尚?”
“管他的,讓我天天吃白菜豆腐我才寧可死呢。對了,你們什麽時候宰羊,咱們涮羊肉吃啊?”蕭大廚已經炸出下一鍋面筋來,正烹着糖醋汁,滿心滿眼都是對肉食的渴望。褚掌門沒有擅自處置家畜的權力,無奈地嘆道:“得問尹師弟,花錢的事都是他管。我現在還在養傷期間,估計就是傷好了也只能帶着師弟們練武,古代的帳本我也看不懂,江湖上的事也不知道,什麽都不敢開口問他們。”
這也混得太慘點了,蕭大廚鄙視了他一陣,想到了自己的主意:“算了,我過些日子想法把那半座山買了,然後找人建玻璃加工廠,到時候想吃豬肉吃豬肉,想吃羊肉吃羊肉,你實在吃不下去這兒的東西了就去找我。咱倆不要合夥嗎?工藝上不用你,你不是掌門嘛,沒事帶着我的玻璃制品和別的門派來往,替我打個廣告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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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掌門正有心造手搖玻璃洗衣機,倆人一拍即合,萬丈光輝地展望了一陣未來,就着那點創業激情把自己的早點吃完了,褚掌門就出去叫師弟師妹們起床吃飯。蕭大廚給褚掌門煮面那是出于同志情誼,卻沒打算當天脈劍宗的專屬廚師,把擀好的面條拿布一蓋,就回自己屋裏參詳玻璃制造法,順便算他蓋廠的成本去了。
師妹們沒想到還有田螺大師替她們做早點,雖然有些吃不慣撈面,卻也都高興能省一餐的活,沒有一個管鹵裏還有肉的。就是師弟們也都是不講口腹之欲的人,不管鹵裏放的是豬肉還是牛肉,都能一視同仁地大口吃下去,沒人往和尚不能做肉食上想。
趙師妹畢竟年紀小,每天做菜做飯的也嫌煩了,吃罷飯一面收拾桌子一面跟褚掌門說:“要是蕭大師能常在咱們這兒住下去就好了,我們姐妹也能和他學學這樣好手藝。不過,可惜他是個和尚,若是……”
“若是還了俗,師妹就要嫁他麽?”徐師妹倒水回來,正好聽到趙師妹春心萌動,笑着打趣了她一句。趙師妹紅着臉答道:“師姐胡說什麽……”扭搭扭搭就出了廚房門。
這說話,這态度,這不就是典型的少女懷春的模樣嗎?褚掌門如遭雷殛,臉色刷地就暗了下來,顧不上別的,抹頭就跑到了蕭大師房裏,把門死死關上,捂住他的嘴壓到床上,低聲說道:“你,你可不能引誘我師妹犯錯誤啊!”
蕭大師猛然被人壓倒在床,一下子就懵了,驚悚大過怒氣,都忘了抵抗身上的施暴者,不怎麽有底氣地說:“你說什麽,我幹什麽了?你師妹……你個不講理的,你師妹我通共就見着過一眼,我能引誘她什麽啊!”
褚掌門也要防着外頭的師妹們,小心翼翼地壓低嗓門:“你做的飯太好吃了,我趙師妹好像看上你了……你不能引誘她早戀啊。我一共就這麽兩個師妹,還打算把她們嫁給我師弟們呢。不行,你長得太好看了,剃了禿頭也不安全,這可怎麽辦,你說我師妹要真看上你了……”
看上就看上,還能怎麽樣?蕭大師自忖長得英俊潇灑風流倜傥氣質出塵前程遠大,有個把小姑娘迷上簡直就太正常了,褚掌門這麽緊張才不正常。
難道他有戀童癖,說是把師妹嫁給師弟們都是幌子,其實他是自己喜歡上了那個師妹?
太萬惡了,兩個發育不良的小學生而已,他居然都不放過!蕭大師正義感噴湧而出,感覺有股力量從身體裏湧了上來,翻身把憂心忡忡的褚掌門壓倒,惡狠狠地盯着他,似乎要從他的骨頭裏榨出那個“小”字。
“說,你對你師妹是不是有什麽不良企圖,不然怎麽就把我想到那一路上去了?你師妹給我當女兒都夠了,我上哪看得上她去。你說我引誘你師妹,其實是你就有那個不良用心吧?”
蕭大師的武功還在褚掌門之上不少,這一明白過來,就在褚掌門身上取得了壓倒性的勝利。蕭大師深谙壓倒之後還要踏上一萬只腳的道理,把褚掌門的臉扳過來,逼他面對自己光輝純潔的臉龐,企圖感化這個走上邪路的青年。
在蕭大師的佛法感召之下,褚掌門終于承受不住心理壓力,說出了真相:“我哪能有那個用心。這事說來話長,都怪我一個姓韓的師弟,他跟蒙山派掌門未過門的兒媳婦私奔了,搞得我們很被動,就連我自己也讓人家姑娘的未婚夫的不知哪個朋友捅了一刀。我打穿過來之後,再看這些師弟師妹們,都跟看催命鬼一樣,我心理壓力很大啊!所以我就盼着把兩個師妹嫁給兩個師弟,這樣能出事的不就從六個一下子降到倆了?可要有個師妹看上你的話,這一下子就得多兩個變數了,再加上失戀的人如果疏導不好容易走上歪路……”
這話說得有理有據,連蕭大師都聽得混身發冷,狠狠打了個冷戰。他放松了按着褚掌門的手,直起腰來,喃喃道:“難道真能走到這一步?這個世界真是太可怕了,我……我要不還是回那個寺廟,不……總之,我還是別在你們這兒住了,這就下山買幾畝地過種田生活吧!”
他抽身就要起來,卻不料天有不測風雲,這間客房的大門被人一把推開,一張帶着掩飾不住驚愕的臉從門外露了出來,眼中明明白白寫着四個大字——捉奸在床。
褚掌門和蕭大師都看知道尹師弟誤會了什麽,齊齊面若死灰,心跳過二百。直到尹師弟大步邁到床前,遲疑地叫了聲“掌門師兄”,褚掌門才找回了說話的能力,結結巴巴地辯解道:“尹師弟,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說……”
尹師弟掃了床上衣冠不整的褚掌門一眼,臉不易察覺地紅了一紅,劍光一閃,鋒刃便已抵上了蕭大師的頸間。可憐蕭大師壓在褚掌門身上進退不得,只能死命用眼神給他打信號,叫他想法把這個師弟弄出去。
不等褚掌門說話,尹師弟就已滿含殺氣地開了口:“掌門師兄放心,此事并無第四個人知道,我這就殺了這淫賊為師兄雪恥!”
要了親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