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城之将傾,愛之将始 (2)

塊壘盡消的緣故,如此枯坐了半個小時,孫菀覺得有些餓了,漸漸出現的低血糖症狀讓她無法集中精力做事。無聊之下,她點開藏在D盤裏的一款以複仇為主題的單機游戲,凝神玩了起來。游戲的主角是一只會格鬥的人形兔子,這只兔子在家族被滅後,走上了一條漫漫複仇路。玩家要做的就是用鼠标和鍵盤操控這只兔子,用十八般武器殺掉越來越多、越來越強悍的仇人。

孫菀已經忘記當初下這個游戲的初衷了,興許是這主題很能發洩內心的不快,大半年下來,她逐漸也能獨自暗殺掉一個班的敵人。只可惜,以她的反應能力,複仇路一直止步在一片草原上。

她強忍着胃中空空的不适,用半小時讓兔子穿過沙漠的哨卡,進入了那片必死草原。草原上的狼群龇牙咧嘴地向兔子撲去,孫菀應付不來,只得逃跑。好在游戲有逃跑系統,只要跑出敵人的視線,就有活命的機會。

正在逃命的緊要處,門口忽然傳來卓臨城的敲門聲。

孫菀膽戰心驚地将游戲最小化,一手仍按着逃跑的方向鍵,一手抓過剛才的雜志蓋在鍵盤上。

門開後,她剛回首準備發問,就看見卓臨城手裏端着的白骨瓷湯碗。

卓臨城将碗放在書桌上,“華苑的鮑汁花膠,喝一些當做消夜吧。”

見他的目光往電腦屏幕上瞟去,孫菀啪的一聲急急合上電腦,用小匙挑了一片花膠放進口中,用鮑汁送下。

卓臨城嘴角一挑,定下神來,随手從書架上抽了一本外版書,倚坐在書桌上,垂首翻閱起來。

一盅老火高湯下去,孫菀腹中饑渴全消,原本蒼白的臉上雲霞蒸蔚,透出些動人的豔光。

孫菀記挂游戲,見卓臨城似乎不急着離開,清了清嗓子,說了句貼心話,“這種光線看書,貌似對眼睛不好。”

卓臨城眼皮略掀了一下,将書翻過一頁,不動聲色地說:“怎麽,我打攪到你做什麽事情了嗎。”

“沒有。”剛喝完人家的靓湯就立馬過河拆橋的事情,孫菀到底做不出,她讷讷補了一句,“你看你的。”

她打開電腦,裝模作樣地在Word裏敲了幾句流行音樂的歌詞,又假裝沒有靈感,走到一旁的雜志架上翻查起來。

卓臨城擡頭看了她幾眼,終于忍不住問:“你在找什麽。”

“在找一篇軟文的資料,主人公是做時裝設計的,要求我們要用大段文字贊美她的設計,剛好這種大段的贊美不是我擅長的。”這倒是實話,所以孫菀說來一點都不費思量,“我記得有本雜志曾經做過一個設計師專題,想翻來借鑒下。”

“何必這樣麻煩?”卓臨城指着書架頂端的某一格,“如果我沒記錯,那裏附近有一本拉爾夫·勞倫的傳記。”

“謝謝。”孫菀從一旁搬來人字梯,爬到頂端,手指從那排專業書籍上滑過,“沒有。”

卓臨城扶着梯子,十分肯定地說:“在裏面那層。”

“好吧,再信你一次。”孫菀将外面那層書一本本取出來,遞給下面的卓臨城,嘴裏念叨着,“拉爾夫、拉爾夫……找到了!”

就在這時,梯子上的孫菀忽然咦了一聲,将另外一本書抽了出來,“居然還在。”

卓臨城瞄了眼那本書的封面,一時沒有說話。

孫菀從梯子上輕輕跳下來,将書舉到他面前,“你怎麽把它收在這麽隐蔽的地方。”

那正是當年孫菀送給卓臨城的見面禮,書的塑封已經被撕了,從封面上的折痕不難看出,卓臨城曾翻看過。時隔多年見到舊物,孫菀倍覺親切。那上面的法文她雖一個也不認得,但還是很有興致地翻着。

見卓臨城眼裏似有微妙的笑意,孫菀不禁掩了書,半真半假地說:“連我送你的書都要束之高閣……你既然這樣不待見我,又何必大費周章和我在一起。”

卓臨城眼底的笑意越來越深,似乎有往唇上蔓延的趨勢,仿佛她剛說了什麽好笑的話。

孫菀有點惱,将書丢去一旁,抿唇去看那本拉爾夫傳。

卓臨城抽掉她手裏的書,扳過她的身子,強忍着好笑說:“假如你認識法文,我想你也絕不會把它放在衆目睽睽之下。”

孫菀隐隐意識到了點什麽,脫口問道:“這是什麽書。”

“亨利·米勒的……”

“啊!不要說了!”一聽到這個名字,孫菀如被燙傷般低低尖叫了一聲,臉刷地紅了。雖然從未拜讀過亨利·米勒的作品,但孫菀絕對知道該作者的作品因“肉欲”“露骨”被禁十數年。送他的書給初次見面的男人,不如直接送本色情大碟好了。太糗了,無怪當時卓臨城會用那種眼神看她,此情此景下,孫菀恨不得馬上找條地縫鑽進去,永永遠遠不要出來見人。

“很高興這還是最原始的未删節版。知道我收到這本書的第一想法是什麽嗎?”卓臨城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番茄似的小臉。

“我不要聽。”孫菀掩住耳朵,連脖子都紅了。

“我在想,這真是很高明的挑逗。”

孫菀想也不想,擡手就去堵他的嘴,“不許再說了。我根本沒有那個意思。”

卓臨城借勢将她裹入懷裏,含混地說:“沒有那個意思是嗎?不幸地通知你,你的無意之舉,成功地挑起了我對你的……”

“啊!”孫菀踮起腳,雙手用力捂嚴他的嘴,難堪得要死。

卓臨城深沉的眼眸裏透着星點亮澤,他放任她捂着,目光熾熱地在她漲得通紅的臉上游移。不知是那盅花膠的功勞,還是太過羞澀,連她的唇上都透出冶豔的胭脂色,平日裏過于冷靜的眼睛濕潤得好像要哭出來。自認識以來,他從未見過她如此含羞帶怯的小女兒情态,一時起了壞心,想去觸她的底線看看。

他一口咬住貼在他唇上的她的無名指,柔軟的舌頭糾纏着她的指尖。

她觸電般松開手,含着點怒意,戒備地仰望着他。

卓臨城喉頭一動,貼着她往身後的書架壓去。他故意轉移她的注意力,一邊緊緊抵住她的雙腿,将她禁锢在自己和書架之間,一邊拿起那本小說,翻到其中某一頁,在她耳邊念了起來。

優雅動聽的法文小蛇般鑽入她耳朵裏,不安地蠕動,引得她耳朵一陣酥麻。她難受地躲開他的呼吸,拼命往後縮着,恨不得縮進書架裏。

卓臨城本意只是捉弄她,不料念完那段文字,真正被挑起的反倒是他自己。他将書抛落在地上,捧住她的臉,低頭吻在她玫瑰花般的唇上。一股沐浴露的味道混合着她身上的淡香鑽入他鼻端,變本加厲地催開他心底的欲望。

他溫柔地厮磨她的唇瓣,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探向她的後背,在她光滑的脊背上緩緩游移。彼此鼻尖相觸,他在她的唇上吐氣,“需要我幫你翻譯嗎?去尋找我們愛巢的這天,我們都非常興奮。每到一幢樓前按響門鈴後我總是擁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地親吻她……”

他的聲音低下去,開始一遍一遍親吻着不停顫抖的孫菀。他的手緩緩解開了她睡裙的帶子,徘徊在她最敏感的腰窩處。

孫菀一次次避開他的唇舌,又一次次被他攻陷。到了最後,她所有的反抗都變成了孱弱的哀求,“卓臨城,不要這樣。”

他再一次将她垂下的臉擡起,撬開她的牙關,舌尖繞着她的唇齒打轉,将她吻得天旋地轉,“那這樣好嗎。”

孫菀做“瀕死”前的掙紮,然而,在他的掌控下,這掙紮只是讓自己的睡衣越來越快地滑下。他的手毫不遲疑地沿着她後脊玲珑的曲線滑到她的胸口,在那團柔軟處輕輕揉捏。很快,她的身體忠實地對他做出回應,他悶哼一聲,雙唇随即貼在她的胸口上,在她的乳尖上吸吮舔舐。

孫菀緊張得連腳趾都繃緊,她的頭頸、肩膀靠在書架上,身體與書架形成了一個怪異的弧度,赤裸的胸口在他的唇下劇烈起伏着。她啞着嗓子,用自己都陌生的聲音呢喃道:“不要……”

卓臨城擡起頭,目光深深地看着她。他的臉紅得厲害,額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表情像是在極致的痛苦和快樂中煎熬着,“來不及了……不要怕,這是很快樂的事。”

他擡手抹去她眼角的淚珠,固執地将她的睡裙全部褪去地上。

驟然而來的裸露讓孫菀重重顫抖了一下,雙手本能地掩住胸口,望着他搖頭。

卓臨城有那麽一瞬的猶豫,但也只是一瞬,洶湧的情欲便将他的意志沖潰。他深吸了一口氣,将她打橫抱起,快步走向自己卧室的大床。

如果說之前他的動作還是有預謀的挑逗,接下來便只剩下本能。他幼獸般深淺不一地在她脖子、胸口、纖腰、大腿內側齧咬着,一只手準确地在她周身的敏感處愛撫、揉捏。

孫菀迷亂地陷在他的床上,除了喘息,再發不出別的聲音。她的眼睛是濕熱的,身體內外也是濕熱的。在極度的混亂裏,她的腦海裏呈現出一些奇特的想象,她覺得自己此刻像粘連在蛛網上的小蟲,而他就是那以她為食的狩獵者,他用他的唇齒麻痹了她,再用有毒的體液将她融解,最後一點不剩地将她吸食成一只僵硬的空殼。

他在她奇異的聯想中進入她的身體,低頭将她的痛呼聲吸入腹腔,只叫她随着他的節奏發出壓抑的呻吟。

來勢洶洶的沖撞與密不可分的肢體糾纏讓孫菀數度瀕臨窒息。她的身體裏,所有感官都在消退,只剩痛感與快感相互交替。到最後,她的身體漸漸适應了他的磨砺,便連那點痛也消退,只剩下讓她羞恥的快感在四肢百骸裏激蕩。

“菀菀,叫我。”他在極致的興奮裏下令,額上的汗珠滴落在她白得透明的身體上,“快。”

孫菀十指在他的腰上抓出紅痕,萬分糾結地叫道:“卓……”

報複性的沖擊幾乎将她碾碎,她悶哼一聲,嘆息似的呻吟道:“臨城……臨城……”

所有的激情和欲望在她的聲音裏炸開,他從快樂的巅峰跌落,慢慢伏在她濕透的身體上。世界終于冷卻了下來,靜得只有他們的呼吸。

不知道過了多久,卓臨城從她的身體裏退出,輕輕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見她一動不動躺着,他雙手探入她的腰下,将她從床上抱了起來。

他将她抱去浴室,輕輕放在浴缸裏。熱水從浴缸龍頭裏流出,他随手往熱水裏傾入一些緩解疲勞的精油。見她弱弱地抱膝瑟縮在一角不動,仿佛中了妖怪的定身法,他且是好笑且是愛憐,于是也跨進浴缸,在她身旁躺下。

水漫至胸口時,他擠出一團沐浴乳抹在她潮紅未退的後背上,正要幫她擦洗,仿似入定的孫菀終于鼓起勇氣擡眼看他,嗫嚅說:“我自己來。你先出去。”

聲音雖纖細,态度卻很堅決。

卓臨城深覺挫敗,這樣快她就恢複了過河拆橋的本性,急着将他從身邊踢走。

他噓了口氣,從舒服的熱水裏跨出,走到花灑下,将身體簡單沖淨擦幹,如她所願,套上浴袍出了門。

孫菀目送着他離開,緩緩舒展開身體。她低頭望着水面,身體一點點往水下滑去,直到整個人都沉入熱水裏。

她閉氣平躺在寧谧的水裏,只有這樣,才能控制自己的心緒,不去想剛才發生的事情。但無論她怎樣回避,身體裏若有若無的痛楚,以及體膚裏經久不褪的亢奮都在提醒她,很多東西都變了。

洗完澡,孫菀着實在浴室裏扭捏了好一陣,才找到出門面對卓臨城的狀态。打開門,卻見卧室空無一人,她匆匆瞥了床一眼,被單、床單都換了新的,全然沒有剛才的淩亂。

她原準備偷偷摸回自己房間,走到樓梯口時,還是忍不住退回到書房門口。手在門把手上停滞了幾秒,她推開房門,朝裏面望去。

只見換了白色睡袍的卓臨城端坐在電腦前,抱着她的本子,聚精會神地玩着被她暫停的那款游戲。熒幕的反光照得他的側臉線條冷峻利落,而他的眼神裏又有一種孩子氣的專注,配上略有些淩亂的半幹頭發,像是年輕了十幾歲。

感覺到孫菀在身後,他目光往這邊一斜,卻沒有急着做聲。他鼠标頻點,将兔子的長棍換成匕首,手起刀落幹掉一個近身偷襲的敵人,才開口,“過來。”

聲音裏有點讓人無法抗拒的溫柔。

孫菀腳不聽心地朝他走去,裝模作樣地找碴,“幹嗎亂動別人東西。”

“看你逃得太狼狽,有點不落忍——都快逃到地圖盡頭了。”卓臨城幾乎在頰邊笑出一只酒窩,“害我費很久才走回來。”

孫菀尴尬道:“促狹鬼。”

卓臨城很快打完一關,回過頭來,“再過來一些。”

孫菀作勢要走,“困了,沒心情觀戰。”

卻被卓臨城攔腰抱住,他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下,擡手将她圈抱在懷裏,一手握着鼠标,一手按着鍵盤,專注盯着屏幕,“不用太久。難道你不想第一時間看到自己大仇得報。”

孫菀回頭反駁,“我哪有什麽大仇。”

“既然沒有,何必整天讓我看到你那麽苦大仇深的樣子。”

“有嗎?”孫菀還要狡辯。

“卓太太,麻煩把頭靠在我胸口,你擋我視線了。”

孫菀有點想和他翻臉,但終究沒有那樣做。也許是被他抱在膝上的感覺太好,好到讓她想起幼時被爸爸寵愛的感覺。她倚在他胸口,靜靜聽着他的心跳,“這是在哪裏?好多狼!”

雖是游戲,但玩得多了,孫菀不免對被狼群咬得血肉模糊這種事心有餘悸。

卓臨城下巴抵在她的頭頂,漫不經心地說:“不用怕,其實很好對付,先去引一只狼來追你,等它追到你身後時,忽然按住Shift不放,再按鼠标左鍵,就可以給它一個致命的回旋踢。不過操作要快,起碼要這樣快——”

說話間,他飛快出手,屏幕上,兔子在一個漂亮的回旋踢後,快速拔出腰刀,在敵人身上補了一刀。收起腰刀後,兔子幾個縱身,飛去地方的哨塔,幹淨利落地暗殺掉所有放哨的敵人。

孫菀屏着呼吸看他操作,短短幾分鐘,他不斷變換戰術,毫無滞意地幹掉整排敵人。過關的音樂響起,屏幕提示馬上進入最後一關,孫菀不甘地問:“以前玩過。”

“沒有。”卓臨城姿态優雅,在游戲裏殺敵不眨眼。

“騙人。第一次怎麽玩得這樣好。”

“主頁面寫着操作說明。”

孫菀忍無可忍,“不公平。以後再也不玩了。”

卓臨城十指靈活閃動,操控着那只浴血奮戰的兔子,慢吞吞地回道:“以你的反應力,我比較推薦你玩推箱子或者數字九宮格……”

孫菀轉頭,隔着浴袍在他肩上咬了一口。

卓臨城不閃不避,從容飛出幾把飛刀,躲開蜂擁而來的敵人,“大敵當前,夫人還是不要紅袖添亂。”

孫菀無言以對,嘴角輕輕一撇,老老實實窩在他懷裏看他在虛拟世界裏橫掃千軍。

一番精彩的厮殺後,激昂的通關音樂響起,卓臨城低頭輕吻她的頭發,“滿意了嗎。”

孫菀勉強地點頭。

他微笑着伸出手合上電腦,将孫菀抱去了隔壁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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