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節

三百口莫辯,腦袋疼得像要裂開,一腳踹翻那太監:“到底是誰指使的你,說啊!”

“殿下饒命,殿下饒命……”

夏侯泊恰在此時溫聲道:“這閹人罪不至死,還請殿下寬仁。”說着積極地把糠吃了。

張三站在原地,只覺得渾身發冷。

剛才短短一瞬間,他捕捉到了小太監與夏侯泊交換的眼神。

在他過家家一般琢磨着“緩和關系”的時候,夏侯泊已經學會栽贓陷害、收買人心了。

他還試過連續半月稱病不出,索性不去尚書房。

這時候,對他不聞不問的繼後卻又出現了,一臉關切地坐在他床邊:“澹兒,陛下聽說你不僅懶于讀書,還想盡辦法折辱同窗,正在發怒呢,你快去給他磕頭認錯吧。”

張三氣得肝疼,實在維持不住那張乖覺懵懂的面具了,瞪着她冷冷道:“折辱他們的究竟是誰,相信母後比兒臣清楚。”

繼後訝然道:“是誰?說出來,母後為你做主。”

張三:“……”

張三寫了一封長信,親手塞到了皇帝手裏。

他用上了全部智商,先是吹捧了一通父皇仁厚,又述說了一番自己與兄弟們的遭遇,閉口不稱委屈,只說自己為父皇憂心,怕他被奸人蒙蔽。

他沒有等來皇帝的回音。

出現在他面前的依舊是似笑非笑的繼後:“太子啊太子,本宮将你視若己出,未想到你對本宮誤解甚深,實在叫人寒心吶。”

張三:“父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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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後嗤笑道:“你以為如今的前朝後宮,還由你父皇做主麽?告訴你也無妨,我這一生恨過許多人,但最恨的非他莫屬。”

張三的心髒停跳了一拍。

這女人連這話都說了,自己是要被滅口了嗎?

繼後長長的指甲劃過他的臉,一個用力,刺出了一滴血珠:“你若不願與本宮母子同心,自有別的皇子願意。”

那一刻,張三初次明白了一件事。

這個故事裏,他是誰,他是怎樣的人,并沒有那麽重要。

張三撲通一聲跪倒在繼後面前,磕頭道:“是兒臣不孝,兒臣願面壁思過。”

在他面壁思過的日子裏,禦花園那片擺成SOS形的鐵線蓮又到了花期。

張三一次次地跑去觀察泥土,一次次地失望而歸。直到某一日,他突然遠遠地停下了腳步——花叢下的泥土有了被翻弄過的痕跡。

張三連鏟子都顧不上拿了,跪在地上徒手刨土,刨出了埋在深處的那只盒子。

他用髒污的指甲撬開盒子。自己留在裏面的字條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形狀奇異的葉子。

此後數日,張三一棵樹一棵樹地找過去,終于在深宮某個角落發現了同樣的葉子。

他又一寸寸地摸過樹幹,最後摸到一個細細的刻字:“醜”。

深夜醜時,張三繞過熟睡的宮人溜了出來,獨自走向那棵樹。

一個瘦弱的小宮女正提燈站在樹下,蒼白着臉望着他。

張三連呼吸都屏住了。

他小跑到她面前:“……你拿到了我的紙條嗎?”

小宮女手一抖丢掉了宮燈,猛然跪地道:“殿下饒命,奴婢不知那是殿下之物!”

張三看着她的反應,心漸漸地涼了一截。

他猶不死心,試探着對她說:“Hello?”

小宮女茫然而恐懼。

張三渾身的血液都在冷卻:“你如果沒有認出那片花叢,又怎麽會想到去挖土?”

“奴婢……奴婢在那附近的偏殿裏服侍,時常從遠處看見一道人影徘徊,又見那花叢形狀奇異,心生好奇,就挖了挖……”

小宮女帶了哭腔:“那字條的字形詭異,句意不通,奴婢以為……以為是哪個不太識字的侍衛……奴婢該死!”

張三嘶啞地笑了一聲。

“別演了,你是怕我害你嗎?相信我啊,我們是同類啊。”

小宮女茫然而恐懼。

“我——我在這個世界只有你了。”張三朝她一步步走近,她卻步步後退。

張三站定了。

“你真的不是?”

“不是……什麽?”

張三突然溫柔地笑了,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臉:“沒什麽。這下你知道我的秘密啦。”

小宮女茫然而嬌羞。

張三的手緩緩下移到了她纖弱的脖頸。

日出之前,他将她沉入了池中。

那是他殺的第一個人。

庾晚音找信得過的宮人打聽了一圈,沒人知道那叢鐵線蓮是誰種的。

“他們說,近年沒人動過那一塊禦花園。”庾晚音失望道。

夏侯澹聳聳肩:“你看,我就說吧,是你想多了。”

“但從上往下看,真就是個鬼斧神工的SOS……”

夏侯澹:“這就有一個新問題了。這花才剛到花期,還會開很久呢。哪天謝永兒路過,跟你一樣把雙龍戲珠看成SOS,你猜她會怎麽想?”

庾晚音恍然大悟地捂住嘴:“她也會懷疑身邊有同類。”

“然後,保不齊哪天她靈光一閃,就會懷疑上我們倆。”夏侯澹循循善誘。

庾晚音果然焦慮了:“那片花叢不能留了,能想個由頭拔掉麽?”

“笑話,朕想翻新禦花園,哪還需要由頭。”

當天下午,在确認謝永兒沒出門之後,夏侯澹命人翻新了花叢。

鐵線蓮被一株株地連根拔起,夏侯澹坐在亭中遠遠地望着,目光無悲無喜。

他一轉頭,身旁的庾晚音倒是一臉悶悶不樂。

夏侯澹失笑:“怎麽了?”

庾晚音有點不好意思:“你就當我異想天開吧,我還在想萬一有個同類,千辛萬苦種了花求救,結果非但沒等到回應,連花都被拔了……不然我們在原地埋張字條什麽的?”

夏侯澹:“……”

夏侯澹溫柔地看着她:“有被謝永兒發現的風險。”

“好吧。”庾晚音放棄了。

戶部尚書接了太後扔過來的爛攤子,急得連夜長出了一嘴疱疹。

又要給三軍送糧饷,又要給太後造陵寝,還要往國庫裏變出點錢來應付那瘋皇帝——同時還不能增稅。

戶部尚書覺得自己的好日子快到頭了。

他在府中對下屬發着脾氣,卻不知府邸後門外的街角處,兩個新入職的小主事也正在小聲争吵。

李雲錫怒道:“既然是我想出來的法子,自然應該由我去提。”

爾岚依舊女扮男裝,一臉平靜:“李兄打算怎麽提?拿出你的文人風骨,罵他個狗血淋頭麽?”

李雲錫冷笑着瞥了一眼她手中精巧的禮盒:“那麽爾兄又待如何說服尚書大人?以進言之名,行賄賂之實嗎?”

他看不慣爾岚。

這書生長得眉清目秀,貌如好女,說起話來不疾不徐,令人如沐春風。

李雲錫這種直腸子,見此人乍入官場就适應良好,堪稱如魚得水,心裏就存了鄙夷。

爾岚淡然道:“陛下重托之事,只要能辦成,手段并不重要。李兄難道忘了你我的官職是如何讨來的?這禮盒送進去,陛下會介意麽?”

拿皇帝來壓我?李雲錫根本不吃這套:“他若不介意,就是他為君者的錯處!”

爾岚:“……”

爾岚對他笑了笑:“也對。”

李雲錫:“所以……”

話音未落,只見爾岚猛一轉身,拔腿沖向了府邸後門。

李雲錫這輩子專注唇槍舌戰,從來沒遇上過這等“說不過就跑”的無恥行徑,一時竟然愣在了原地,眼睜睜地看着她将禮盒和一封信箋一起遞了進去。

片刻之後,有侍從出來迎客。

爾岚一腳踏入門裏,回頭看了一眼七竅生煙的李雲錫,笑着做了個口型:“等我消息。”

戶部尚書正坐在堂上讀着她那封信箋,禮盒則已不見蹤影。

戶部尚書贊不絕口:“良策,确實是良策。”

信中所寫的,正是李雲錫計劃的開中法:由朝廷出面招募商人,輸納軍馬糧饷。朝廷支付給商人的不是錢財,而是鹽引。憑借鹽引,商人日後可以分銷官鹽,從市易中獲利。

如此一來,朝廷不必透支國庫,就能借商人之手承擔成本,支援三軍。

爾岚笑道:“能為大人分憂,下官三生有幸。”

戶部尚書又研究了一會兒細節,遲疑道:“只是鹽政改革事關重大,太後那邊……”

“大人,看陛下的意思,整改已是勢在必行。咱們自己不提,也會有別人上奏。”爾岚朝他湊近了些,谄媚道,“日後鹽引給誰、不給誰,還需從長計議呢。”

戶部尚書當然懂她的暗示:個中油水肥厚。鹽引在手,商人争相來搶,最終會演變成又一門生意,端看如何操作了。

爾岚眨眨眼:“以太後的慧眼,定能識出大人這顆明珠。”

戶部尚書哈哈大笑,拍着她的肩道:“後生可畏啊。”

幾日後,戶部上奏,奏章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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