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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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淳瞳眸一縮, 一袖子就扇在他臉上:“放肆!”
聞曜風默契偏頭躲開,假動作配合無間,仿佛是在和他跳雙人舞。
潘笑冷着臉道:“走了。”
“嗯。”聞曜風把水仙花揣進袖子裏, 像不良少年被教導主任領走。
兩個大臣一東一西相背離開,身後跟着的太子王爺倒是在悄悄揮手。
拜, 回頭見。
也是不怕被攝像機拍到。
聞曜風再跟着潘笑回聽香榭的時候,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等會先暫停一下,”他借口找的很随意:“我去趟洗手間。”
潘笑就在旁邊,這時候查看線索太容易被白淳的性格他很清楚。
不喜歡打扮, 不喜歡招搖, 平時隊裏排舞臺隊形都很謙讓。
剛才公投現場,白淳先是讓手下擺幾盆花過來, 又主動把其中一朵簪在鬓邊, 其中一定有什麽問題。
聞曜風溜進盥洗室的隔間,對着燈光細細看花。
正面是潔白花瓣, 花蕊明黃色,沾了些熟悉的香氣。
他把花柄翻了過來, 随即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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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夠明目張膽。
水仙花并不大, 白淳用小楷在背面寫了五個字, 空間剛剛好。
『書市蒼華經』
剛才潘相姜太傅顧着互捅刀子,誰顧得上看桌邊那幾盆花。
白淳在沒有告知的情況下把金鸩羽放在一個能方便他們兩人存放取用的地方, 做事确實細致到位。
聞曜風暗贊一聲,把花又小心地放回裏兜掖好。
門外突然傳來潘笑的問詢聲。
“小聞, 你在裏面嗎?”
“在的, ”聞曜風按下抽水馬桶:“馬上就好。”
“不不,我不是催你,”大叔點了根煙, 狀态疲憊:“這節目組也夠會玩,我上一期打躲避球都沒這麽慘……”
“對了,”他靠近聞曜風的隔板門,壓低聲音道:“你這個角色,主線思路該不會要搞砸每個任務吧?”
“我本來就不太擅長玩這個,咱還是配合一下,給個面子呗?”
聞曜風先是一愣,很快意識到潘笑想歪了。
其他類似的節目裏确實有這種設定,某一方就負責裝死&搞破壞,劃水到最後成績為0反而能贏。
“這還在錄呢,”他笑着把話題偏開:“看出來您頭疼得不行了,确實辛苦。”
“哎,我還以為我演得倍兒棒,姜且那個狗籃子——”潘笑按滅煙頭,見聞曜風出來了,往洗手臺旁邊讓了讓:“沒事,我也是有點好奇,剛才那兩個丫頭也演得不錯,可以去電視劇裏跑跑配角多練下。”
聞曜風笑着沒搭話。
她們估計很願意,但粉絲未必肯答應。
這年頭,一線流量要搶一線番位,根本不會演戲也得拿出底氣來,有一半是維護粉絲們的集體攀比心。
潘笑這會兒也是吵架吵的疲了,不急着回去,又八卦道:“那個小白——”
聞曜風豎起了耳朵。
“白淳,淳王爺,”潘笑問道:“他是單身嗎?”
某人警戒燈瞬間亮起:“怎麽了?”
“嗨,這不是第一期播完,好多OMEGA哭着喊着要嫁他,”潘笑感嘆道:“我家侄女兒跟着魔一樣,看完節目連着給我發了十二條語音,還求我把她帶到節目現場來跟白淳握個手。”
“當然啊,喜歡你的也多,”他感覺聞曜風變得有點悶,以為自己不小心說錯了話:“我也是感慨下青春,想當年,哎,我也是大衆男神啊……”
聞曜風有點擰巴。
白淳被更多人喜歡是好事。
先前人氣低迷了那麽久,現在綜藝成績一路蹿紅,讨論度高還有動圖出圈,女友粉媽媽粉唯粉自然也會數量瘋漲。
但他一想到那些OMEGA親親熱熱地喊白淳哥哥,喊他男朋友,老公,胸口就像被什麽木塞給堵住,氧氣梗在氣管裏不上不下。
煩,想想都煩。
潘笑煙沒抽夠,先是聞了聞指節,趁着助理補妝繼續在某人雷區裏快樂蹦迪。
“還有啊,我聽說有不少ALPHA喜歡他,這事現在還挺流行的?”
兩個ALPHA共同面對世俗偏見,逆反信息系的天然抵觸執手同行,有那麽點悲壯愛情的感覺了——
“不流行。”聞曜風平直道:“ECHO對外禁止戀愛,算是出道前就定死的規矩。”
“那多可惜,大好的青春啊。”潘笑看向他,往雷區更深處蹦:“诶,你不會也沒談過戀愛吧?”
聞曜風:“……!!”
“怎麽能不談呢!”潘笑大力拍肩:“年輕的時候不積累經驗,以後碰見了更心動的你都不知道該怎麽追!這樣不行啊小夥子!!!”
再出去走劇情的時候,聞曜風還有點沒緩過來。
潘笑抽煙打趣是一個狀态,一轉身又無縫切換作威嚴陰冷的潘丞相。
“這串璎珞,是可貴妃臨終前交給我們的遺物。”
“她的妹妹小艾目前被姜太傅監視控制,手裏還掌握了重要證物,見此物如見骨血,必然會全力效忠。”
潘笑在燈光下把玩着一串珠珞,詢問道:“我們現在去青玉府找人?”
“我去就行,”聞曜風接過珠串,笑得貼心周到:“姜太傅和王爺此刻估計還在面聖,您這邊還要處理上林苑裏搜集到的線索,不如留在聽香榭裏等等消息。”
潘笑露出隊友終于不劃水的放心表情,點頭道:“正有此意。”
聞曜風拎着珠串出門,扭頭就往書市方向走。
——先找金鸩羽送潘哥提前下班!
書市就在糕點鋪的旁邊,桂花糕鹹蛋黃青團被蒸出甜甜香氣,聞着都讓人有點餓。
聞曜風拿金葉子換了好些個,示意小太監阿福自己拿一個吃,把其他的分給附近的群演。
他又撚了枚金葉子,在旁邊的糖畫攤前站定。
小販滿臉堆笑道:“這位爺,您想畫個什麽?”
“來個迪迦奧特曼。”
小販笑容凝固:“聽……聽不懂。”
“海綿寶寶好畫嗎?”
“……不太好畫。”
“這樣啊,”太子嘆了口氣,退讓道:“算了,來只長頸鹿吧。”
小販默默畫好遞給他,錢都沒收。
導演……我快演不下去了……
書市并不大,四個長架找一圈就能找到《蒼華經》,泛着幽微暗光的金鸩羽被藏在這裏,還沾了些灰塵。
聞曜風先是往書裏墊了兩三片糯米紙,然後才鄭重其事把長頸鹿放了進去。
下班了送給潤潤吃。
白淳大概率不會在公開場合吃這種東西,但是會露出很無奈的表情。
聞曜風就喜歡看他這樣。
他蹲着摸了摸羽毛,拉開領子把毒羽在胸口另一側藏好。
還沒等前襟扯嚴實,門口有人狼狽沖來,驚惶道:“太子——太子殿下,救我,救我!!”
聞曜風眼疾手快地把書放了回去,起身道:“站住!
別過來!我衣服還沒穿好!”
柯愛愣在原地:“你在對着書架耍流氓?”
“……也不至于。”聞曜風兩三下把胸口蓋好,領着她往外走:“你自己逃出來了?”
“對,我逃出來了,”柯愛想起來她還在演戲,又擺出驚慌表情,努力贏得他的信任:“我鑽狗洞逃出了青玉府,現在潘相發動了暗衛要刺殺我,太子,你有我姐姐的璎珞,你知道潘相姜大人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對吧?!”
聞曜風并不仔細分析她的立場,走出書市時腳步一頓。
“這是你的馬?”
柯愛以為他贊成自己這邊的說辭,松了口氣道:“對,我的馬,你快帶我去上林苑,那邊有——”
男人攤開掌心:“這個,懂吧?”
柯愛呆住:“啊?”
聞曜風晃了兩下掌心:“懂了嗎?”
柯愛氣炸:“刺客馬上就要殺過來了你還談錢啊??”
“原則問題。”聞曜風翻身上馬,利索道:“一共多少來着,給現金還是去當鋪?”
柯愛黑着臉把兩袋錢掏了出來。
聞曜風飛快接了,又一伸手:“利息呢?”
小偶像還沒接受夠社會的毒打,捂緊錢包嘶聲道:“你是人嗎???”
話音未落,遠處人群傳來驚呼聲,竟有兩個黑衣刺客快步沖過來,三角兜帽長紗覆面,拔劍厲聲道:“大膽!!”
柯愛伸手就想拽着馬鞍上去,手抓了個空。
“馬呢,我馬呢?!”
聞曜風駕着馬圍着他們三個人兜了一圈,懷裏的錢袋叮當亂響。
“屍體處理幹淨點,天熱了容易招蚊子。”
刺客:???
柯愛大腦內邏輯斷裂:“你不幫潘笑,也不幫我,你到底——”
“不做選擇就不會選擇出錯,下班多好。”聞曜風一揚缰繩,流氓得坦坦蕩蕩:“走了,嘚兒駕!”
遠處傳來幾聲刀鳴,城牆上的旗幟登時又落一面。
“柯愛——出局!”
聞曜風瞧了眼城牆上殘存的四面旗幟,調轉方向往回走。
按照柯愛的說法,潘相可能根本沒有在聽香榭等他,已經奔着上林苑去了。
老狐貍果然就是老狐貍,說的話一句都不能信。
不對,玩這種游戲最好誰都不信,除了潤潤。
聞曜風隐約感覺到自己對白淳有那麽點依賴,停下馬想了幾秒。
我最近是怎麽了。
又是對隊友蹭來蹭去,又成天想粘着他。
易感期也不至于……這麽反常。
他大概猜到了一點,但又有些抵觸答案本身,索性把問題扔在那裏,遠遠繞開。
多半是游戲裏的吊橋效應。
再路過聽香榭的時候,潘笑果然不在裏面。
聞曜風還沒去過上林苑,問了問路就準備過去夜奔一回,還沒等他正式動身,遠處突然傳來了悶重沉鈍的腳步聲。
等等,那是什麽?!
-2-
聞曜風尋聲回首,竟真看見橋對側有成片的玄甲軍列隊穿行,鐵铠刀戟閃着寒光。
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不,不對勁,一半虎符在他這裏,怎麽可能有人能調動軍隊?
玄甲軍人多勢衆,數百聲沉重腳步踏過街市時,連地面都在微微震顫。
就在這時,本應守在聽香榭的太監阿福瘋跑過來,急得衣服都被汗浸透。
“太子——太子不好了,出大事了!!”
“姜太傅假意請淳王爺看望陛下,一轉頭拿兵符突然逼宮,要你帶着傳國玉玺去,否則親手殺掉淳王爺!!”
“王八蛋,”聞曜風罵道:“就知道他要反!”
他一扯缰繩狂奔而去,跑速快到如同乘風。
一路上玄甲禁軍越來越密,刀槍劍戟無一不全,殺意簡直如同尖刺密布的漁網。
阿福追在後面急得直喊:“太子!您好歹叫點人再去!!您這是送人頭啊!!”
聞曜風寒着臉色往青玉府奔馳而去,馬還沒停穩就翻身躍下。
門口已經被禁軍占領,裏外全都是姜且的人。
“站住,不得進入,”侍衛舉刀攔他:“姜——”
聞曜風一擡手把刀擋開,冷厲道:“讓開!”
人群分開一條小道,路徑指向淳王爺的中隐齋。
聞曜風跑得快到不像在錄綜藝。
聞曜風知道角色都是假的,故事也是假的。
可阿福說一白淳被擄作人質,暴戾殺意一瞬間從胸膛燃到咽喉,刺得眼眶發紅,像是真入了戲。
他是我的,誰敢動誰死。
青玉府雅致寬闊,庭院幽深竹林處處,跑到最後聞曜風已經呼吸不穩。
丫鬟小厮被困在路邊兩側,一個個滿身塵土,還有兵士在粗魯呼喝。
夜色裏假石水缸東倒西歪,花圃裏的芍藥都被踐踏的不成樣子。
聞曜風深呼吸一口氣,現在提劍殺了姜且的心都有。
他驟然拔刀出鞘,飛身幾步沖進中隐齋。
“白淳——你——”
男人硬生生定在了原地,滿載焦灼的半句話卡在咽喉。
姜且倒在血泊裏,七竅發黑,早已沒了氣息。
白淳将蛇血酒一飲而盡,指節抹開唇角深紅痕跡,垂着長睫,尾音慵懶。
“嗯……在擔心我?”
“……?”
“……???”
聞曜風理智終于被拉了回來。
還好,我看中的OMEGA沒被別人搶走。
他靠着牆緩了好一會兒,從雄性求偶期的暴躁狀态裏拔了出來。
姜且盡職盡責地趴了好幾分鐘充當屍體,趴麻了就悄悄挪下胳膊腿,繼續癱倒。
白淳沒發覺聞曜風的失态,以為他只是跑累了,需要休息會兒。
聞曜風不太自然地咳了聲,低頭看姜且的屍體。
“……怎麽回事?”
“金鸩羽,”白淳坐在主位擡腕喝酒,不緊不慢道:“第一輪公投時給姜大人倒了杯水。”
聞曜風記起來當時倒水的是阿書,後知後覺道:“你當時就給他下毒了?”
“準确來說,是給所有人都下毒了。”白淳笑道:“除了你。”
不過潘相只喝自己侍從倒的水,可貴妃沒等毒發就被拉出去斃了,柯愛忙着吃瓜沒怎麽喝水,有點可惜。
他挽起袖子,推出虎符一整枚。
“先前姜太傅五連抽,中了半枚假兵符,索性就直接反了。”
聞曜風接過掰開一看,右邊那半塊裏頭寫着‘假貨’兩個字。
“行吧。”他嘆了口氣,無意中把心裏話說出口:“我剛才以為你真出事了,從東市跑過來一路都沒停。”
白淳原本想取笑怎麽玩個游戲還當真了,忽然有被觸動到:“……謝謝。”
“這四年不一直這麽過來的,”聞曜風無奈笑道:“也沒幫上忙,臊得慌。”
姜且不聲不響地翻了個面繼續裝死。
“大膽,你這奸臣竟敢——”潘丞相抄着板磚般的傳國玉玺沖了進來,大吼道:“放下——”
坐在前頭的兩年輕人瞅了過來。
潘笑有點尴尬:“王爺沒死啊?”
“沒。”聞曜風晃了晃手裏重新拼好的正版虎符:“潘丞相,認識這個麽?”
潘笑終于反應了過來,往後退道:“等會,現在下班有點早——”
“你手裏這個玉玺是假的,”白淳閑閑道:“真玉玺被可貴妃抽到,早就掉包藏起來了。”
潘笑懵道:“她要玉玺做什麽??”
“垂簾聽政啊。”白淳笑道:“請吧?”
潘丞相環顧四周,踉跄着走到姜且旁邊,一板磚把自己拍暈。
姜且:“嘶——”
十二鐘再度連環敲響,煙花連環綻出。
“恭喜‘猛A無敵隊’完勝全場,成為本局MVP玩家!”
“恭喜‘猛A無敵隊’達成成就——【天長地久兄弟情】!”
“恭喜‘對不隊’達成成就——【歐皇并沒有什麽卵用】!”
“恭喜‘我就想試試名字能有多長’達成成就——【吾好嘴炮殺人】!”
“恭喜‘猛A無敵隊’達成成就——【撒嬌哥哥最好命】!”
……
一片歡呼慶賀聲裏,聞曜風和白淳一塊出去看煙花,順帶遛彎到書市那裏。
“我還有點舍不得走,”他瞅了眼遠處已經開始拆除的布景,翻出那本《蒼華經》,找了幾頁拿出糖畫:“拿好,太子哥哥送你的。”
白淳瞧着被糯米紙包成木乃伊的糖畫,禮貌道:“我不是很餓。”
聞曜風盯他:“你再想想你餓不餓?”
“……”
白淳接過糖畫,把外面好幾層糯米紙撕開,看見琥珀般晶瑩的小長頸鹿。
“好看。”他笑着咬了口,在焰火綻放時把鹿脖子遞給聞曜風:“你也吃一口。”
聞曜風怔了下,低頭也咬了一口,像是犬類在小心翼翼地嗅聞獵物。
是差點被壞人搶走的好聞獵物。
“真好啊。”白淳沒有多想,揉着脖子道:“走,回去敷面膜。”
一整天錄制完,節目組都嗨到不行,走廊以及各個化妝間裏都有人在聊天說笑。
白淳忙完以後很放松,卸發套的時候還在和原原子涉打視頻電話。
聞曜風出奇的安靜,有人搭話就禮貌應和下,更多時候是一個人坐着。
像一只努力收起爪子和尖牙的大型狼狗。
他平時拿自己是猛A開玩笑,其實對ABO三種屬性都态度溫和,不會仗着身份和體型優勢去欺負人。
可剛才得知白淳被控制囚禁的時候,那種血脈贲張的本能沖動……到底怎麽回事。
聞曜風覺察到了那幾縷嗜血性和破壞欲。
不僅僅是對疑似的競争對手,在與白淳獨處時就更強烈。
白淳衣冠整齊,他就想把他折騰到淩亂不堪。
白淳笑容溫和,他就想看他失控地嗚咽流淚。
我瘋了吧。
聞曜風束緊外套,低着頭想了半天。
實在不行找個醫生問問吧,有病就吃藥。
回酒店已經是後半夜了,等一覺睡完,宿姐開着車載他們回去。
保姆車剛一打開,栗原坐在副駕駛笑眯眯招手:“想我沒呀~~”
“原原?”白淳驚訝道:“你提前回來了?”
“對,涉涉下午就到,晚上咱們四個一起排舞啊。”栗原把用緞帶包好的禮物遞給他:“給你買了新領帶和腕表,曜哥是深色款!”
宿绮打着方向盤,還記着正事:“這次素材太多,節目效果應該比之前更好。”
“周五播《絕殺之刻》第二期(上),周六中午新專輯和栗原代言首發,周日容子涉電影上映。”
一環套一環,理想效果是把以前僵掉的人氣全都盤活。
不指望一下子讓ECHO大爆特爆,能複蘇大半就已經算賺到。
如果成績理想,今年演唱會多開幾場,小孩們也能開心點。
ECHO半死不活撐了兩年,不能再拖。
三個人聊了一路,下午容子涉拖着行李回來,宿舍再度恢複鬧哄哄的狀态。
宿绮和四個成員輪流抱了下,叮囑幾句就先下樓開會,放他們聯絡感情。
“話說,”栗原啃着雞翅道:“這才兩周沒見,曜哥你和淳哥關系改善好多诶。”
兩人俱是一愣,習慣性撇清關系。
“看錯了吧。”
“不會。”
“有,”容子涉喝了口湯,慢悠悠指了一下。
“曜風,你剛才在主動幫他撈排骨。”
-3-
聞曜風下意識看白淳的反應。
白淳沒什麽反應,繼續安心喝湯吃飯。
聞曜風有點不被承認的失望,悶頭扒了口飯。
不想承認就不說咯。
“曜風在錄節目時很照顧我,”白淳低着頭,想用碎發掩飾表情:“雖然喜歡開玩笑,其實幫了我很多忙,能夠再親近起來……也挺好的。”
聞曜風扒拉着飯佯裝淡定,轉頭一頓猛笑。
“就誇這兩句啊。”他似乎有點嫌棄:“好小氣。”
“穿古裝很帥,和潘叔他們對戲的時候人物感很好,而且在酒店裏也有每天練聲。”
白淳認認真真完成要求:“吃盒飯會主動幫我把玉米塊挑走,尊老愛幼,敬業奉……”
“不是這個意思,”聞曜風捂頭道:“算了算了。”
白淳:……?
大家都剛從繁忙行程裏脫身,簡單聊了幾句就相繼洗澡休息。
聞曜風原本困得不行,躺下了反而睡不着。
他一閉眼,就是白淳坐在青玉府竹林裏撫琴的樣子。
明遠曠達,疏離清冷。
沒錄節目之前,他們還在冷戰狀态,一周可能都說不上幾句話,能不接觸就不接觸。
現在一停下來,又要強行降溫,不說話,不獨處,也不在一起玩。
聞曜風在床上翻滾幾回,不死心地點開了手機。
他有意識地讓手指繞開微信圖标,故作鎮定地看微博裏各色超話。
@聲聲如白:卧槽哥哥穿這套好鹽!我淳的牛奶白簡直是吹彈可破,眼神裏有萬千星辰![圖片][圖片][圖片]
@知愛淳:新綜藝怎麽還不播啊,我每天等得就差在辦公室嗷嗚亂哭了,咬唇今天發糖了嗎?!快發新糖讓我再嗑一口!!
@咬唇ISRIO:發了!!發了!!啊啊啊啊快看這一條動圖=微博鏈接咬唇?
聞曜風随手點了進去。
畫面停留在他們走出機場的某一刻。
當時宿姐走在前面,聞曜風簽了一長串的名準備走開,白淳很自然地幫他撫平了背後衣褶。
兩人肩并肩繼續走,連鴨舌帽的朝向都一模一樣。
GIF清晰流暢,評論區一堆猛嚎。
“這是什麽老夫老妻相處模式!!後背衣褶都要摸摸嗎淳淳你為什麽這麽寵他!!!”
“淳淳以前從來不戴鴨舌帽,絕對是曜曜給他戴的好嗎,不然帽檐角度都完全一樣,太真了我瘋狂吸氧我不行了——”
“聞曜風你這個狗男人!!你以前跟其他OMEGA同框都會保持三分米以上距離,現在倒是貼着你家小ALPHA一起走了!!”
“對啊!ALPHA不是同性相斥嗎!我跟我ALPHA基友睡上下鋪都想打架!”
聞曜風一個沒拿穩,被手機砸了下鼻子。
嘶。好痛。
他邊揉鼻子邊點開看,俨然打開新世界大陸。
咬唇這個超話……說的居然是他和白淳?
意思是,很多人希望看到他和白淳談戀愛?
某個至今沒有戀愛經驗的純情處男頭頂冒了個燈泡。
我和潤潤——絕對不可能!
一邊失口抵賴一邊用小號點了超話關注。
然後猛翻精華帖。
越看越有種網上看病的對號入座感,甚至還看得有點飄。
原來當初他在采訪裏還誇過我跳舞好看。
哦對,這張是練習生的合照,哎,十七歲就帥的發光,不愧是我。
那張是跨年演唱會的謝幕照,當時忘存了,右鍵保存。
又是在演唱會,潤潤在偷看我。
話說她們抓細節的能力好強,難道……白淳真的暗戀我好多年?
聞曜風對比着文字圖片一起琢磨,剛才還喪得有點失眠,看着她們嗑過的糖突然就有了奇異的滿足感。
這才對。
我和白淳幾年前感情一直很好,只不過是因為那件事才……
他有點苦悶,把頭埋進枕頭裏。
原來淳淳暗戀我啊,我居然一直沒發現。
早知道先前就不冷戰了,耽誤好多事,可惡。
門被敲響幾聲。
“曜風,你睡了嗎?”
“沒有,”聞曜風飛速關掉微博,過去給他開門:“怎麽了?”
白淳同樣不習慣突然降溫的抽離感,拿了個筆記本過來,想的借口簡單到蹩腳。
“我先前寫了幾首DEMO,”他翻了幾頁:“想找你幫忙看看。”
“工作?”聞曜風悶悶道:“我不想聊工作,明天吧。”
說着就要關門。
白淳沒處理過這種隐晦的撒嬌,撐着門框小聲道:“易感期?”
“不是易感期。”聞曜風別開頭:“沒什麽。”
從前他們是AA關系的時候,聞曜風一直是鐵血真男人狀态。
——真爺們心态爆炸就該去打拳擊,真ALPHA只可流血不許流淚!
現在再跟白淳相處,他有時候心态莫名像小孩子。
就想多被寵寵,多聊幾句話,全是廢話也無所謂。
先前他們兩單獨住宿舍,兩個隊友都在外地,怎麽插科打诨都不用注意。
現在原原子涉一回來,再單獨見面,莫名就有點禁忌感。
“你先進來坐。”聞曜風把門打開許多,聲音沙啞道:“我們可以……下會兒五子棋。”
卧室裏只有電腦和CD,總不可能抱着白淳玩一晚上掃雷。
他一靠近他,就又躁動又平和,在極端裏漂浮的很快樂。
白淳猶豫片刻:“算了,我回去睡覺。”
聞曜風把他手裏本子一抽,直接把人拉進卧室裏砰的一聲關門。
然後順手就關了燈,把信息素全都放出來。
黑暗裏信息素猶如濃烈的酒,傾灑潑倒的四處都是。
他想标記他,想和他胡鬧。
不要生疏,不要隔得那麽遠,再多碰觸一點……
白淳的呼吸一瞬間急促起來。
“你開燈。”
“不要。”聞曜風傾身去親他的脖頸,輕緩引誘他堕入這份快樂裏:“再近一點……你好好聞。”
“我沒有開玩笑,”白淳聲音嚴厲起來:“聞曜風,開燈。”
聞曜風意識他的強烈抗拒,快速開燈,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用說了,”白淳開門就走,一眼都不再看他:“我們确實需要保持距離。”
聞曜風站在門口看他走遠,許久才把門關上。
哪怕是臨時标記,也不用防備成這樣。
為什麽你和你的朋友都能随便标記,和我就不行?
……我不配?
記憶深處的傷疤又開始隐隐作痛。
被褥淩亂,笑聲放浪。
諷刺意味太重的全家福,撫摸他頭發的不同男人和女人。
也許我根本不配吧。
聞曜風捂着後腦勺坐在床沿,心髒始終懸在半空,不上不下,吊得人喘不過氣。
他閉着眼等待了很久,笑得酸澀。
我剛才不是想用信息素強迫你做那件事。
我只是想親近你……多聞一聞你的氣味。
我一直以為……你不讨厭我的味道。
再倒下去的時候,更睡不着了。
聞曜風沒處理過感情問題,這會兒心态已經爆炸的不行,還是摁下性子給白淳發微信。
[曜]:對不起,我沒有想過傷害你。
他點了發送,自我放逐般卷進被子裏。
過了五六分鐘,手機震動了一下。
[潤潤]:……我剛才只是想陪你坐一會兒。
聞曜風半睡半醒地看着手機,放任自我把真話說完。
[曜]:是誤會,我剛才逛了會兒咬唇超話,還以為你真的暗戀我好多年。
[曜]:不過這也不能算我自戀,她們還發了你當初主動牽我跳舞的圖,還P了好多粉紅泡泡……
對方接近十五分鐘都沒有回消息。
聞曜風等了又等,琢磨白淳現在在想什麽。
[潤潤]:聞曜風。
[曜]:?
[潤潤]:……你确實是對號入座第一名。
[曜]:??
他一時間沒分清楚這是貶低還是誇獎。
男人盯了許久手機屏幕,還是把心裏一直在意的事情問出口。
[曜]:你讨厭我的信息素?
這次他等待的時間很短。
[潤潤]:不,實際上,我喜歡酒。
[潤潤]:而且只喜歡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