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秋言
第二章
他們明明相坐對面,卻好像隔了天涯海角。
一人一鬼相處了幾天,秋言的情緒卻一天比一天低落。
他可以和顧誠說話,可以和顧誠開玩笑,可以和顧誠到任何地方。可是他碰不到顧誠,沒有他溫暖的懷抱,聽不到他有力的心跳。
顧誠見他悶悶不樂,自己心裏自然明白是為什麽,但是他卻無能無力的改變。
秋言帶了顧誠來到了一座墓園,來到了顧誠的墓碑前。
墓碑上的顧誠,對着鏡頭微笑,眼神寵溺而溫柔,嘴角的笑容幾乎要把人溺斃。
他身邊的顧誠,身體有些透明,依舊挂着笑臉,眼睛深處卻散落着暗光,嘴角的弧度似乎也伴随着憂傷得色彩。
秋言看了看墓碑,又看了看站在身邊的顧誠,無法抑制的悲傷不斷的從胸口溢出,把他折磨的近乎窒息。他靠坐在墓碑上,瘋狂的捶打着:“你為什麽要護着我!為什麽要留我一個人!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如果我死了,讓你活着,你願意嗎!你願意嗎!”
顧誠在他身邊,不停的道歉,心裏卻再清楚不過,如果再回到那天,他一定還會選擇把秋言護在懷裏,不讓他受到傷害。
但是秋言現在這麽痛苦,也都是拜他所賜。他能夠做的,只能是讓秋言不要再一直持續這個樣子。
如果秋言忘記他,那他自此就不會難過了。他不會知道顧誠是誰,不記得自己曾經如此深愛過這樣一個人,不記得這個人已經永遠的消失了。
他摸着胸口,苦澀的想,原來即便變成了鬼魂,心還是會痛的。
他已經愛慘了秋言。
他看着秋言,很想去擦掉他的眼淚,手指卻一遍遍的穿過他的臉。
“小言……”他指了指墓碑,墓碑上面頓時出現了一個透明的小瓶子,秋言不明所以,“這是什麽?”
“小言乖。”他溫柔的看着他,透明的小瓶子飄到秋言面前,“你喝了它,喝了它之後,就不會痛苦了……真的。”
“……這是什麽?”
顧誠搖搖頭,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你喝了它就好,我不會害你的。”
“我不要。”秋言搖着頭,站起來一步步向後退,有些警惕的看着顧誠,“我不要喝,你告訴我,告訴我這是什麽?為什麽喝了就不痛苦了?”
顧誠看着他,依舊笑的溫柔,“你喝了它之後,就會忘記我了,忘了我們的過去,忘了我,永遠不會記得有顧誠的存在。這樣你就不會痛苦,不管我是死是活,你都不會痛苦了,好不好?”
秋言瞪大眼睛,似乎不相信這種話是從顧誠的嘴裏說出來,他看着那個不斷靠近的瓶子,恐懼一點點吞噬他:“不!我不要!我不要喝!顧誠,顧誠!你怎麽可以這麽狠心!我不喝!我不喝!”
顧誠笑着,眼睛卻是暗的,他道:“我要走了……以後,就連鬼魂的我你都看不到了……我不想你痛苦,不想你總是夢到那場車禍,一遍遍的自責。即便再來一次,我還是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保護你,因為我愛你,小言,我愛你,你喝了它之後就不痛苦了,好不好?”
“我不!我不喝!”看着顧誠和瓶子一點點靠近,秋言恐慌的向後退,看着顧誠的眼睛逐漸哀求起來:“顧誠,我不要忘記你,求求你,不要讓我喝。”
顧誠不說話,固執的帶着瓶子靠近他。
秋言一直後退,猛然一腳踩空,他驚叫一聲,猛的坐起來。
四周一片黑暗,窗戶沒有關緊,風刮的窗簾嘩啦啦的響。
秋言茫然的坐在床上,溫暖的氣息在被子裏傳到他的皮膚上,剛剛的恐懼和冷冽都已不再,好像是一場噩夢。
噔噔噔上樓梯的聲音傳來,緊接着房門被打開,燈來了,保姆穿着睡衣着急的跑到他的床前,擔憂的問:“小少爺,你是不是又做噩夢啦?”
真的是噩夢?!秋言一驚,他看看四周,又看看保姆,想了想剛才,簡直不可置信。
保姆唉聲嘆氣的把他拉到床上躺好,又給他蓋好被子,拍拍他的胸口:“小少爺,您這段時間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每天都做噩夢,大少爺和二小姐現在出差,也沒辦法跟你說說話,開導開導你,我說的你又不聽,唉。好好睡吧,等大少爺二小姐回來了啊,你可不能再惹他們生氣了,他們生氣了不管你,誰還管的了你呀。”
秋言呆呆的點點頭,不知身在何處。
保姆絮絮叨叨說了一堆,為了防止他再做噩夢,幹脆把燈打開了,然後道了晚安,關門出去了。
秋言看了看周圍,發現這是他自己的房間!牆上的鐘表指到了三,已經是淩晨三點半了。他躺在床上瞪着眼睛,腦中一團亂麻。
唯一清楚的,是顧誠帶着那個瓶子,一步步的靠近他……
秋言一身冷汗,還好那是個夢。不然他可能就要喝了那個水,然後忘記顧誠了……
可能是最近他沒有去他們的房子,也沒有去墓園看他,所以顧誠生氣了,才會在夢裏要給他喝那種東西。
他靜下心來,閉上眼睛,放松自己。
他睡了一覺,第二天下樓看到秋柏秋瑾在桌上吃飯,他記得保姆說秋柏秋瑾去出差了,現在怎麽又突然出現在飯桌上了?
他想開口問,但随即一想,可能是哥哥姐姐淩晨在他睡着的時候回來的,于是便沒有再多想。
秋瑾見他下樓,熱情的招呼他吃飯。
一家三口吃了一會,秋言開口道:“哥,姐,我一會想去墓園看看。”
秋柏沒有在意,随口問道:“喔,去墓園看什麽?”
“看顧誠。”秋言開口回答道,“我昨晚上夢見他了,可能是我最近沒有去看他,所以他生氣了,我打算一會去看看。”說完他見秋柏秋瑾的神色有些怪異,不禁問道:“怎麽了?都這麽看着我?”
秋瑾頓了頓,開口道:“顧誠……是你朋友麽?怎麽沒聽你提起過?他是什麽時候……去世的?”
秋言聞言一愣,随即想到姐姐可能怕顧誠這名字給他有打擊,所以才故意裝作不知道,他笑了笑,安撫道:“我沒事,我沒有再做那個夢,提他名字現在沒事的。”
秋柏皺着眉,看着秋言道:“哪個夢?提到他名字?我從來沒有聽過你提起這個名字,顧誠是誰?他已經去世了?”
秋言一驚,看了看秋柏秋瑾的神色并不像假,心裏頓時一沉,“你們……不記得顧誠?”
秋柏道:“什麽記不記得,我根本就沒有聽說過這個人。”
“怎麽可能!”秋言忍不住提高聲音,“你們怎麽可能不認識顧誠!不要開玩笑了!”顧誠是哥哥的朋友,怎麽可能秋柏不認識他。
“你們不要騙我了。”秋言丢下一句話,然後扔下筷子往門外走,“你們慢慢吃,我去墓園!”
秋柏秋瑾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同樣的疑惑。
秋言跑到墓園,走到顧誠墓的地方,卻發現那裏是空的!
根本沒有建墓的痕跡!
秋言心一空,他跑到墓園管理那去查,卻根本查不到顧誠這個人!
秋言不可置信,開車回到了他們的房子那裏,房子還在,但是卻住着另一家人。
“顧誠?”那人眼帶厭惡,把秋言看成了神經病,“我一直都住在這裏,屋主也一直都是我,顧誠和秋言是誰?”
秋言深受打擊,渾渾噩噩走在大街上。
他想,這一定又是夢,一定又是夢!為什麽他們都不知道顧誠,為什麽都不認識顧誠!
他打電話給自己的朋友,然而他們一致回答并不認識顧誠這個人。
他打電話給顧誠的朋友,但是顧誠的朋友不但不認識顧誠,連他也不認識。
他想去顧誠的公司,卻根本找不到那家公司,打電話給顧誠的父母,但是不管是顧誠的父母還是顧誠的親戚,都是空號!
顧誠,好像根本在這個世界是不存在。
顧誠好像是他幻想出來的人一樣!
怎麽可能!怎麽會!
秋言幾乎崩潰。
難道他和顧誠的相遇相識相知相愛,都是一場夢嗎!
都是他自己幻想出來的嗎!
這一切都是不存在的嗎!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秋言自虐一般的一邊一邊撥打些顧誠的電話,一邊一邊的詢問他和顧誠曾經的朋友,但是得到的卻都是同一個回答。
他們不認識顧誠。
他失魂落魄的坐在街上,看着來來往往的行人,只覺得心裏似乎被一座山壓着。
顧誠,顧誠,你在哪裏呢?
這時候秋柏的電話打過來,秋言看着來電顯示,心裏一陣陣的無力。
“喂,哥……”
“喂?小言,你,你找到顧誠了嗎?你不是說他已經……已經有好幾個朋友給我打電話,你的同學和朋友也給我打電話,那個顧誠是誰?你先回來,回來再說。”
秋言應了聲,挂掉電話往家裏走。
回家之後看到秋柏秋瑾擔憂的臉,秋言只覺得無盡的委屈,他強忍着,沒有發作。
秋柏坐在沙發上,膝上放着白色的筆電,對秋言道:“顧誠,哪個gu?哪個cheng?”
秋言張張嘴,滿口的苦澀,“顧名思義的顧,誠實守信的誠。”
秋柏快速的在輸入框中敲字,不一會就搜出來了結果
顧誠!
“找到了!全市叫這個顧誠的只有一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嘤嘤嘤。。。。木有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