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良緣到
白玉堂:那月華丫頭與我一處長大,我當她親妹子一般,知她妥帖。今她與那貓兒面對面站着,一個是胭脂染了芙蓉面,一個是橙霞映了白玉顏,兩下裏羞羞答答,厮配地女貌郎才,好不教人惱恨。
他那裏紅鸾星亮,我做甚麽恁般不爽。……回思往日情狀,日裏夜裏,纏纏繞繞,千種思量,竟都到他身上。
白玉堂啊白玉堂!
你往日裏逛遍了風月場,終究是報應不爽。罷罷罷,天作弄你個青樓薄幸郎。
丁母:兒啊,我見你白日裏情态,想是對這親還中意?
丁月華:母親,兒也不是那忸怩女子,況這等心事,不與母親說,更與誰說。
母親啊,兒也曾許願到佛前,得遇個好郎君,終身有托。兒也曾私下裏念。今日見了展郎,便是心中企盼,也不強過了他。
丁母:我的好兒,展南俠正吾婿也。
丁月華:母親啊,只是……
丁母:我兒,只是甚麽?
丁月華:常聽人說南俠展昭好模樣,溫文爾雅好度量,我今日裏細端詳,卻見他帶着些佛性。
展郎呵,他分明天上人物,卻要管人間燈火,水裏火裏過,不吭一言,兒少不得擔驚受怕,這倒也還受得。只怕他一片慈悲守了青天,并不将兒女情萦心上。說甚麽舉案齊眉,兒卻想對鏡描眉。母親呀,兒怕那紅燭照着夜漏長,深閨女兒又到了空房,仍守着寂寂深院牆。
兒不經事,還要母親拿主意。
丁母:兒啊,好男兒合當仗劍四方,江湖沙場,英雄豪量,是為妻的榮光。我兒,你莫效那小兒女心腸。
丁月華:如此,全憑母親做主。
杏花落碧池,待嫁女兒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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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別了展昭,那白玉堂與衆人一道返還,一路上耷拉個頭心不在焉,兄嫂們幾番叫他不應,惹得盧夫人又要擰他,他心裏卻覺冤枉,實在自己也不知在想些甚麽。
回到住處,也不知該做些甚麽。叫壇子酒來,那酒也無味;出去溜達,那景也沒顏色——實在是百無聊賴。轉些念頭時,那念頭卻是七繞八繞,個個往那貓身上靠。想跟自個兒下個棋時,卻想着上次與貓兒下的那盤棋被珍兒推散了,還未分出勝負來;拿起塊點心時,又想起那蠢貓此番回去,沒了自己給他投食,怕又要餓肚子;又尋思他這次回去又不知遇上什麽事;又尋思他這會到了哪兒;又尋思這貓路上也不知怎麽用飯,怕又要随便找客棧叫包點幹糧拿着路上就啃,也不怕冷風灌進肚子。
想到這,不由一拍桌子,竟好像展昭就在他面前,已經随便路邊一靠就啃開貓食了似的,站起來氣呼呼地繞桌子轉了兩圈,恨不得過去跟他打一架。想到打架,忽想起二人只因盜三寶一事比過一次劍,此後無論自己怎麽胡攪蠻纏軟磨硬泡,那貓總不肯再正經比一場,可白爺爺難道就這般善罷甘休?
想到這裏,精神一震,一疊聲地大叫:“備船!快備船!”
也不及與兄嫂們說一聲,乘船到對岸,策馬就趕去,途中時時到路邊的客棧詢問。
好在展昭人也出挑,馬也出挑,性子又和善,甚是好打聽。
打聽到一家客棧時,小二道,“爺說得是那位藍衣裳的俊哥兒?那位哥兒剛坐下,又有一個俊哥兒進來小店,卻是把藍衣裳的那俊哥兒拉走了,說是讓到自己家裏做客。”細述了後來那公子的形貌,又說,“兩位公子這個叫那個‘丁兄’,那個叫這個‘展兄’的。”
“丁兄?”白玉堂尋思一會兒,問,“他們朝哪邊去的?”
小二賠笑道:“便是爺來的方向了。”
“去了多久?”
“不過頓飯功夫。”
白玉堂一想:姓丁的,請展昭家去,去了自己來的方向,難不成是丁兆惠游歷回來,恰叫他遇着了展昭,請到家裏做客?
尋思着八九不離十,扔了一錠銀子給那小二,也不管那小二在後面千恩萬謝,上了馬就匆匆往回追去,尋思展昭坐騎雖不俗,丁兆惠那馬卻只是尋常的良種馬,當不難趕上。
果然過不多時,看到前面人多處兩個年輕公子按辔緩行,可不正是展昭與丁兆惠。
白玉堂原本想得理直氣壯,這時卻不知怎地,覺得此時上前與他們厮見頗不妥當,于是也一拉缰繩慢下來,耐着性子悄悄在後頭跟着。
好容易到了丁府門口,待那二人進得門去,又過得一會兒,從林蔭深處轉出,假作從陷空島來訪丁家老大模樣,走近前去。
門口丁家的家丁瞧見,忙迎了上來,賠笑道:“五爺來得巧了,我們家二爺剛回來。”險險地咽下半句“還有開封府的展大人”。
原來丁家在茉花村,與五鼠的陷空島只一水之隔,當日貓鼠二人鬥得熱鬧,丁家的人自然知曉,只怕白玉堂聽得展南俠在此,立時就要撲上去尋釁,因此話在嘴邊溜了一溜,硬是沒說出來。
白玉堂也不理他,只把馬缰繩朝他一扔,大踏步就朝裏去了。
果然見展昭于廳中客位上高坐。丁家兄弟見他進來,喜道:“白老五來了,咱們才剛說到要遣人去叫你呢,可是不經念叨了。”
又沖展昭笑道:“展兄,上次你要拿這耗子,小弟便想去尋你的。奈何你來去匆匆,待小弟聞着信兒過去,展兄已拎了這耗子啓程去了。這一錯過又是幾月不見,小弟好生挂念。今日展兄既來了,又是節下裏,需得在舍下多住些時日,方是瞧得起我兄弟。”
展昭忙道:“倒是勞丁二哥記挂,展昭一切都好。不過此番還要趕回開封府,丁二哥盛情,只好來日再領了,等那時,還要請賢昆仲請還那壇子桂花釀呢。”
原來展昭尚在江湖時,行俠仗義之際,遇得這丁兆蘭丁兆惠兄弟二人,三人既是一般的年少,又一般的人品出衆,自然十分投緣。湊了一桌吃酒時,聽他二人誇起家裏桂花釀滋味好,就叫小二上了一壇他們店裏的桂花釀來,玩笑道來日去茉花村做客要他們請還。
待展昭入得公門,因丁家本來便是将門,自然不會與一衆江湖人那般當展昭是“朝廷鷹犬”,因此于展昭而言,丁家二兄弟倒是難得的未曾斷交的江湖朋友。
丁兆惠又讓一番,又道:“那日識得展兄,回來與家母說知,家母倒埋怨我為甚不立即将南俠請了家來,今日既來了,待我請家母出來,教她好生瞧瞧南俠甚麽模樣,也免得她老人家再唠叨。”
展昭忙道:“這卻如何是好,來得匆忙,卻未備下禮來。”
丁兆惠笑道:“哪裏那麽多規矩。”說着轉到廳中一大理石屏後,從後門出去了。
過得一會兒,但見丁兆惠扶了一貴婦出來,瞧着行止端莊,眼目清明,想來也是大家裏出身。展昭與白玉堂忙上前拜見。
那丁家夫人拿眼将展昭從頭到腳細細打量一番,心下着實喜歡,開口道:“妾身[1]雖婦道人家,不常出門,也時常聽得賢侄大名,竟不想是如此英雄少年,當真難得!”
展昭忙道不敢。
衆人重又歸了座,好一番客套。忽一丫環報道,“小姐過來了。”
展昭與白玉堂聽見不由納悶。丁兆蘭也是一愣。唯丁兆惠借着喝茶,偷偷抿了抿嘴。
原來丁家兄弟識得展昭後,回來與丁夫人一說,丁夫人聽聞展南俠那般年紀樣貌人品,又想起女兒月華,便活動起了那結姻緣的心思,一直挂在心上,只是未曾見着人。丁兆惠知他母親心思,方才去請時,便與丁夫人商量,說道妹子今兒去了寺裏,算着快回來了,交代了下人,叫待小姐一回來就告知夫人命她廳中請安去。
果然沒一會兒娉娉婷婷地走進一淡妝的女子,眉如遠山還多一分翠,身如楊柳更添一分韌,面若春花無春花之豔,眸若秋水無秋水之寒。
這丁小姐剪水雙瞳盈盈一轉,瞧見客位上立起一陌生的公子,不覺一愣。
她方才一回來,就有下人說道夫人叫直接廳中見她去。她一路行來,只覺今日家中較別日不同,心裏疑惑,此刻見得廳中已有一陌生男子,更覺納罕,也只好斂眉垂目,先向她母親盈盈一拜,道了聲安。
丁夫人含笑道:“快見過你展大哥。”
丁兆惠起身向展昭笑道,“我這妹子今日去寺裏替母親還願,想是回來下人們告訴家母在此處,便引了這裏來了,不想冒犯了貴客,展兄莫要介懷才是。”又向丁月華道,“這位便是江湖上稱南俠的展昭展大哥了。”
展昭忙道,“丁二哥這是怎麽說來,是展昭唐突了小姐,”又向丁月華躬身一揖,道,“展昭此番冒犯了,還望小姐恕罪。”
丁月華彎身福了一福,道:“不敢,原是小妹的不是,擾了展大哥和哥哥們的興致。小妹于閨中亦知展大哥俠名遠播,今南俠來我家裏,實是蓬荜生輝。小妹更得能一睹南俠風采,幸何如之。小妹不便多擾,展大哥且與哥哥們寬坐,小妹且入內更衣。”
展昭忙道:“不敢,小姐請便。”
丁月華與白玉堂相熟,只略招呼了一句,便緩步退下了。
待丁月華走遠,丁夫人忽向展昭問道:“賢侄可有妻房?”
展昭一愣,道:“未曾有。”
丁夫人又問:“那可曾訂有婚約?”
展昭道:“也不曾。”
丁夫人喜道:“咱們江湖人也不講那些虛套子,妾身也不怕沒臉面,前番雖知南俠大名,卻不敢高攀,未敢有甚念頭,今日卻教小女與南俠撞上了,莫不是‘千裏姻緣一線牽’?小女雖形貌粗陋些,性子倒還說得過去,于家務上也可。賢侄觀小女可堪端茶倒水縫補帚掃[2]之用?”
展昭聽了這一席話,登時掙紅了臉面,好半晌才緩過神來,道:“伯母這是如何說,小姐端莊淑女,卻是小侄配不得,且小侄先母新喪,還需有三年服制之期,豈不辜負了小姐青春,伯母垂青,小侄慚愧。”
丁夫人一聽,呆得一呆,見展昭說得懇切,又面上有郁郁之色,不禁心中憐愛,道,“原是妾身的不是,竟這等疏忽,未思極此處,不曾想賢侄這般可憐,倒惹起賢侄傷心事來了。賢侄一片孝心,正該如此。”頓了一頓,又道,“不過這婚事卻也無妨,待賢侄服喪期滿,咱們再擇時日上門提親便是了,賢侄以為如何?”
展昭又是一愣,道:“只是小侄這差事,整日價刀劍裏闖,卻是怕累了小姐,還望伯母三思。”
丁夫人一笑:“卻是賢侄多慮了。男兒本來如此,那沙場兵将,卻也不見都不婚配了。”
展昭聞言,略一思忖,道:“還要瞧小姐意思要緊。”
丁夫人一愣,笑道:“婚姻之事,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卻問她小女兒家做甚。”
展昭正色道:“雖如此,小侄還是要顧念小姐心意。”
丁夫人笑道,“好罷,到底賢侄妥當,我便去問過小女,再着我兩個不肖兒子與賢侄說道。賢侄且寬坐,妾身先入內了。”又道,“今兒天色不早了,賢侄雖挂念開封府,此時趕路卻不妥當,今晚定在此歇一宿,明日啓程不遲。妾身便去着人收拾起客房。兩個小子,替我好好招待展賢侄與白家小子。”說着站起身來。
展昭忙起身相謝,又同丁家兄弟、白玉堂恭敬送出。
幾人回轉屋中,一時卻都沒有言語。
丁家兩兄弟十分歡喜。展昭卻覺惶惑,他畢竟太年輕,從未經過這等事,于那男女事一向懵懵然,方才丁夫人一番話,此時還有些反應不過來,才剛能說的話都拿來說了一遍,卻是推辭不得,回思此事,不覺得妥,卻也尋不出有甚不妥處,只心中一派茫然。
白玉堂見方才衆人只管對展昭客套,把他倒撇了一旁,倒不覺怎麽,樂得省些瑣碎言語,只是方才丁夫人那段求親的話一出口,立時覺得心裏被挖了一塊去,空蕩蕩的好生難受,聽着他二人一番對答時,幾次想要出口喝止,卻是為甚喝止,憑甚喝止?身在椅上只覺坐不住,要出去飛奔一陣大叫一番才好,卻又覺自己這情緒來得委實莫名其妙。他這一番惶惑,比之展昭卻又不同了。
且不說這裏四人各懷心思,卻說丁夫人轉出大廳,果然去尋了愛女丁月華,上了女兒妝樓,進得那閨房,只見女兒正于床沿上呆坐。
丁夫人上前喚道:“月華?”
丁月華一驚,忙起身道:“母親!”
丁夫人擡手順一順女兒一頭烏發,又上上下下瞧了一瞧,見女兒正是二八年華好時候,這麽一站,如那剛冒出頭的一莖小荷般亭亭玉立,此時正教自己瞧得面上微紅,垂了眼睑,低低嗔了一句“母親!”
丁夫人溫和一笑,心中甚是憐愛,拉了她手摩挲着,并肩于床頭坐下,道:“我知你這孩子玲珑心腸,今日叫你廳中請安,你必是猜着了甚麽。我瞧你方才情狀,為娘的給你尋的這門親事,你可中意不中意?”
丁月華擡頭道:“母親,女兒也不是那一味忸怩的女子,何況這種事,不跟娘說,更跟誰說呢。實話與母親說罷,女兒去佛堂時,有時也忍不住求菩薩保佑,能遇見個如意郎君,這一生便算是有了依靠了。也曾暗地裏想象将來郎君是何等模樣,也幾番在心裏勾畫出可意的形狀來。今日見了展郎,便是心中想出來的人物,也并不比他強了去。”
丁夫人不由笑道:“好女兒,展南俠如此人物,正堪做我丁家快婿。”
卻見丁月華又猶豫道:“只是……”
丁夫人溫言道:“只是甚麽,有甚麽話,只管與當娘的說出來。”
丁月華道:“時常聽人誇,‘南俠展昭,溫潤如玉’,女兒今日一見,只覺除此之外,這南俠身上還帶着些佛性。他瞧着是谪仙的模樣,眼中卻是一片慈悲濟世目光。他不管遠處江湖還是高居廟堂,想來都少不了水火裏趟的,女兒嫁了他,必定要為他擔驚受怕,這一着,女兒倒勉強還能耐得。只是瞧他心性兒,怕是一門心思地守了萬家燈火,并不把兒女情長放在心上。母親啊,女兒卻想着将來的夫婿就算不把我放在心尖兒上,也能憐我疼我,記挂着我,倆個人兒能說說體己的話……”
丁夫人愈發放軟了聲調,道:“我兒,我因知道你不是那般不曉事的閨女,今日就與你細細說道說道。你這番想頭,哪個待字閨中的女孩兒家未曾有過?實與你說知,便是我們小時候,也悄悄地将那唐傳奇如《莺莺傳》的搜羅來看,閨中好友之間,也曾偷偷議論,以此相互打趣。我也知你們年輕姑娘家,心裏難免想道‘若是得個如意郎君,便如那文君當垆賣酒又何妨’。這些念頭,想一想原是難免,叫它紮了根,那可就不妙了。你要尋知冷知熱的好郎君,那是可遇不可求。那些個才子佳人如何如何,都是一幫酸腐文人捏造出來,圓他們自己的心思罷了,你閨中女兒如何能信得。你若當真能尋見那般好郎君,別說他不及展南俠,便是販夫走卒,為娘的也替你高興,娘豈是那等迂腐婦人?可是你見他好言好語,誰知他肚裏如何?那張生瞧着濃情蜜意,卻是前人批得好,最是‘薄情年少如飛絮’。再說那卓文君,白叫後世女兒家羨慕,被那司馬相如诓得還不夠麽?若不是一首怨朗哀曲好歹喚回那司馬相如一點子良知,那狠心男兒卻何時回轉?那《鳳求凰》兩首,我幼時讀着也覺好,後來經的事稠了,方知那薄情男兒怎樣心思,你且把他那兩曲不用比別的,就比那詩三百篇,就知道何為□□,何為真情可感。[3]這般始亂終棄故事,自古以來還少了嗎。你也要聽那好言語,秦樓楚館出入的,多得是輕薄浪子,一時慕你美貌,一千樣兒的好言語也有,将你哄騙了去,過不多時丢到腦後,你倒要時時防他眠花宿柳。若是那人品端重的好男兒,卻不一樣了。你只要敬他重他,他自然也尊你敬你,世間最親近不過夫妻,日子久了,他心裏存了你種種好處,自然地就憐你疼你。我這把年紀了,也不用怕臊,好與你說知,我當初嫁了給你父親,心裏也老大不樂意,木頭疙瘩一塊,一句多的話兒也沒有,惱得我有時也使些小性兒,可是久了,這可真不怕你笑話了,小日子過得久了啊,快活時也當真快活,這豈不是一日日熬出來的嗎。你若心裏企盼的多了,自然苦惱;你踏踏實實安下心來,有一日它卻來了,那便是一番意外之喜了。咱們女人家,哪能貪得太多呢。你非要找個會拿話兒哄你的,現成的就有一個,你難不成要嫁于那白老鼠?”
丁月華聽到此處,“噗嗤”一聲笑出來。
丁夫人見她一笑,便覺放心,又道:“何況展昭那孩子,一望而知,你待他好一分,他只有待你好十分的,你還有甚麽不放心的?”
丁月華埋頭不語。
丁夫人想起展昭的話,又道:“那孩子說道定要你心裏樂意才好,你瞧他這還不算貼心麽。”
丁月華一聽擡起頭來,眼中一片光亮。
丁夫人道:“如今問你句準話,你瞧着這事應是不應?你若不應,娘并不強你。”
丁月華默然良久,終于回道:“女兒全聽母親的。”
丁夫人點頭道:“你既覺着還行,我就叫你兩個哥哥說與他知道。”
丁月華不禁發急,先時是母親意思,還可說是父母之命,如今再與他說,卻是明白告訴他自己心意,心中不由大窘。
丁夫人鑒顏觀色,笑道:“婚姻大事,這檔口卻要着羞麽,拿出你丁家姑娘素日痛快樣兒來,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了。”
丁月華低着頭不言語。
丁夫人起身道:“行了,時候不早了,我前頭瞧他們去,那兩個小子也不知傳了飯不曾。另留了展賢侄在這兒歇一宿,還要給他收拾出客房,怕下人做不周到,我且親自看一眼去。今兒你也累着了,待會自己想吃甚麽叫人單傳些到你這裏,用過了飯便早些歇着吧。打明兒起,那鴛鴦枕,百子千孫的大帳子,各式嫁妝衣,一樣樣可有的你忙呢!”
丁月華不由面上飛紅,低着頭送走她母親,依言傳了飯菜來吃了幾口,待要歇下,可是軟绡帳裏,錦褥之上,卻又如何成眠。
不成眠的卻不只她丁月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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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注1:不太清楚,中年婦人對晚輩應該自稱什麽?
注2:記得有那麽個謙辭的,可堪什麽什麽之用,死活想不起來了。看書不用心,似是而非的,到用時方恨少。
注3:關于張君瑞和司馬相如,這是我個人的看法,覺得他們倆十足十就是名利場裏的人。或許有人覺得這兩段感情很浪漫,或許也是真浪漫,是我疑心病太重。
“牛奶綠警報”,“一彎腰鼻窦就疼”,腦子直抽抽,瞌睡着寫的。好吧這不是借口,确實這段沒啥靈感。這章都神馬玩意兒啊,一路不痛不癢啰裏吧嗦了下來。後面的恐怕連這等不痛不癢的都整不出來,因為從展昭定親到峰回路轉之間的一段腦子裏是空的。我覺得要卡了。我在猶豫是盡量保住那點可憐的質量還是趕進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