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公主出逃
白玉堂:這可如何是好。那貓兒雖是好性兒,卻是竹做的骨頭。人說我白玉堂傲,卻不知他南俠展昭,把傲性兒收到骨頭裏。
且喜他一副水晶的心肝兒,倒九分裝了那方青天,于男歡女悅,尚鎖着那一竅。 且惱他一副水晶的心肝兒,倒九分裝了那方青天,于男歡女悅,尚鎖着那一竅。
偏整日裏見他挑了千斤的擔,還受那不曉事的江湖人排編,好教我又恨又憐,颠倒着熬煎。
這貓兒空自一身本事,竟是玉般人物,水樣心腸。他心裏裝着大宋江山,裝着青天一片,裝了汴梁的街市,裝了擔貨的周五,裝了賣炭的馮七,只獨獨裝不得他自個兒。叫人怎不擔心。說不得,我且趕過去看顧他些。
徐慶:啊呀,大哥!
展小貓是英雄好漢,咱五弟是好漢英雄,好兒郎湊了一雙,管甚麽禮法綱常!
若不是闵家大小姐不守在閨房,若不是滴溜溜地女扮男裝,咱兄弟那得這好大嫂。若不是我那渾家掙了天羅地網,嬌滴滴女孩家逃出到大街上,早教她狠心的爹娘配了給一方霸王,俺徐老三哪裏找這般好婆娘。
(蔣平背科)三哥平日裏粗豪,今日中用了也!
————————
不成眠的卻不只那丁月華。
展昭教丁家留在了莊裏,他白玉堂陷空島離得近便,自是不必,這時回到自己住處,也不管天寒地凍,席地坐于廊下,抱着壇酒發愣。
回思白日裏那事,那時見到月華妹子與那貓兒一處站着,兩人都羞得臉上發紅,不禁心裏就針刺似的痛。
心說這是怎麽,我總不能是喜歡了月華妹子,我從來當她親妹子一樣,這點倒是清楚的很。
那便是……
把自遇見展昭後的種種故事過了一遍。初見時一見如故,不過是平常投緣的朋友,四海皆兄弟的意思罷了;夜入開封府,聽得他一片贊譽之詞,心中歡喜,也是南俠盛名,江湖上誰被他誇一句不歡喜的,自己雖這般性子卻也難免罷了;将他賺到陷空島,見他人品武功皆不俗,越發的欣賞,且他見着郭家父女一事,絲毫不見疑于己,雖仍舊拉不下臉來,心裏卻已當他是個知己了;只是那郭家女子對他有情意,自己瞧着,卻有些不痛快,傳了飯來時,他一笑,又一句“不瞞你說,我還真是餓了”,叫自己心生歡愉,難道那時便種下了情思?後來随他京中複命,性命相托,宛然已是生死至交。再後來與他在開封府衙朝夕相處,竟事事都慮着他,看不得他累看不得他傷的,更恨不得時時黏着他,便是對自己幾位兄長也不曾這般親熱;那次他傷重,自己心慌,當真全然是因為自己闖下的禍,心中有愧?且見着他愁就也郁悶,見着他歡喜就也高興……
想到此處,答案已清晰得避無可避。
Advertisement
幾曾對人這麽用心過,偏自己還無知無覺的。不禁面上慘笑:
白玉堂啊白玉堂,你這番栽得厲害,枉你自稱風流天下,竟直等到他展昭談婚論嫁時,你才看清自己心思,這個局你可怎麽解!
白日那事,展昭對朋友不設防,且于這等事也不通,他卻是瞧得明白,心知必然是丁兆惠搞怪。可那又如何,終是一段好姻緣。
又想起他現下歇在丁家府裏,一時惱恨自己不曾勸他到陷空島來,一時又慶幸自己不曾勸他到陷空島來。如此百轉千回,一團心事無法排遣。
不由将那壇中烈酒一口一口灌将下去,從嗓子眼兒直燒到胃裏也不覺得。喝一會兒,忽又想到,若是未遇着呢,若是從未遇着展昭呢。
若是未遇着他,白玉堂當可逍遙一世。只是不管是聞美酒見美姬,或是得珍奇古玩,或是見名山好水,甚或這些都加起來,也不及見貓兒唇角一個輕揚時的快活。“他沖我一笑,讓我整個人都飛了起來[1]”,這是盧珍剛出生時,大哥時時抱着他,說過這麽一句,現下用在自己身上倒合适——那貓兒沖他一笑,讓他整個人都飛了起來。
再者,回思起往日種種,那貓兒就如一株清蓮般在那官場泥淖裏苦苦撐出一方清明,溫潤面上時現隐忍之色。心中不由一陣疼惜,縱使畫影神劍當真鋒利無匹,連情絲也斬得斷,卻是如何割舍得下。
白玉堂猛地站起身來,一仰脖,又灌下一大口酒,将壇中餘下酒液盡數自頭頂澆下。
“好!既然如此,雖明知相思之苦,此後也只甘之如饴了。”
————
他雖想得明白,本來白日裏是要追到開封府去,現下卻惴惴,心道若立時見了那貓兒,千般言語不知藏不藏得住,只好在家裏待些時日,緩緩再去了。
卻不想吹了一夜風,又坐在冷冰冰的地上,若是平時倒還可,偏昨夜心中愁苦,那還顧得上去運功禦寒,這日一起來,便腦子發沉,身上發軟,卻是結結實實地染了風寒,叫他大嫂好一頓數落,強逼着灌了幾日藥,仗着底子壯,總算好的利索。
耽擱了這些天,卻是耐不得,怕大嫂攔着,悄沒聲地就牽了馬備了船,着急忙慌地便朝開封趕去,半路上才遣信鴿兒傳了信回去。
入夜時分趕到開封府,展昭卻不在府衙,白玉堂便出去尋,卻是于麗春院門口看見他,不禁吃了一驚,心說這貓兒原來也到煙花之地來?
卻見展昭與幾個姑娘說了一陣子話,竟然便轉出大門,卻不走遠,卻行到牆下陰暗無人處,一個縱身,消無聲息地躍上那麗春院樓頂。
白玉堂失笑,知他又是在辦甚麽案子了,也學他那樣,一個縱身落到他身側,只是愣着一雙眼珠錯也不錯地瞧着他。
展昭卻不理會他,一雙眼珠錯也不錯地瞧着腳下的樓頂。
忽然幾片瓦一陣活動,移到一旁,底下卻冒出個小姑娘來,身子嬌小靈活,臉蛋俏麗可喜。
白玉堂一門心思都在展昭身上,冷不丁地倒唬了一跳:“這小丫頭怎麽從窟窿裏鑽出來了,莫不是二哥變的?”
小丫頭不認識他,也不知他說的甚麽,只白了他一眼,轉身就要走。
展昭從容攔住,唇角微勾了個笑,道:“禦前四品帶刀護衛展昭,恭迎公主。”
小丫頭登時癱坐在地,一臉郁卒。
原來這小丫頭名喚趙翎,卻是太後親女,皇上親妹,因遼國遣使洽談宋遼議和事宜,唯一條件便是與宋朝公主和親,當朝公主,适婚年齡的便只她一個,皇帝沒奈何,只能将她許給遼國。這小公主平日裏被母兄縱得将老天爺也不放在眼裏,一知此事,哪裏是認命的主兒,尋了一身太監衣裳換上混出宮去,離得宮門遠了才又換了早備好的平常些的女兒裝[2],心說天高地闊,哪裏尋不得她趙翎逍遙去處。
誰知畢竟長在深宮,于世事無涉,出師不利,竟誤入了麗春院這等地方。那麗春院老鸨見她水靈靈一根嫩蔥也似,一雙眼也轉得順溜,端的是條好苗子,當真憑空冒出棵搖錢樹來,哪裏能放過,一番哄騙便将她個公主扣在樓裏。
那趙翎卻也不是省事兒的,雖在深宮,聽的閑話看的書卻不少,略一思索就明白過來,一明白過來立時就要開跑,好在出宮前叮呤當啷的家夥什兒拿了不少,翻出根繩子,将一端往梁上一甩一纏,把這端一拉,試探着穩當,抓着一下下爬到梁上,把那瓦頂開個洞就鑽了出去。
其實她一出去,借着月光已看見展昭在側。當初耀武樓獻藝好大陣仗,她是個愛熱鬧的性子,如何不知,偷偷溜去,挑了個好位置藏着,瞧得比她哥還清楚。只是她以為展昭未必識得他,心說或許能僥幸混得過,因此聽見白玉堂那般吱歪也沒敢搭腔,只一心想着能逃了便好,誰知還是不成。
然而這趙翎仍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嘴硬道:“我不是公主,你認錯人了。”
展昭笑道:“展昭曾在宮中見過公主一面,不會認錯。”
趙翎心說“要死!”,卻随口扯謊道:“這位官爺當真認錯人了,想是相貌相似些也是有的。小女子父親是位教書先生,家中貧苦,近日母親染了重病,延醫診治,頗費銀錢,小女子瞞着父母上街賣花,盼能略得幾個銅錢貼補家用,怎知被人強拐了這裏來,小女子好容易逃出,望官爺行個方便,讓小女子早早回家去,免得累父母憂心。”
展昭肚裏好笑,心說這話倒說得圓溜,只是好歹瞧瞧你這一身衣服一頭首飾,好富貴個賣花女。
便笑道:“那姑娘家住何處?夜深了,姑娘家行路危險,且叫展昭将姑娘送至令尊令堂手上。”
公主默然。
展昭不等她想好詞兒,笑道:“展昭曾在禁宮中,見到‘紅雲殿’的屋頂上破了一個大洞,想必也是你的傑作吧。”
這嬌貴公主畢竟還是小孩心性,沉不住氣,不假思索道:“禁宮裏根本沒有一間‘紅雲殿’!”
展昭笑道:“是我記錯了,‘紫雲殿’。”
趙翎嘲笑道:“也沒有紫雲殿。你還是禦前侍衛呢,卻連宮殿之名都不懂。”
展昭笑道:“沒想到一個賣花女,居然懂得大內的詳情。公主,請不要再裝了。”
趙翎醒過味兒來,惱羞成怒,小嘴一撅,氣道:“展昭,你好詐!”
展昭躬身一揖,動作恭敬,神情淡然,道:“夜長夢多,此地不宜久留,請公主起駕。”
這趙翎哪裏甘心認栽,拔腿就跑。
展昭卻不急,側過臉對白玉堂一笑,才施施然追上去。
白玉堂便瞧着這兩人一個逃一個追,那展昭把那小丫頭公主當個小玩意兒似的耍弄得得趣,他一旁也看得不亦樂乎。
他這頭樂呵着,陷空島上盧夫人見走了他白玉堂,卻果然氣上來,又想起連日裏一樁樁一件件,便把那幫兄弟召集起來開起了會[3]。
待着四兄弟來得齊全,盧夫人道:“今兒個湊在一起,是有關五弟有些話想跟大家唠唠。”
徐慶一聽,截住道:“等一等,大嫂,既然是五弟的事兒,咱們到五弟屋裏說怎麽樣?那小子把個屋子看得嚴實,不許哥幾個進,偏前幾日展小貓來了就進得。俺倒要瞧瞧,敢是他藏了甚麽寶貝?”
衆人都笑。盧夫人也笑道:“也沒甚麽,那就到五弟那兒去吧。”
到得白玉堂屋裏,盧方關心情切,先問道:“夫人想說甚麽,五弟又出甚麽事了不成?”
闵氏不答,拿眼把兄弟四個溜一遍,先向蔣平道:“四弟,你可瞧出五弟有甚麽不對?”
蔣平聞言,小眼睛一亮。
闵氏一瞧便即明白,也不再問,對四人道:“日前五弟染了風寒,我給他把脈,你們猜我倒把出甚麽事故來?”
盧方聞言一驚,道:“難道老五竟有甚麽急症不成?”
未等到闵氏答話,忽聽徐慶那大嗓子喊道:“咦,這不是展兄弟麽?”
衆人忙向門口望去,哪裏見展昭影子,又都朝徐慶看去。
原來徐慶既進了白玉堂屋裏,就耐不住東瞅西瞅起來,忽然眼尖看到白玉堂枕下一張紙[4]露出一角,好奇取出一看,卻是張畫。
衆人瞧他時,便見他是對着張畫嘀咕,就湊上去瞧,見他畫上可不正畫的展昭,原來徐慶那一嗓子卻是這麽來的。
徐慶雖不懂,瞧着畫得像,也覺喜歡,道:“五弟倒畫得好畫,趕明兒讓他給俺媳婦畫一張。”
盧方笑道:“你成日家守着弟妹還不夠,還要再畫像兒!”
徐慶道:“那老五又畫展小貓作甚?”
盧方一噎,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闵氏心中一動,她女人家心細,有時不放心下人,親與白玉堂整理席被,便發現他枕頭中有花哨,這時将那枕頭拿過,拿着兩端往兩邊一分。原來那枕頭中空,內裏卻藏了個精致的長木匣,闵氏便将木匣取出,拿着望桌邊走去。
徐慶訝然道:“果然藏着寶貝!”
幾人都愣愣地跟着闵氏到桌子旁。
闵氏打開木匣,只見裏面卻是一匣子的畫紙,闵氏取出一張,在桌上攤平,卻見仍是畫得展昭。
這麽一張張取出來,衆人一邊一張張細瞧着,竟都畫的是展昭:站着的,坐着的,歪着的,屋子裏的,山崖上的,小湖邊的……不一而足。等一張張一面看着一面整理好了,竟也有一盞茶功夫。
盧方瞧得作聲不得,饒是他老實忠厚,到得此刻,也不由納罕:老五畫了這許多展昭的畫像,确是何意;這也罷了,怎麽又珍而重之地藏了在枕頭裏?
忽想起之前那茬來,向他夫人問道,“秀秀,你之前說老五脈象怎麽?”不等闵秀秀答,又道,“別說咱們聽不懂的[5],你就說老五怎樣。”
闵秀秀道:“一言以蔽之:心有千千結。”
衆人聽了,都是心頭一嘆,低下頭各自咂摸。
徐慶呆了一呆,往幾人臉上一望,道:“俺還聽不懂咧。”
蔣平道:“就是說心病。”
徐慶道:“哦。”
盧方又想起一事,嘆道:“那老五這幾日模樣,便是因展兄弟與月華妹子親事了?”
闵秀秀道:“定是不差了。”
盧方忽擡頭去看他夫人。闵秀秀道:“你甭看我,我只知道你甭想給他扭回來。五弟認準的事兒,幾時讓人扭回來過?”
不等盧方說什麽,徐慶耐不住性子,道:“大哥,你那是甚麽神情?不就是老五瞧上了展老弟嗎,那又怎麽?”
盧方睜大了眼,道:“三弟說得好輕巧!這、這,兩個男人,卻是成何體統?這是笑話!”
徐慶也把眼一瞪,道,“大哥,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甚麽笑話?那些富貴的畜生養些小童,不過跟粉頭一樣,不管養的男的女的,都是笑話。可咱老五……”說着指頭在桌面上重重一點,道,“可咱老五都這樣了,能跟那些人一樣嗎。展小貓就更不是那些男娃子能比的了。兩人都是好男兒,看對了眼湊一塊,礙着誰來?俺老徐書是沒讀過,說書的倒聽了不少。聽見說前朝韓子高,那是響當當一條漢子,跟那陳皇帝好一段故事,[6]又有誰敢小瞧他們了?”
盧方道:“那畢竟也不知真假,就算是真,那兩人又有甚麽好下場了。”
闵秀秀道:“這便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了。人來世上一遭兒,是活得久些要緊,還是活得快活些要緊?”
盧方道默然,過得一會兒,又言道:“也未必能快活了,人言可畏,那些閑言碎語,也夠把人淹死了。”
徐慶道:“各人過各人的日子,理別人作甚。過日子就是要找個可意的人才快活,男的又怎麽了,展小貓那人,五弟喜歡,俺徐老三也喜歡!誰敢說甚麽,俺徐老三先一錘子砸扁了他!”
盧方苦笑道:“你一個錘子,怎能堵悠悠衆口,這、這畢竟不合禮法。”
徐慶道:“呔!只有書呆子才去管那些甚麽……甚麽……”
蔣平插口道:“‘子曰’‘詩雲’。”
徐慶道:“噢,甚麽月亮甚麽雲的。咱們江湖人,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大碗喝酒大塊吃肉,圖的就是個痛快,理那些鳥事!”
想了想,又道:“若說守那些狗屁規矩,大嫂也不能女扮男裝出門耍了,大哥你倒怎麽給咱們拐來這好大嫂?還有俺那婆娘,要依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得跟了那惡霸。那惡霸財主俺查問得清楚,一年玩弄死了仨老婆,都是好好的窮苦人家的黃花大閨女。若不是俺媳婦家裏逃了出來叫俺撞着,如今哪還有命在?”說到此處,雖然當初已一錘子将那惡霸腦袋砸得稀爛,此時提起,仍是義憤填膺,又想到他媳婦,又是愛,又是憐。
盧方不曾想徐慶平素看着粗心,竟這般明白,不防倒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
韓彰一向寡言,這時也開口道:“咱們是兄弟。五弟日後的路不好走,咱們做兄弟的,不着力幫他,難不成反而難為到別人頭裏去?”[7]
盧方又看蔣平,蔣平笑道:“大哥,我若不是偏着老五,也不會獨個兒揣着明白到如今了。”
盧夫人道:“怎麽是獨個兒?我不算?”
蔣平賠笑道:“對對對,還有大嫂,咱大嫂是女中豪傑,女中諸葛,女中扁鵲,女中……”見盧夫人瞪了他一眼,嘻嘻一笑,便即收口。
盧方喟然一嘆,道:“倒是我這當大哥的不通了。罷罷罷,既然衆兄弟與夫人都這般說,何況又已縱了他十幾年了,來日便有什麽事故,也只好縱到底了。”
蔣平笑道:“大哥,你那些還想得遠了。我瞧五弟雖是如此,展兄弟倒是坦坦蕩蕩毫無所覺的模樣,老五怕還是一廂情願。這鼠兒吃不吃得了貓,還兩說哩。咱五弟風流得久了,此番雖動了真情,哪一日情濃時漏了出來,展昭未必不當他胡鬧。”
衆人一聽,瞧一眼桌上那一沓畫像,不由又是一陣嘆。
徐慶嚷道:“哪那麽麻煩,告訴那展小貓一聲不就得了!”
盧方忙道:“不可,這等事強求不得。”
蔣平也笑道:“三哥且疼三嫂就好,小耗子自己的事兒,讓他自己折騰去。這種事兒別人插手也不妥當。”
徐慶聽見,嘴一咧,消停了會兒,忽又嚷道:“我說,趕明兒咱們去開封府拜訪,就拿了這些畫給展小貓瞧總行罷?”
蔣平心中一動,心說三哥直腸子有直腸子的好處,那老五只管偷偷畫,便畫上一屋子,展昭卻幾時知道他心意。他主意打定,便對衆人道:“這也行得。不過這麽一沓子卻怕吓着人家,且将那最好的挑一二張就是了。”
再說開封府這邊,展白二人一時叫別的事絆住了,那趙翎觑着時機就又跑了。
這小丫頭再機靈,終究見的少了,只管要逃出展昭掌握,不防早有人看得仔細,見她這日離了展昭,就冒出來,拿幾句話将她哄得一愣一愣的,就跟着人走了。
那人帶趙翎行至僻靜處,趙翎一個回頭間,但見他臉上殺氣,不由驚道:“你究竟是何人?”
那人不答,抽劍便向趙翎刺去。
忽聽一清朗聲音喝到:“住手!”
原來展昭拆解開雜事後,速來分手處,尋趙翎不見,一路打聽着追上。
待能遠遠瞧着趙翎,卻見她身側那男子背影甚是眼熟,細瞧之下,又驚又喜。原來展昭果然認得這人,江湖上人人稱道的雷星河雷大俠,更要緊的是,這雷星河是他闊別多年的師兄。
展昭見是他帶走趙翎,便覺放心,卻仍急趕着想上前厮認,一敘契闊。誰知待他腳下絲毫不停地趕上時,卻見他師兄要對趙翎下殺手。
這一來又是驚又是疑又是怒,勉強穩下心神,走近前來,抱拳對他師兄道:“展昭見過師兄!”
雷星河将劍橫在趙翎頸上,對展昭道:“師弟,這個趙翎我是必殺的,你也不用問我緣由。你不來阻我便罷,你要來阻我,叫我不殺她倒也可以。你立即自刎,以堂堂展昭展大俠的性命,換這公主的性命,一命換一命,倒也劃算得緊。”
展昭直覺得目眦盡裂,想不通一向敬重又親厚的師兄何以突然這般行事,又瞧眼下公主性命在他手上,思無良策,尋思:公主若有甚麽差池,那遼國藉此借口,師出有名,揮師南下時,我大宋邊疆無數百姓又要受苦,我展昭一條性命如何抵得過萬千生靈;雖不知師兄為何這般行事,但他向來言出如山,倒不擔心他不守然諾。
想到此處,展昭清澈雙目望定了雷星河,緩緩擡臂,将巨闕望頸中劃去。
忽見一團白影悄無聲息地落到雷星河身後,畫影劍鋒往他頸中一搭。那白玉堂湊到雷星河身側,笑嘻嘻地道:“用貓兒性命,不如用你性命,以堂堂雷星河雷大俠的性命,換這公主的性命,一命換一命,倒也劃算得緊。”
趙翎瞅着雷星河一分神,急忙拿腳後跟往雷星河腳背上一跺,又趁他手上一松,忙脫開他掌握快步奔到展昭身旁落定。
雷星河見今日已無望,猛地擡掌格開白玉堂持劍手臂,袍袖一揮,身形拔起,“嗖”地一下就竄得遠了。
白玉堂剛要躍起追上,忽聽展昭輕喚一聲“白兄”,忙煞住,轉至展昭身邊,道:“貓兒,怎麽?”
展昭道:“讓他去罷……他是我師兄。”
白玉堂訝然,他方才只聽得最後一句,倒不知道那雷星河與展昭尚有這一層關系。愣了一愣,道:“原來是你師兄,這般掌力,這般輕功,倒也不愧是你師兄。只是他是雷大俠,做出此事已是不該;又是你師兄,就更令人費解了。貓兒,你師兄弟有仇?”
展昭面上郁郁,道:“我師兄弟情誼,便如親兄弟一般,我也不知師兄今日為何……”說道此處心中澀然,再說不下去。
白玉堂見他如此,忙拿話岔開,道:“既然想不通,就先別想了,早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先想想怎麽處理這小丫頭要緊。”
————TBC————
作者有話要說: 注1:《少年天子》裏福臨的一句臺詞,說的是他與烏雲珠的兒子,借來一用。
注2:穿太監衣服是為了方便混出去,出去了還穿着太監衣服那簡直就是為了方便別人打聽她。我是這麽想的,嗯。
注3:是不是可以“開會”這麽說呢,我記得有什麽幽期佳會,又柳永詞裏有什麽“文期酒會”的。
注4:突然不知犯什麽糊塗,把造紙術和活字印刷術時間弄混了,就要寫了“一方絹”,猛地想起宋朝不少名畫都畫在紙上啊,才醒過來。差點丢大發了。
注5:其實是我不想費力去謅那些醫學上的詞兒了。
注6:我也不知這一對真假,也不是宋朝是不是流行說書的,就算流行,應該也不至于跟明朝清朝那麽沒節操,就這麽胡亂用了。
注7:這話是因為是看一位camellia大人的作品《兩難全》時産生了強烈的怨念,我去那個盧方,簡直想戳死他呀!!!
另外:
本來想憋着、憋着、憋着……終于憋不住想哀嚎一聲:小夥伴們踴躍發言啊~~~
想噴的小夥伴也請不要大意的噴吧,零分負分也只管往上招呼,我頂得住,吼吼!
現實中我就希望人家都不喜歡我也不不喜歡我,但現在網上發個文吧我是不怕大家不喜歡就怕連不喜歡都不屑地不喜歡嘤嘤嘤。
感覺就只有四五個小夥伴瞧我可憐陪我聊着,都沒人搭理我,都要沒動力了……看我哀怨的小眼神兒o(︶︿︶)o
還要感謝梵星,感謝羊十二,感謝讀者,感謝人不識,好!,感謝路人甲,我對你們的感激如浩浩江水唯蒼天可表!
不過也不要因為這樣就“本來不想再給她評了的這下怪不好意思的只好繼續了”哈,咱不勉強,麽麽噠~~~
(小鴨羞答答施禮退下)
等一下,再打個小廣告吧:
本來沒想寫東西的,結果太喜歡鼠貓,一時沒hold住寫開這篇後,有點停不下來似的,昨個腦子一抽,又撸了一小篇別的,算是科幻的,如果有有興趣的小夥伴,歡迎戳我ID。
這次真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