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赴京 金榜題名,為她贖身

馬車逐漸遠離溱安。

趙趁趕了一段路後停在驿站邊, 才去喚自家公子,江汶琛将手帕放入懷中,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心情愉悅, 就連目光都含着微弱的光。

這人呢, 一陷入感情裏,就帶着幾分傻氣。

趙趁不忍心破壞他的好心情, 和他說了時辰和路程, 而常疏辭卻是神情板正,像是滿腹的心事要說,但見他到江汶琛示意的目光後還是閉上了嘴。

他和趙趁不一樣,趙趁是十三州的人,是和江汶琛一起刀尖舔血、金戈鐵馬的兄弟, 他向來性子粗俗, 不知其中的彎彎繞繞,認為只要自家公子高興, 什麽都是對的, 什麽都可以做到。

而他自小就跟着江汶琛,他明白江汶琛的為人,這趟入京說是應了那位的命令, 倒不如說是江汶琛想給宋娘子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

可這終究是私情, 怎麽和國家大義相比。

他心底感激那位宋娘子,若不是她, 公子不會那麽快決定回京,但他又同樣覺得為她不值,說來好笑,一國儲君違抗上令的意志被一個小小的藝娘掰正,這算什麽呢?

江汶琛下了馬車, 從他手中接過雨傘,看了眼陰晴不定的天空,“歇息片刻吧。”

幾人進了驿站休整,趙趁提到臨走時宋月稚的丫頭遞來的東西,江汶琛好奇她為他準備了什麽,便提前看了看。

細看是幾件禦寒的衣物,以及一些書本吃食、常用之物,都是些小物件不占地方,但用處不小。

江汶琛摸着那衣衫的布料,直接披在身上,她準備的很精細,比他們平日裏穿的好些。

趙趁歡呼道:“這尺寸應當是為我們準備的吧?宋娘子真貼心!常疏辭這件你的。”

常疏辭接到手裏,那衣物幹幹淨淨的,整潔無比的折疊好,且顯然是早就準備妥當,熏了好聞的草木香氣,不會顯得膩味,反而極為清新清爽。

就是那吃食都是三份,擺放的極為精美。

他一時間哽了哽,捏緊了手裏的衣物。

江汶琛不知他心裏如何想,正想去翻她給他帶的書本,卻忽覺衣衫內側的口袋有些異樣,他神情一動,擡手摸去,待抓到其中的一角,接着拿了出來。

那是個月白色的荷包,面上繡着仙鶴,尾端墜着赤珠紅穗,光是握在手裏都覺得沉甸甸的。

江汶琛神情微凝,趙趁卻先一步探囊,看見裏頭晃人眼球的雪花白銀。

他張大了嘴,“這少說有數百兩吧?”

這可不是作假,都是眼睛看得到的真金白銀,倒不是說這數目有多讓人震驚,而是對宋月稚一個花樓女子來說,實在是不可思議。

“她是将身家都交與公子了麽?”

宋月稚年紀并不大,她就算再有才藝再受重視也不會有太多積蓄,先前買書時便見她為了幾百兩憤憤不平,顯然家底淺薄。

可現如今,她眼睛都不眨一下便将這麽多現銀送到他面前......

江汶琛微眯起眼,将荷包放回到口袋裏,拿起案上的書便要走,可那觸感卻讓他指尖一頓,他停了腳步,打開了書本,見夾層中有一封信。

他沉着氣展開,見幾行清秀的字——

‘我猜你定是發現那荷包了,我繡工實是不行,若你歡喜便用,京都人情世故多,我擔憂于心,你也讓我安心可好?

我等梅花凋零,你來接我回家。’

她字裏行間都沒有提到那銀錢的事,但江汶琛卻明白了她的意思。

金榜題名,為她贖身。

可她要贖身,何至于需要自己?光是她存的這些積蓄便已經夠了不是嗎?

常疏辭上前拉江汶琛,“這姑娘把賭注都下在你身上了,她無依無靠又無銀錢傍身,怎麽過下來的日子,走……”

江汶琛卻忽然笑:“去哪?”

常疏辭大聲道:“回去為她贖身!帶她去京都!”

雖說以江汶琛的品行定不會負她,可她這樣做有沒有想過自己的處境?

江汶琛摩挲着信紙,在他急躁的神情下搖了搖首,眼底是一片柔和的漣漪。

“現在不行。”

适才他也準備回去,和她說——他現在就可以帶她回家。

可現在他卻清醒了。

他想在高臺之上牽她的手,然後三書六禮,明媒正娶。

他想要她風光無限,笑顏如畫。

——

京都,浣蓮閣

當有大內太監到了艿繡面前時,她還覺得有些如同處在夢中,見那老太監圓潤白嫩又笑眯眯的臉,她猜測這位應當就是宋月稚說的那位周公公了。

她趕忙換了衣物,跟随着進了大內。

外邊還好,但到了坤寧宮外,心就像是被壓了一層陰霾,幾乎叫她呼吸不過來。

“這邊請吧,妙韻娘子。”

艿繡生怕自己規矩不到位犯了裏頭那尊貴的人,手心都出了汗。

接着提着一口氣,擡腳跨過曠闊的門檻。

低着頭走了許久,才終于到了主殿內,執蓮的侍女端莊站立在一旁,雙目柔和如水,光是侍女便這般有氣質,那絲簾內的那位呢……

不過好在現如今在場的,不止她一人。

一男子跪在地上,但他脊背挺直,氣勢逼人。

是三皇子,艿繡認得他,先前同宋月稚在一處時經常見他,但這人與自己的關系說不上好,這些高官世家的公子王孫眼光高得很。

艿繡心裏門清,這人心裏應當一直覺得,是自己與宋月稚厮混才帶壞了她的名聲,只是面上不好說罷了。

這些亂七八糟的這時候她也不敢多想,規規矩矩的和裏邊的人行了禮。

裏邊那位聲音懶散,但聽着便讓人忍不住臣服下跪。

“母後不瞞你,人我帶來了,當面對質,她若是認可你自會如實地說。”

言罷,就好像看戲一般的輕笑一聲。

艿繡心頭一緊,她知道這場鴻門宴是什麽菜樣,先前她去了一趟溱安,怕就是再隐蔽也無濟于事,江虔文已經知道宋月稚必然不在京都了。

這是要嚴刑逼供啊!

她正咬緊了牙關,沒想三皇子側目,眼底一片淤青,看樣子是說不出的頹态,可眼底滿是堅韌。

這幅模樣倒是讓她頗為吃驚,這是經歷了什麽事變化才如此之大?她記得三皇子往日可是如高嶺之花一般的存在啊……

“艿繡姑娘。”他聲音低沉又沙啞,語氣甚至有些卑微,“你知她去向,若能讓我見她一面,怎麽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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