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等候 澄清
時至春日裏, 雖不算太冷了,但該穿的衣衫還是得套着,免得受凍生了寒症。
是以江汶琛眼色再好, 也只是微微凝了神。
畢竟看不見相貌, 也估摸不出身量。
手搭在城牆上,他慢一拍的移開了目光, 到了戰馬上合該萬衆矚目的人身上。
榮國公回京這事不小, 宮內還有的忙,更何況前些天送去的信說不準把人好一番氣着,還是避避的好。
最後看了一眼那讓他覺得熟悉的身影,他準備離開。
可他不去關注,總有旁人看見, 剛下了城樓就聽旁人議論。
“那是個女子吧?”
“我猜是國公小姐, 大将軍都回來了,皇後不再壓着她, 她的脾性出城迎接也是情理之中。”
“好久沒瞧見了, 還有些不适應。”
“這些時日也是......”
“先太子的事連大公主都求到國公府門口了,你看她出來見嗎?”
“怕是心寒了。”
話說到這,這些公子哥忽然互相瞥了一眼, 自覺都緘默于口, 不再多說。
江汶琛理了理袖口,自己都沒注意到腳步輕微停了停, 直到上了馬車。
國公府的事他到底還是關心的,雖然有些言論在太子倒臺和榮國公回歸後消散了不少,有些人也不太願意去提。
但查了查,常疏辭還是能将事原原本本的禀告給他聽。
“往日是說國公小姐嚣張跋扈,素來目中無人不敬尊長。兩月之前, 曾在街上毆打先太子,而後诋毀姑母外戚,一時間惹人怨聲載道,百姓指點,連大公主都氣的打了她一巴掌。”
這般形容下來,江汶琛微微挑眉,似乎略微帶着些興趣。
常疏辭便繼續道:“而後也不知怎的,皇後傳召大公主進了宮,體罰又禁足,那時候都傳國公小姐仗勢欺人,是連公主都不放在眼裏,又暗寓皇後縱極了她。可誰知道,查辦先太子時,在他的私宅之處尋得不少京城名門貴女的畫像。”
說道這個,常疏辭覺得頗為荒唐,他聲音放緩,道:“其中還有大公主的,及其她不少的貼身物件。這冒牌貨心裏惦念大公主,那日國公小姐便是揪着他犯了事才動的手,結果自己好心沒好報鬧落得個裏外不是人的下場,為了全太子名聲又不能澄清,後來皇後為了讓她避着風波接入了宮裏,不讓外人見她。”
聽到這,江汶琛将那點零星的質疑打消,他擡手揉了揉眉心,覺得自己太多疑了。
只不過随意一眼,他怎麽會覺得那人像晚晚呢?
皇後不會讓國公小姐擅自離開京都,別說是她,就是聖上和文武百官也不會同意。
那是做質留在京都的籌碼,可不分什麽情誼。
思及此,他低垂的眸微冷,又嗤笑一聲。
想當年宋家滿門誓死報效朝廷,如今也成了要算計提防的,當真是好笑。
“她那姑母,說是在國公府讨了不少的油水,連老夫人重病那會還上門鬧呢,國公小姐這才斷了聯系。”
“母親後來把這事澄清了?”
常疏辭答,“是。”
這些事能露出形來,定然有人推波助瀾加以利用,想只有她會這般作為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更何況太子秉性頑劣是不争的事實,這事一清,也就讓那些素日指罵國公小姐的緩了過神,說到底她性情張揚,可但凡做的事都是為了保全周圍的人,從沒刻意惹過別人。
大公主解禁第一件事就是滿京城的找人,更鬧得衆人寝食不安。
雖不會承認自己有什麽錯處,但到底還是對她不予評價,不再評頭論足了。
江汶琛聽罷,擡眼瞧了南邊,那聚集着不少王公貴族,官員勳貴的府邸。
都是一群虛與委蛇,眼紅咬人的瘋狗,真不知每日與他們為伍有什麽樂子?
他道:“狗咬狗麽?”
常疏辭心頭緊繃,他知道公子指的是先前因為赈災一事下的清君側,那事死了不少人,但官員查辦的再多都比不上難民□□的死傷人數。
這些事有多少官員參與?甚至還有那人......
推卸責任、權衡利用,把人命當棋盤,把情誼玩弄股掌。
聯想到最近十三州失而複得,前朝餘氣一掃而光,假太子正好倒臺,春闱提前改為殿試......
太巧。
江汶琛沉下目光,“走吧。”
常疏辭低聲應,心裏發毛。
他總覺得公子回京後變了許多。
在溱安之前他臉上總會挂着溫和的笑,與人相處也是謙和善意,不少人喜歡他這潇灑不羁的性子,除了那群道士,人緣是頂好的。
可自第一日入京見那人開始,便鮮少見他露出笑意,尤其是科考後宴席上那些上來攀談的,态度更是冷若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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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月稚擡手壓了壓頭頂的幂籬,免得讓風吹落了去。
過了一路,接下來榮國公得入宮觐見禀報。她實在是一路上疲倦的很,妝容也不隆重,便不準備入宮只停着馬車在外邊等他。
宋溫游留了些人護在她馬車周圍,接着被接入宮內。
“也不知皇後娘娘想我了沒。”
聽她孩子氣般的話,鈴可一笑,“姑娘若是想知道,咱們差人去問問不就是了。”
宋月稚搖首,“今日不行。”
鈴可這才想到,今日是誰都不能去打攪皇後的,但她也不敢做聲,這事是皇家隐秘。
皇後得殘疾身軀之日便正巧是這時候。
皇後出生不高,母家甚至沾着商賈的名頭,若是普通人也就罷了,可一朝坐上皇後的位置,便是旁人拿捏的把柄,也是被人看輕的由頭。
那時候聖上為了鞏固納了齊家嫡女為麗貴妃,可誰知道權臣野心,壓得皇後仿若任由人拿捏的石子。
那一雙腿,便是麗貴妃在大雨之夜,以沖撞她腹中之子為由硬生生折斷的。
雖說現在麗貴妃早已身死,但每年到了這個時候,誰也不會去觸皇後的黴頭。
宋月稚自然明白這個道理,每年這時候她都記得很清楚。
她想着過些日子,她再進宮與皇後相聚,順便.......順便與她說自己私定下的未婚夫。
她一早便得了消息,認出那立在榜上惹人欽羨的狀元郎姓名。
等溱安那邊接到他的信,她再坦露自己的身份。
雖說早已打好了主意,但宋月稚還是不免眼底落了些愁慮,能不能收到消息還是一回說。
接着被外邊童南的聲音叫回了神,“小姐,三殿下在外邊,問能不能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