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Part 3

當壇太一發現他已經離自己家太遠了的時候,亞久津仁也已經進了一家小小的咖啡屋有一陣子了。不知道他那驚人的敏感神經有沒有注意到一個小兔子般小心翼翼跟随自己的身影,或者是他懶得做出反應。

壇太一看了一眼深黑色的夜空,這裏離城市中心較遠,那些過于閃耀的霓虹和滾燙的煙塵都給清澈的星空讓了路。只有昏暗的路燈與漫天的星星靜靜輝映着。

“呼……”壇太一回神他已經站在這裏一陣子了,小心地側過身看向亮着淺淺燈光的咖啡屋嘟囔道,“要不要進去呢……亞久津學長一定會嫌我煩。”

他收緊了抓着背包帶的手指,咬牙搖搖頭,“但是學長真的受傷了……必須要去看看!”

壇太一并不知道他堅定的眼神有多閃耀就像最純粹的琥珀,只是有關于亞久津仁的事就是這麽輕易地讓他頭腦火熱。

不過他還是抱着被揍一頓的決心小心地走到咖啡屋前,看見門把手上挂着小小的“closing”的牌子。亮起的燈光在屋子深處,應該是連着咖啡屋後身民宅的方向。

壇太一鼓起勇氣,輕輕敲了敲門。

回應他的只有頭頂星辰寂寞的閃爍。

等了一會兒見沒動靜,壇太一還在考慮出生叫門會不會驚擾民居,但在還沒想好的時候已經在清着嗓子了。就在他準備開口叫門的時候,一陣輕健的腳步聲迅速地靠近門口。

走路的人就像輕盈的鳥一樣,讓壇太一錯覺只是聽到了一陣風聲。

門刷地被打開,後面露出亞久津仁蒼白卻戾氣縱橫的臉龐。健碩的身子有着完美的線條,在咖啡屋昏暗燈光的映照下有種誘惑的吸引力。

壇太一驚擡起頭,看着唇角邊有一塊沒有貼得太好的繃帶布的亞久津仁。這個信奉暴力、冷漠如王的學長不用說一句話就可以将他頭腦中那根弦一把撥斷。

“你還要在那裏傻站多久?”亞久津仁不耐煩了,他當然早就知道壇太一跟着他,但是剛剛結束了一場鬥毆的他沒有多餘的心情理他,沒想到這小鬼頂着黑夜還在這裏。

“啊,我……”壇太一吞了吞口水,看到亞久津仁右臂上又一塊繃帶之後立刻換了嚴肅的眼神,瞳孔裏全是一眨就能滿溢出來的擔憂,“學長,你怎麽樣了?我很擔心你,所以……”

“啰嗦!”亞久津仁就算疲累和疼痛,聲音也是沒有一絲蒼白,永遠充滿着令人生畏的沙啞磁性,“你還不回家,要跟我到什麽時候?”

“我只是很擔心亞久津學長……”壇太一的聲音驟然小了一倍,熟知亞久津仁性格的他倒也不覺得委屈,但還是有一陣莫名的酸痛直接往鼻尖上沖。

聽到一聲若有似無的抽泣聲,亞久津仁習慣性皺起的眉頭更深了,“小鬼,你這個沒出息的樣子是怎麽回事?”

壇太一也不答話,只是低着頭抑制不住地滿腦袋跑字幕:亞久津學長真是太兇了!

不出三秒,沒有等到壇太一回答只看到這個纖小的少年在不停地低頭抽動的亞久津仁意外地沒有發飙,而是露出了一絲奇異的不知所措的紅暈,“啧,這小鬼怎麽回事……”

尾音還沒落地,身後又傳來一個清甜的女聲,“阿仁,怎麽啦?”

聲音裏有純粹的擔憂和濃到讓人沉醉的柔情,但又跟小女生甜甜的愛意不同。只是這女聲确實是動人心房的,壇太一觸了電似地擡起頭,果然看到了一個和這聲音相配的年輕女子。

她大約只到亞久津仁肩膀,纖細的腰肢有着性感的弧度。她有着誰都不會否認的美麗,此刻紅色唇彩在昏暗的燈光中微微發亮。

壇太一愣愣地呆立原地,眼角一絲淚痕迅速被發呆的驚愕掩蓋了。

“阿仁,他是……”亞久津優紀眨眨眼睛看了看那個可愛的少年,他發呆的樣子就像一只小兔子,不禁想到是不是脾氣暴躁的亞久津仁幾句話吼得吓住了小男孩。

“我的一個學弟。”亞久津仁簡單而冷漠地低聲回答,對優紀晃晃頭,“你進去吧老太婆。”

“啧,總是這樣叫,我不老也被你叫老了。”優紀撇了撇嘴,成熟的紅唇卻翹起了少女般嬌嗔的弧度,她拽了拽亞久津仁健壯的臂彎道,“這麽晚了,這樣一個小男孩怎麽還不回家?你還讓人家站在外面?”

“是他自己要傻站在那裏的,跟老子有什麽關系。”亞久津仁哼了一聲,一貫的簡練兇狠的語氣卻有一絲溫柔的動搖。

就連這一點都被壇太一聽在耳中,關于亞久津仁的一切他都是那麽敏感,就像天生的本能一樣。這下他更發愣了,心裏煮沸了水一樣咕嚕咕嚕不斷冒着大字幕:亞久津學長……他跟一個女孩……住在一起……這個這個……

看着壇太一莫名其妙閃個不停的眼神,裏面的郁悶卻是越來越濃,亞久津仁實在忍不住了,一個彈指将壇太一推了個後仰,“醫院還沒關門,去看看你自己有什麽毛病。”

壇太一兩腮一鼓,真的要壓不住鼻尖上的酸痛了,卻見那個漂亮的女子一個輕輕的巴掌拍在亞久津仁手臂上,“不要這麽兇嘛……”

更意外的是,亞久津仁沒有一點不爽的反應,只是有些無奈地撇頭切了一聲。

優紀幾步過來彎腰對壇太一微笑道,“你是阿仁的學弟嗎?這麽晚了,不要在這裏站着嘛,來了就進來呀。”

“我……我……”壇太一有些結巴地指了指自己,然後動作僵硬地擺了擺手,“不……不用麻煩了,我只是擔心亞久津學長才來看看……”

為什麽要進去?讓亞久津學長用更冷漠的眼神看着我嗎?壇太一心裏爆炸出一個大大的字幕。

看了一眼壇太一那貓一般漂亮的咖啡色瞳孔中瞬間滿溢的閃光,優紀憐愛地啧了一聲,與她的年輕俏麗不大相符的濃郁母性融化在她撫摸壇太一頭頂的手心中。

優紀溫暖的纖長手指摸着自己頭頂的時候,壇太一愣了一下,仿佛感覺到某種失去的溫柔回來了。

那就像是去世的父母經常做的……撫摸他的頭頂,微笑着對他說話。

“阿仁,你一定是欺負他啦。”見自己撫摸頭頂的安慰反而讓這個小少年更加難耐地擠起眼睛,優紀也有點慌了,嗔怪地瞪了亞久津仁一眼後拉起壇太一走進咖啡屋,“快進來。”

“關我什麽事……”亞久津仁沒好氣地哼了一聲,卻放任優紀把壇太一拉進屋去,自己在後面關好了門。

果然那昏暗的燈光是咖啡屋後身的民居裏發出的。壇太一使勁抽了抽鼻子,騰出精神來打量了一下四周,這是個樸素幹淨的小房子,和前面的咖啡屋連着一條窄窄的走廊。

“随便坐,我去給你泡杯咖啡。”優紀憐愛地對壇太一擠了擠眼睛,以她的年齡就算還在跟男友嬌嗔也不過分,卻已經懷抱着一份濃濃的母性。

優紀轉身就進了廚房,留下壇太一抱着背包有些無措地四下看着。小小的沙發就挨着他的腿,他卻始終沒有做下去。

“你不會坐着了嗎?”亞久津仁的聲音突然響起,壇太一打了個激靈看過去,只見他心裏夢裏都深深紮根的學長正用一種桀骜不馴的姿勢靠在門上,這個姿勢讓他修長沒有一絲多餘線條的身材展露無遺。

壇太一身子一繃,舉起一只手指開口就吐出嚴肅的聲音,“亞久津學長,你那樣會壓到你手臂上的傷口的!”

說得正氣凜然,壇太一驟然凝重起來的眼神和他臉上還沒散去的委屈的紅暈很不搭調。亞久津仁倒被這突然的一句話弄得愣了一下,然後嗤笑一聲慢悠悠地挪了挪身子,還是靠在門上正視着壇太一。

“你在命令誰啊?”是亞久津仁最經典的語句,注入了濃濃的威懾和霸氣,任何人聽了都會本能地立刻倒退三步。

“呃……”壇太一伸出的手指像是蔫了的草苗般迅速彎了下去,連連撓着後腦傻笑道,“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啦!我只是說學長這樣會壓到傷口啊,而且你的傷口好像沒有包紮太好的樣子……”

“那又怎樣?”亞久津仁後背一挺,輕松将修長的身體立了起來,幾步走到沙發前将自己埋在柔軟的塌陷中。

“要不要我幫學長重新包紮一下?”亞久津仁就在自己眼前,壇太一已經顧不得他會不會給自己一拳了,直接彎下身子趴在亞久津仁肩膀旁邊,“我也參加過學校的紅十字社的……”

“多事!”亞久津仁眼神一轉,鷹一般鋒利的黃玉色眸光差點把壇太一刺得失明,“我看起來像是那種一點小傷就要死要活的廢物嗎?”

“雖然這麽說……”壇太一往後一縮,他在亞久津仁眼中看到了更加深重的寒氣,心裏小心翼翼地冒着問號,“亞久津學長……心情怎麽這麽差?”

“這次我聽見你吼他了,阿仁。”優紀從廚房出來,手上端着兩杯熱氣騰騰的咖啡,有點心疼地看了一眼小兔子般安靜不答話的壇太一,“人家是關心你,你的态度就不能好一點嘛……”

“你也啰嗦死了,老太婆。”亞久津仁還是同樣不客氣的言語,說給優紀的時候卻不自覺地柔軟了語氣。

他伸手接過優紀的咖啡,挑挑眉對壇太一說道,“快喝。”

“啊,給我的嗎?”壇太一趕緊接過笑眯眯的優紀手中的另一杯咖啡,“真是麻煩您……”

“真是個可愛的孩子。”優紀背着白嫩的手臂俏皮地彎了彎腰,摸摸壇太一的頭發,“你先坐着和阿仁聊天,我去做點吃的。”

“我來幫忙……”壇太一小心地看了一眼臉色比寒冰還要堅硬的亞久津仁,迅速地做了另一個選擇。其實這也是他禮貌的本能,只不過此刻更大的原因是“絕對不能近距離惹亞久津學長不爽了!”。

“你是客人嘛。”優紀搖搖頭,拉着壇太一将他按在沙發上,結果小小的沙發上就出現了兩條別別扭扭搭在一起的腿。

壇太一看了一眼自己被優紀直接按坐下搭在亞久津腿上的小半個身子,連連咽着口水挪動身子,“真不好意思……”

“阿仁,挪開一點啦。”優紀寵嗔地瞪了亞久津仁一眼,口氣柔和像是在哄小孩子。

亞久津仁竟是全盤吃這一套,還是冷着臉挪開身子,才讓壇太一的身體整個陷進沙發裏。

“好啦,那你們聊吧。”優紀輕快地轉身進了廚房,對亞久津仁抛了個“可別欺負那孩子”的眼神。

壇太一有些不安地坐在沙發上,端起咖啡喝了幾口就放在桌子上,一挪身子面對亞久津仁的側臉想說什麽,但一看到那雙冷酷的黃玉色瞳孔就立刻咬了舌頭。

見那小家夥轉過身子又一下子轉了回去,弄得沙發發出一陣吱呀呀的摩擦聲,正在調着電視頻道的亞久津仁無奈地哼了一聲,“折騰什麽呢?”

“我……”壇太一有點失神地盯着電視上閃爍的畫面,“我覺得還是要給學長重新包紮一下傷口……”

“麻煩死了,這點事你要說爛了才算完嗎?”亞久津仁不耐煩地搭起一條修長的腿,暗暗皺眉掃了一眼自己的手臂。确實有點發熱的疼痛,應該是沒有包紮好帶來的二次傷害。

無意中一轉頭,亞久津仁近距離看到一雙閃亮的咖啡色瞳眸,壇太一正用一種小貓仰望主人一般溫暖而堅定的眼神看着自己。不過看得出來這小鬼繃緊了神經,應該是怕自己更加不爽,兩個拳頭都攥得緊緊的。

突然覺得壇太一像個小動物一般的亞久津仁不禁笑了一聲,唇角的傷讓他微笑的弧度更加迷離而誘人,“算了,趕快做了省得你唠叨。”

“啊……”壇太一愣了一下,針紮一般從沙發上彈跳起來,滴溜溜轉了好幾個圈,“亞久津學長,醫療箱在哪裏啊?”

亞久津仁有些頭疼地按了按額角,“山吹真是盛産白癡……”一道明亮的橘子色在他眼前一閃而過。

“在門邊的小櫃子裏哦。”廚房裏傳來優紀溫柔的聲音,一只纖細的手指探了出來指了指。

“謝謝!”懷抱着“終于可以為亞久津學長做點什麽了”這樣光芒萬丈的想法,壇太一感覺身體都輕盈了十倍,一陣風似地呼啦一聲抱着醫療箱又回到沙發上。

被少年猛地單腿跪坐在沙發上的彈力輕輕彈了一下,亞久津仁又往邊上挪了一下,“小鬼你在激動個什麽?”

“這個……這個……”一旦面對亞久津仁,壇太一就像只溫順的小兔子一樣只會露出傻裏傻氣的純良笑容,話也說不完全就幹脆舉起兩手的酒精和面紗眯起眼睛笑道,“總之,我來為學長包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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