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Part 6

壇太一一下子沒了主意,本能地伸手緊緊拽住亞久津仁的衣角。他身上的衣褶都像他這個人一樣冷毅而堅定,只要握在手中就會感到安心。

“亞久津學長……”被亞久津仁高健的身軀擋在身後,壇太一雖然心安了不少卻還是覺得有點緊張,探出頭來小聲道,“這是怎麽回事……”

“別說話。”亞久津仁低喝一聲,聲音裏沙啞的磁性彌漫出一股冷酷的煞氣。他幾步走到咖啡屋前把門完全推開,攔腰割斷的鎖鏈嘩啦啦晃了兩下。

察覺到亞久津仁全身散發着極為不爽的暗黑色氣息,壇太一不禁感到一股入骨的涼意,趕緊挪開身子躲開差點打到他的搖晃的鎖鏈,緊跟着亞久津仁一路飛速走到後身的屋子那裏。

亞久津仁腳步如風,壇太一只得緊緊拽着他的衣角小跑跟上,頭帶又掉了也來不及騰手去扶。

随着亞久津仁腳步一頓,壇太一晃晃緊張得有些混沌的腦袋,一下子就聽到了愈見清晰的喧嘩聲。有噼裏啪啦的聲音混合着混亂的人聲,如同攪碎了節奏的黑色交響曲。

“靠……”亞久津仁猛地啐了一聲,兇狠的語氣如同尖刺般從壇太一頭頂扔了下來。壇太一吓得手上一松,就看見亞久津仁幾步走到半開的屋門前飛起一腳,修長的腿如同銀色閃電般哐啷一聲就把門重重地完全踹開。

這聲音跟炸雷一樣,壇太一不禁趕緊捂了一下震顫的雙耳,卻是本能地立刻跟了上去,“亞久津學長……”

一聲清脆的碎裂聲打斷了少年的聲音,只見一個小小的花瓶淩空砸在亞久津仁面前,裏面的植物頓時攤成一堆破碎的泥土。

亞久津仁眼中的戾氣就像吃痛的野獸一般緊緊凝起,瞪了一眼地上的碎片後擡起頭來,突然聽見一聲尖銳的女聲,“阿仁,是阿仁嗎?!”

是優紀的聲音!清甜的女聲因為太過緊張而變得嘶啞,聽了卻讓人心上立刻生出滾燙的疼憐。壇太一聽得身上一抖,腦子不及開轉卻已經吼開了聲,“優紀姐!不要怕,是亞久津學長回來了!”

“老太婆!”亞久津仁的聲音雖然低沉,但是卻有着冷酷金屬一般深沉到底的震懾力,他一步趕到裏間,只見滿地扔得散亂的狼藉。

是優紀的房間,幾乎是一片翻箱倒櫃的狼藉,有五六個穿着蟲蛀一般的奇裝異服的男人正把優紀逼到了牆角。

有濃重的城市蛀蟲的味道,雜亂的染發和枯槁的面容将每個人臉上令人惡心的鬼笑襯托出來,如同廢棄的破爛雕刻般刺眼。

幾個男人聽到響動,紛紛回頭看定一步闖進來的亞久津仁。那少年是那麽年輕,蒼白的面色如同最上等的白玉般刺痛眼瞳。

眼角微微翹起的黃玉色瞳孔中放射着狂暴的怒光,亞久津仁二話不說拎起地上的水壺砸了過去。完全不經考慮的動作卻有驚人的準确度,其中一個蛀蟲剛要開口說出什麽啐罵都沒來得及出聲,一片血花已經在他臉上炸開。

“唔啊啊!”那男人立刻痛苦地撲跪在地,捂着臉面連連慘叫。沾染了一片血色的水壺滾落在地,仿佛還帶着亞久津仁猛擊出手的尖銳戾氣一般,令其他幾個蛀蟲觸火似地連忙跳腳躲開。

還沒來得及反應,亞久津仁已經搶到他們面前。一個男人剛要動作,衣領卻早被亞久津仁死死拉了起來,頓時覺得呼吸難耐,“放、放開……”

“一群垃圾,到老子這裏找死!”亞久津仁冷酷的寒聲就在那男人耳邊,這個少年通體都像道閃電一般迅猛,一股潮水般的恐懼早已朝幾個蛀蟲的腦海中劈頭灌了下去。

“阿、阿仁……”優紀縮在牆角,淚眼朦胧的樣子楚楚生憐。好在她衣衫完整,這讓慌忙趕到門前的壇太一松了口氣,看着眼前場景卻不知道該進該退。

亞久津仁已經利落地開打了,他轉手将手中的男人摔在地上,一步重踏上他的腰身奪手拽過另外兩個,狠狠地劈頭将他們對撞在一起。

“嗚啊!”兩個人一聲痛叫倒了下去,亞久津仁則腳下一踢将三個人一并踹得翻滾,一步趕到優紀面前抱住她。

“喂,老太婆你沒事吧?!”仍是那樣狠戾的語氣,卻已經有了一絲滾燙的微顫。優紀緊緊抿住蒼白的嘴唇,連連點頭趴進亞久津熱寬闊的臂彎中。

看到這一幕,壇太一眼神驟然變得蒼白,只覺得眼前一切都呼嘯着卷成幻覺:亞久津學長的擁抱……

“好了好了,沒事了!”亞久津仁已經無暇放柔自己的語氣,只是生硬地連連拍打着優紀的後背,一面轉頭看那幾個男人紛紛爬了起來,扭曲的臉上全是狂野的怒氣。

“我靠,臭小子你膽子不小啊!”被水壺砸中臉面的男子似是頭目,他跌跌撞撞地站了起來,甩了甩手上粘連的血珠狂吼道,“老子今天宰了你才算完!”

“你以為你是在對誰說話啊……”亞久津仁冷笑一聲,眸光猛地一側,幾乎亮出刷的一道厲光,将優紀輕輕靠在牆角上就站了起來。

見那少年幾乎是滿不在乎的樣子,插着褲袋側立原地,這模樣令幾個蛀蟲更是七竅生煙。領頭的男人一晃頭,後面的幾個跟班立刻抄了家夥。

又是明晃晃的銀光,有些發抖地立在門口的壇太一一下子揪緊了心房:那是刀!

“就憑這個嗎?”亞久津仁回過身來,兩只蒼白的手碰在一起輕輕一捏,清脆的骨骼碰撞聲令人心驚,“一群廢物,你們來啊!”

“阿仁!”優紀十分害怕,畢竟亞久津仁是赤手空拳而那幫人卻有鋒利的尖刀。她一把抓住亞久津仁的衣角抽泣得說不完全話,“刀,他們有刀……”

“那又怎樣?有本事盡管上來!”亞久津仁活動了一下修長的手指,輕輕拍掉優紀的手回頭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中沉默的暖流只有優紀能看得到。

“這個混蛋!”幾個蛀蟲擠在一起一并沖了上來,只聽到尖刀劃開風聲的刷刷聲頓時蕩開。亞久津仁手無寸鐵,卻有着完美的健碩身軀和疾風般的速度,他的鐵拳更是毫不留情,一時響起了聲聲骨骼劇烈錯動的聲音。

壇太一聽得越發心寒,肩膀不時抽動地猛顫,看着眼前這一團紛亂的人影捂住嘴巴,“我該做什麽……”

亞久津仁猛地彎腰躲過一道劈面刺來的尖刀,回手将蛀蟲的手腕反向一擰,隔着一段距離壇太一都能聽到清晰的骨骼交錯聲。

“啊啊!”那男人立刻抽搐着松開了手,手上已經漲起了一片發紫的紅腫,在亞久津仁單手的鉗制中連連哀叫。

亞久津仁卻是殘酷地将力道一路放重,幾乎将那蛀蟲半個身子都擰出了褶皺,然後頭也不回地揚手抓住了另一個男人襲擊過來的尖刀。

那男人想不到亞久津仁有如此柔韌的身手,他的身體就像完全沒有限制力一樣可以做出任何動作。沒等反應過來,他已經劈頭挨了亞久津仁一個手刀,眼前嘩嘩冒出無數金星撲倒在地。

就在那男人倒地的一瞬間,亞久津仁的視線裏又沖來了一道黑影。亞久津仁立刻将手中的蛀蟲淩空扔了個圈摔在地上,回手就擋住了那人的攻擊并當胸給了他一拳。

亞久津仁的動作狠戾而精準,只聽手中那男人啐地吐出一點血花就倒了下去。

捏了捏還未完全放開的手指,亞久津仁冷笑着看着最後的那個人,腳下則是連連翻滾叫痛的幾個蛀蟲。最後的男人緊握着鋒利的尖刀,卻是一直慌亂挪動着細碎的腳步不知所措。

他看向亞久津仁的眼神帶着陰暗的恐懼,內中卻藏着絲絲毒辣的恨意。

“怎麽了,廢物?”亞久津仁歪歪頭,骨骼碰撞的聲音十分令人恐怖,“過來啊。”

“呵呵……”那男人眼見着亞久津仁步步逼過來,卻是咧着焦黃的牙齒露出一個野狼般的笑容,一手迅速從褲袋裏猛掏出了什麽。

即使他的動作速度根本不及亞久津仁快,但是掏出的那個東西卻在一瞬間發出了哧啦啦的怪聲。亞久津仁本來已經要抓住了那人的衣領,卻覺眼前刷地彌漫開大片灰霧,濃烈的酸澀瘋狂地鑽入肌膚。

尤其是眼睛,一瞬間能感應到血絲高高鼓起的酸痛感,當時就睜都睜不開了。

本能地開口猛咳,不想吸入了那灰色氣體的咽喉發出一陣劇痛,使亞久津仁原本就沙啞磁性的聲音變得更加破碎,“咳咳……靠,什麽東西!”

“臭小子!”只聽一聲尖銳鼠叫般的怒吼,一道銀光從滿眼的灰霧中一閃而過。迅速膨脹的氣體發出嘶啦啦的響聲,如同腐蝕的硫酸般釋放出酸澀的氣味。

亞久津仁看不清楚眼前,身體卻是本能地後退,憑着尖刀一瞬間劃開的風聲偏過身子,摸黑揚手想要抓住那人攻擊過來的手臂。

但是他沒有碰到那人幹枯的鷹爪,卻好像穿過了一片柔軟的發絲。那觸覺就像柔順的植物一般,細小的枝葉無比珍惜地輕拂過他的手指。

亞久津仁愣了一下,而突見變故的優紀也還沒掙紮着靠上牆角站起身,只聽到那個男人驚訝的嘶吼,“TMD,你是什麽東西?!”

亞久津仁聽到就在自己身前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顫抖得都不成人聲,随即一道人影怪叫着被仰面推翻。

緊接着亞久津仁被一只濕潤得令人吃驚的手拼命拉住撲跑出灰色氣體的範圍,然後被那力量堅持不住的一個下撲帶得彎腰,不禁單腿觸地彎下身來。

“咳咳咳……”壇太一彎腰撲跪在地上,幾乎要把心肺都一并咳出來,有些狂亂地用力敲打着地面。

“小鬼!”亞久津仁心頭一顫,立刻上前抓住了壇太一纖弱的雙肩,“你怎麽了?!”

“痛……”壇太一側仰起頭,被那灰色氣體直接襲入眼睛讓他的雙眼當時腫了起來,漂亮的咖啡瞳色完全看不見了,只剩下一片觸目驚心的紅腫。

亞久津仁吃了一驚,如冷玉般鮮少波動的面色露出了道道驚憂的裂縫,他一把将壇太一正了過來拉入臂彎中,“你……”

“亞久津學長……好痛……”壇太一顫抖着舉起手,五指痙攣得軟綿綿耷拉着,一道縱深的傷口幾乎把他的左手整個劈開,還在不斷流出着鮮血。

而幾道暗紅色的凝固血跡讓他的皮膚粘連到一起,還有不少血跡蹭在了亞久津仁的手上。

一瞬間明白了那濕潤來自何處的亞久津仁睜大了眼睛,随即如撲食的餓鷹般重重地眯了起來,回身狂野地幾下奮力打散一部分灰霧,上前抓起那個仰面摔在地上正在掙紮爬起來的蛀蟲,一個回旋就将他扔在牆上。

那人的後背被重重撞了一下,一時間五髒都要錯位了,卻立刻被亞久津仁抓在手中狠狠地膝頂腹部,連慘叫都叫不出聲來。

“混蛋!”亞久津仁徒手将那人的肩膀撕開翻綻的血痕,回手将他砰然一聲狠摔在地,立在被打得半死的一群蛀蟲中間低喘寒聲道,“都給我滾,老子現在沒心情理你們!”

“太一……”優紀已經将壇太一瘦小的身子抱在懷中,連連撫摸着他顫抖個不停的頭頂,淚水漣漣地轉頭對亞久津仁道,“阿仁,快把他們趕走……我們應該先照顧太一!”

“廢話,我還不知道嗎?!”亞久津仁狠狠啐了一口,怒罵的語氣卻是反過來直接刺中了自己的心房,就像是啐罵自己一般。他一手兩個拎起地上的雜魚,又一腳将剩下一個直接踢得翻滾到門口,“都給我滾出去,聽見沒有?!”

“啊啊……”被亞久津仁甩手一推砰地撞到門框上的雜魚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只得跌跌撞撞七手八腳地拼命擠出門去。

他們連看亞久津仁一眼都不敢了,那個少年身上散發出來的淩遲一般的煞氣簡直就像是來自地獄。

亞久津仁把那幾個雜魚三步兩步拖出門去,将咖啡屋的門砰然關上胡亂插上了備用的門闩,然後風一般跑回後屋去。

屋中彌漫的那股刺鼻的灰色氣體還在擴散,亞久津仁便迅速打開了所有窗子,夜風從四面八方灌了進來,終于漸漸将這氣體打散。

不顧自己咽喉深處不斷湧出的咳嗽,亞久津仁抱起壇太一放在床上,只覺他全身都是冰涼的,漸漸失去知覺的手臂僵硬地伸直。只有鮮血流過的地方彌漫着一股殘酷的暖意,淡淡地血腥味道逐漸取代了灰色氣體刺鼻的酸澀。

“喂,小鬼!”亞久津仁單腿立在床上,高健的身軀如同末世唯一的保護膜一般罩在壇太一身上,這身影在壇太一逐漸模糊的視線中是那樣令人迷醉。

“亞……亞久津學長……”壇太一腫着一雙漂亮的眼睛,死灰色的嘴唇抖個不停,如同生病的小貓般發出讓人心疼的小聲,“你……你沒受傷吧……”

“別啰嗦了,小鬼不看看自己什麽樣!”亞久津仁心頭又是一緊,突然伸手抓住壇太一沒有劃傷的右手緊緊捏住低喝道,“你不會有事的,我這就給你包紮!”

“亞……”壇太一只覺得眼皮很重,實際上他的眼睛已經紅腫得分不開了,卻還是微微露出一絲笑容,“學長在……擔心我嗎……”

“老太婆,醫療箱!”亞久津仁回頭吼了一聲,而優紀已經跌跌撞撞抱着醫療箱跑了進來,一個踉跄将箱子裏的東西嘩啦一聲全都攤在了桌子上。

她止不住地落淚,捂住嘴巴顫巍巍地說道,“太一……太一他……”

“哭什麽,他又沒死!”亞久津仁越發的煩躁,卻不能否認他心裏更多的是一種冰涼的擔憂,這高高揪起他心房的擔憂讓他的呼吸都急促了。

他抓起酒精和繃帶,卻在觸及壇太一那開裂的左手時微微縮了一下手指,重重地擰起了眉頭,“小鬼,別怕痛……”

“嗯……”而壇太一卻發出了困極了似的聲音,輕輕一偏頭就沒了動靜。突然很困,盡管那麽不想把視線挪開……

亞久津學長那完美的身軀,正如同最強大的守護一般罩在我身上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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