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開竅
管誠關了房門跑出去,屋裏的兩個人對視一眼,很有默契地囧了。
“你……”楚鏡眼神閃爍,扭頭看向別處,“……起來!”
他眼角泛紅,雙眼含着水汽,難得見到的脆弱神态讓張漸天一時間看得癡了,呆呆壓在他的身上,半張着嘴,一副癡呆模樣。
楚鏡大窘,被他壓得坐不起來,用力推他,怒道,“你發什麽呆?”
張漸天猛地回過神,就勢抓住他伸過來的手,局促道,“楚哥,我……我對你……”
“啰嗦什麽?”楚鏡惱怒地打斷他,“快從我身上滾下去!”
張漸天這才意識到自己竟是利用身材的優勢騎在了他的胯上,一手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按在他的胸前,随着對方胸腔的起伏,掌心感受到他如同擂鼓般的心跳。
這個姿勢實在是暧昧,忙翻身下來,坐進床邊的單人沙發。
室內出現難堪的寂靜。
“那個……”張漸天抓抓頭發,抓起一把剝好的栗子,“楚哥,你渴不?”
楚鏡搖頭,“我不餓。”
張漸天将栗子放回紙袋,端起那半杯牛奶,“楚哥,你餓不?”
楚鏡搖頭,“我不渴。”
張漸天:“……”
楚鏡:“……”
兩人對視片刻,然後,楚鏡默默地縮進了被子裏。
薄薄的涼被将人完全包裹起來,絲毫不漏,像個待下油鍋的春卷,張漸天錯愕半天,突然爆發出一陣哈哈大笑,撲上去用力扒開被子,露出楚鏡泛紅的耳朵。
“楚哥,楚哥,你太可愛了……”
楚鏡頓覺面子大折,猛地坐起來推開他,“滾!”
張漸天淡定地說,“真要我滾?”
“滾!”
張漸天聞言,沒有說話,直接站直身體,走了出去。
楚鏡看着緊閉的房門,一時氣結。
門突然開了一條縫,張漸天的腦袋探了進來,咧嘴一笑,“我真的滾了,你很失望吧?”
這小兔崽子!楚鏡躺回床上,不肯再多說一個字。
張漸天回到床邊,坐進沙發裏,看着床上閉目養神的男人,過了一會兒,低聲道,“楚哥,其實有些話,我不說,你也知道的……我們……”
“閉嘴!”楚鏡突然坐起來打斷他,臉色陰沉,“我什麽都不知道。”
沒想到他會倏地變臉,張漸天心底一抽,不敢相信地望向他,“楚哥?”
楚鏡疲倦地仰跌進被褥中,擡手覆在眼睛上,淡淡道,“漸天,你太小了,很多東西,你還不懂……”
變相地拒絕了?張漸天突然覺得明明是初秋天氣,身邊卻寒氣逼人。
楚鏡一直閉着眼睛,過了一會兒,聽到身邊的腳步聲走出去才睜開眼睛,房門緊閉,他知道,這次那個明朗的少年是不會再打開房門探頭進來了。
也許是比賽消耗的腦力太大,楚鏡一覺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睜開睡眼,看到夕陽從窗簾的一線縫隙中投射進來,将白色的床頭櫃染成了橘黃色。
一袋糖炒栗子靜靜地倚在臺燈上。
楚鏡伸出手去,将紙袋拿起來,正面貼着一張藍色的便簽,上面畫個大大的哭臉,落款張茶幾。
楚鏡無語,打開紙袋,一粒粒渾圓可愛的栗子肉出現在眼前,讓他不禁怔了一下,難道這些都是張漸天手工剝出來的?
這傻小子……
宿舍裏空無一人,知道這個時間隊員們都正在訓練室裏練習,楚鏡洗漱完,捧着栗子邊吃邊溜達去了訓練室。
電梯裏遇到戰旗項目的女領隊,驚奇道,“楚鏡,你嫁人了?怎麽臉色這麽好?”
“你才嫁人了!”楚鏡反唇相譏。
女領隊噎了一下,看着他慢慢道,“我确實已經嫁人了。”
楚鏡:“……”
女領隊從小挎包中掏出一面化妝鏡,“快看看,這小臉紅潤得,跟初承恩澤的楊貴妃似的,肯定有什麽好事兒?說出來給姐聽聽,看是不是夠淫蕩……”
楚鏡接過他的鏡子打量着自己的臉,發現臉色确實比昨天回來時紅潤了很多,估計是一次性睡太多覺的緣故。
但看對方這麽關心,又不好意思辜負她一片八卦之心,于是淡定道,“臉色變好,不是因為我嫁人了,而是因為收了個童養媳。”
“什麽?”女領隊石化了。
電梯停在蓬山項目的樓層,楚鏡丢下石化的女領隊,嚼着栗子來到訓練室,看到華弦又在大顯神威,在一片哀嚎聲中将全隊少年砍得人仰馬翻。
“又欺負人了?”楚鏡站在他的身後,笑道。
“小鏡子!”華弦丢掉鼠标,大叫這扯住他的衣袖,“你來幫我打!這幫小孩太沒有戰鬥力了,切瓜砍菜似的……”
此言一出,全隊人都不願意了,“靠!”
楚鏡打開自己的電腦,進入他們所在的房間,刷頻,“華弦下場,我來。”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之內,繼華弦之後将隊員們全部砍倒。
其他人兩兩結對練習去了,剩下張漸天還在和楚鏡PK,華弦趴在楚鏡的肩上,突然叫道,“你有沒有發現,漸天的風格和藍田是越來越像了!”
楚鏡手底的操作不減,眼睛盯着屏幕中衣衫落拓的男游俠,點頭道,“漸天最近一直在研究藍田的對戰視頻,風格受影響也是正常,再鍛煉鍛煉,可以成為第二個藍田。”
張漸天突然一個操作失誤,被楚鏡一套連擊連到死,角色趴在地上不肯起來。
楚鏡沒有發現他的異常,笑道,“起來,我們再來一局,我已經很久沒有和藍田對戰,都快忘了是什麽感覺了。”
屏幕上裝死的仗劍天涯爬起來,直接退出了房間。
楚鏡疑惑地擡頭,看向旁邊的張漸天,“不打了?”
張漸天退出對戰平臺,關機,拎起地上的書包,“不早了,我得去上補習班。”
“哇哇哇,優等生啊,”華弦誇張地大叫,捶一下楚鏡的肩膀,“你上到高幾來着?”
“初二。”
“鄙視你!”
楚鏡斜眼他,淡淡道,“我記得某人連初中都沒上過。”
華弦嚣張地仰起脖子,“沒上過初中咋滴?老子照樣是蠱王!”
一記鐵錘敲上他的腦袋,空氣中萦繞着淡淡的酒氣,陳詞拎着酒瓶出現在背後,對這幾個不求上進的混蛋十分鄙夷,“沒出息的東西!”
華弦嚣張的氣焰一面對陳詞就弱了幾分,“你……你難道上過初中?”
陳詞輕飄飄地瞥他一眼,“我跟王滅是高中同學。”
華弦很有覺悟地閉嘴了。
趁三個老年人在拌嘴的時候,張漸天拎着書包離開龍騎基地,在補習班,将紛亂的腦子投入各種匪夷所思不知所雲的單句複句虛拟語氣中。
兩個小時的補習結束,老師是一個年輕的小婦人,看着他的練習笑道,“張同學是不是進入高原階段了?放松心态,其實高考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可怕。”
張漸天茫然,“啊?”
老師将改完的練習放回他的面前,紅彤彤一片叉號。
從補習班出來,站在路燈下等車,張漸天深深地嘆氣,藍田是劍聖,即使已經退役,仍然是到目前為止最厲害的游俠選手,是自己暫時無法企及的高山。
但是,他攥緊了拳頭,他不會成為第二個藍田,不管在賽場上,還是在生活中,張漸天就是張漸天,永遠不會成為任何人的替身!
想到訓練室中那個俊美的男人,張漸天深吸一口氣,仰頭望向夜空,只見頭頂昏黃的路燈上,大片飛蛾正在撲火。
夜間公交緩緩駛來,張漸天沒有回基地,而是改乘上回家的車。
此時已經是夜裏十點半,父母顯然沒有料到他會突然回家,母親急急忙忙下廚熱飯菜,父親放下報紙,擔憂地看向他,“兒子,是遇到不開心的事情了?”
看到父母關心的神情,張漸天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突然回家給他們帶來多大的恐慌,忙笑着安慰道,“你們別緊張,我什麽委屈都沒受,這是剛剛從補習班出來,想家了。”
母親端着熱好的飯菜上桌,招呼,“兒子,餓了吧,快來吃一點。”
雖然在龍騎餐廳吃過了晚飯,但是十八歲的少年消化遠勝于普通人,聞到熟悉的飯菜香氣,肚子裏早被勾起了饞蟲,洗了手坐在餐桌邊,“媽,您的手藝還是這麽好!”
“口甜舌滑,沒有好事,”母親戳一下他的腦門,瞪眼道,“說吧,是不是受到什麽委屈,想找老爹老娘給你做主了?”
“夫人此言差矣,”父親拿下眼鏡,走過來坐在餐桌邊,對母親慢條斯理道,“我認為,兒子是受了委屈,想撲到老爹老娘的懷裏撒嬌了。”
張漸天黑線,“你們夠了啊,我就是回來吃個飯而已。”
母親哈哈一笑,坐在他的旁邊,不停地往他碗裏夾菜,笑道,“兒子啊,我看了你們那什麽聯賽的轉播,我要說,我兒子,好樣兒的!”
知道父母一直都在關注自己戰隊的比賽,張漸天撇嘴,“我都被淘汰了。”
“不怪你,”母親豁達地說,“淘汰你的那個叫什麽鬥酒十千的,我上網查了他的資料,都當了六七年職業選手了,還是什麽醫聖,你輸給他是必然的嘛,這就像是讓你和泰拳冠軍比賽,你必輸無疑嘛。”
張漸天郁悶,“媽,您把我想象得太弱了。”
父親點頭,“我也這麽認為,你和鬥酒十千的差距,最多也就是小學一年級和小學六年級的差距。”
張漸天吐血,“這個比喻也不恰當!”
吃完飯,張漸天躺在自己房間的大床上,仰臉望着天花板,父母對于自己回家表現得非常開心,卻沒有逼問什麽,想必這就是家的意義所在了吧。
突然手機響了起來,是楚鏡的號碼,張漸天接起電話,“楚哥?”
“怎麽還沒有回宿舍?出什麽問題了?”
“沒事,我回家住一晚。”
“哦,那你早點休息,明早上課不要遲到。”
簡單幾句話就挂了電話,張漸天卻莫名其妙地心情愉快起來,躺在床上偷笑幾聲,忍不住打了阮羽的電話,笑道,“小羽,我喜歡上楚鏡了,真的!”
阮羽二話沒說,直接挂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