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确認犯罪模式(01) “——賀峥宇,……
“左樂, 在我座位下将行軍包帶上!給周叔将痛傷膏藥記得多帶點,大家都用得上!”
萬家燈火初上,賀峥宇站在院內車道, 不時指揮安排着車輛,同時還要和剛剛成立的微信群內溝通:“李晨, 給你媳婦請假了沒?!”
相柳站在會議室外的走廊, 垂眼望着樓下男人忙來忙去, 路燈打在他的腦袋, 折射出一種橘色的王冠。
“He~Tui!”相柳不明白自己怎麽能從賀陰險身上看到王冠,退一步站直身體搖搖頭将剛才那一幕晃出去。
“——小相,上班半個月感覺怎麽樣?”
相柳轉過臉, 正對上姚局舒緩溫柔的側臉。
“——姚局。”
打完招呼,相柳轉過臉抿緊嘴巴,手指不由自主的扶着護欄扶手隐藏內心的遲疑。
再怎麽和賀陰險不對付, 在辦案上, 賀峥宇還算打個九分吧。
他們之間是私仇。
雖然不願意,相柳還是講道理的卻也是委屈道:“給我時間, 我還需要證明。”
“——你覺得賀峥宇怎麽樣?”
相柳挺直身體轉向姚局,眼神眸光微閃。
幾次想要委屈說“姚局你看他”, 卻想起自己已經沒有了可以撒嬌的對象。
她回過頭咽下心裏話,垂眼望着忙來忙去的賀峥宇深吸一口氣,冷哼着打官腔:“賀隊專業,理智, 友愛他認可的同事。”
“——只是我, 需要時間去獲得他的認可。”說完,想起在賀峥宇那的委屈,低頭苦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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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時間這樣的話, 如同帶着歷史回憶的羽毛,塞滿了姚局的胸口。
半晌,兩人竟一起看了五分鐘的車水馬龍沸城民安。
“——賀峥宇,如果你給他機會相信你,他永遠不會讓你失望的。”
姚局說完,意有所指的望着相柳的臉,驀的想起了曾經那麽多并肩共事的戰友。
只是這一路走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直到現在,留下的只剩下自己。
相柳沒有說話,只是繼續望着樓下的熱鬧,眉眼之間閃過一絲柔弱,回過頭期待的望着對方:“姚局——”
“——吵架了?”
“那倒也談不上...”
沒想到的是,聽到相柳和賀峥宇的吵架,姚局倒是更加開心,眼角愣生生擠出三條笑紋,竟然摻和出主意:“剛認識互相有摩擦也是正常的,你有沒有想過用你擅長的方式去處理,更簡單?”
“我擅長的?”相柳楞了一下,第一反應是:殺了他。
這個違反三觀的想法肯定不是姚局希望的,那麽第二反應就是:“綁了他?”
姚局瞪大眼睛驚恐的瞥了一眼相柳,恨不得想要拿把放大鏡看看對方的小腦袋裏裝着什麽:“你是一名人民警察!以前卧底黑/社會的那些習氣給我忘掉!”
“哦。”說完相柳也意識姚局才舍不得讓自己去揍賀峥宇。
不過...
相柳像是被自己的想法提醒到,低頭挑眉抿嘴做了個鬼臉:這個想法,可以考慮一下呢。
“我是說讓你撒撒嬌!”姚局揉着太陽穴,想起相柳這麽多年确實也沒接觸過幾個正常人,要不然就是作惡多端的極惡分子要不然就是凝視深淵的公安幹警,讓她做自己,還不如給她一個角色演起來的順手。
“我只會撒脾氣。”相柳縮着下巴悶聲悶氣。
給賀峥宇撒嬌,老子寧可...寧可...寧可這輩子不吃車厘子!
姚局楞了一下,半晌竟然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噗嗤笑了一聲,食指輕晃指着相柳:“你在意才會情緒波動,挺好,有進步,就這麽着吧。”
相柳一個人望着樓下賀峥宇,手指恨不得将走廊扶手抓出三道杠。
“——相柳,要去案發地了,你不去嗎?”
相柳回過頭,裴湛扶了扶眼鏡,眯起眼睛笑着望向她。
天啊,瞌睡找到了枕頭!
雪紛飛有人遞過來一個暖寶寶!
“去呢——”相柳想也不想的湊近對方主動介紹話也多了起來:“開我的車吧,我剛買了好多巧克力薯條鳳凰卷豆腐卷還有化妝品,你長這麽好看,要不要試試我新買的紀梵希粉氣墊?”
看的出相柳是真的開心,裴湛聽着對方稀裏古怪的話,也不拂她的意,點頭擡手準備拍拍腦袋:“我技術不行,到時候需要你多多幫忙呢。”
“對了!”相柳先對方一步跳下最後一節樓梯,雙手背後仰頭望着對方:“你要是想要減肥或者提神,我也買了《人類酷刑簡史》,借給你看。”
裴湛嘴角手指淩在空中笑容僵硬:這是...這是...兄弟情還是愛情的開始?
不管了,萬水千山總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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滬邑鎮位于本省最東邊的滬上市的最東邊,和B省相接。
以前國內漫游費用存在的時候,兩省交界處的群衆經常因為基站信號漂移問題,不斷收到某省某市歡迎您的短信。
甚至因此還登上了省級新聞,最終運營商更改收費标準,滬邑鎮這才淡出大衆的關注範圍。
當晚十二點,姚局帶領兩隊又和滬邑鎮派出所的大家做了溝通會,為了避免打擾受害人家屬以及無辜群衆,決定稍作簡單休息,第二天早晨七點開始,重新走一遍案發現場。
“左樂,去和王秘說一聲——”
賀峥宇遠遠看到相柳和裴湛一起朝大部隊走來。
裴湛邊走邊說引得相柳不斷點頭,猜都不用猜保準又開始将那些法醫詭秘事件逗小姑娘。
看到這裏,賀峥宇拿起手套洩憤似的拍打車頭,沖左樂揚揚下巴:“你去安排,裴湛和我住一間。”
“那我呢?”一向和隊長組CP的左樂可憐巴巴:“老大,你忘了大明河畔的尋歡作樂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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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是出來辦案,但實際上也都是年輕大小夥子,在當地招待所的第一夜,幾乎所有人都是燈火通明的——
姚局和王秘以及當地分局局長一起分析案件推演,确定第二天工作方向加快效率。
而李晨周叔以及蘇柏生隊的熟人,都不敢喝酒,只能唠嗑打打牌。
左樂裴湛賀峥宇這些,當然是抓緊時間吃雞上分。
相柳的房間就在賀峥宇隔壁。
夜間的風大而野。
她将空調氣溫開到最高,反複檢查窗鎖,門鎖。
将屋裏能移動的家具,全部抵住房門。
就連洗澡,也将衛生間的門打開,确保室內的一舉一動自己都能立刻知道。
然後。
坐在小仙女床上,靠着距離賀峥宇最近的牆,聽着那邊的熱鬧,翻開專業書籍看。
枕頭邊,一枚随身攜帶的小刀靜靜躺着。
一夜亮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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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在當地分局局長的帶領下,姚局率領大部隊再次來到“10.16”陳可憐與史新材夫婦的家,“10.30”王一清和李文法夫婦的家,以及“11.03”李學敏夫婦的家。
裴湛作為唯一擁有法醫痕檢專業技能,全程跟着姚局協助調查。
相柳偷瞄到賀峥宇沒理自己,三兩步湊在左樂身邊,跟他一起組CP調查:“賀隊要我跟着你學習呢,師兄。”
“賀隊沒給我說啊...”左樂拿出手機準備确認。
“我倆是不是上次一起跑步來着,我倆是不是開會一起坐着來着,說明我和賀隊關系這個!”相柳一臉虔誠的望着左樂比出一個大拇指,随即從口袋裏取出一塊5w毫安的充電寶奉上:“就是最近我和賀隊感情上有點小矛盾,你幫忙潤滑潤滑。”
“你們進展這麽快?”左樂瞪大眼睛接過充電寶忙不疊的塞進口袋拍了拍:“好吧,有危險我罩着你。”
誰不知道荒郊野嶺唯有衛生紙和充電寶堪比黃金。
他們倆,是真愛。
所有工作安排妥了,相柳這才長籲一口氣,乖乖跟在隊伍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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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6”案兩家走訪。
“——當時在場幾個人?”
“記不清了,大概,大概就是3、4個人吧。我在亮出,人家在暗處,根本看不清。”住在親戚家的史新材妻子想起當天情況,至今還是有氣無力不敢回家。
“你之前說,犯罪分子進屋之手只說了兩句話。第一句:‘你老漢上次嫖女人被抓住借了我五千塊錢,幹淨把錢交出來,否則把你孩子賣了。’第二句:‘我知道你們家,要讓我知道你們報警,回來就将你家燒幹淨。’你仔細回憶一下,這兩句話是一個人說的,還是兩個人?”賀峥宇敞着夾克,低頭玩味似的用鞋在地上蹭來蹭去檢查腳印情況,像是漫不經心似的突然插了一句。
“這話...”說到這裏,史新材妻子不由得坐直身子,仔細蹙眉回憶:“是一個人。我雖然聽不清,也沒看清,但是聲音來處是中間打頭的人。”
當地方言,打頭的人,就是首領的意思。
“這個人身上有沒有什麽特別的?個子,疤痕,或者是走路姿勢?”其他的工作人員接着問相關信息。
“他個子特別低,大概一米六左右吧,身材就中等。其他的,天太黑,實在是沒有看清。”
“對方的口音,你還有印象嗎?”相柳藏在人群後,又加了一句:“是哪裏方言,還是普通話,你能不能重複一下?”
随着史新材妻子的重複,相柳下意識和賀峥宇對視一眼,自然而然湊近:“賀隊,是B省的方言。兇手是B省人?或者是在B省長期生活過?”
“你記一下,”賀峥宇點點頭認可相柳的發現,站直身體朝對方走近一些,低頭望着相柳本子上的內容。
一邊望着對方低頭時露出來一小塊白藕似的皮膚,呼吸着對方身上淡淡的香氣,眯起眼睛琢磨着道:“此案中,犯罪分子的行為模式是:團夥作案,一人說話一人指揮。首領身高一米六,說明此人組織性強在工作中做事沉穩甚至哪怕吃虧也很少與人為敵。有可能是某工地的工頭或者某礦坑的小組長等類似工作。另外,作案時用随口拈來的話,比如史新材根本沒有嫖卻說他因為嫖欠錢,說明犯罪分子反偵察能力非常高。”
“——那麽這麽聰明的人,你說他會因為口音的問題而暴露身份嗎?”
“但如果照你這麽說,”聽到對方詢問自己,正在記錄的相柳下意識楞了一下,下意識擡眼望向對方——
正看到琥珀瞳眸中充滿求知欲的自己,心中微微一刺轉移眼神望向遠方:“我猜,在沒有被抓住之前,他會越來越猖狂。”
先破案,私仇日子還長,再報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