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受害人 “要是所有人行為以是否違法來……
等到病房裏除了麻醉中的晴天, 就只有賀峥宇和相柳兩個人。
房間實在是安靜的不像話。
她擡起眼看了賀峥宇一眼,正撞到對方眼神炙熱的望着自己,心尖被燙了一下似的, 下意識轉移開。
賀峥宇是實實在在的忙了一天,警車的方向盤幾乎快要被自己薅斷似的忙。
他握着相柳的手放在心口, 放緩了呼吸靠着她一起等待晴天醒來。
“不是都說了, 暫時不要讓同事知道我們在一起麽。”相柳轉過臉輕聲埋怨。
“你有沒有聽說過,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賀峥宇握緊了相柳的手轉過臉, 居高臨下低頭垂眼望着她,毋庸置疑道:“別人倒也罷了,這個裴狐貍是有過賊心的人, 寧可錯殺三千,不能放過一毫。”
相柳被對方揶揄的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氣,別過臉不再看他:“少得了便宜還賣乖。”
“你才不便宜呢——”賀峥宇雙手覆在她的臉頰, 用力看到相柳的臉在自己的手裏變換形狀, 不由得也跟着笑起來,眼眸裏的盈光随着他的笑容閃爍着星光。
賀峥宇忽然頓了一下, 神秘道:“你知道肚子吃飽了會發出什麽聲音嘛?”
“不消化的聲音?”
“h-o-h-o。”賀峥宇一本正經,學了兩聲豬叫。
相柳呆了兩秒, 她從來沒有想過高冷英勇的賀峥宇竟然為了逗自己學豬叫。
有那麽一瞬間,她真的想過,如果自己的案件結束了,可以和賀峥宇生一個孩子, 他一定是電視劇裏演的完美老爸。
“賀隊, ”相柳眼角有些濕,整晚的腹肌都快要被對方逗到笑出來。她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 卻又不願意違背自己真實的想法:“我想要你幫我做一件很不符合我人設的事。”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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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
“想什麽?”賀峥宇看到相柳嘴角動了動,卻實在聽不到對方說了些什麽,卻還是非常耐心的望着她。
“——我想讓你抱抱我。”
話音未落,賀峥宇一把将相柳攬入自己的懷中,箍着她的腰和背,用力的摟緊,下巴搭在她的腦袋上。
半晌想起什麽,又在她的額頭親了親。
“對了,我這幾天身上有傷,幾天沒洗,是不是都有味了?”畢竟是在喜歡的人面前,賀峥宇還是要注意下形象的。
相柳将腦袋埋在對方的頸窩用力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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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醫生所說的麻醉時間過了,晴天終于醒來。
“晴天,我是警察相柳。”相柳聽到病房傳來女孩夢呓的聲音,第一反應是看了一眼賀峥宇是否有被吵醒,小心翼翼走至對方病床前:“你現在在醫院很完全,哪裏不舒服嗎?我現在就去叫醫生。”
令人奇怪的是,晴天對于自己的受傷非常淡然。
又或許,是悲傷過度的超脫。
“晴天,你還記得的當時發生了什麽事嗎?”相柳輕聲詢問着。
晴天蹙眉閉上眼睛擡起頭,本想說什麽,又嫌棄的別過臉,答非所問道:“我需要聯系我們公司負責人畢總。”
“當然可以,實際上在你手術的時候畢方專門來看望你,”賀峥宇向對方指了指畢方送來的鮮花和水果:“他對我們說公司非常重視你的安全問題,并且也向我們介紹了許多關于你在公司的優秀表現。當然了,也會有人因此而對你記恨在心。”
聽到賀峥宇的話,晴天轉過臉看了他一眼,又迅速的逃避對方的目光。
不安的眼神落在包裹着的手上,像是被灼燒了一般,不知道該往哪看。
沒有受傷的那只手不斷的蜷起又松開。
賀峥宇和相柳對視一眼:傷害晴天的人,就在勝天集團內部!
更重要的是,晴天知道傷害自己的是誰!
“晴天,你還記得昨天下班之後,你遇到誰了嗎?”相柳準備一點一點帶着對方回憶案發當日的情形。
晴天剛開始還在思索,卻在有了答案之後,更加反感的搖頭:“我什麽都記不起來了,我要見畢總,我要見醫生,我不想見到你們——”
“晴天你在害怕什麽?”
相柳理解受害者可能會覺得受到的傷害難以啓齒,警方越仔細的盤查日後在法庭做供的時候這些痛苦就會像無法擺脫的夢魇永遠纏着自己,所有很多人不是選擇了放棄而是選擇了放過自己。
“你以為現在刻意不說就可以盡快遺忘嗎?”相柳手指搭在對方的手腕上傾身湊近對方一臉誠懇的提醒:“這不是別人的事情,這是你的事情。你能确定在之後你每一次傷口疼痛的時候會好受嗎?你能确定在之後你獨自下班的時候,燈光下能夠勇敢的直視你的影子嗎?”
晴天已經有些情緒波動。
“我告訴你,等到我們離開之後,每一天你看到自己,你就會問今天的決定是否後悔。每一天你遇到委屈的事,都想起今天的感受。晴天——”
“你們給我滾——”晴天畢竟是年紀輕,沒幾個人能做到畢方将不利于自己的話轉為有利自己的,也沒幾個人能做到冷臉義正言辭的拒絕。
在年輕人的行為裏,如果無法接受,就只能靠全力抗拒——吼。
随着病房裏晴天繼續激進的扯斷身上的針頭,病房裏響起儀器報警的聲音。
“病人現在情緒激動,你們趕緊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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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安靜的車廂裏,除了賀峥宇開車時撥動的轉向燈有節奏的聲音,只有相柳無奈的嘆息聲。
挫敗感籠罩的她內疚的轉過臉望着正在開車的對方:“你怎麽現在不說我了。”
“你為了這個案子這兩天斷斷續續睡了幾個小時,我現在送你回宿舍洗個澡睡一覺,明天再說。”賀峥宇滿臉的雲淡風輕,仿佛這種事情見得太多的經驗感。
“這已經是第二個人拒絕和我溝通案件情況了。”相柳苦着臉望着窗外風景,深吸一口氣算是難得呼吸到屬于早春清新的味道,心情勉強舒緩一些,可憐巴巴自怨自艾:“今天立春,我卻沒有辦法百尺竿頭,悲傷的我、狗的心,應該放在哪裏。”
“——骨頭在哪狗在哪。”賀峥宇轉過臉瞥了她一眼:“對外,我永遠站在你這邊。”
說完,又加了一句:“萬一,真的有問題,我也會偷偷回家告訴你。”
“——那就是說還是我錯了!”
“你別激動別激動,”賀峥宇一只手扶着方向盤,一邊望着前方路況一邊轉頭尋找相柳的腦袋以便另一只手抓着頭發揉:“我要說的是,你的溝通大方向是沒錯的。”
“第一個疑點,晴天明顯記得受害當天的情況,卻拒絕說,什麽原因。”
“這個原因肯定在她的三觀中認為,比自己受到侮辱和傷害更加重要。”相柳蹙眉努力思考:“1.公司承諾給她這一生無憂的賠償,只要她不說。2.為了保護某個人。”
“在她醒來之後并沒有和勝天集團聯系過,所以第一種可能性非常小。”賀峥宇說的不緊不慢,成竹在心繼續道:
“那就是為了保護某個人。”
“——畢方?”賀峥宇的話點燃了相柳的思緒:“事實是,畢方在晴天遇害後第一時間趕到醫院,而晴天也在醒來之後顧不上了解自己遭受了什麽第一時間要見畢方。他們之間一定有利益共同點,無論是愛情還是金錢,還是攻守同盟。”
“還有一點,”相柳跟着他的思緒繼續:“畢方我接觸過,思維缜密狡猾莫測,但你看剛剛晴天遇到事情情緒激動,會是畢方所說一個主管該有的樣子麽?”
賀峥宇點點頭,開始安排下一步:“既然晴天暫時不願意告訴你,你去了也只是徒增她的反感。那邊暫時不派人,讓她自己處理。你休息下,我們下午去勝天集團查一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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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正說着,賀峥宇的電話忽然響起。
“...姚局。”看到車載電話屏幕上顯示的名字,賀峥宇頓了頓向相柳解釋電話來源,直接開了免提。
“你那進展怎麽樣?”
聽完賀峥宇的彙報,姚局頓了頓,結結巴巴道:“那個...”
聽到姚局的結結巴巴,賀峥宇和相柳下意識彼此對視一眼:千不怕萬不怕,就怕領導難以啓齒。
再難的工作,只要是工作,都和人沒利害關系。
但一旦有話難說,就說明這件事牽扯到個人。
賀峥宇緩緩呼出一口濁氣,算是給自己打了氣:“需要我做什麽,姚局?”
“沒什麽,勝天集團牽扯到過年員工回家,所以最近你安排下人員,大家辛苦盡快将案子查清。”姚局說完,嘆了口氣,這才說出電話最重要的目的:“你們那李晨怎麽回事?”
“什麽?”
“大半夜在警車裏腳搭在儲物箱上面睡覺,被督查隊拍到,賀峥宇,你們在搞什麽?”
“——不是,”賀峥宇心中縱使明白作為警方需要時時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卻還是要替對方報委屈:“晚上執勤完了非工作時間在車裏睡一覺怎麽了?犯法了嗎?”
“——賀峥宇你趁我給你好好說的時候你态度好好的!”姚局對對方态度明顯不悅,說話也生硬了些:“要是所有人行為以是否違法來做标準,那這個世界到處都是人渣你永遠別下班,檢方永遠在賺加班費!道理我也不和你說了,你們月月有行為準則考試,比我更清楚。李晨這我是提醒你,我查過他這一兩個月KPI考核都在後面,年底考評很危險哪。作為領導,我們多關心關心,看是不是家裏有啥事了。”
“對了,工作重要,別忘了年前找時間為你們隊去廟裏拜支平安符,其他隊都領了,只差你們了。”
姚局繞來繞去,說的都是貼心的話,賀峥宇聽的心裏暖暖的下意識和相柳對視一眼,一副“看我老板對我是真愛吧”的得意洋洋:“給姚局磕頭——”
“沒給你準備壓歲錢,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