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 夜半時分,伽羅與墨纖雲來到了位于道一峰的深處。攬月與翠微出自同源,多年以來一直交好,身為攬月弟子的墨纖雲自然也多了份例外。珍寶閣對外人看守甚嚴,但內門弟子卻可以上得其中兩層,這兩層對墨纖雲也是開放的,只是再往裏走卻是不易了。

墨纖雲輕車熟路的帶着伽羅往裏走,避開了來往看守的弟子和禁制機關。她見伽羅在一旁睜着眼睛望着自己,面紗下的唇微微勾起,帶着眼睛彎成了一個讓人舒适的弧度,輕聲道:“我悄悄的跟了芍藥仙子幾日,這條路早就熟了。”

伽羅點點頭,并不覺得什麽。她神識掃過整個珍寶閣,就無一人發現,又從李秋生的記憶中察得他也曾潛入這裏盜過寶,于是心中更是輕視,見了墨纖雲小心翼翼的樣子,心下還不免有些好笑。她閉了閉眼,神識掃過珍寶閣中的每一個人,腦中就仿佛出現了一張無色地圖,将所有人此刻的模樣行為都落在掌中。

她見劉妙可停在一處,突的頓了頓,頭似乎朝後偏了偏,一道神識朝自己所在之地掃來,于是不免冷笑,将神識織成一張大網,将她與墨纖雲的痕跡生生掩去,使劉妙可不可探知。她做完這些,又睜開眼睛,拍拍墨纖雲的肩膀,低聲道:“她大概是發現你了。”

“什麽?”墨纖雲皺眉,看看前方,回道“這可不妙……”

“不必擔心,我将我們的痕跡掩飾過去了,她發現不了我們。”伽羅也順着墨纖雲的目光看過去,望向樓道的目光卻是十分的炙熱“去看一看也好。”

墨纖雲覺得伽羅這句話說得格外意味深長,只是下意識的皺了下眉間,又随即舒展開來,點頭應諾。

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發了。

有了伽羅的遮掩,這一路行來,也是格外的順利。劉妙可沒有發現什麽異樣,似乎有些意外,又謹慎的用神識探尋了好幾遍,都被伽羅掩飾了過去。劉妙可似乎終于放心下來,繼續往裏深入。再往內走,守衛弟子漸漸稀少,取而代之的則是陣法機關,但劉妙可顯然是其中的行家,竟然小心謹慎的步步前行,沒有引起絲毫的警戒。

墨纖雲悄悄觀看,不禁發出了低低的敬佩之聲。攬月承繼自墨家一派,對機關之術自有獨到的見解,這珍寶閣中,大部分的機巧陣法其實都出自于攬月之手。她跟着劉妙可實際已有好幾日了,看着她從最開始的苦惱,再一步步推敲,就這般每日都比前一日更進一步,悟性之佳簡直生平罕見。她一邊贊嘆着,一邊低聲朝伽羅解釋。伽羅全神貫注的聽着,眼睛死死的盯着劉妙可的一舉一動。獅子搏兔亦用全力,伽羅就算心中再不屑,也是專注執着,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就這般一路跟随,劉妙可終于來到最後一重禁制前。就算一路來的順利,但是劉妙可也是滿頭是汗,看着那禁制的眼神充滿了專注。伽羅也是難掩心中的激動,悄聲道:“裏面藏的是什麽?”

墨纖雲卻是失笑,回道:“這我哪知,別人家的寶貝,再怎麽親近的關系,也不可能告于我吧?”她看着伽羅一臉失望的表情,不禁笑起來,緊張的心情也慢慢放松下來。她想了片刻,這才又道“別的我不知道,三生鏡卻是一定有的。不過,那東西雖然號稱是仙界之物,卻只能看到前世三生,實在不知道有何用。”

伽羅正經了神色,回道:“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後世果,今生作者是。三生鏡或許沒什麽用,于佛緣之人來說,卻是有開悟之明。所謂佛渡有緣人,便是此理,借一機會,便可立地成佛。”

說到此處,兩人都想起了那個白日飛升的金龍沙散。

墨纖雲見她的目光澄淨,面含光明慈悲之意,她一直是知伽羅修的佛道,但她無論是相貌或是性格都太過張揚,實在難以理解以這樣的性格究竟是怎樣才能讓她在佛道上修為精進的。而今看來,她正經時的樣子,活脫脫一個小號的雲音,将那明晰透徹學了個十成十。想來正是因為通透,所以她才會在佛道一途行得這般精深吧。

墨纖雲心不在焉的想着這些,又點點頭,說道:“你說得有道理。”她想自己是墨家弟子,定然是不能理會佛家那一套的,不過伽羅可就難說,于是又笑道“難道你想飛升?”

伽羅下意識的撇嘴,恨恨道:“我才不要飛升,我也不要雲音飛升!”她似乎想到了什麽極為生氣的事情,鼓着腮幫子,就像個小包子那樣。

若不是此刻時機不對,只怕墨纖雲就要大笑出來。她努力的憋着笑,回道:“雲音是你師傅,又不是你其他什麽人。修行者總是想要飛升的,再說,她也沒有什麽牽挂了。”

“怎麽沒有牽挂?她說過這世上她唯一牽挂的就是我了。”伽羅急急反對,又争辯道:“雲音才不是什麽其他人,她是我的……”是她的什麽人呢?伽羅絞盡腦汁的想,說是師傅?她們之間多了份親昵。說是朋友?她們又熟稔得遠超朋友。至于親人?卻又有哪裏不對勁……她心中仿佛一直有個答案,它就在那裏,只等她去發現,只是她卻怎麽也發現不了。

伽羅揚着下巴,陷入沉思之中,小臉從鼓包子變成了皺巴巴的一團,卻始終沒得出一個答案出來。

“她開始動了。”這時,墨纖雲突然低聲道,打斷了伽羅的沉思。伽羅扭頭看過去,就看到劉妙可凝神靜氣,雙手連續結印,變幻不止。過了良久,禁制卻始終不動,劉妙可已經是滿身大汗,汗水都已經滲透了衣裳,她眨眨眼睛,一滴汗珠順着鬓角滴落在地面上。

如此過了一個時辰,劉妙可依然沒有打開禁制。她終于住了手,又後退了幾步,定定的盯着那禁制,過了好一會兒,這才翻身離去。劉妙可一走,伽羅就拉着墨纖雲現出了身影。伽羅幾步跑到禁制前,只見那金色的禁制繁密複雜,由多個圖案層層疊疊的合在一處,緩緩轉動着。

伽羅只看了一會兒,便覺得頭暈腦脹,她不死心的又盯了一會兒,頹然道:“這是什麽陣法。”

墨纖雲走過來也盯着推算了一會兒,搖頭道:“這不是一個陣法,而是又許多陣法合成的,牽一發而動全身,極難推算。”她想了想,又道:“芍藥仙子此次不成,定然不會罷休,不行,我要去與半夏師兄說一聲。”

伽羅也是點頭,她雖然不在意翠微被偷一次,但她也肖想着裏面的寶物,自然不樂意這寶物有絲毫的可能性落在旁人手中。

兩人合計完畢,于是連夜又去找了半夏。墨纖雲在外人面前一貫是寡言少語的做派,言簡意赅的說完來龍去脈。半夏聞之大驚,又匆忙從知客那裏尋了名冊,看到劉妙可并不在名冊之中,想來對方定是趁着仙門大會,翠微山山門大開之時潛入進來。芍藥仙子的功力,與之并肩作戰的半夏自然心中有數,當下焦急不已,急忙又拉着墨纖雲與伽羅去尋自己師傅。玉虛真人閉着眼睛聽完,又睜開眼看了眼伽羅。

伽羅此刻正在打呵欠,她來回奔波,又終日不眠,此刻早已困乏難耐。她嘴巴張得大大的,剛吸進一口氣,就看到玉虛真人看她,急忙閉了嘴,喉嚨裏噎了口氣,堵得渾身難受。玉虛真人卻沒有什麽表示,手撫着長須,說道:“此事事關重要,兩位小友萬不可告知他人。芍藥仙子成名已久,以你們幾人之力,恐力有不及,明日我便随你們一起去一趟珍寶閣。”

既然這般決定了,三人便作鳥獸散。第二天磨拳擦擦的,準備将劉妙可抓個正着。只可惜從那之後,劉妙可就再也不曾出現了。玉虛真人不想打草驚蛇,并沒有加強禁制,只是在上面留了一道神識。但自此之後,仙門大會日漸臨近,終于到了大會前一日,劉妙可依然不見蹤跡。玉虛真人掐指一算,想來劉妙可是不會再出現了,而是打算趁仙門大會之時,趁亂而行了。他于是讓半夏又重新安排仙門大會的種種事物,此處便不一一細表。

而伽羅則是另一番的心思。既然劉妙可決定了仙門大會動手,那麽,她便可以肯定劉妙可的目标便和她一樣。她勾唇冷笑,這場局,就看誰能攪得更混,誰的手伸得更快了。

而三生鏡,她是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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