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 九層之下，就不再是塔式的建築了，裏面仿佛是另一個空間，或是烈焰滔天，或是寒冰冷冽，不一而足。初始時，伽羅擔憂雲音以一凡人之軀不能支持，但見她一路行來面色如常，這才放心下來。
修為沒了有什麽打緊，過落差大的地形時，反正她還可以抱着雲音跳麽。這麽想着，伽羅便美滋滋的眯起了眼睛。周圍雖然兇險，但伽羅卻如在雲端，渾身上下都飄飄然的，她看出了雲音眼中重燃的那份希望，知道她已經放棄了此前說什麽只活一世的鬼話，自然是十分開心。就連在九層下遇到不長眼的妖物時，伽羅都笑眯眯的，她不怕雲音勸解她，這些妖物早失去了理性，手裏又滿是血腥，雲音想了想，也覺着送它們下輪回或許才最好。
這樣多殺得幾個，妖狐實在受不了，将手一甩，說道：“我說小伽羅，你能不能不要笑了？這樣子怪滲人的。”
“要你管。”伽羅頓時拉長了臉，又趁所有人不備，悄悄的摸了摸自己的臉，皺着眉頭想，她是不是太過明顯了，如果讓雲音知道了又該如何是好？她這般想着，朝雲音偷眼望去，卻見雲音笑眯眯的看着她。她恍然此前的動作都被雲音收在眼底，于是頓時大窘，大窘過後又是羞澀，滿面通紅的低頭——低頭躲過了一只妖獸的襲擊，一拳揍得對方不成獸形，再擡起臉色，又是挂着癡癡的笑容，臉頰邊還挂着妖獸的鮮血，簡直是讓人不能直視。
妖狐默默的轉開頭去，靠近秦楠，低聲說：“我覺得我們兩很多餘……”
秦楠拿眼朝妖狐不屑的看去，輕輕的哼了一聲，道：“那家夥不過是自作多情罷了，雲音向來把她當女兒看，又怎麽會看得上她。”她說完，雙眸微冷，道：“雲音是個上好的爐鼎，我是不會讓人的。”
感情是個三角關系！妖狐抖抖身子，默默的退到一邊，原來她才是那個多餘的人！
一路橫沖直闖，就算有迷宮機關，因為雲音加入，一切都不成問題。自第十五層後往下，越到下層，人工雕琢痕跡又再次顯現出來。四周又漸漸的出現了磚石，這是這些磚石都十分宏大，看上去似乎并非出自人手，而是比人更大巨大的什麽東西。而後磚石又變作了上好的白玉石，上面刻畫着種種花紋與故事。至此，地面上雖然有所殘破，卻十分的幹淨，連一個妖獸也不見蹤影。
可越是安靜，幾人就越是擔憂小心。伽羅看着這邊天地，這裏一片死寂，透出一種濃濃的寂寞感覺，而在更深處，她能感覺到有一種來自于同族的呼喚聲。不，那種感覺比同族更親近，是一種仿若血脈相連之感。伽羅看着地下，默默的感受着，她努力的将自己的靈力往下探去。說來奇怪，此前在塔上時，她就這般試探過，但靈力很快就會崩散開去。而到了這下面，反而是十分順利，靈力透過白玉石，歡快的往下奔去，仿若回歸母體。
伽羅閉上了眼睛，她并不知曉她此刻一頭青絲無風自動，緩緩的變成了紅色，又在紅色上蒙上了一層朦胧的火焰，那火焰流光溢彩，溫柔的貼在伽羅身上，輕輕的搖晃着，致命而美麗。妖狐感受到了那高溫，往後退了幾步，她見雲音也似乎耐不住那高溫的模樣，也向後退去。最後三人後退了好幾步，這才堪堪停住腳步，看着被火焰包裹住的伽羅。
“她原身究竟是什麽？”妖狐皺眉問，剩下兩人俱是不語。雲音皺眉看着伽羅，她身上的衣裳雖然不是凡品，卻也經不起火焰的高溫，已是一點一點的化作了灰燼，顯露出她細而白皙的脖子，玲珑的鎖骨和修長的大腿……
雲音移開了眼去，皺了皺眉頭，張口道：“伽羅，你還不醒過來麽？”
伽羅的意識混着靈力往塔下而去，漸漸的，她發現這靈力與自己的還是有所不同，而是更加精純。她突然反應過來，這是那龍王的靈力。她有些疑惑，就在這疑惑之中，她感覺到了那龍王的氣息。她這才恍然過來，這龍王定然也在鎮妖塔下待過，而去還待了不少歲月，才會造成這般濃重的氣息殘留。
就這般想着，她的意識飄飄蕩蕩的，竟一路到了最底層。因為主人的離去，氣息變得有些單薄，靈氣找不到歸處，團聚在一起，看上去竟有點孤零零的感覺。伽羅收攏靈氣，她突然看到地上有一柄劍斜斜的插着，那劍造型古樸，通體幽黑，渾然無際。劍身上偶有光華緩緩流動，顯然并非凡品，她上前一步，卻陡然見到霧氣濃烈，裏面隐約有聲音傳來。
她正待靠近細探，卻突然聽到一聲輕喚：“伽羅，你還不醒過來麽？”
她下意識的一個哆嗦，只覺得有一股巨大的吸引力牽扯着她迅速的回了自己的體內。伽羅睜眼看到自己現在的模樣，啊喲了一聲，急忙背過身去，遮胸捂屁股，又掐動法訣，讓紅绫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這才轉過身來，滿面通紅的看着幾人。雲音面不斜視，一臉正色，只是朝伽羅點了點頭，伽羅心中又是羞澀又隐約帶了點失落，不知作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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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什麽好遮的”妖狐卻是拿着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伽羅，手指着她上下點點，說道：“沒胸沒屁股，跟個豆芽菜一樣，誰要看你！實在害羞，就變回原形，反正也不穿衣服，有什麽關系，還浪費靈力在這裏。”
伽羅銀牙暗咬，連話音都變得有幾分陰郁：“你這家夥，不要以為有誓約約束着我，就可以對我指指點點！”她一生氣，一身威壓全開，妖狐立時變色。伽羅心中暗自得意一陣，卻見雲音臉色也一瞬間變得慘白，于是急忙收了威壓，期期艾艾的續道：“我眼下并未成年，不過……不過……我肉吃得多，身材一定會變好的！”
說到後來，伽羅一雙眼睛死死的盯着雲音，裏面的情緒全是委委屈屈的，聲音又大又亮。雲音扶額側頭，走了過去，敷衍的拍拍伽羅的額頭，說道：“知道了知道了，以後……一定會變大的。”
于是伽羅高興，圍着雲音打轉，像個被誇獎了的小狼狗。
“沒出息！”再也忍受不住，秦楠與妖狐同聲道。秦楠還稍微的挺了挺胸，環顧四周，模樣傲然。她的雖然也不算大，但比之妖狐和伽羅還是綽綽有餘了。
伽羅掃了眼秦楠，用下巴對其表示了下藐視，随後又随即興奮起來，興沖沖的朝雲音說着她方才的見聞。雲音沉默聽完以後，思慮了片刻，說道：“第九層的塔底……我的記憶中并無寶劍……”她又向伽羅詢問其寶劍的模樣，伽羅一一道來。那寶劍模樣深得伽羅喜歡，因此伽羅當時多看了幾眼，将那寶劍的模樣記在了心中。
雲音聽後，又是一嘆，道：“原來如此，此劍倒是歸我一故人所有，我當年多方尋找，卻不想遺失在了這裏。此劍乃是古往今來制劍第一人歐治子所制，雖歐治子并未登仙飛升，但妙手已臻仙境。相傳此劍雨師灑掃，雷公擊劈，蛟龍捧爐，天帝裝炭，蓋三年而劍成。劍成之日，精光貫天，日月鬥耀，星鬥避怒，鬼神悲號。”
這番形容其實太過，但雲音說話氣度自有一種讓人信服之感。這一番的贊美之詞，竟讓三人油然而生向往之色。伽羅見識過那劍的風華，因此尤為神往，拉過了雲音問道：“此劍何名？”
雲音微微一笑，她看了伽羅這樣的樣子，覺得對方着實可愛，于是便溫柔耐心的答道：“五金之英，太陽之精，出之有神，服之有威。因劍身湛湛然而黑色也，故名湛盧。”
伽羅眯着雙眼，擊掌道：“當真好名字！沒想到這鎮妖塔下還有這樣的寶貝！”她眼中欲望強烈，摩拳擦掌，顯然是巴不得頃刻就去将這寶劍取來歸入囊中。
雲音見狀，無奈的拍了伽羅的額頭一記，說道：“不要亂想，此劍直之無前，舉之無上，案之無下，運之無旁，乃是王道仁和之劍，你身無王氣，劍是不會認你為主的。”
此話一出，伽羅頓時失望的垂下嘴角，而一旁的妖狐與秦楠卻同時眼光一亮，顯露出了幾分意味深長的表情來。
而這廂，雲音見伽羅興趣缺缺的模樣，想了片刻又道：“至于你說的大霧，我卻不知曉為何了……”她說着，目光移向了伽羅的腕間，滿是憂慮“就連你的神識也躲不過這幻境，怕是當初那判人善惡的機制尚存。入了最後一層，一定要守住本心，方可博得一線生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