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也太乖了

江羨年聞言下意識看過去,目光不經意落到季柏岑身上。

季柏岑今年19,身形處于青年向成年男人過渡的階段,肩膀很寬,肌肉線條流暢,既顯得有力量,又不會像健美先生一樣太過誇張,脫了外套後,貼身純黑色毛衣将這種恰到好處的身材更加完美得呈現。

說這話時語氣和表情都過于理所當然,讓江羨年險些産生某種錯覺,仿佛季柏岑護着他是再正佳常不過的事。

正微微愣怔,就聽季柏岑繼續道:

“但是像今天這種,乖乖站着被人欺負的事,如果再發生一次,賠償給我一萬;發生第二次,賠償給我十萬;依次累積。”

那點微不可查的錯覺消散得無影無蹤,江羨年抿了下唇。

見他表情終于有點波動,季柏岑語氣幽微,視線在他身上略一打量:“另外,你有1.8m吧,才110斤?”

“太瘦了,做起來硌得慌。”

“就以今天為準,到120斤為止。每個月稱一次體重,不增反降,罰十萬。”

江羨年張了張唇,視線越過季柏岑的肩,看到了他背後牆壁上挂着的鐘擺。

時針指向十二點的方向。

今天是周三,下午沒課。

之前的每個周三,他都會在上完體育課後,坐上去兼職酒店的公車,從中午一直幹到淩晨三點。

不足四小時的睡眠時間,還會因夢到叔父打來的電話呼吸急促着驚醒。

而因為季柏岑的出現,這個周三的中午,他可以坐在這裏好好吃午飯。

以後也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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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羨年沖季柏岑輕輕點了點頭。

季柏岑對自己提什麽要求都可以。

本以為以江羨年的愛財程度,應該會跟他讨價還價,沒想到他幾乎是一口應下,季柏岑眉梢輕挑。

江羨年的眼睛很亮,尤其是當他專注的看着一個人的時候,清澈見底的眸子裏便只映着那個人的身影。

對上他的視線,季柏岑不自在地喝了口水,把點餐用的平板放到江羨年面前:“點你想吃的。”

江羨年在上面随便選了一個香菇滑雞炒飯。

季柏岑沒什麽表情地看着他。

莫名讀懂了他的意思,江羨年又選了一盅蓮藕竹笙蝦丸湯。

季柏岑還不滿意。

江羨年舔了舔幹澀的嘴唇,仰起臉看他:“再多就吃不下了。”

“浪費,不好。”

江羨年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容平和帶着直擊人心的乖巧。

季柏岑目光微動。

平時用餐總要七八道菜挑着吃幾口的人,點餐的時候,指節分明的手指在選好的餐品欄停頓住,最後還是點了七八道。

又在“提交訂單”界面,加了條備注:“全部做成最小份。”

江羨年點的菜品太單一。

想到自己就是被這麽一張臉迷惑,季柏岑咬了咬後槽牙,又冷起表情,顧自擺弄起手機。

江羨年見狀竭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安安靜靜坐在木幾的另一端,等待上餐。

其實,一飯一湯,也已經遠超他的飯量。

他在考慮是忍着吃完還是打包一半帶回去。

等侍者端着飯盒來布菜,江羨年發現他的糾結是多餘的。

菜品很多,從青菜到魚蝦和牛應有盡有,也很精致,但每份的分量都很少,用小小的白瓷碟裝好,十幾個小圓盤擺滿了整張桌子,就連他點的蓮藕竹笙蝦丸湯也只是盛在巴掌大的湯盅裏。

份量對江羨年來說剛剛好,面前的菜每樣菜夾三筷子,就差不多吃完了,既不會感佳到撐,也不會浪費。

就是他留意到季柏岑不夠吃,在他吃飯的時間裏,季柏岑又單獨給自己點了一份。

看起來比先前的份量多很多。

吃完飯已經是下午兩點了,走出包間前,季柏岑拿出大衣裏的藥膏扔給江羨年,努努下巴,示意他的手腕:“一天兩次。”

江羨年伸手接住藥膏,不解地看着季柏岑。

季柏岑把臉往旁邊一偏,聲調提高了幾分:

“看什麽看?”

“以後你身上只有我能留下痕跡。”

雖然已經做好了跟季柏岑上床的心理準備,但可能資歷不到位,也可能半遮半露的語言才更讓人沒法防備,只是聽他說了這麽一句,江羨年臉就不可控制地燒了起來。

好在季柏岑大概只是無心之言,說完之後長腿一邁,先一步走了出去。

江羨年低頭應下,幾步跟上季柏岑,手裏攥着藥膏,無聲平複呼吸。

因為匆匆走路,錯過了季柏岑後知後覺發紅的耳尖。

“手機24小時開機。”

“課表發我,除上課時間,回複我的消息不能超過2分鐘。”

路上又補充幾句,季柏岑把江羨年放到學校南門。

等到季柏岑的車走遠,江羨年去了公交車站,他要回酒店收拾自己的東西。

提前幾天跟老板說了辭職的事,加上只是個兼職,手續辦得很順利,人事部門會在下月初一打款到他的銀行卡。

處理好這些,江羨年去了自己的小隔間。

位于背陰面的隔間采光不好,只有早上的時候,會有斜對面大廈的光斑二次折射進來。

狹小.逼仄的空間,一切都整理得井然有序,被子疊成有棱有角的“四方豆腐塊”,比較大件的衣服用粘鈎挂在牆上。

推開門,一股洗衣液混雜着夜風的清新味道撲面而來。

日頭西移,裏面呈現出近乎傍晚的昏暗,江羨年按開門邊的燈。

他的東西很少,一個24寸的行李箱就裝完了。

江羨年拎着行李走到樓下,酒店裏的保安李叔幾人抽空過來送他。

帶着種種像是對自家孩子出遠門前的叮囑,江羨年走出酒店。

在他身後,留着小胡子的主廚左右看了下,又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同其他人道:“你們覺不覺得,羨年這孩子,好像缺了點活人氣?”

“啥玩意啊,個大老爺們背後嚼舌根。”

接話的是個豪爽的東北女人,很喜歡江羨年這種安靜不生事的小孩,一聽有人掰扯他,當場拉下臉來:“他不就是話少了點,不愛鬧騰,怎麽就沒有活人氣了?羨年看起來和人不親近,但上次我腰疼,還要擡着一堆東西上樓,他二話不說都給我扛上去了。”

“要是我家那混小子有羨年一半乖,我早燒高香了。”

男人皺皺眉,咂摸着下巴:“哎,你別急啊,我不是這個意思。”

“羨年是乖,可是也太乖了。”

“給我的感覺好像他不是個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而是個,是個,機器人佳。”

“到點幹活,到點吃飯,到點上課。”

“沒有喜好,沒有厭惡。”

“別的方面我們不了解,就拿‘吃’來說吧,跟他一起吃了一年多的飯,你們知道他喜歡吃什麽,不喜歡吃什麽嗎?”

“沒有對吧?!”

“雖然不挑食是個好習慣,可他給什麽吃什麽,連胡蘿蔔絲和姜片都能毫無反應地咽下去。”

“就好像什麽都能接受,又好像什麽對他來說都是一樣……”

正趕上下班高峰期,公交車內依舊擁擠,站了大半個小時,江羨年等到一個靠窗的位置。

在座位上坐下,江羨年拉下口罩,呼吸着從窗外擠進來的新鮮空氣。

手機震動一下,彈出一條未讀消息:

【季柏岑:把東西收拾好,過幾天搬到我那裏】

【江羨年:好】

收起手機的同時,車在沛川電影學院站停下。

江羨年循着記憶裏的路線,找到他的宿舍樓。

“草,補刀啊。”

“爸爸救我!”

“跑什麽跑,給他個一技能……”

317的宿舍門沒關,裏面傳來音色不同的男聲。

從門口留下的縫隙中可以清楚看到三個穿着拖鞋的男生,圍着張正對門口的桌子湊在一塊開黑。

江羨年推開門進去,不想門栓生鏽嚴重,随着他的動作發出巨大的“吱嘎”聲響。

打游戲的幾個人被這聲音打斷,下意識擡頭看,看清是江羨年推着行李箱站在門邊後,又不約而同地把視線收回到手機上,繼續游戲。

全然把江羨年當成空氣,看不見也不想理會。

江羨年面無波動,越過幾人往裏走去。

沛川電影學院作為國內一流綜合性大學,建校近百年,主校區住宿條件雖然老舊,但空間很大。江羨年宿舍是五人寝,每個人都是上床下桌,還有獨立的衛生間和陽臺,門口右手邊有個小門,是專門來放衣服和雜物的房間,拉開門進去,五個大的立式衣櫃映入眼簾。

走到貼着自己名字的櫃子前,江羨年打開行李箱,把棉服和教材課本放進去,又從中取出替換的床上用品,找到自己的床鋪換好鋪平。

冬天的夜本就漫長,做完這些,窗外的天已經完全黑了,矗立的路燈在暗夜中發出暖黃的光。

6點整,宿舍樓門禁時間是11點,還有5個小時。

拿上筆記本和筆,江羨年去了圖書館。

他習慣了不吃晚飯,路過地下一層的便利店,本想直接上去,腦中浮現出季柏岑的話,江羨年腳步頓住,進去買了一個溫熱飯團。

三樓自習室每個位置之間,都有木板隔出一段相對私密的空間。

[男人和男人做.愛要注意什麽]

[在床上做什麽能讓對方滿意]

江羨年拿出筆記本,一邊在浏覽器搜索,一邊認真做筆記。

下午會臉紅是業務不熟練。

要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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