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

丫頭手中接過劍,向落雪的下盤攻來,落雪冷哼一聲,右手由掌變爪,一招“游龍戲鳳”既避過了那一劍,也抓住了那姑娘的右手腕,稍一用力,長劍“咣當”一聲便落地了。

那姑娘見右手腕被扣,左手拍來,落雪迅速放開右手,一個反身,空袖已點上了那姑娘的穴道,立時動彈不得了。

“你,你快放開本姑娘!”那姑娘小臉微紅,高聲斥道。一旁的丫頭見狀,自知不是白衣人的對手,便不敢上前,也大聲喝道:“大膽,竟敢對公主無禮!還不快放了公主!”

“公主?”落雪鳳眸輕擡,“公主又怎樣?公主就可以作賊偷馬麽?還是你們南诏國皇帝的治國之道便是如此?”

定下明日之約

平瑤公主氣極,卻又沒有反駁的理由,只能恨恨的瞪着面前俊美腹黑的白衣斷臂公子,這男子一身邪氣與傲氣,自己又打不過他,擡出身份也吓不了他,她雖惱怒,但這樣的人卻是她平生所未見過的,和那些整日圍在自己身邊阿谀奉承的男子們有着天大的不同,這樣的男子,不正是自己一直渴望遇到的嗎?

女孩兒家的心思古怪的很,剛剛還一副殺之而後快的念想,轉了幾轉後,竟對面前冷冰冰的男子起了興趣。于是,平瑤公主莞爾一笑,道:“你說的對,公主也不能無視國法,但本公主并沒有要偷你的馬,只是一時心血來潮,想試試這馬而已。剛才的事,是我的不對,請公子見諒!”

落雪微怔,這公主還真是非同一般女子,落落大方,有錯就認,不胡攪蠻纏,不以權欺人,于是,落雪便解了平瑤公主的穴道,并說道:“不必了,只要公主認識到錯誤就行。”說完,牽過馬,便打算離開。

“喂,你等等。”平瑤公主叫道,見落雪轉過頭,蹙着眉,便“呵呵”笑道:“今日敗在公子手下,平瑤服了!但請公子留下姓名,他日若再見,也不必像陌生人一般。”

落雪沉默了一下,才道:“你我本就是陌生人,何必再見?”

平瑤公主被落雪這直白的拒絕嗆到,但是很快就恢複正常的道:“誰說的?民間不是有一句話麽,有緣千裏來相會,平瑤和公子也算是不打不相識,怎麽能說是陌生人呢?”

落雪聳聳肩,不加贊同的回道:“那是你自己認為的,我可沒覺的是。”

平瑤公主一臉抽搐,“你這人怎麽這樣?這麽不近人情?聽你話的意思,你應該不是南诏人?難道是……大金來的?”

落雪本已走前了幾步的身子一頓,“是又如何?”

“嘿嘿。”那平瑤公主蹦到落雪面前,意味深長的道:“既是大金人,那你來我們南诏國定是有事要做,我是南诏公主,說不定還可以幫上你什麽忙呢!”

平瑤這句話倒是提醒了落雪,如若那“漠北黑七”真的歸入了南诏國太子帳下,這公主或許還真知道一些呢?但這樣一來,對方定不會交出他們的手下,該怎麽辦?問還是不問?

落雪思量了一下,不想錯過這次機會,決定還是先打問一下再說,便道:“我來此是想找人的,公主是否知道“漠北黑七”?”

平瑤看着面前之人臉色陰晴不定,不知在想什麽,等了一會兒,居然是來找人的。“漠北黑七”?她沒聽過,但既然已承諾要幫忙,便得把這臉面給撐下去,遂想了想道:“明日午時你在這個酒樓等我,我會幫你打聽清楚的。”

“公主所言當真?”落雪狐疑的道,她怎麽不問她為什麽要找這些人?

“呵呵,平瑤雖是女子,但說出的話也是君子一言,驷馬難追!否則不是辱了我皇家威嚴?”平瑤臉上笑靥如花,舉手投足間莫不流露着高貴婉約之派,倒教落雪從內心生出一股敬意。

“那如此,雲恨天多謝公主了!”落雪嘴角輕勾了一下,道。

“呵呵,原來你叫雲恨天?終于讓你自報家門了,本公主就算辛苦一番也是值得的。”平瑤得意的笑着,向丫環遞個眼神,然後兩人便輕笑着離開了,剩下落雪一人站在那兒怔忡了好半天。

這公主也是調皮的很哪!居然戲弄于她?落雪苦笑着,搖搖頭,希望這一次真能找到那七人,她的心願也可以了結了。

而與此同時,風烈焰在景州已呆了數日了,卻依然沒有雲恨天的消息,據下人報告,雲恨天也沒有回去烈焰山莊。淩君烨已向西南整個綠林發了尋人貼,但誰也不知道那斷臂公子在何處?

江湖上傳的更是沸沸揚揚,說那斷臂公子是來無影,去無蹤,只身闖王府,一身狂傲睨天下,但被人們議論的更激動的,便是這樣一個高深莫測的青年公子竟是幾乎失傳于江湖的“鬼面神醫”的傳人!

所以不僅僅是風烈焰和淩君烨在找雲恨天,黑白兩道、正邪兩派都在找雲恨天,有要求醫治傷的,有要解毒的,還有如上官家、莊王府要按罪抓捕歸案的,更有南宮若蘭想念心上人,也要見一面的。一時間,整個大金上下談論的都是雲恨天!

林子中,瘋狂的舞着劍的風烈焰,既着急又痛恨,找不到雲恨天,他心裏竟覺得空蕩蕩的,他這是怎麽了?為什麽會對一個男人——朝思暮想?難道這些年來他不娶親、不納妾就是為了等一個斷了左臂的男人出現嗎?他痛恨這樣的自己,心裏一遍遍的告訴自己,風家一脈單傳,他是一定要娶一個女人傳宗接代的,絕不能有斷袖之癖哪!可是心裏卻總是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張臉,想起那雙冷冷的眸子,雲恨天!為何你不是一個女子啊!

在風烈焰痛苦的同時,淩君烨也沉默了好多天。看着依然風情萬種向他投懷送抱的女人,莫名的煩燥不堪,提不起半分興致!該死的,都是為了幫烈焰那個家夥找人,害的他竟然對女人沒興趣了!淩君烨如此安慰着自己,等這個事情過後,一切變會回到當初吧!

而這個正主黎落雪卻什麽也不知道的呆在了南诏國,等着明日的酒樓之約。

他竟是南诏太子

南诏皇宮。

“太子哥哥,這次你一定要幫我啊!”平瑤搖着燕冰寒的胳膊撒着嬌。

“平瑤,你別晃了,你到底要我做什麽啊?”燕冰寒皺着眉,沉下臉道。但他這陰郁的表情對這個一母同胞的妹妹卻起不了作用。小嘴依然撅着,“太子哥哥,你就會兇我,我是真有事要你幫忙啊。”

“好好好,說吧,小祖宗!”燕冰寒用着幾乎無奈的語氣道。若是旁人哪敢跟他多說上一句,只要他“哼”上一聲,都足以教文武百官、內侍下人兩腿直哆嗦了,只有這個丫頭,直接無視他的怒氣,他也沒轍,誰叫他只有這一個妹妹呢?而且還是父皇捧在手心裏的寶哪!

“嗯,我就知道太子哥哥對平瑤最好了,那哥哥,平瑤想問問你知不知道有個外號叫“漠北黑七”的?”平瑤兩眼期待的盯着燕冰寒,她可打聽過了,她哥哥網絡了不少大金黑白兩道的人物,興許就有那白衣公子要打聽的人呢!

燕冰寒雙手環胸,狐疑的看着平瑤。“你從哪聽來“漠北黑七”這些人的?”

“是一個大金來的人要找“漠北黑七”,我答應幫着打聽的。”平瑤照實說道,她可不敢随便編個理由,要是她太子哥哥知道了,會狠狠的收拾她的,結果就會是她至少一個月不能出宮了。

“大金來的人?是什麽人?你怎麽會認識的?”燕冰寒追問道。

平瑤吐吐舌頭,“我在四海酒樓看到一匹白馬,一時喜歡就去騎了,結果被馬的主人發現了,我們就打了起來,結果,結果我就打輸了。他是個長得非常好看的男人,穿一身白衣,和哥哥你一樣冷若冰霜,都不管我是不是公主呢。呵,但是他比太子哥哥你還好看呢!只可惜,他只有一條胳膊。”

說到後邊,平瑤惋惜的嘆了口氣,卻教燕冰寒全身一震,眼睛陡然變亮,問道:“他是不是叫雲恨天?”

“太子哥哥,你,你怎麽知道?”平瑤驚訝的有些口吃。“哈哈哈,平瑤,你什麽時候去見他,哥哥我也去會一會。”燕冰寒沒想到雲恨天這麽快就來南诏國了,且不論他是不是會和他合作,只要來了,不就有機會談了嗎?

翌日,落雪快到午時之時,便已等在了四海酒樓。

可是當落雪看着漸漸走近她的平瑤公主和另外一位男子後,緊緊蹙了眉。那身材、和那眼神為什麽會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落雪沒有作聲,靜觀其變的看着已走到她跟前的二人。

“雲公子,現在相信了吧!本公主怎麽會說話不算術呢?呵呵。”平瑤笑道。

“公主,請坐。”落雪起身讓道,不再看那同來的男子一眼。這動作看在燕冰寒眼裏,正常的很,那日的他冷的更沒話說呢。

“雲公子,這位是我哥哥,不瞞你說,他也是我們南诏國的太子殿下。”平瑤一本正經的指着燕冰寒道,不知怎麽,她感覺這個雲恨天定會是個可信任的人,是以便透露了真實身份,看到燕冰寒沒有反對的意思,便安下心來。

“哦?太子殿下所來為何?”落雪擡眸看向燕冰寒道。

“雲公子,別來無恙啊?想不到我們這麽快就見面了!”燕冰寒邪肆的望着落雪吃驚的表情,紅唇微張,眼神中有着疑惑。

落雪快速回憶着她最近見過的人,突然腦中精光一閃,道:“你是那日在幽州城外的面具人?”

“正是。所以說燕某和公子緣分不淺哪!燕某當日說過,我們是有合作機會的,這不已經見面了嗎?”燕冰寒意味深長的道,卻令落雪內心起了反感之意,沒想到那銀衣人竟是南诏太子,想起那日幽州百姓們的議論與把守糧倉的守衛們被炸死的慘狀,落雪攥緊了拳頭,緊抿着唇,瞪着那似笑非笑的臉,那張臉無疑和平瑤公主有些相像,英俊帥氣,棱角分明,還有着高貴的氣質,但此刻在落雪的眼中,卻像極了羅剎,一個意欲挑起兩國戰争的羅剎。

聽到他說合作二字,落雪更是皺緊了眉頭,記得那日他問道她是否和莊王府有過節,難道他所說的合作是和龍傲天有關系嗎?落雪思及此,眸子更暗了,哼,她豈會淪為別人手中的棋子?何況她與莊王府的恩怨和天下蒼生是沒有關系的,一旦和南诏國扯上關系,可就要變質了!

氣氛變得有些尴尬,靜默無聲,三人各自思索着自己的心事。燕冰寒既猜測着雲恨天的身份,又在想這樣一個出衆的男子卻少了一條臂膀,當中定是有一段耐人尋味的故事,以他大鬧莊王府的事而言,會和他的斷臂有關系麽?因為一般的武林人物再有能耐,又豈敢和朝庭作對?是以,他料定了雲恨天會同意他提出的建議。

平瑤公主的想法就簡單多了,女孩兒家到了這個年齡最多想的就是思春,是以,不但沒有覺得雲恨天的斷臂是一種殘疾,反而覺得更多了一分潇灑的意味。

但是良久,落雪卻突然起身,從懷中掏出那塊金牌,往桌子上一扔,冷冷的道:“太子殿下是否誤會了,雲某從不覺得我們有什麽需要合作的,況且雲某獨來獨往慣了,不喜歡與人一起,太子殿下還是收回你的金牌吧!再有,雲某還想奉勸你一句,南诏國雖有狼子野心,但絕不會得逞的!和平相處,應該是兩國百姓都樂于見到的,請殿下千萬不要負了天下百姓!”

落雪說完,便打算離開,燕冰寒的臉越來越黑,怒氣也越來越濃,甚至再一次起了殺意,但理智使他定下心神,此人還不能殺!只要還有一線籠絡的希望,他便不能放棄,根據大金對他的傳言,若此人歸到他帳下,定可抵十萬大軍,所以燕冰寒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後,似毫不在意的叫住了已走前兩步的雲恨天,“雲公子,你此番前來南诏國,不就是想知道“漠北黑七”的下落嗎?怎麽就急着走呢?”

交換條件

燕冰寒的這一句話,成功的讓落雪停下了腳步。落雪轉過身重新回到桌子前,站定,等着燕冰寒的下文。

“我們換個地方說話。平瑤,你先回宮去。”燕冰寒也起身,說道。

“嗯。”平瑤已經看出了這兩個男人之間彌漫的硝煙,便識大體的點個頭,出了酒樓。

燕冰寒帶頭向燕京的城外而去,落雪跟上,兩人騎馬并行,一路上沉默無語。“纡……”燕冰寒停下馬,翻身下了馬背,落雪亦跟着下了馬。

“雲公子,你既已知道燕某的志向,燕某不妨跟你明說了吧。本太子一統天下的決心是不會因你這兩句話而改變的,現已有多名大金的人物歸入我南诏國,其中便包括你要找的“漠北黑七”!雖人才濟濟,但他們百個也抵不上公子你一人,所以本太子邀請你也加入我南诏國大軍中,高官厚祿随你要!不論你找“漠北黑七”有何事,哪怕你是來殺他們的,只要你同意,本太子便把那七人親手交與你,任由你處置!怎麽樣?”燕冰寒說道。

“哦?太子殿下就是這樣對待歸順于你的手下人嗎?”落雪聽此不由冷笑道。

“哼!若是為了你,不要說犧牲他們七人,就是再多的人,本太子也認為值得,誰叫他們沒有公子你的本事呢!”燕冰寒不以為意的冷哼。

落雪仰天長笑,看到燕冰寒疑惑惱怒的眼神後,極盡諷刺的道:“雲某笑太子殿下你無知淺薄!歸入你南诏國的,不過是我大金的無良小醜,被人唾棄的沒有顏面呆在大金才會去了你南诏國,這些人豈能成了氣候?雲某雖在太子眼中有才,但絕不會用吾長技以制吾!且不論雲某的祖輩就是死在你南诏鐵蹄之下,就是雲某身為大金子民,也絕不會作出投敵叛國之事!”

燕冰寒壓下心中的怒氣,冷着眸子,沉聲道:“如此說來,公子你是不想要“漠北黑七”了?”

“哼!“漠北黑七”雖與雲某有殺父之仇,但雲某還不至于家國不分,輕重不辨,這私仇,今日報不了,還有明日,明日報不了,總有一日他們會死在雲某的劍下,況且,哼,雲某恐怕歸了你南诏國之後,“漠北黑七”的今日便也是雲恨天的明日!”落雪嘲諷的看着燕冰寒越來越黑的臉。

“不,你和他們是不同的,燕某第一眼看到你,便覺得你和天下所有人都是不同的,只是卻說不出是哪裏不一樣,今日燕某想拉籠你,不僅僅是出于國事需要,還有個人感情在內,燕某私下裏想和你交個朋友,若是有一天兩國兵戎相見,希望公子你能夠置身事外,否則你只能逼燕某先殺了你!”燕冰寒深思熟慮之後,據實說道,雖然他幾次都對雲恨天動了殺機,但幾次都找了理由告訴自己不能殺了這人,但如果一旦不能為他所用,勢必也不能用于大金,否則會對他南诏國極為不利,所以他只能忍痛以絕後患。

落雪更加的搖頭冷笑,“雲某既不想和太子殿下你交朋友,也不會任你南诏國侵略我大金的國土,這點請殿下你永遠記住!至于你是否要殺了雲某,請便!”

落雪丢下這幾句狠話後,不管燕冰寒的反映如何,翻身上馬,縱情而去,燕冰寒見狀,也自跳上馬背,追了上去。

風急急的從兩人臉龐刮過,吹亂了披肩的墨發,掃過落雪明亮的眼睛,人生一世,快意恩仇,若都能随風飄散,那該多好?可惜不經歷這般過程,又怎能頓悟塵世的一切?

落雪盡情的馳騁着,那一卷空袖和紗衣在風中輕舞着,灑脫飄逸,跟在後面的燕冰寒不禁眯起了眼睛,心似乎被那一襲白衣所迷戀,這樣的人,完全有颠覆江山的能力,卻為國家大義、民族大義而堅定不移;這樣的人,明明有一腔仇恨,卻為百姓生死甘願放棄,有時那樣的冷漠,像是超脫世俗之外;有時,那樣的冷漠,卻又被纏繞在紅塵中,他,究竟還有多少謎值得人一探?

落雪跑累了,而且她不想讓那個南诏太子再跟着她,便勒馬停下。“敢問太子殿下,想好對雲某的處置方法了嗎?”

燕冰寒此刻的想法很矛盾,理智告訴他,此人不能留,但心裏竟生出了一種連自己都感到莫明其妙的——不舍。究竟不舍什麽?是像他剛才想到的那麽多理由嗎?還是為第一個敢拒絕他,且不為名利所動心的人而不舍?

燕冰寒眸子深的像黑淵一樣,緊緊盯着馬背上桀骜不馴的雲恨天,半響,才道:“你不打算向莊王府尋仇了嗎?大金皇室沒有欠你什麽嗎?你竟為了維護龍家的天下,而放棄自己的恩怨?”

“雲某的事情不需要太子殿下挂心,這就像家務事一樣,外人還是不要介入的為好。況且大金皇室和雲某并沒有不共戴天之仇,犯不着為了一已私利而做出令祖宗九泉之下不得安寧之事。所以,太子殿下不必再勸雲某,除非日從西出,天地合一,否則雲某之心是不會改變的。”落雪淡淡的望進燕冰寒的雙眸,鄭重的告訴他這是一件多麽不可能的事。

燕冰寒深吸一口氣,下了馬,雙手負立,背對着落雪,用着隐忍的語調,說道:“燕某若和你單打獨鬥或許殺不了你,但這裏是南诏國境內,你武功再高,也只一人。”燕冰寒頓了頓,又道:“你走吧!趁燕某沒有改變主意之前,離開這裏。還有既然咱們的條件無法交換,本太子也就不會交出“漠北黑七”,你什麽時候得已見到,便什麽時候再報父仇吧!”

落雪沒想到這太子竟然要放過她,她還以為會有一場惡戰呢!落雪緊了緊唇,沒有再說話,策馬而去。身後傳來燕冰寒的聲音:“雲恨天你聽着!如若下次再見,燕冰寒定要取你性命!”

尴尬救人

寂靜的官道上,一匹白馬狂奔着。兩側的樹木直直後退,偶爾傳來的一兩聲鳥鳴又顯得那樣急。而馬背上的主人黎落雪,此刻只想着要在天黑前,盡快趕到幽州城。

終于在城門即将關上的一剎那,連人帶馬踏入了幽州。守城的官兵見是那日的白衣人,正要上前盤問,但那馬的速度太快,一眨眼間已經沖進了城,便只得作罷。

落雪在上次她入住的那間客棧跟前停下,才要進去,忽聽見裏面傳來了打鬥聲,落雪帶着疑惑進得大堂,一個三十上下的漢子正與一個中年人鬥在一起,兩人都不用兵器,空手過招,桌子椅子已被打飛了不少,許多看客們正躲在一角,邊議論邊看熱鬧。

等那中年人轉過身子的一瞬間,落雪已然看清,竟是那百毒之王!

落雪不着痕跡的觀看着,百招之後,那百毒之王似乎是想盡快解決掉對方,竟在下殺手的瞬間,使出了淬着劇毒的銀針射向那漢子的心口處,那漢子已然察覺,但那百毒之王攻向他面門的那一掌已到,是以二者只能避開一個,其結果不是中毒就是死在那一掌之下,在這生死瞬息之間,一個清冷的聲音響起在了大堂,“百毒之王,果然使的好手段!怎麽只想着傷人忘了先要防身嗎?”

這一出聲,驚愕了衆人,百毒之王亦驚了下,手上的速度便慢了一步,而落雪的話音一落,便一掌“穿雲破月”攻向百毒之王的後背,逼得他收回攻向那漢子面門的右掌,側身回防,但那漢子反映終究慢了一步,楞是沒避開那幾枚毒針,驚叫了一聲倒地。

落雪氣極,狠狠地向百毒之王招呼過去,右掌不斷變化掌法的同時,空着的左袖“刷刷刷”的連扇了百毒之王幾個巴掌,那力道之重,竟滲出了血跡來,又一掌打向那毒王的胸口,那毒王被這一掌震的向客棧櫃臺跌去,落雪雙腳立在兩個張桌子中間,收回掌勢,道:“毒王老兒,沒想到本公子還活着吧?告訴你,你那伎倆對本公子來說,不過是繡花針一枚,本公子的體質早已百毒不侵,你以為你能毒殺得了本公子嗎?”

“你!……斷臂公子果然……名不虛傳!老夫佩服!但你那“鬼面神醫”的醫術未必能救得了天下人,哈哈哈……”百毒之王使盡全力慘笑着,嘴角已流出血來,但依然挑釁的看向那已倒地的漢子,譏諷着落雪。

“你下毒害人,本公子就偏偏要解毒救人,看看誰的手段高明!”落雪自信的一笑,那笑容看在衆人眼裏,似勾魂奪命一般,令人戰栗。

“哈哈哈,老夫今日栽到你的手上,他日一定會連本帶利讨回!”百毒之王噴出一口血,撂着狠話,落雪已然玉蕭在手,雙眼迸出殺意,“莫說他日,今日本公子便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說着落雪一掌已出,但那百毒之王武功雖不如落雪,江湖經驗、臨陣脫逃的經驗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只聽砰的一聲,似有東西爆開,剎時整個大堂煙霧彌漫,什麽也看不清了。

落雪一掌撲了空,只得收回,衆人尖叫着,亂作一團,向門外湧去,落雪亦追了出去,早不見了那毒王的身影。

該死的,又讓那厮給逃了!落雪咒罵了一通,忽然記起那中毒的漢子來,忙奔回大堂,煙霧已散開了些,落雪從桌子角找到那個已經昏過去的漢子,飛起一腳,置于桌上,伸手把上漢子的脈,糟糕,脈像已經非常弱了,似有似無,那漢子臉上已呈現出深綠色,中毒的胸口深黑一片,落雪蹙着眉,叫道:“掌櫃的,快準備一間上房!”

那掌櫃的早在前面那兩人打鬥時便已吓得藏在了櫃臺底下,這會聽到落雪的喊聲,戰戰兢兢地從櫃臺下爬出來,口吃的道:“公……子,樓上……您随便!”

落雪聽言,抓起那漢子胸前的衣服,足尖一點,躍上了二樓,踢開一間房,将那漢子放在床上後,便開始救治。

但那一刻,落雪又停下了手,要解毒,必需先用內功逼出漢子體內的毒針,這就得脫了他的上衣,裸着胸膛逼毒,但怎麽說,她也是個女兒身,似乎有些不妥吧!原地躊躇了一會兒,罷了,再耽誤下去,這人便沒得救了。

于是閉着眼睛,解開那漢子的衣服,雙腿盤坐,單掌在後背油走了一通,一股源源不斷的熱流很快的充滿漢子的體內,落雪待這股氣流和漢子體內的內功相融後,猛然拍上一掌,“哧”的一聲,毒針從漢子胸口飛出。

落雪繼續催動內功逼着已侵入漢子體內的毒液,一刻鐘後,落雪才收回掌,呼了一口氣,下得床來,擡起漢子的下腭,喂了一顆七血丹,然後将那漢子放平躺下,才算完事。

這一番折騰,消耗了落雪不少的內力,頭上已沁上少許汗珠,用袖子擦拭了一下,閉上眼休息了一會兒,這才感覺輕松了許多。

落雪下得大堂來,肚子有些餓了,剛打算叫掌櫃的來,卻見櫃臺前站了一個青衣長袍之人,正在問着掌櫃的什麽,落雪心下一跳,這背影好熟悉?

兀自想着,突然看到掌櫃的向她看來,叫道:“公子,你說的是不是這位公子?”

那青衣人聞言轉過身來,和落雪四目相對,臉上的狂喜立現,“雲天?真的是你?”

落雪自呆若木雞的立在了那兒,風烈焰怎麽會來?

風烈焰突至

客棧大堂裏只剩下幾個人了,大部分的人在那一場激戰中逃命去了,而留下的那幾人正帶看戲一般的表情盯着一青一白的兩個俊雅男子。

落雪還是那副不可置信的表情,風烈焰快步走到跟前,重複道:“雲天?”

“啊?噢。”落雪擡眸随口應道。接下來就不知該說什麽好了,那日在烈焰山莊,他們兩人不是鬧僵了嗎?雖說風烈焰在莊王府喊那一聲救過她,但她還不清楚風烈焰跟着去莊王府有何目的呢?

風烈焰見落雪對他的到來并沒有表現出什麽驚喜的樣子,不由的雙眸一暗,嘴唇微張了幾下,終是沒說出口。轉身向櫃臺叫道:“掌櫃的,給我們上一桌好酒好菜來!”

“雲天,我們去那邊坐吧!”風烈焰看了一眼落雪後,朝角落裏的那一張剛被整理好的桌子走去。

落雪頓了頓,看到風烈焰眸中一閃而過的黯然,不知怎麽,她的心裏竟泛起了微微的心疼,但他是專門來找她的嗎?還是偶遇?想着便跟了過去,坐下。

風烈焰也沉默着,兩人互相瞪着對方。這倒讓落雪有些不解,這風烈焰在她面前很少有靜默的時候,今日是怎麽了?難道烈焰山莊出什麽事了?落雪心裏一緊張,脫口道:“風大哥?你怎麽會來幽州?”

“風大哥?嗯,好一段日子沒聽你這麽叫了,現在聽起來,好親切。你會這麽叫,表示雲天你不再生我的氣了,是嗎?”風烈焰楞了一下,眼裏立刻浮現出溫暖如春的笑意,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

落雪真的是犯暈了,就為這?翻了個白眼,鄭重的道:“風大哥言重了,小弟自來到這外界,第一個遇到的人便是你,風大哥對小弟照顧有加,誠心相待,那日是雲天的不對,誤會風大哥了,這就向風大哥賠罪!”

說罷,接過店小二正要放于桌上的酒,給自己倒了一碗,仰頭喝下,一連喝了三碗才作罷。風烈焰眼睛微濕,也大口大口的喝了三碗,兩人相視一笑,心中再無芥蒂。

“風大哥,雲天還要感謝你那夜的出口相救,但是風大哥不是在齊州嗎?怎麽會出現在莊王府?”落雪問出了心裏的疑雲。

“我是猜到你去莊王府了,心下擔心,便去瞧瞧,沒想到真遇上了。只是那夜之後,你去了哪裏?我以為你會去景州找淩兄,便在景州等了你好多天,淩兄也派人到處找你,都沒有你的消息。後來,淩兄說你曾到逆劍閣是為了打聽一夥號稱“漠北黑七”的人,但那夥人此刻大概已去南诏國了,我又猜你可能會去幽州或是直接去南诏國找他們,便尋來了。”風烈焰解釋道,“事實上,我昨天就已經到了這幽州城,四處打聽你的消息,原本打算若是明日還找不到你,便去南诏國都燕京,沒想到今夜聽說這裏出現了一個白衣男子,空着左臂,趕忙過來,竟,真的是你!”

落雪聽罷,鼻子竟有些酸楚,風烈焰居然這樣費盡心機的尋找她,這讓她已冷了多年的心重新燃起一絲溫暖,努力的閉了眼睛,心中嘆息着,師公,你說的對,走出去,或許才是落兒重生的開始,今日,落兒已經感覺到了!

風烈焰盯着落雪看了半響,看她似乎隐忍的表情,便喃喃的道:“雲天,你不知道,剛才在街上,聽到可能是你的消息後,我有多麽激動,當看到你一身白衫真的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的心都快從嗓子眼裏跳了出來。你若問我為什麽要來找你,我也說不清楚,看不到你,我會擔心你有沒有遇上危險,雖然你的武功高強,但是小人多半艱險狡詐,我害怕你江湖經驗不足,被人暗算;你的性子冷淡,卻心事重重,我又怕你陷入內心的陰郁裏無法自拔……總之,擔心的地方好多好多。所以,我拼了命的也要找到你,陪在你身邊,大概這就是理由吧!”

這一番平平淡淡的言語,卻震憾了落雪。這個她第一次在齊州酒樓裏見到的,那帶着陽光、帶着霸道的男人,此刻,竟像一個陷入情網之中的普通人,對着他眼裏的“他”吐露着心事,拼命?陪伴?這字眼教落雪迷惘了,她這一生,還能有愛嗎?或者,這一生,她還有資格被人愛嗎?一個被人唾棄紅杏出牆的妃子,一個被人抛棄斷了臂膀的女人,一個有家不能回,一個受過情傷育過子嗣的女人,還在奢侈什麽?

落雪的一滴清淚順着眼角落下,手微微顫動着,紅唇輕吐:“風大哥,雲天是一個男人,能得到風大哥親人般的關懷,實屬三生有幸,若是有天風大哥有難,雲天一定拼死相報!但,風大哥,以後請不要再為雲天操心了,一個人的路,總要自己去闖,不是嗎?況且,風大哥年紀已不小,也該娶一房妻子,為風家孕育下一代了,再者,風家的産業還需要你去打理,所以不要再找雲天了,雲天的命硬,老天都會縱容我多活幾十年的,真的,請風大哥謹記!”

風烈焰的眸子又暗了下去,一把抓過落雪的手,急急地道:“雲天,你在說什麽?你這是在趕我離開你嗎?”

落雪一驚,忙要抽回右手,卻被風烈焰抓的更緊,落雪蹙着眉道:“風大哥,我們兩個都是男人,你快放開我,免得讓人笑話了去!”

風烈焰聽到“男人”這兩個字,驀然一楞,他在幹什麽?他究竟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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