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複仇之火

吳濤跨進斷壁殘垣的破屋中,剛要轉身施展她的魅力,餘文強冷冷的命令道:“背對着我別動。”收起槍揀起地上的磚頭正要朝她頭上砸去,只聽“哎呀”一聲,她猛然回頭,餘文強握着自己被砍傷的右手痛苦的半跪在地上,旁邊是他半只血淋淋的手掌握着磚頭,一個身穿黑色和服的男人手持長刀巍然屹立着,吳濤驚恐萬丈連連後退,問:“你,你要幹什麽?”

這個男人是日本武士,在南京有家日本武館,叫加藤,三十多歲模樣,剛才在這條小路的酒館裏喝酒,出來時就望見有個男人舉着槍頂着一個漂亮的女人,便閃在暗處觀察,他對男的不感興趣,卻見女的長得書生氣十分喜歡,便要殺了男的好好享受這名中國女人,兩人往廢墟裏去的時候他尾随其後,本想過去就劈了男的,突然間卻想弄明白怎麽回事,當餘文強舉磚頭朝吳濤砸去時,一個燕子翻身竄到他背後手起刀落,把餘文強的手掌劈成兩段,他收回刀,用蹩腳的中文問吳濤:“他的為什麽要殺你?”吳濤聽這口音明白對方是日本人,而且救了她,心存感激地說:“謝謝你救了我。”加藤追問:“到底怎麽回事?”吳濤指着餘文強道:“他是殺我母親,侵吞我家房産的仇人,我來南京控告他,所以他要滅口。”加藤笑了,問:“那你想不想讓他死拉死拉的?”吳濤當然想,不但他要死,丈夫唐辛亥還有楊樹浦那個華瘸子也不可活,她牙齒縫裏蹦出一個字:“想!”加藤恭敬的把長刀雙手遞送給吳濤,說:“姑娘,你的接着,中國的有句俗話,有仇不報,枉為人也。”

吳濤沒有半點猶豫,接過長刀明晃晃的對準餘文強,說:“你也有今天?”

餘文強跪地求饒道:“吳小姐息怒,你家的房産我一定奉還,你要是殺了我,房子就要不回來了,所以……”

餘文強穿的是長衫,剛才槍收在右邊口袋裏,他右手手掌被砍兩截沒法掏槍,便企圖用左手去掏,吳濤飛起一腳将他踢翻在地,握直了刀柄長刀往餘文強的裆部捅去,餘文強慘叫一聲滿地打滾,吳濤追上去朝他身上猛紮,直到血肉模糊的餘文強徹底咽氣才罷手,吳濤釋然的淚水頓時噴湧而出,扔下刀跪在加藤腳下,道:“謝謝您讓我報了仇,從此你就是我的恩人。”加藤得意的哈哈大笑,揀起刀往餘文強的屍體上擦了擦入鞘,将吳濤攙扶起來,說:“姑娘的手冰涼,大概是吓着了,在南京有住的地方嗎?要不要我護送你過去?”吳濤回過神笑笑說:“謝謝先生,前面有家旅館,我準備住那裏。”加藤正中下懷,做了個請的動作,說:“我送你過去。”

兩人來到旅館前臺登記住宿,南京這段時間在抓反政府人士,吳濤明顯外地人又沒身份證明服務員不敢讓她住,加藤掏出日本僑民證,以他的名義總算登記上樓,吳濤似乎從沒考慮同一個陌生外國男人進房間有何不便,兩人都很自然,就像一對在外旅游的戀人。

吳濤是個知趣的女人,深知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雖說殺了餘文強,卻也逃不過這個日本人,她還想到了另外一層,餘文強的死,肯定會有官方調查,現在再去讨要他侵占的母親房産,等于是自投羅網,這意味着她将無家可歸,身上的錢又不多,生活無法保障,她看得出這個日本武士十分喜歡她的樣子,不如暫時投靠他,還可以利用他去報仇,殺掉在楊樹浦的華瘸子。

兩人在旅館裏情意綿綿後,吳濤開始實施她的複仇計劃,先是甜言蜜語說要嫁給加藤,加藤喜出望外,接着她設下陷阱,道:“可惜我是個有丈夫的女人,我們才結婚一個禮拜他就卷公款逃走了,還霸占了我母親的房産,怕我去告官,就派人來殺我,剛才你也看到了,那個人就是他派來的。”說着噓唏起來。加藤信以為真,瞪眼道:“這麽壞的丈夫,我的去殺了他,你的就沒有丈夫,可以嫁給我了。”吳濤告訴他,唐辛亥還有個同夥住在上海的楊樹浦,于是兩人商量第二天就回上海先殺了那同夥。

次日下午他們來到上海先投宿旅館,淩晨時分來到楊樹浦貧民窟,四周鴉雀無聲,放眼望去整個貧民窟一團漆黑,連野狗也趴在擋風的角落裏眯着眼睛,看到他們從黑暗中竄出,一溜煙逃跑了。加騰今天換了身中山裝,手裏提了把刀,步履輕盈的跟在吳濤身後,借着月光他們在一間破屋門口停下,吳濤握着手電筒照了照,輕聲說:“就這裏,你悄悄的把這門鎖撬開,別驚動四方鄰居。”加騰問:“你真打算一個人進去,是否太冒險了?讓我進去砍了他不也省事。”吳濤是想親手殺死他,而且要叫醒他,讓他死的明白,這樣才解氣,她說:“這你別管,我懷裏有你給我的匕首,他躺着不會有防備。”加藤用刀麻利的橇開門鎖,吩咐小心點便呆在外面放哨,吳濤進屋,手電筒房間劃了圈找到燈開關打開,華瘸子打着呼嚕酣睡着,吳濤用腳撩開被子,只見他光着身子兩手擁着女人的內衣褲,吳濤認得出這是自己留在這的,她掏出匕首在華瘸子臉上重重的拍着。

華瘸子當初害怕警察抓他,在外面躲了數日,想找好點的房子住沒有找到,看見一家賭館就進去碰運氣,結果在吳濤身上賺到的三百多塊輸了個精光,沮喪的又回到原來的住所,前幾天還忐忑不安,時間一長見風平浪靜也就安心了,繼續揀他的垃圾度日,有人嘲笑他道:“瘸子,你老婆去警署去賣啦,啥辰光回來啊?我們哥幾個可沒輪上啊。”華瘸子扒拉的眼睛有苦說不出,晚上睡覺取出吳濤帶走時留下的內衣內褲,聞聞味道想着過去的美好日子。他睜眼看到幾天前被警察救走的唐太太蹬在他面前,以為是在做夢,揉揉眼睛看到明亮的匕首吓出身冷汗,結結巴巴地問:“你,你要做啥?”吳濤握着匕首刀尖在他光着的身上輕輕畫着直線,慢條斯理地說:“我看你手裏捧着我的內衣褲,一定是想我的身子了吧?”華瘸子忙放開說:“沒,沒有,我……”說着要直起來,吳濤将匕首晃了晃命令道:“躺着別動,不然我讓你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華瘸子忙躺平身體,求饒道:“唐太太別殺我,我聽你的就是。”吳濤很有心計,将旁邊的內褲塞進他嘴裏,華瘸子不知其意傻傻的望着她不敢反對,吳濤嗲悠悠地說:“華大哥,你不是想我嘛,那就讓我來弄弄你。”說着手伸向他下體撫摩起來,突然一把握住,匕首毫不留情的向它橫着揮去,華瘸子嘴巴裏塞着東西沉悶的慘叫一聲,下體猶如噴井般湧出一道血柱,臀部高高的擡起整個身體就像一座拱橋僵硬着,吳濤在他胸口連刺數刀,華瘸子頓時氣絕身亡,她把被子點燃扔在易燃的廢報紙等雜物上,然後與加藤一起迅速逃離現場。

大火從華瘸子的破屋竄出,在夜風的吹拂下很快蔓延到隔壁,繼而連成一片,被驚醒的鄰居紛紛逃出來,大喊;“着火啦。”睡得太死的還沒有醒來就淹沒在熊熊的烈火中,這火一直燒到天亮,幾百戶人家房屋盡毀,死傷無數,等救火車趕來時這裏已經是一片焦土與哭天喊地的人群。

第二天吳濤和加藤在外圍觀望着,加藤似乎覺得沒有必要濫殺無辜,奇怪地問:“你殺一個仇人,為何燒了這一片的居民?他們好歹也是你的同胞。”

加藤根本不知道吳濤內心的痛苦,在這三天的屈辱中,她被這裏的男人奸淫了幾百次,所以她認為這些刁民一個也不能活。

楊樹浦大火震驚了全上海,華界警察集中警力展開調查,終因毫無留下線索,最後以居民用火不慎引起大火為名草草結案。上海各大小報刊刊登了這起事故,還配發了慘不忍睹的照片。王守財下班買了份號外帶家裏來給妻子看,郝允雁大驚失色,連連念叨着:“罪過罪過,誰半夜三更用火那麽不小心?”說着依偎在丈夫懷裏說,“先生,我最看不得這些東西了,死那麽多人,心跳得厲害,那些活着的人怎麽辦啊,房子都沒了。”王守財很不以為然,一邊撫摩着妻子,一邊說:“人的生命是老天決定的,讓他們去也争不回來,至于那些破房子嘛,本來就應該毀掉重新建設,我們洋行已經開始在吳淞區看中一塊土地,區政府正在進行拆遷工作,不久,在那裏會看到一個嶄新的商業街,我認為楊樹浦那地方也應該行動起來,燒就燒了吧,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郝允雁不忍再聽下去,嗚嗚的哭出了聲,女兒緊張的望着他們不知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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