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丈夫請原諒我
白敬齋搖頭晃尾地步步緊逼,面前是一個高貴的被他剝去過外衣的女人,他的得意是有道理的,此時,就像一城牆慢慢向她倒去,郝允雁有這個準備,邊退邊掏出剪刀指向他警告道:“別過來,再過來我就、我就……”她握着剪刀的手在顫抖,自殺她曾經敢過,殺別人她絕對不敢,出門的時候為了壯膽一瞬間她沖動過,現在危險就在跟前,她的手是軟的。白敬齋見她如此驚慌失措的模樣知道她沒有膽量,把她逼到了門口退無可退,白敬齋勇敢的将胸口頂着剪刀,譏諷道:“動手呀,不動手的話我就動手啦?”郝允雁真的急了,抽回剪刀指向自己的脖子大聲道:“你要是再非禮我,我就死給你看,你什麽也得不到的。”她這一舉動倒真把白敬齋吓着了,想起她曾經自殺過,忙說:“別別,我後退就是,別幹傻事啊。”郝允雁乘這間隙開門就要往外闖,被門口守着的保镖狠狠的推進屋,剪刀掉落在地上白敬齋一腳飛到遠處,郝允雁絕望的癱軟在地,知道噩夢将要重演。
白敬齋站在她跟前居高臨下望着那具待宰的羔羊,對他來說,要的不是一次兩次的強暴,而是永遠的占有,是她心甘情願的投入自己的懷抱,他欲擒故縱地說:“我不強迫你,如果你真的想走可以,我讓保镖別阻攔,但是你這一走要考慮好後果,誰來救你丈夫,誰來養活你的女兒,另外你欠我的錢我會天天派人上門催讨。”他話鋒一轉又勸道,“其實,我們已經有過一次了,你早就在丈夫那失去貞節,還守什麽,一次和若幹次有區別嗎?相反,如果你答應做我的情人,你目前的經濟情況将完全改變,而且我可以保證我們的關系不會讓第三人知道。”
郝允雁沒有出聲,仍然趴在地上似乎在思考,在下決心說服自己面對現實,這樣的抉擇是艱難而痛苦的,對丈夫的忠誠像塊石頭重重的壓在她的心中無法撼動。
白敬齋穿的是拖鞋,抽出腳羞辱性的戳戳她的嘴問:“想好了嗎?這可是最後一次機會。”
郝允雁聞到一股強烈的臭味,拍掉他的腳毅然站起身,怒目圓睜的看着他,胸部起伏不定,然而堅強的外表下她的意志卻漸漸的脆弱下來,白敬齋剛才一番話句句擊中她的要害,一走了之固然很容易,但是丈夫怎麽辦?往後下去女兒如何去撫養?怕連自己也沒飯吃了,還談什麽貞操?她的大腦走馬燈似的浮現出被眼前這個惡魔奸淫的場景,想起了自己控制不住生理的需要卑賤的呻吟,想起赤裸裸的在崔大夫的檢查床上明知道對方有所不規,卻為了能夠順利堕胎而假裝無知,她問自己,難道當時自己沒有想過,一個什麽也沒有穿的女人接受昏迷麻醉的後果嗎?
她覺得自己不論是身體還是心靈已然很肮髒了。
白敬齋準确的洞穿到這個女人內心的猶豫,決定賭一把,冷冷地說:“該說的我已說了,你要走就走吧。”大方的拉開門對堵在外面的保镖說,“你別攔她。”
郝允雁反倒一楞,問:“你真的放我走?”
白敬齋沒有回答,走到窗戶前“刷”的拉開厚厚的窗簾,房間裏頓時充滿了陽光,他潇灑的點上半截雪茄望着外面的風景,他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門外的保镖已經退到一旁,郝允雁往門外走了幾步,突然發現自己的腳步那麽的沉重。十幾秒的無聲等待,白敬齋背對着她也不敢往後看,突然“砰”的一下門被關上,然後房間裏一片寂靜,白敬齋的心怔了下,長長的煙灰沮喪的掉落,不用回頭去看那是她決定離開的回答,剎那間,白敬齋有些後悔,撇下身邊的工作精心設計的愛巢就這樣白忙了,還不如剛才強迫她就範,就像上次一樣,他情緒激動的猛抽着雪茄,自言自語地說:“好,你有種,看老子怎麽對付你這婊子。”
猛然,他咬在口中的雪茄被一只細釺的手奪去,他楞住了,緩緩的回過頭,在她跟前的果然是郝允雁,而且身無片縷,正夾着那半根雪茄用力吸着,她高高的昂起頭,仿佛要一口氣把燃燒的煙霧全部吞進肚子裏似的,不斷的吸,不斷的嗆,兩座橫卧的山巒猶如鑲着蜜棗的巨大果凍上下抖動着,白敬齋驚喜的将頭埋過去,含着它動情的嗷嗷叫起來:“啊,我的寶貝,我的心肝,我會對你好的。”郝允雁沒有理他繼續吸着剩餘的雪茄麻醉自己,任憑他肆無忌憚的尋找着自己的興奮點,仿佛沒有絲毫的感覺。
白敬齋腹中的欲火冉冉而起,放開她就去脫衣服,郝允雁望了望握在手中的煙蒂,閉上眼往自己臀部戳去,慘叫了聲痛苦的捂住傷口,雪茄煙頭落在地毯上冒出黑煙,白敬齋忙揀起說:“你這是幹什麽?要着火的,來,讓我看看傷嚴重否?”他扳開她的手心疼地說:“啊,一會要起水泡了,既然同意我了何必要自殘?你原來整個身上白壁無瑕,現在恐怕要留下永恒的疤痕了,罪過罪過,是我摧殘了一件美侖美奂的藝術品啊。”說着假惺惺的用舌頭舔舐着,痛得郝允雁渾身顫抖讨饒道:“別舔別舔……”
稍候她慢慢平息下來,如釋重負般說:“好,我懲罰過自己了,白老板你想做什麽就随你吧。”
她躺在床上微微的分開雙腿等待着,什麽也沒有去想,也不想任何人,拿自己的身體換來丈夫生命的延續她認為是值得的,有朝一日丈夫醒來知道了妻子曾經這樣的背叛,那就讓他抛棄不潔的妻子吧,她願意受到懲罰。白敬齋興奮的奔過去,壓在她身上就要去親她嘴唇,被郝允雁用手攔住,輕輕問:“那我們全家就依賴你了?”白敬齋點點連說:“當然當然,白某說到做到,要說謊你以後別出來。”得到了他的保證,郝允雁不勝惶恐的望了他片刻,恍然間,她想起了關潔,本來在她的思想裏總認為女人要自愛,即便餓死也不可失節,而她現在開始明白了什麽叫走投無路,雖說她是為了給丈夫治病,為了養活女兒,但這種用金錢來交換的身體出賣跟妓女毫無區別,然而為了丈夫,她寧願當這樣的女人,并默默的提醒自己就是一名妓女,這樣心裏就會好受些,恥辱對堕落的女人來說是種快感,想到這心一橫摟住白敬齋的脖子瘋狂的吻起來……
四點的時候,劉秋雲不見郝允雁回家來覺得這裏有問題,打電話到寶順洋行,店員說白老板不在,她無計可施只能等待,先去學校接她的女兒。學校已經放學,有專門的老師在照看家長還未接走的學生,老師喊到:“王月韻,你家有人來接你了。”王月韻蹦蹦跳跳的過來一看不是姆媽,略帶幾分警惕地問:“阿姨,我姆媽怎麽不來接?”劉秋雲盡量裝着很輕松地回答說:“她出去辦事兒去啦,說不定你到時她已經在家了。”王月韻想了想問:“那我爹爹誰在照看?”劉秋雲說:“我讓二樓的莫阿姨代我看着呢。”
劉秋雲是個做事保險的人,不會讓王守財一人在家,走的時候托付給了莫依萍,本來她不好意思讓大肚子上樓下樓的,萬一有事擔當不起,但最近幾日沈家阿婆身體不好總躺在床上,連家裏的買菜做飯都是她攬下的,這倒沒什麽,直當是孕婦鍛煉身體,可是去菜場還有尾巴跟着,有時想順路外面逛逛也不能成行,怕給丈夫替麻煩。
王月韻到家時沒有見到姆媽,跑到爹爹床邊看看他,用小手摸了摸他的臉龐,她每天放學回家第一件事情就是看看爹爹醒了沒有,然後摸摸他的臉,早上去讀書出門時,還會在門口大喊聲:“爹爹我上學去了。”仿佛刻意要讓鄰居們聽到爹爹是醒着的。禮拜天在家的時候,做完功課她不像以前那樣吵着要下樓弄堂裏玩,而是坐在爹爹床邊跟他說說話,拿了本小人書将故事念給他聽,她相信爹爹雖然睡着但一定聽得見的。這回她坐下來做作業,卻一直心神不寧,聽到有走樓梯聲音時就急着跑到門口探頭望望,劉秋雲在燒飯炒菜,說:“囡囡,你姆媽回來會進屋的你看什麽呀,專心寫你的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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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燒飯的地方有兩只菜櫥并排靠着,一只是劉秋雲的,另一只是郝允雁家的,她燒好的菜總會各分一份放在郝允雁的菜櫥裏,而不是直接端她家裏,怕王月韻知道在吃鄰居的飯傷自尊心,她在這方面考慮得很周到,郝允雁也心領神會吃飯時往菜櫥裏端出來,有時讓女兒過來幫忙。那天王月韻望着桌上的魚問她:“姆媽,你現在在做活錢有了是嗎?”郝允雁應了聲夾菜給她吃,看着女兒幸福的面容她淚花瑩瑩,不敢去想象如果沒有劉秋雲這樣好的房東,這日子怎麽過下去?這點點滴滴的傷痛彙聚在一起想到盡頭時,大腦總會出現白敬齋,她不斷的告誡自己會有辦法的,人窮志不能短,然而她的堅定很快會被床底下越來越多的空瓶子擊碎。
六點鐘了,郝允雁還沒有回來,劉秋雲急在心裏,表面上還得淡定,對王月韻說:“囡囡,要不你先吃飯吧,你姆媽一定有要緊的事情走不脫,來,幫忙端菜,這是你姆媽中午出去前燒的。”王月韻端着的碗是溫熱的,其實她心裏是明白的,本來還以為是姆媽做活賺了錢,後來無意中瞥見劉秋雲往自家菜櫥裏放菜的情景,她沒有點穿,幼小的心靈已經過早的成熟,知道說出來姆媽會很傷心的。
賓館的房間內,空氣中散發出淫穢的氣息,籠罩着一頭白熊擺弄着到手的獵物,黃昏的天色灰暗中夾帶着血紅的雲絲,從房間的大玻璃上看,就像一副美麗的抽象畫,描述的是人性的殘忍,郝允雁翹着臀部趴着正好盡收眼簾,猛然回到了自我,想起了家,氣喘籲籲地說:“白老板,大概要四、五點了,我得回家燒飯給女兒吃啊。”白敬齋也在着急,玩弄了她近兩個多小時感覺已經麻木了,力不從心的自然滑落出來,只能靠虐待她取樂激發他的欲望之火,郝允雁推倒他翻身倒騎在他身上,一邊蠕動着臀部回應他的羞辱,一邊卑賤的幫助他重新雄起,等覺得差不多的時候,馬上躺下說:“快給我吧,滿滿的。”……
離開了賓館,郝允許雁急匆匆坐有軌電車趕回家,女兒已經吃完飯陪伴着爹爹說着什麽,不知道是內疚還是欣慰,眼圈紅紅的,劉秋雲在旁邊朝她擺擺手示意別激動,王月韻感覺到背後姆媽的聲音,回頭說:“姆媽,晚飯吃過了,你吃過嗎?”郝允雁抱抱女兒說:“姆媽一會吃,你功課做好了?”女兒說:“嗯,回來就做的,等會讓你檢查。”女兒沒有想象中會問她為什麽那麽晚回家,劉秋雲也沒出聲,眼神卻充滿了疑惑與絲絲的哀傷,郝允雁回家的路上想好了怎麽回答,自個兒說:“今天我來晚了,白老板在他洋行給我安排了個差使,平時不用去上班,用我的時候會打電話讓我去,今後還得麻煩姐的電話了呢。”劉秋雲知道她在撒謊,一個家庭婦女能夠去銀行上班?問:“幹什麽活計?”郝允雁從容地回答道:“讓我不定時的整理他們的一些資料,白老板說女性做事仔細,可以勝任。”
但是不管劉秋雲信不信,這個解釋讓郝允雁今後與白敬齋約會尋找到了理由,白敬齋在百樂門賓館長期包租了一個房間,郝允雁通常每周與他見面兩、三次,給她點錢,一時,丈夫的醫藥費、家裏的開銷全部解決,但是之前劉秋雲介紹她的工作仍然堅持做着,有了多餘的錢便存起來,為有朝一日擺脫白敬齋作準備。
郝允雁跟白敬齋訂了個君子協定,就是約會只在賓館裏進行,沒有特別的事情不許白敬齋來她家,需要她的時候通過劉秋雲的電話,劉秋雲對此心知肚明也不幹涉,郝允雁說上班去了時,她就幫着照看王守財,到四點不回來就去接她女兒,慢慢的她想通了,不管郝允雁是真的在寶順洋行上班,還是違心做了其它事,總算錢的問題解決了。
白敬齋娶郝允雁過門的念頭始終沒有放棄,雖然嘴上不說,行動上處處疼愛着她,拉她上館子,買漂亮的旗袍,甚至也給她女兒買些吃的,漸漸的開始打破了約會只在賓館的約定,起初郝允雁與他逛商店很不自然,怕被熟人看見,但是慢慢覺得白老板帶她去的都是上海灘高檔的商店,街坊鄰居沒有機會撞見。白敬齋也帶她去會見客戶和社會名流,在人前介紹她時都稱是太太,對方喚她白太太她也笑着禮貌的答應,她這樣做是為了能夠在白敬齋手裏拿到更多的錢,消息不知是水誰傳到了三姨太的耳朵裏,她沒有跟白敬齋鬧,第二天沖動的跑到郝允雁家去罵街了,“你這個不要臉的婊子,虧你丈夫還在床上躺着你就在外勾引我老公,稱自己是白太太,小心我去告你重婚。”她扯着嗓子在三樓過道上嚷着,郝允雁怕的就是這個,沒料到與白敬齋建立關系只有兩周就鬧得滿城風雨,自然羞得無地自容,當她得知來人是白敬齋三姨太後,當然不會承認,狡辯道:“我只白老板洋行的職員,你別血口噴人。”三姨太罵得更兇了,劉秋雲心裏很難過,她的判斷終于被證實,但在場面上還得向着她,跟三姨太吵起來:“你是哪裏來的潑婦?這大樓是我的,你給我滾出去。”兩人相互抓着對方的頭發扭打起來,周教授跑上來勸架毫無效果,最後還是在家發完電報的沈默然上樓把三姨太像拎小雞似的揪到樓下。
第二天郝允雁跑到寶順洋行去哭訴,說:“現在我樓的鄰居都知道你我的事了,以後我不能跟你約會了啊。”白敬齋聽罷肺都氣炸了,領着郝允雁回到家,見了三姨太就一頓拳打腳踢,說讓她現在就滾蛋。三姨太昨天鬧過後也覺得太魯莽,事情已經發生也無法挽回,當一看到老爺帶着昨天被她罵的女人來家裏,腿肚子早軟了,跪在郝允雁腳下求饒:“白太太請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