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越走越遠

白敬齋其實也不想真的把三姨太趕出白府,二太太後家裏只有她一個姨太太,他白天不在家,白府上下十幾號人雖然具體事情有管家,但那是外人,三姨太好歹是他的偏房屬于白府的女主人,目前郝允雁一時還娶不進來,家裏怎麽也需要有個主人照看,另外他與郝允雁并非天天能夠見面,下班回家晚上被窩裏總得有個暖床的,所以裝裝樣子打了幾下三姨太後,對郝允雁說:“允雁,你來決定這人的去留吧。”他把處置權讓給她是有後手的,如果郝允雁沒有趕三姨太走,那就算是她自己的決定,如果她一氣之下把三姨太趕出白府,那麽他白敬齋家裏沒有老婆了,就有借口讓郝允雁嫁給他,可謂一舉兩得。

三姨太是個精明之人,審時度勢地連忙跪走幾步到郝允雁腳下向她獻媚,喊道:“白太太不要趕我走。”

郝允雁第一次感受到了主宰別人命運的神聖感,高傲的俯視着昨天還對她氣勢洶洶的女人,不過她很糾結,一方面三姨太昨天在鄰居面前壞了她的名聲,本意是想趕她走來報複這個女人,但這樣的話,白敬齋會更加的依賴她甚至逼她成婚,這是她做不到的,自己之所以與白敬齋建立了這種不明不白的關系,純粹是為了能夠獲得他經濟上的援助,沒有必要得罪他身邊的人。三姨太錯誤的以為郝允雁和她一樣是貪戀白家的財富,抱住她的腿懇求道:“白太太,您跟老爺結婚吧,對,馬上,你是正房,我是老爺的姨太太,也是您的奴仆,好不好,好不好,別趕我走。”霎時眼淚鼻涕起來,郝允雁心軟了,說:“算了算了,你起來,我不趕你走,我又不是這主人也沒有這個權力。”

白敬齋看着這情景猛然想起了曾經的二太太,挖苦她道:“我早就跟你說過,在我白府要本分,不該你說的話做的事要謹慎,可你就是個碎嘴子,當初二太太的下場想必你沒有那麽快忘記,那回她像你現在一樣的求你,你沒有原諒她,時光倒轉你也有今天?”說完話鋒一轉緩和了些語氣又說,“允雁心腸軟不會與你計較,以後她到家裏來時,不管她是不是白太太,你也要對她特別的尊重,你在白府傭人面前是主人,在我和她面前是……是什麽你曉得嗎?”三姨太連連磕頭,說:“賤妾是老爺和白太太的奴仆。”白敬齋順水推舟說:“好,你起來吧,給你的主人倒兩杯茶再弄點點心。”

三姨太驚魂未定的退下去張羅了,可她心裏實在咽不下這口氣,往兩杯茶裏狠狠吐了口水,到客廳恭恭敬敬的呈上,端給郝允雁時說:“白太太請用茶,奴婢這廂向你賠罪了。”白敬齋很滿意三姨太這個态度,笑道:“你這賤人現在倒乖起來了,三天不教訓你一下是不懂規矩的,好,就這麽保持下去。”郝允雁實在不喜歡白太太這個稱呼,勉為其難地笑着接過茶盅抿了口,三姨太忸怩地說:“這是今年的新茶碧螺春,是上回一位日本商家送來的上等貨,白太太多喝點。”郝允雁從來沒有喝過那麽高檔的茶也覺得沁人心脾,大口喝到了杯底,三姨太暗中得意,算是先出了口氣。

快到午飯的光景,白敬齋吩咐三姨太讓廚房準備好菜,郝允雁為難地說:“我馬上要走的,丈夫還要我照料呢,對了,你剛才說我以後要來這裏什麽意思?”

白敬齋笑笑說:“既然三姨太都知道了,我看以後我們做那事情就在我家吧,這裏有人伺候。”

郝允雁立刻沉下臉說:“你又破壞我們之間的協定了,當初說只在賓館裏,可你非要把我帶出去見人,結果讓你姨太太知道才吵到我家來,現在四方鄰居都知道我們關系了,不行,這絕對不行。”

白敬齋不以為然地說:“三姨太去你家鬧說的那些事兒你可以不承認呀,趕明兒我讓她再去你家辟謠如何?”

郝允雁聽出這似乎有威脅的含義,驚慌地說:“別別,我自己會處理的,請你不要再提新的要求了好嗎?”

白敬齋的如意算盤是先把她帶進白府,白天做完事後就走,慢慢的找機會在這裏住上一夜,有一夜就有無數夜,最後住進白府也完全有可能,他相信白府的榮華富貴最終會改變郝允雁,而她的致命弱點是錢,他想了想狡猾地說:“允雁,我是這麽考慮的,我現在包的房間每月1000塊,白白的給賓館賺去了,如果把這個省下來算作額外給你的胭脂錢如何?原來給你的不變。”

這一席話立即起到了效果,郝允雁在算這筆細帳,白敬齋每周給他1000塊,連續了兩周,那麽一個月将是4000塊,今天丈夫的醫藥費已經漲到每月3800,除去家用開銷,實際上她存不了多少錢,沒有足夠的積蓄就将永遠受制于白敬齋,而自己在過去的兩周裏已經飽受了肉體和精神上的摧殘,所以額外給她1000塊具有相當大的吸引力,八個月就可以償還他的欠條,有朝一日丈夫康複時,就可以無債一身輕,與這個惡魔徹底劃清界線。

她同意了,并留下來吃了午飯,又陪着白敬齋喝了點紅酒,臉臊臊的,內心跌宕起伏。撤席時,白敬齋扶着她入內屋說醒醒酒再回去不遲,三姨太心領神會的鋪開被褥讓郝允雁躺下,她似醉非醉的任憑白敬齋替她寬衣解帶,毛茸茸的手掌滑遍她的胴體,蠕動着猶如身上爬滿了蚯蚓,不時喃喃自語卻再也沒有說要回去照顧丈夫的話了,直到四點的時候才從白敬齋的懷抱中掙脫出來,想起要去接女兒放學了,知道他沒有過足瘾,怯生生說:“白老板,我明天再來好了,現在得馬上去女兒學校,晚了老師要罵的。”

三姨太一直在門口候着偷聽他們的魚水之歡,這時假惺惺的端了茶進來問:“二位主人要不要喝些茶解解乏?”白敬齋懶洋洋的飲了口不想起床,對郝允雁說:“這幾天我白天都有事情要辦,這樣,大後天晚上亨達利的新老板歐陽雅夫大婚,在閘北的小國際飯店宴請賓客,我帶你去吧。”郝允雁說:“晚上恐怕不行吧,我不能讓女兒守夜。”白敬齋說:“又不是通宵,說是晚上,其實五點鐘開席,我四點半開車來接你。”郝允雁想了想,也說不出拒絕的理由,說:“那好吧,但你別上來,把車開到弄堂口,到時間我自己下來。”

郝允雁走後,三姨太乘機脫衣上床,酸酸的說:“老爺現在覺得賤妾上不了臺面了,看來俗話說的好,家花沒有野花香呢。”

白敬齋哈哈大笑,罵道:“你這賤人這回說人家是野花了,剛才張口閉口白太太。”三姨太說:“那不是讨老爺歡喜嘛,老爺一心要娶她過門賤妾是知道的,只是老爺別忘記我們這麽多年感情就行。”白敬齋揉了揉她說:“這是自然,剛才我打你罵你是做個樣子而已,我要真的趕你走,你現在還會在白府嗎?”三姨太矯情地說:“我知道老爺的手段和秉性是個要面子的人,賤妾這身體早就是老爺的,社會上怕都知道,倘若我離開白府怕也沾不得別的男人的,只有死路一條。”三姨太這話是在敲打白敬齋說得是二太太的事兒,白敬齋自然聽得出婉轉的拿好話安撫她道:“三姨太不必擔心,即便今後把她讨進來也虧不了你,所以學乖點別搗亂,吳淞區那邊的分行日本人要跟我搞股份制,我打算也算你一個大股東如何?不過你那個股份一半歸我名下,那也是很可觀的分額了,明白我的意思了嗎?”白敬齋這樣做是想變相的将資金分流,削弱宇喜多井的日本股份,時至戰亂時期,他不得不考慮自己的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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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允雁淚盈盈的對劉秋雲哭訴道:“自那女人來我這胡說八道後,鄰居看我都斜了眼,我跟白老板正沒那回事,這叫我以後怎麽做人啊?”劉秋雲明知道上次來鬧的那女人并非捕風捉影,但她絕不容忍別人議論,那天郝允雁又去白府後,她每家每戶一個個打招呼,說:“前幾天來這鬧事的那個女人純粹是在造謠,大家不要去輕信,允雁與我親如姐妹,誰要在背後議論這事傷害了她,我就讓誰搬家。”這是劉秋雲有史以來對房客最狠的話,說完這話後回家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

周教授去衛生間出來,奇怪的往樓梯上張望,周太太連忙把他拖回家,說:“別管閑事好嗎?你沒見房東這次都撕破臉了,從來沒有過。”周教授笑道:“既然是造謠她哭什麽,這不是禿子頭上的跳蚤,明擺着的嘛,何必掩耳盜鈴?”周太太罵道:“你腦震蕩還沒好?小心再被人揍了。”周教授調侃道:“揍我好啊,上次那個流氓用斧頭砸我,不也賠了我5000塊啦?我一分錢也沒拿到全被你沒收了。”周太太臉一沉說:“你還想拿這錢去給對門的婊子呀?這誰也不能動,是給兒子結婚用的。”

他們正在家說得起勁,郝允雁從白府回來,依稀聽到樓上有很輕的哭啼聲像是劉秋雲的聲音,趕緊沖上了樓,丈夫好久沒有蘇醒過來,總有種不祥之兆,以前沒錢的時候,她總是相信只要藥物能夠得到保證,丈夫就會慢慢康複,現在錢的問題解決了,反倒經常神經質的害怕丈夫會突然死去,那麽她的犧牲就毫無價值了。

房門大開着,丈夫如往常一般安詳的昏睡着,讓劉秋雲照看她不在裏面,哭聲是從她家傳出的,過去一看,她正趴在床上啜泣着,郝允雁緊張地問:“姐,怎麽回事啊?”

劉秋雲見是她,尴尬的連忙擦去眼淚敷衍道:“沒事兒,想兒子了。”

“你怎麽突然想起兒子來啦?”

“我天天都在想的呀。”她話鋒一轉問,“對了,你今兒個那麽早就回來啦?”劉秋雲這幾天憋得難受,想乘郝允雁要到接了女兒後才回來這工夫徹底排解一下郁悶的心情,郝允雁提早回來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郝允雁今天本來是不去白敬齋家的,早晨,他讓三姨太打來電話讓郝允雁趕快去白府說老爺病了,她非常緊張,不是真的緊張白敬齋的身體狀況,而是一旦他出現意外就斷了錢的來源,目前她家的一切開銷全部寄托在他的身上。來白府原來白敬齋是膝蓋的關節炎發了,躺在床上不能動,三姨太在房裏伺候着,見到郝允雁乖巧的朝她欠身行了禮站在一旁,白敬齋病恹恹地向她招手說:“允雁,快到床上來,我腿好酸疼啊。”郝允雁一副白太太的口氣對三姨太說:“你出去吧,這裏有我。”白敬齋忙半開玩笑地說:“不不,你和她身份不一樣,你上來陪我,她是奴婢在外面按摩我的膝蓋。”三姨太一個勁的附和:“是是,您是太太,我是下人,苦力活我來幹。”

兩個人唱雙簧是事先說好了的,今天白敬齋有點突發奇想,要讓郝允雁在三太太面前脫衣服,在床上被他摟着,等神志恍惚時讓三姨太也上床,他認為這是一種歸屬感。郝允雁無奈,為了有錢給丈夫治病,她慢慢的學會了妥協,去适應本來不願意接受的事情,于是當着三姨太的面脫去衣服一件件交給她然後鑽進被子,被白敬齋一把摟在懷裏旁若無人的親熱起來,郝允雁的身體是敏感而脆弱的,她任何的不情願在床上都會答應,但是有些下了床就會否認,其實她真正的底線只有兩條,一是不跟丈夫離婚,二是不公開他們的關系。

不到十幾分鐘郝允雁便失去自我,整個人的神态就像吸食了大麻一樣,三姨太上床同老爺一起挑逗她時,全然沒有反感的意志,甚至于後來兩人相互親吻起來,又共同服侍着白敬齋,房間裏充滿了淫穢的氣息,等高潮過後郝允雁在才清醒過來,撇開三姨太用枕頭蒙着臉羞愧不已,女人跟女人赤身抱在一起撫慰這是頭一次,她清楚的記得自己坐在白敬齋身上扭動時,三姨太與她面對着面舌頭相互卷在一起,她深深的感覺到自己已然像一個蕩婦,為了錢背叛了丈夫,背叛了自己的人格,越走越遠了。

門外傳來管家的敲門聲:“老爺,宇喜多井先生派人來知會你去他的會社,小的如何回話?”

白敬齋罵了聲,喊道:“冊那,老子生病也不放過,讓他客廳等候,我馬上出來。”他知道宇喜多井找他定有要事,稱病不去不行,活動了下腿勉強下床,邊穿衣服邊說:“我可能很晚回來,你們自己玩吧。”

房間裏只剩下兩個光禿禿坐在床上的女人,三姨太暧昧的彈了彈郝允雁的乳房,說:“白太太身材真好,怪不得老爺喜歡你,連我也要愛上你了。”郝允雁甩開她從床上跳下來,板起臉道:“請你放尊重些。”說着穿完衣服離開了白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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