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賊船
白敬齋随人來到宇喜多井在虹口區梅花弄的日本武館內,這裏他來過幾次也并不陌生,大門內以前有幾名武士警衛,但今天增加了十幾名,腰裏挎着日本武士刀顯得殺氣騰騰,宇喜多井在大廳門口倒是笑臉相迎,把他請進堂內兩人分主賓入坐。他今天早晨心急火燎把白敬齋叫到這裏來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安排,今天淩晨他突然接到上海日本領事館的來電,通知他日本停泊在吳淞口的艦艇将于明天的某個時間對上海發動進攻,屆時海軍陸戰對兵分幾路登陸,并以虹口區日本租界為據點展開全面的軍事行動,領事館緊急通知他保護好管轄內以及華界的日本僑民極其財産,防止遭到中國人的報複。寶順洋行的分行是未來日本在上海的重要銀行,已經與宇喜多井進行到了合同談判階段,由于它位于吳淞區是華人地界,戰争一旦爆發,具有日本背景的公司企業和銀行将不可避免的遭到中國人的報複,宇喜多井準備安排日本武士化裝進駐那裏,但這件事情需要實現征求白敬齋的同意,但是情報不能夠洩露,如何派人進去需要尋找一個合适的理由。
宇喜多井想了想說:“白兄,今天喚你來有件重要的消息告訴你,據可靠情報說,明天吳淞區有人将組織一場大規模的排外游行,目标是外資公司以及與外國人合作、特別與大日本帝國有經濟往來的公司、工廠和銀行等等,我想,白兄有必要采取措施預備才行。”他說完看着白敬齋的反應,并不急着提出由日本人來保護。白敬齋聽了非常緊張,問:“消息可靠?”宇喜多井說:“當然可靠。”他湊過臉假裝神秘地說,“消息來自日本領事館,我的一個朋友透露給我的,要不我也不會急着把你叫來。”白敬齋頓時驚慌失措,端在手上的茶盅簌簌發抖,他深知游行隊伍的厲害,去年王守財就是被如滾滾洪流般的游行抗議者用磚頭砸成植物人的,他們還怒砸了對面的日資化工廠,至今他記憶猶新,那個時候他的分行還是個工地損失不大,但現在業已開張,庫裏有巨大的貨幣儲備,萬一游行的人乘火打劫後果不可設想,焦急萬分地說:“那、那如何是好?我得馬上通知華界的警察局請求他們保護。”說完站起身要走,被宇喜多井按住,說:“沒用的,我早就打電話向他們請求保護日資公司過了,他們不相信我的消息來源,說我們日本領事館在捕風捉影,其實從這些警察平時的出警規律看,哪一次不是事态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才出來維持秩序的?沒有上級部門的指令他們是不會聽你調譴的。”白敬齋想想也真是這麽回事,不覺惘然若失,一個勁的說:“那如何是好,那如何是好?”宇喜多井平靜的遞過一支雪茄給他點上,笑着勸道:“別急別急,先吸根我新弄來的上等雪茄,怎麽樣,上次我送你的斷貨了嗎,要不我今天讓你帶幾盒回去?這味道比上次的還好。”白敬齋愁面苦臉地抽了口,說:“宇喜君真沉得住氣,我都快要急瘋了。”宇喜多井欲擒故縱的問:“白兄,你手下不是有人嗎?”百敬齋忙擺擺手說:“我白府能夠打的就幾個,叫青幫的兄弟來幫忙嘛他們要價很高,出了事我還得兜着,再說明天的事現在去張羅怕來不及了。”他苦喪着臉又懇求說,“宇喜君,那洋行将來可是我們一起合作的,你可不能不管啊。”話說到此,宇喜多井喜出望外,只要他一開口自己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派自己的人進駐,而且他已經物色了一個經理,乘機可以跟他讨價還價,白敬齋原先準備自己招聘,但是看下來都不理想,宇喜多井曾經跟他提起過介紹一位來,白敬齋內心不願意接受由合作者介紹的人選,一時沒有反對,也沒有同意,這事情拖着分行暫時由他親自打理,但畢竟要管兩個攤子分身無術,最近又在郝允雁身上花去了不少時間,所以不得不考慮請宇喜多井幫忙總得讓些步才行,想到這便暗示道:“宇喜君上次說向我推薦一位分行的經理人選,要是明天分行被游行的人砸光還談什麽經理啊,我也得破産了。”宇喜多井覺得時機已到,慢悠悠點上雪茄抽了口望着天花板作斟酌狀,然後勉為其難地說:“既然白兄求我幫忙,這樣,我明天派十幾名武館的兄弟進駐你的分行吧,他們個個以一當十的武術高手,保證讓你的分行安全。”白敬齋欣喜若狂,忙說:“但是不要打死人啊,我賠不起。”宇喜多井哈哈大笑說:“白兄放心,我自有分寸,即便出了事情也由我方全部負責,絕不會讓你掏出一分錢來。”白敬齋頓了頓謹慎地問:“宇喜君,這事就全部拜托你了,今晚白某算是睡得着覺了,當然,我知道這行的規矩,請問我要支付多少費用?”宇喜多井故作驚訝地說:“哎呀,白兄還跟我談這個,別忘了我們是合夥人哪,你的利益就是我的利益。”白敬齋似喜似窘地笑起來,連說:“是的是的。”宇喜多井借機問:“那麽白兄剛才提到的經理人選?”白敬齋自然一百個答應,道:“好說好說,改日帶來看看。”
宇喜多井拍拍手,吳濤笑吟吟的從裏屋出來,一身和服打扮得花枝招展,向白敬齋行了個日本禮儀深深鞠了個躬,腼腆地道:“白老板好。”白敬齋慌忙站起欠身還禮,他們倆見過幾次知道她是加藤的中國妻子,不過并不了解她以往的經歷,唐辛亥在的時候沒有見過面,在白敬債印象中吳濤楚楚可愛的外表背後,是宇喜多井的謀士,一個不簡單的可怕女人,所以對她十分恭敬,宇喜多井笑着說:“你們彼此都認識何必那麽拘謹,一會怎麽相處啊?”他轉而對吳濤道,“下去準備吧,我讓加藤帶他來。”
吳濤走後,白敬齋有點莫名,問:“我要去哪?我得馬上去分行關照一下。”宇喜多井笑笑說:“不忙不忙,白兄的事我會全權替你處理,明天清晨我會派人過去,你只需派人迎接就是,剛才白兄受驚了,本人特意安排白兄入內屋稍息片刻,舒展舒展心情。”
宇喜多井為白敬齋安排了美人計,解決了進駐寶順分行事宜,他要進行下一步對他的攻勢,目前他與白敬齋的股份制合作正在制訂合同文件之中,有些條款雙方都為自己考慮沒有達成一致,宇喜多井想利用今天的機會讓他掉入美人陷阱最終讓步。本來他考慮讓這裏的藝妓去完成這個任務,後來打聽到白敬齋是個潔癖從來不嫖妓,最近正在追求一個植物人丈夫的妻子,說明他仍然是個好色分子,于是他想出了個妙計讓吳濤出馬,這既符合白敬齋喜好良家的口味,事後又因為玩了日本人的妻子而不得不在合同上息事寧人,吳濤很不願意,她見白敬齋肥頭肥腦一臉的麻子,跟當年在閘北棚屋裏強奸她的華瘸子差不多,便咕嚕了句:“這個老男人實在太醜陋了。”結果遭到宇喜多井的痛斥,說道:“在這裏我可以決定包括你和加藤在內所有人的命運,你要是完不成任務就把你送到慰安所裏去。”
加藤對這事并不知情,只知道妻子今天要跟白老板談事情,但是他心裏是懷疑的,大凡妻子要單獨跟誰談工作絕對是跟性有關,宇喜多井經常夜裏把吳濤從加藤的被窩裏叫去談工作,一談就是通宵,在幹什麽自然心知肚明,只是不問也不敢問。
白敬齋這回似乎有點明白讓他去內屋做什麽事了,擔心是給他一個藝妓,中國妓女他都不敢染指,讓他動東洋女人更加害怕染上性病了,忙說:“不不,白某不好這個,闖蕩江湖幾十年從來不去那東西過,呵呵。”宇喜多井明白他的顧慮,說:“鄙人知道白兄的喜好,那些肮髒不堪的女子怎麽配白兄呢?你認為加藤夫人長得如何?”白敬齋聽罷吓一跳,望望四周看加藤在不在,悄悄說:“她是你們日本武士加藤君的太太呀,不不不,你別跟我開這玩笑了,不行不行。”宇喜多井知道他是口是心非,偷偷一笑跟他使了個鬼臉說:“正因為她是別人的太太才介紹給你,難道這不是白兄的嗜好嗎?你放心加藤不會知道,就算知道了有我在。”白敬齋臉紅紅的,心癢癢的,可又是忐忑不安的,這女人雖然貌美畢竟是日本武士的妻子,玩不好要掉腦袋的,便膽怯地推辭道:“宇喜君的美意白某心領了,但這事還是作罷,我不好意思的,不好意思的。”
這時加藤走了進來,宇喜多井對他說:“加藤君來的正好,英子小姐正在櫻花屋內等白老板商讨合同之事,你現在帶他去吧。”加藤心裏在懷疑,對宇喜多井從來是敢怒不敢言,喊了聲“嗨”,朝白敬齋伸手做了個請的動作用中文道:“白老板你的請。”宇喜多井笑着說:“白兄去吧,談合同事宜嘛。”白敬齋處于進退兩難之中,猶豫了下什麽話也不能說了,尴尬的和宇喜多井抱抱拳,随加藤往裏屋走去。
宇喜多井在辦公室喚來手下的特務,安排明天清晨去吳淞區保護白敬齋的寶順分行,然後親自去沈默然家交給他一份絕密文件令其發往東京,這是一份配合日軍明天行動的上海日僑名單與資産保護情況,這事是日本領事館分配給他做的工作,本來他另外有人發報,早晨被日本領事館調用,而這份情報又不得不馬上發出去。沈默然拿到這份電報稿時馬上分析出,這是一份針對性很強的情報,日本情報機關在這個時候彙總在滬日僑名單極其資産保護情況說明将要發生重大事件,他刻不容緩,讓莫依萍譯成密電碼同時把這消息和他個人的判斷發往延安。
加藤将白敬齋領到櫻花屋,那是一間榻榻米,他拉開移門請白敬齋進去,然後關上門并沒有離開,在門口盤腿靜坐着。
吳濤沐浴後換了件和服睡衣,熱情的迎上前跪在地上替白敬齋脫鞋襪,白敬齋很不自然,幾秒種前還跟這名女子的丈夫在一起,轉眼人家太太卑賤的在替他服務,誠惶誠恐的說:“不不,我自己來。”
榻榻米是用藺草編織而成,一年四季都鋪在地上供人坐卧,房間很溫馨,沒有窗戶四周各放着四盞巨大的立體日本燈籠,裏面燃着火苗,外面用紅色的透明紙包裹,閃耀着橘色的光芒,性感十足。吳濤為了表示對白敬齋的尊敬,用日本的跪行禮儀,兩手以拳撐地,膝蓋和腳背蹭着榻榻米向前移動,将白敬齋讓到中央的矮桌邊,上面有幾碟日本料理和清酒,飄溢着異國的馨香。吳濤完全是日本女人的姿态,跪在地深深的磕了個頭小鳥依人般輕聲招呼說:“白老板請坐。”白敬齋心裏仍然對她有點忌憚,慌忙說:“英子小姐不必客氣,我們中國人沒有那麽多禮數,再說你是加藤君的夫人,萬萬使不得啊。”
吳濤始終跪着替白敬齋斟酒,喝完便又斟滿,白敬齋有點暈呼呼的說:“英子小姐也喝。”說着替她倒滿,兩人碰杯,吳濤端起酒盅放到嘴邊,“哎呀”一聲酒撒在自己身上,連忙站起當着白敬齋的面解開睡衣的飄帶,媚眼向他飄去,白敬齋緊張的一口清酒悶下肚,盯着她一動不動站着的身子,分開的衣襟露出一條肉體的縫隙,直到毛發畢現的黑叢林,猛然,吳濤抖了抖臂膀,睡衣徐徐的滑到她的腳跟,白花花胴體肉鼓鼓的瞬間展現在白敬齋的面前,半口酒從嘴角溢出慢慢的淌下,吳濤雙膝一軟将頭磕在地上,誠懇地說道:“請多關照。”便一拜不起。
白敬齋楞着,吳濤見沒有反應又喊了聲:“請多關照。”她今天必須完成這個任務,宇喜多井才能要挾他這合同上讓步,白敬齋仍然沒有碰她,不是不想,而是害怕被加藤知道了會送命,吳濤急了,起身為他一粒粒的解開衣服鈕扣,他沒有反對,直着身任憑吳濤柔軟的手脫下最後一件上衣,突然他跳起來麻利的褪下褲子,吳濤從背後撫摩着他肥胖的身軀往下移去,白敬齋忍不住了,将她翻過身推倒在矮桌上,頓時盤子和酒瓶撒落在地……
加藤豎着耳朵在聽裏面的動靜,突然傳出桌子打翻的聲響,緊接着是妻子細微的呻吟,他手搭在移門上想沖進去,又縮了回來,他不敢真正的看到,看到了妻子與白老板在親熱又能如何?這種事情在宇喜多井那還少嗎?他不想看了,聽不到心不煩,剛起身屋裏又傳出妻子放蕩的嚎叫,跌宕起伏,連綿不斷的灌入他的耳際,不知不覺激動的趴在地上舔了舔手指,将移門上的窗戶紙捅了個小洞,看見妻子被一頭狗熊壓制着,臀部前後撞擊着自己美麗的妻子,加藤憤怒的從懷裏摸出短刀,一路狂奔來到大廳上揮舞着,嚎叫着:“聖戰見鬼去吧!”
不一會,吳濤送白敬齋出來,加藤坐在地上直喘氣,忙站起來惡狠狠的盯着他們,吳濤明白可能剛才的事被丈夫知道了,便用宇喜多井來壓他,說:“我奉宇喜社長的命令與白老板商讨合同之事,你怎麽可以如此對待我們珍貴的客人?”加藤揮手就朝她一記耳光罵道:“去你的,你這婊子。”然後用刀指向白敬齋,用中文道:“你這個支那人,怎敢玩我們大日本帝國武士的女人?”白敬齋咕咚跪下求饒:“加藤君饒命,這不是我的意思啊,你聽我解釋,聽我解釋……”加藤怒道:“我都看見了還解釋個屁?”說着擺出了個捅他的姿勢,吳濤大聲喝止:“加藤,這是宇喜多井的命令,你敢違抗?”加藤早就瘋了,沖過去掐住她的脖子嚷道:“別拿宇喜多井這家夥吓唬我,我連你們三個一塊殺。”正說着宇喜多井從門外走了進來,底氣十足地說:“誰要殺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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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藤渾身抖了抖,将刀指向宇喜多井說:“我忍你很久了,你連部下的妻子也不放過,今天你要給我一個說法,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