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吉爾伽美什的游戲規則其實很簡單,也就是在他從王宮的最低端徒步走到能夠看到整個烏魯克廣場的最頂端之前,雷莎如果能夠跑出烏魯克的廣場,那麽她就自由了,愛去哪裏去哪裏,他絕對不會再去管。

乍一看,這确實是個公平的游戲規則,但是雷莎知道,自己和面前這個男人的力量相差簡直是雲泥之別,他的宮殿雖然高,但是對于吉爾伽美什來說,從底端到頂端對于他來說是很簡單的一件事情,但是對于自己……

烏魯克的廣場很大,确切來說,這個廣場很雄偉,萬一他派人圍堵自己怎麽辦?仿佛是明白少女那警惕的眼神在表達什麽,金發的暴君揚起一個張狂的笑容,“本王沒有任何興趣派一群雜碎圍堵自己的玩具。”

縱使這句話不怎麽讓蕾莎覺得舒服,這也是個還算不錯的信息,也就是說追捕者只有這個家夥嗎?不,那不算是追捕,這個游戲規則可以鑽的空子太多了,腦子稍微正常一點的都不會乖乖遵守對方到王宮頂部就停下來的規則吧?

那麽就只有一種解釋了,這個家夥還有別的什麽壞主意,這是雷莎不得不防的,姑且不算自己在這段時間裏面能夠跑出多遠……雷莎搖了搖頭,站起來換上衣服,擡起眸子盯着面前的人,與其想着他會用什麽手段阻止自己違反規則逃跑,不如真的利用這段時間從他的魔爪下面逃脫吧。

這個地方應該有馬……雖然自己不懂得怎麽駕馭馬車,但是,馬車總是比人跑得快,豁出去試一試才知道,但是當她被押解到廣場上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想的太過理想了,這個地方的負載工具是驢和牛,雖然也有馬車,有馬匹,但是它們的周圍大多數都有着幾個手持武器的士兵看管着,自己根本沒有機會靠近。

結果還是要跑嗎?手上的繩子剛被解開,她就一把将身邊的士兵推開,踉踉跄跄得差點摔一跤,但是她勉強維持住了自己身體的平衡,在烏魯克那壯觀的大廣場上像個瘋子一樣飛奔起來,黑色的長發被奔跑帶起的風吹到腦後,窒息的感覺一波又一波的沖擊着雷莎的心肺——她被折磨了很久,本身又缺少運動,這樣拼盡全力的百米飛奔讓她頭暈目眩,大腿的肌肉緊繃着,但是她沒空管這些。

撞翻了一筐椰棗,她也沒空管,只是一個勁地往着烏魯克的城門飛奔,還差一點,還差一點,她沒空回頭去看那個人是否已經到達了王宮的頂端,她從一開始就不打算在意這個問題,還差一點點……差一點點就能碰到城門了……

希望的女神向她露出了一個微笑,然後……随着弓弦的“嘣”的一聲,這個微笑被打得粉碎,雷莎幾乎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麽就栽倒在了地上,然後腿上才傳來後知後覺的劇痛,她木然的轉過臉去,自己的左小腿上,插着一支羽箭。

她知道這支羽箭來自何處,她卻不想擡頭去看,而是雙手支撐着地面,慢慢的爬了起來,鮮血順着箭插|入的地方汩汩地順着腳踝流淌到地上,她一瘸一拐的繼續向前走去,第二支箭射|進了她的右腿肌肉中,她再次栽倒在地上,這一次,她不能再站起來了。

但是少女并沒有放棄,烏魯克的城門就在離自己一步之遙的地方,用眼睛看去,這一步是那樣的近,可是又是那樣的遠,她的指甲因為扒着地面而被磨出了鮮血,她不覺得疼,或者說,疼極了反而沒有了什麽知覺。

雷莎用手“一步步”得在地上攀爬着,伸長手指努力去夠那僅有幾厘米遠的城門,然後第三支箭貫穿了她的左手小臂,将它定在了原地,廣場上一片寂靜,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那一刻所有的視線都定格在了少女的身上,她爬行的軌跡從她中箭的地方一直到她手臂被釘在地上的位置,那裏有一條長長的血線,昭示着少女為了自由做過的努力。

“頑強的雜碎。”吉爾伽美什站在他高高的宮殿頂端,看着那如同蟲子一樣蠕動着像她的目标爬去的少女,冷着臉評價道。

吉爾伽美什的臣民們閉上了眼睛,不願意再看——為什麽要反抗呢?為什麽到了這種地步還要反抗呢?乖乖接受命運不好麽?為什麽要做這麽多無謂的,只會讓自己痛苦的反抗,像他們一樣不好嗎,臣服于王聰慧和強力,恐懼于王的暴虐和冷酷,王玩|弄那個少女如同孩子折磨一只小動物,殘忍,卻也不知自己在做殘忍之事。

他只是在尋找愉悅罷了,他在這個位置上自我膨脹,自傲自大的太久了,烏魯克的臣民在心中這樣哭喊道:“神啊,請把我們從王的暴虐中拯救出來吧。”烏魯克不能離開吉爾伽美什,他強大,他聰慧,他是烏魯克戰無不勝的守護神。

但是将這尊戰神一般的守護神留在烏魯克的代價,就是要忍受他的暴虐和狂傲。烏魯克的臣民只能祈禱神的幫助,除此之外,他們別無他法。

為什麽呢?他們從來沒有想過用自己的力量反抗吉爾伽美什的暴虐,因為那是得不償失的,留下吉爾伽美什,代價是失去自己的兒子和女兒,但是,如果失去吉爾伽美什,他們将連自己賴以生存的國家和土地都一起失去。

他們不再看那個少女,雷莎伸出右手,将手上的羽箭掰斷然後硬生生将它拔了出來,她用還可以移動的右手一寸寸向前挪動着,也許是上天垂憐這個受盡折磨的女孩,一匹馬掙脫了它的主人的缰繩,随着嗒嗒聲的接近,雷莎用盡自己全部的力氣,抓住了那一路拖過來的缰繩,馬兒長嘶一聲,竟然人立起來将握緊缰繩的少女甩上了它的背,一路橫沖直撞的想着烏魯克城外跑去。

雷莎終于昏了過去。

當馬兒飛奔到足夠遠之後,它停了下來,身體開始發出耀眼的光輝,當光輝散盡的時候,那裏站着一個美麗的女性,窈窕的身姿,美麗的容顏,她俯下|身子,治愈少女身上的傷痛,女人将自己的披肩蓋在少女單薄的身體上,長長的嘆息了一口氣。

自己的兒子究竟是在做什麽呢?她秀美的眉頭皺了起來,瑞瑪特寧孫的眼中滿是哀愁,她想起自己兒子幼時曾經對自己說過的夢境,一個黃金的面具,纏繞着滴着鮮血的紅色花朵,那紅色的花朵從殘缺的劍柄中生長而出,火焰盡情的燃燒着,然後黑暗吞噬了這一切,所有的光芒都将消失。

她那個時候沒有告訴自己最親愛的孩子,這個夢真正的意思到底是什麽:“吉爾伽美什我的孩子,那黃金面具的主人将是你一生的敵手,火焰和鮮血代表了戰争。”

“母親……那麽那美麗的紅色花朵代表着什麽?”瑞瑪特寧孫聽見她金發紅眸的兒子這樣問道,她選擇了緘默不言,“那是無關緊要的東西。”她這樣告訴自己年幼的兒子。

瑞瑪特寧孫的眼前浮現出兒子年幼時候的樣子,聰明,理智,世間一切的驕傲都加注在他小小的身體上,他擁有着誰都比不上的俊美和強大,他無愧于王者的稱謂。

女神閉上眼睛,依舊年輕美麗的母親的眼中滿是哀傷,她将手放在昏睡少女的額頭上,“你若知道是我将你從這悲痛的境遇中拯救出來,那麽……”她的語句消散在幼發拉底河的河濤聲響中。

雷莎醒過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正在被圍觀,沒錯,自己正在被圍觀——被一群禽獸,咳咳,不是那種意義上的禽獸,而是字面意義上的禽獸,說白了就是一群動物不解釋,她果斷想捂臉,啊哈哈哈,沒想到自己不是白雪公主也能被禽獸……不對,是小動物圍觀啊,那匹将自己從魔爪中解救出來的馬兒不見了,想必是回歸自然了吧。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手上的傷好了,腿上的箭傷也沒有了,雖然覺得奇怪,但是她也想不通為什麽,幹脆就不去想了,一種名為快樂的感覺在她心中翻湧着,她捂着嘴無法發出聲音的笑着,笑着笑着,眼淚就流了下來,接下來……應該怎麽辦?她能去哪裏?哪裏能夠接受自己?

當然,她沒有糾結多久,因為出現了一個奇怪的生物加入了圍觀,說它是奇怪的生物是因為……這貨的頭發像是貞子一樣遮住了臉渾身都是毛,一看……像只大猩猩不解釋,但是美索不達米亞有猩猩嗎?這個,怎麽看都是野人吧親!

不過就算是野人也比那個金閃閃的變态好,從頭發裏露出的眼睛裏,是那種懵懂混沌的光芒,它(或者說是他?還是她?)就如同一個智力未開的孩子一樣,那個眼神很純潔,很單純。當然下一秒它的下限立刻在雷莎心中扭着秧歌狂奔而去了——這熊孩子揭起雷莎裙子的一角,一臉“純潔無辜”的好奇表情向她的腿上摸過去……

卧槽卧槽卧槽!!!!!!!!

頓時一萬匹草泥馬從雷莎心中狂奔而過。

作者有話要說: 恩奇都那個熊孩子真的純粹只是不明白為啥面前這個生物和自己身體構造不一樣而已……這個時候的恩奇都就像是個懵懂的孩子什麽都不明白。但是當著名的和神妓“大戰”六天七夜之後……這熊孩子通人事了= =六天七夜啊我去!!!!!金槍不倒啊我去!!!!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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