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虎鞭鹿肉
“周敬端”憑借極強的心理素質,只偷偷瞥了一眼尚未察覺異樣的皇帝景王二人,努力猜測方才這邊都發生了什麽。
桓王方才舉着弓,像是要射箭的樣子,不遠處恰好有一只到處亂竄的兔子,他大膽揣測,周敬端換過去之前,是要捕這只兔子。
他緊張地咽了咽口水,仔細回憶起自家王爺先前教她的動作,勉強端正地舉起弓,瞄了半天,右手還是不敢松。
萬一射偏,他家王爺的一世英名就毀了,一代名将連個兔子都打不中?傳出去都沒臉見人。
他只好兩腿一夾馬肚,猛地竄出去,盡量離兔子近些,好叫他捕捉得了小動物的行蹤,提高些準确率。
他眼一眯,心一沉,不管不顧地,将箭送了出去。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我的弓!”,他聽着十分耳熟,貌似是景王殿下的聲音。
兩支箭一齊射向兔子,電光火石之間,都射中了。
屬于自己的箭只穿過了兔子耳朵,而那支來歷不明的箭卻射中了兔子的後心,一擊斃命,極其精準。
桓王匆忙回頭,卻瞧見他家王妃正朝着他策馬而來,一手緊緊握弓,另一只手握着缰繩,衣袂翻飛,額前碎發随風飄動,原先只能稱得上是溫潤可愛的臉上,少見地露出了果敢堅毅的神情,更添三分俊秀的美。
這樣的風情少有,英氣更勝折荊公主幾分,也不是尋常婦人那樣的溫潤,倒把場內無數男子看呆了。
乍然被奪了弓與箭的景王殿下不禁鼓掌贊嘆:“桓王妃好身手,真是深藏不露。”
“周敬端”心間的小鹿都要蹦出來了,他居然會對自己那張臉心動,實在難以接受。
桓王妃策馬致周敬端身邊,眼中隐隐有得意神色,對桓王道:“王爺才是好身手。”
周敬端不知為了掩飾些什麽,輕輕咳了一咳,道:“王妃真棒。”
桓王妃倒是十分大膽主動,也不管身後兩個哥哥與一衆朝臣女眷的看法,大庭廣衆之下就拉起了小手,桓王的耳根瞬間紅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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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王明珠”半個身子倚在桓王身上,湊在他耳邊道:“很有天賦,繼續努力。”
“周敬端”被她這麽一靠,瞬間面紅耳赤,無話可說。
景王是個喜歡找事兒的,在二人身後不遠處調侃:“小夫妻有話回家說,咱們還打獵呢。”
跟随的下人将新的弓遞給景王,王妃與桓王互換了弓。
皇帝盯着桓王妃看了一會兒,或許在對方的身上看出了先皇後當年的影子,笑着批準“王明珠”加入前線打獵隊。
或許先前那次真的是桓王心誠與老天庇佑,此後桓王的箭就再沒怎麽打中過,倒是桓王妃一瞄一個準,險些蓋過了皇帝的風頭,跟在身後的一衆男子或多或少地将目光聚在她潇灑的背影上,就差為她加油鼓勁了。
桓王一直将視線粘在王明珠身上,直到她再一次射出标準一箭後,回眸沖他嫣然一笑,險些令他滑下馬去,無數男子默默酸澀。
景王再次調侃:“敬端被他夫人亮瞎了眼,這會兒是馬也騎不好了,弓也拿不穩了。”
于是桓王滿臉慚愧地跟在王妃身後,活像個腼腆的小媳婦。
中午,在景王的提議下,随行的禦膳房廚子将打來的獵物制成了烤肉,配上些溫溫的白粥,算作一頓質樸的午膳。
沒有過多地添加調料,烤肉肥美多汁,十分厚實,衆人贊不絕口。
“周敬端”坐在皇帝身側,将大塊緊實的烤肉切做小段,承在銀盤中,起身給“王明珠”端了過去,回來後一臉掩飾不住的笑容,看的景王一陣咋舌。
沒過多久,“王明珠”也端着一盤切好的肉過來,順帶還在桓王耳邊囑咐了句:“少吃,不要上火。”
桓王坐了一會兒,再親自承了一碗白米粥送過去,沒等多久,就又收到王妃親自送來的茶水。
景王看得直皺眉頭,男丁女眷不坐在一起這破規矩,就好似王母娘娘灑的那一條銀河,這倆人來回走,還吃不吃飯了?他狂妄慣了,皇帝寬容,也不會因為他調侃兩句就打他板子,于是他道:“你倆坐一起算了。”
皇帝最擅長做和事佬,見狀,擺擺手叫人加了張椅子過來,再有仆從将王妃的餐具等移來,王明珠也不推辭,謝恩後大大方方地往桓王身邊一坐。
她這一坐,無數原先粘在皇帝身上的目光都移了過去,亦然成了全場焦點。
有膽大的官員率先問候:“王妃好箭法,原先竟不知道桓王府中也有這樣潇灑的女眷。”
本朝稱得上巾帼之人,除卻折荊公主與關西侯家兩個女兒外,再無旁人了。男子們見慣了窈窕淑女,有時候就特別喜歡烈一些的姑娘,例如今上,家裏一幫公主皆文靜秀氣,最終娶了先皇後那樣的女中豪傑。
另一個官員哈哈笑道:“有不讓折荊公主之英姿啊。”
所幸折荊公主因別的事情未到場,否則心氣高的她聽見這句話,恐怕能不管不顧地提劍找桓王妃練上一練。
他們七嘴八舌地讨論起來,有的恭維桓王幸運,有的稱贊王妃強大,滿座文武,只有王家四郎一臉納悶,自家妹妹從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有吃東西和看話本子時最積極,什麽時候會射箭了?
王家四郎王權則十分從容,有人來恭維他妹妹,他也只是笑笑不做解釋,仿佛知道些什麽內情。
“周敬端”聽着一幫子人讨論,食不知味地咽下了烤肉,總覺得自個兒德不配位,只是沾了夫君的光罷了。
心裏又喜悅,又難過。
喜的是,她傍上一個強力靠山,憑着他,自個兒連名聲都好起來了,難過的是,這些并不是自己闖出來的,自小接受的教育,使她有些害臊。
“王明珠”自然注意到了身邊人的狀态,她放下小巧精致的銀筷,扭臉在他耳邊問:“怕什麽?”
周敬端嘆了口氣,與她耳語:“他們誇得不是我,是您。”
王明珠微微搖頭,小聲說:“我不是說過,你很有天賦,只是不愛學罷了,如果有心,一定能練的比折荊還要好。等你有自保能力,再跟我去邊關,我就放心了。”
此二人當衆悄悄話,景王再次看不下去,差點酒杯一丢直接離場,皇帝只是笑笑,誰也猜不出他心裏在想什麽。
突然,皇帝似笑非笑地對景王說:“你以為,你當年和王卿不是這樣的嗎?”
景王立馬埋頭吃東西。
午後,一幫男子興致勃勃,争相湊在桓王夫婦身後,想一睹王妃英姿。
桓王妃卻沒再自個兒舉弓了,中途下了馬,與桓王同乘一匹。桓王則大膽地将圍獵場當做自己家演武場,旁若無人地教起王妃,看似周敬端握着她的手舉弓,事實則正好相反。
圍獵場上演夫妻檔,除卻兩人将身子換回來時的那一瞬歪了一些,其餘都百發百中,引起陣陣喝彩。
春獵結束後,有人贊嘆道:“桓王夫婦真是一對神仙眷侶。”,桓王妃王明珠無才無德之流言,也很少有人提及了。
王明珠出了圍獵場,激動不減,拉着桓王跑去趙燕的七香樓,說要宴請她夫君。
山珍海味,精致糕點,還有妙人在屏風後作曲助興。王明珠本就不是循規蹈矩之人,對桓王也沒有防備,吃肘子的時候,一只腳踩在椅子上,露出了小小的鵝黃色繡花鞋,以及一節潔白柔軟的腳腕。
桓王看了一眼,默默地将夫人的裙擺往下拽了拽,目不斜視、十分君子地喝了口酒。
王明珠偷偷掃了一眼周敬端的臉色,也默默地,給他斟滿了酒,随後仿佛不當心地,将松散的衣領往外撇了撇,露出白嫩的鎖骨。
她明顯心裏有鬼、掩飾性地咳了一聲,桓王卻仿佛看不見也聽不見,只顧夾菜,對任何明裏暗裏的誘惑都視若罔聞。
王明珠心想:老娘給你倒的這酒,是從黑市裏淘來的虎鞭酒,勁兒大量足,非尋常人士可以把持住,白日裏也用你的身子吃了烤鹿肉,這兩樣東西一催發,就算是神仙來了也得服,我就不信了,你今天還不下手。
白天她五哥給了她甚好的一句提示,她已下定決心,今兒個就算是換了身子,也得把周敬端給辦了,誰來都不好使。
周敬端繼續喝酒,王明珠繼續誘惑,兩人吃了一頓各自心裏有鬼的飯,等到回府,氣氛依舊詭異。
圓圓匆忙湊過來對王妃耳語:“娘娘,我已吩咐下人,就算是房梁塌了打雷閃電,也不接近卧房一步。”
王妃對小丫鬟點點頭,接着視死如歸地挽着周敬端,打算進卧房歇息。
周敬端也不知怎麽想的,卻把她拖了出來,大晚上的,硬是要帶她去演武場。
王明珠一臉抗拒,無奈拗不過她夫君,只好坐在石階上,看她夫君虎虎生風地耍□□,耍完□□再舞劍,舞了好幾套漂亮的劍法,舞了劍又去摸刀,被困得快睜不開眼的王明珠制止了。
王明珠嘆道:“王爺,咱麽快歇息去吧。”
周敬端已摸上刀柄,回頭對王妃道:“我不困。”
這榆木腦袋,王明珠恨恨地想,她問:“為什麽?”
“我覺得身上有使不完的勁,心裏還有一把火在燒,實在睡不着。”
王明珠懊惱地一拍腦門,十分後悔。
在馬上奔波了一天,就算不能得逞,至少也得讓她趕緊休息吧。
桓王似乎也發現了王妃聲音中的倦意,只揮了兩下刀,就帶她回卧房了。
半路撞見剛從廚房出來的圓圓,對方手裏還抓着兩個豆沙包子,她看着大半夜不做該做的事、偏在府上四處亂逛的兩個主子,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王明珠一肚子火,沖她一揮袖子:“吃你的去。”
兩人繼續風風火火地回卧房。
剛關上門,王明珠徑直撲向雕花大床,一癱,半個字也不想說。
她是真累了,不光心累,身子也累。
她家王爺倒是很精神,也很會享受生活,喝完一壺茶水後,慢悠悠地褪下衣衫,該挂的挂,該疊的疊。待脫得只剩中衣,再不慌不忙地,把面朝被褥的王明珠翻了個面,直挺挺地壓上去。
王明珠:!?
周敬端将她圈進懷裏,淡淡道:“夫人想做什麽,現在可以做了。”
對方看破一切的眼神,将王明珠整羞澀了,她被人鎖着,動彈不得,身邊盡是桓王身上的味道:“我......我能做什麽?”
周敬端一挑眉,什麽話也沒說。
王明珠在心裏做了一陣鬥争,鹿肉吃了,虎鞭酒喝了,她還怕什麽?她家王爺就算是個木頭,也該開花了。
于是她帶着破釜沉舟般的勇,摟住周敬端的脖子,啃上他的唇。
對方避也不避,就這樣任由她咬。
她逐漸大膽起來,不知哪來的力氣,将周敬端翻了過來,反客為主地再度親上去,兩只手還不清閑地四處摸索,學着從前看過的所有話本子中與此有關的技術,甚至撬開了他的牙關去糾纏。
兩人的喘息逐漸粗重,一時間不知誰更主動。
沒一會兒,王明珠感覺有個什麽滾燙的東西在她身下擱着。
她一琢磨,本就紅透了的臉就更熱了。
幸好桓王把燭火都給熄了,否則她這會兒一定沒臉見人。
她試探性地,把手伸了過去。
“明珠!”
周敬端行動迅速,一把抓住她的手。
她還什麽都沒碰到,就被拽走了。
接着天旋地轉,她被人放在身下,本以為即将步入主題,誰知道周敬端居然站了起來,丢下她,頭也不回地撞開門,不曉得去哪裏了。
仍在喘息的她,實在不明白。
許久之後,王明珠馬上就要睜不開眼了,桓王才匆匆回房,攜着一身涼氣,不知道是跳進井裏,還是洗了個涼水澡,總之一身輕松。
王明珠瞧見他,也不管什麽彼此的面子了,頹然道:“你不會真是廣德寺的和尚吧,高僧、住持、大師?”
周敬端默了,一句話不說,把自己用被子裹緊,閉上眼睛。
王明珠戳他的背,十分嚣張,破罐子破摔道:“說話,周敬端,你是不是不行?”
周敬端面臨尊嚴問題,想了一瞬,終于将身子轉了過來,看着她,錯了措辭,才道:“明珠,我有些苦衷。”
王明珠心想:老娘現在是苦瓜。
周敬端認真道:“我的命格特殊,須在二十八歲之後,才可與人......嗯。”
她從未聽聞,世上有什麽命格是須得守身如玉到特定年歲的,于是,只當他是随口诓人罷了,她今日雖有圖謀,但折騰一通也累了,不如順着他,趁早歇息算了。
于是她妥協地嘆道:“睡吧睡吧。”
桓王從被子裏伸出一只手,抓了一縷王明珠的頭發,十分眷戀地繞在指尖。
王明珠看他的目光,仿佛也不是真的對自個兒沒感覺,只是礙于他說的什麽苦衷,不可以罷了。
兩人再對視了一陣子,直到王明珠承不住合上眼,桓王才放開她的頭發,只專心致志盯着她看,目光中仿佛沉澱了數年的思念,顯得深情極了。
如若王明珠此時睜開眼,她保不齊會吓一跳,她家王爺的眼神什麽時候都是冷漠的,亦或是戲谑的,其餘感情從不外露。
桓王再盯了一會兒,眨了眨酸澀的眼,翻了個身子,打算睡了。
......
寂靜的房內,王明珠猛然從被子裏鑽出來,大喊:“完了,我忘記向陛下要賞賜了,我的揚州,我的蟹粉獅子頭!”
周敬端按了按太陽穴,扭頭看他家王妃那沒出息的小模樣,輕輕笑了一下,柔情滿滿。
作者有話要說: 日更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