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黑衣賊人

夫婦兩個只帶了簡單的行囊,一路南下,看遍河山美景。

臨行前,皇帝丢給二人一張紙條,上面寫了一首詩:揚州柳,畫舫游,金雀才落玉梢頭,誰羨京城笙歌久,富貴浮雲帶不走,今生虔誠換來世,平安幸福年年有。

皇帝道:“揚州密探只傳來這一篇詩,之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桓王,替朕查查這首詩的來歷,看看是誰動了朕的人馬。”

桓王應下了。

是以,王明珠有些不服,她好不容易能出門玩一趟,卻還帶着任務。密探那般高深的武功,都能在揚州城內無故失蹤,可見這富貴悠閑僅存在于平面上,內裏的暗潮洶湧可是要兇險很多。

若是他們此番惹怒當地地頭蛇,豈不是有命去無命歸?

桓王在馬車上,一邊翻看着屬下為他調查的揚州城內異狀,一邊摸着下巴思索,這回他的下巴上總算有胡茬了。

他草草翻閱一遍,就塞給了王明珠,又思索一陣才道:“這回不是微服私訪,當地知府定會提前做好準備。我們初來乍到,也不曉得這事兒與官府有無聯系,所以,我們或許要兵分兩路了。”

王明珠跟着他混了這麽久,對他的想法心領神會:“你在明,我在暗,三日後在乘雲寺相見?”

桓王頓了頓,終于還是點了頭。

乘雲寺是揚州當地一極有名氣的寺廟,王明珠早在京中時,就對其有過想法,據說求姻緣極靈,廣受當地女子推崇。雖說她已嫁人數載,但仍對未曾見過的東西,有些好奇。

大齊國教是佛教,各地皆有寺廟,京城與金陵更是有上百座大大小小的寺,每日山林與城中盡是焚香禱告之聲,祈求在天佛靈,保一生康泰。

幾日後,一輛外表平平無奇的馬車駛入了揚州城,路過一條小巷,再出來時馬車便輕快了一些,內裏的人盡在路邊酒樓吃了頓便飯,就有官府的人來迎他。看來城內也有不少眼線。

王明珠偷偷摸摸地從小巷子裏鑽出來,首飾玉佩什麽的都戴在身上,一伸手就露出五只大寶石戒指,瞧上去富貴極了,就這樣招搖過市,也不怕被有心之人盯上。

她悠哉悠哉地走着,在路邊買了三把折扇、兩只香囊、并一套做工甚是精巧的茶具,闊氣地丢下一錠賞錢,扭臉就往茶館裏走。

這回的茶館是正經茶館,裏面有一說書人正講得吐沫橫飛,下頭人聽得聚精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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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時遲那時快,左護法魏青魚突然破窗而入,随手三只飛镖又快又準,直打進那肥貪官的胸腹部,肥貪官還來不及出聲,就一口黑血吐在了銀票上......”

王明珠端着一盤鹽水毛豆,拍拍身邊一位婦人,問:“姐妹,這是講的哪一出?”

婦人連正眼都不看她,不耐煩地回:“《劫富濟貧記》,正講着七彩神教懲戒貪官那一說。”

七彩神教,這名字倒新鮮,難不成裏面的教衆都穿的五顏六色?

她正想繼續問,身後就有一模樣面善的姑娘拍她的肩道:“夫人有興趣?”

王明珠看着她的臉,心想總算有沉不住氣的上鈎了,急忙問:“懲罰貪官的事自有朝廷去做,這七彩神教什麽來頭,竟能越過律法?”

“一看夫人就是外地來的。”姑娘搖頭晃腦道:“只等那官府辦案,不曉得要到猴年馬月,可聽過官官相護這一說,就是朝廷放任,他們才能胡作非為。不過,七彩神教在揚州內行善積德,名聲早就蓋過了官府,上至七十歲阿婆,下至三歲幼童,都曉得這神教的大名。”

王明珠心中詫異,她遠在京城,只知佛教不知七彩神教,竟沒聽說還有如此俠義的教會。

“這教真神了,病弱老漢信了它,不用尋醫問藥,三日後就能下地幹活;新婚夫妻信了它,不日後就懷了孕,還是男孩;待科考的書生信了它,立馬中了進士,如今舉家遷去京城了。”

王明珠做驚訝狀,捂住嘴:“真這麽神奇?”

姑娘眼珠子滴溜溜地轉:“那可不。夫人若也有未了的煩心事,可以上城中祥雲觀詢問入教事項,就算不入,去瞧一瞧看一看也是有益處的。”

王明珠欣喜地握住她的手,從荷包中掏出一錠銀子做謝禮,姑娘笑吟吟地接下了:“夫人真客氣。”

晚膳後,王明珠找了家裝潢高檔的客棧住下,又着人燒了熱水洗漱,剛收拾完畢打算躺在床上理一理頭緒,就有人不打招呼地撞開了窗。

她從沒見過這等事情,從前只在書中看過,于是這會兒又緊張又興奮。

黑衣人慢慢走了過來,她看着來者的身形,心下一驚,這竟不是她家王爺!

還沒等喊出救命二字,那黑衣人便眼疾手快地上來捂住她的嘴,目光兇神惡煞,大約是個有過案底的賊人。

只是不曉得他算哪一個,采花賊或是純盜賊。

王明珠使出渾身力氣掙動,畢竟是受過桓王貼身訓練的人,黑衣人險些沒把她控制住,黑燈瞎火,誰知道對方接下來要做什麽,慌亂中一腳揣在他的腹部,黑衣人大怒,掏出匕首抵在她的脖子上,聲音沙啞低沉:“再亂叫就是死。”

王明珠低頭看了一眼那不知沾沒沾過人命的匕首,乖巧地點點頭。

“把你所有值錢的東西都掏出來。”黑衣人下了令。

她立馬将金銀首飾都交了出去,唯有一塊做工粗糙的玉佩被藏在腰部,黑衣人一摸,就發現了端倪:“還有一塊。”

生死關頭,她手緊張地顫抖:“這是亡母遺物......”

黑衣人畢竟是幹這行的,哪有仁義道德在心中,他一刀劃開了王明珠腰帶,摸索了一陣,才将玉佩拽了出來。

王明珠心中又急又氣,這天殺的小兔崽子,有種讓她看看真面目。

她眼疾手快地,一把将黑衣人遮臉的布塊拖下,可惜只有窗外一點微薄的月光照進來,她只來得及看請對方右眼下有一道疤。

黑衣人見狀,也不管遮臉布了,他力氣極大,将她的兩條胳膊捆在一起,再急切地吻上人的脖頸:“大爺我本來只想劫財,你若順從也就罷了,這可是你自找的。”

王明珠當然不肯,又踢又踹地掙紮出他的範圍內,兩只手被勒出了紅痕,她趁着沒被捂嘴,立馬大喊:“救命啊!強搶民女了!走水了!有人......”

黑衣人慌了,一把抓過她的衣袖,再度将人死死按在床上,可惜為時已晚,兩名衣着樸素的護院沖了進來,不管被捆住的王明珠,只拔出腰間軟劍,沖着黑衣人就招呼上去。

王明珠眼尖,認出那招式與桓王曾教過的劍法相似,懸着的心終于落地。

接着,又有人從樓下喊了起來,大約是聽見那句“走水”而趕來的客棧老板。

半晌後,再有一人從窗口翻了進來,一襲金紋白衣差點亮瞎王明珠的眼。他無視了兩個護院,騷包地挽了個漂亮劍花後,劍尖直指黑衣人,大喝一句:“賊人,看我七彩神教左護法魏青魚,将你捉拿歸案。”

黑衣人瞥了他一眼,立馬運出輕功,步法詭異地飄出了房門,剛一亮相的白衣人則迅速追了出去,兩人俱是輕功卓絕,瞬息之間便跑沒影了。

兩個護院打扮的人還要追,王明珠順了順心氣,瞧着財物與玉佩都在床上丢着,便擺擺手示意他們退下。

看來白天的招搖還是有些效果的。

她在心中念了念天降白衣男子不問自招的大名,頓時有了些頭緒。

第二日一大早,王明珠魂不守舍地草草用完早膳,接着馬不停蹄地趕往城中浮雲觀。

她一進門,正巧看到七彩神教教衆參拜石雕像的場景。幾十位年齡樣貌各不相同的信徒們,人手一把高香,齊齊跪在雕像前,口中念念有詞,大抵是求教主保佑他們升官發財身體健康之類的。

有一人不同于教衆,他站在雕像側邊,引導着教衆喊口號,大概在教中職位不低。

他一句:“願教主保佑我們,今生富貴吉祥。”

下面就有人跟着喊:“願教主保佑我們,今生富貴吉祥。”

他又一句:“願教主保佑我們,生活和和美美。”

下面的人也跟着喊。

他接着喊了幾句,主題不離榮華富貴,下頭的人依依附和。王明珠遠遠地聽,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富貴要靠自己掙,健康亦然,若是人人都能憑着喊口號得償所願,那大家都不用念書種地,只天天燒香不就得了。

教衆挨個把手中的香插進大香爐中,人人皆滿臉虔誠。

王明珠回想起昨夜遭遇,将計就計地,去旁邊賣長香的小攤處,花重金買了一大捆,裝出一副喜極而泣的表情,也去插香爐了。

雕像旁站着的、方才領頭喊號子的男子,一見陌生面孔,就道:“你未曾祈求,不必上香。”

王明珠道:“我是來感謝左護法大人的,他昨夜救我于水火,我......”

那男子搖搖頭:“左護法大人行蹤不定,并不在此處。你不求什麽,不能上香。”

王明珠只好道:“那我求左護法一生平安,可以嗎?”

男子道:“也行。”

王明珠于是恭敬地抱着香,在雕像前拜了三拜,默默地想:鬼才給你們左護法求平安。就當你們這破教是靈的吧,老娘求桓王殿下此後平安順遂,無災無禍,最好能跟我白頭偕老。

她将香戳進香爐中,再嘴上說說:“願左護法平平安安。”聽起來尤其敷衍。

背後立刻就有人拍她的肩,王明珠手一顫,心道:該不會是給別的男人求事兒,剛巧被王爺抓到了吧,毀了毀了。

作者有話要說: 桓王:真好,我老婆又去茶館了,還給別的男人燒香。

王明珠:...你聽我解釋。

日更,今天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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