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6)
了。”我想起徐婉娴說的話來,深覺阿婧在感情方面比我敏銳的多。
“那沈公子再華采出衆又與我何幹,我心裏只有姐姐,姐姐吃味了麽?”她眯着眼笑起來,頰邊酒窩深的可以盛一杯酒了,“娘親同意就好,只要娘親同意爹爹那邊就沒什麽事了,娘親只要随便一句話爹爹便什麽都不敢說了。姐姐是怎麽說服娘親的?”
我睨了她一眼将我今日去找她遇到徐婉娴的事說了給她聽,自然是省去了徐婉娴曾經愛慕我的話,她聽了咯咯笑着直誇我厲害。
笑了一會又皺起眉來,不安的一連問了好幾句讓我哭笑不得的話來,“姐姐,你為什麽不怪我這些時日沒有來找你,那日笄禮我未戴你送我的發簪,你為何也不生氣?姐姐,你是不是對我失望了,還是厭煩我了?”
前面還膩歪的說着情意綿綿的話,一下子這又是說的什麽話了,我故意拿了手在她額頭貼了貼,“說的什麽胡話呢,難不成發熱了。”
她将我的手拉了在唇邊細細輕吻了幾下,“姐姐,你為什麽就不怪我沒有來找你,反而還自己來找我。你為什麽不懷疑我是不是變心了,還一個人将娘親給說服了。姐姐你怎麽就對我這麽好呢,從不懷疑我一點,還事事為我着想,姐姐,你怎麽就這麽好呢,你讓我覺得我怎麽對你好都不夠,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對你才好了。”
“傻阿婧,你是我的妻呀,我不對你好對誰好,不信任你信任誰?”聽着她混亂的說着一堆傻話,心下柔軟而又溫暖。
她雙眼蒙胧似彼為動容,又輕輕靠入我懷裏,“姐姐,那日我真的準備了鹣鹣簪,我也并不是要瞞你我從小就訂親的事,我以為我會處理好,不想讓你心有一絲芥蒂,可不想我這樣做反而像是我故意想要隐瞞着你欺騙你一般。這幾日我一心想着要把親事退掉才敢來見你,可是我現在還是沒有把事情處理好,姐姐,你該怪我的!”
我撫了她鬓間的發,将我連日的思慮猜測不安以及想念都一一向她傾訴了,“起先我也是怨你的,細想後便明白了阿婧的心思,可是我還是要怪你不來看我,也不将事情給我說清楚,讓我一個人東想西想猜測着你的想法你的舉動。阿婧,你知道嗎,雖然我信你對我的真心,可這樣猜測着一個人會讓人變得多疑,若以後還有什麽事,我希望我們可以一起面對一起承擔一起努力,我想和你一起經歷以後人生中會遇到的所有事。”
她總想着不讓我煩惱憂愁,卻忘了我們不再只是單純的我和她,而是“我們”,緊密如一體的我們。
“姐姐,是我不好,是我思慮不周想的太簡單,以後我一定事事都告訴姐姐。姐姐……”說着她突然牽起我的手一臉正色的深深凝視着我,鄭重其事的說出一句讓我眼眶濕潤的話來:
“姐姐,我愛你!”
她情深款款的從唇中吐出這幾個字時,我眼中剎時泛起了水霧,直到看着眼前的容顏都模糊不清時,才緊緊擁抱住她,“阿婧!”
她從前一直都只說喜歡我,覺得喜歡無法表達出她內心的情感時就會說很喜歡很喜歡我,如今她直接說出愛慕我的話來,在我心中激蕩之餘又讓我覺得她的內心又成長了一步。對于感情雖然她比我早動情,她對我也一直有着超出年齡的體貼照顧,可有些東西還是需要經過時間的洗禮才會慢慢懂得。
“姐姐,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她将下巴擱在我肩上,雙手緊緊摟着我的腰輕聲說着。
我雖然正心情激蕩,可還是聽出了她不安的聲音有些底氣不足,“是那沈公子對你起了愛慕之心不願意退親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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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我什麽心思我到是不知道,只是他父親自從在我周歲時與我爹訂了娃娃親後就一直官運亨通,所以他一直等着我及笄好與他兒子成親,這次便是來擇日下定的。姐姐,我可能……可能無法與你一同去夷外了。”她憂愁而又無奈的說。
不能一同去夷外……那我一個人去的話豈不是要和她分開幾年之久!我被這個消息弄的有些發懵,幾年都無法見到她甚至連一點信息都不會有,我要怎麽過,我無法想像沒有她一點消息的日子。
“姐姐,我愛你。我只想和你成親做你的夫做你的妻,姐姐,你再等等我,等我把現在的親事退了就和你雙宿雙飛你到哪我就到哪永不分離好嗎?”她見我茫然發怔,捧着我的臉急切的說道。
我茫茫然聽着她的話,腦中一直回響着那句不能一同去夷外,想着與她分開幾年一個人在海上飄蕩的情形,只這樣想着便覺心中一陣疼痛凄然之意不停翻湧,眼中更是滾滾落下淚來。
“姐姐,姐姐,我同你一起去,你別這樣,姐姐我同你一起去,你回神呀姐姐,我只是開玩笑的姐姐。”她不停擦拭着我的眼淚,親吻着我的眼睛。
我不知道自己對她竟然情深如斯,更不知道自己原來這麽脆弱,僅僅只是想像便無法承受了,許久之後,我才埋在她頸中喃喃的說道:“阿婧,你不去我便也不去了,我要和你在一起。”
“好,姐姐說什麽就什麽,姐姐想做什麽阿婧都陪着姐姐一起。”她緊緊摟着我不停在我耳邊發間落下親吻。
這些當然都只是安慰自己的話,事實上她退親的事我并幫不上忙,若強行插手讓人察覺什麽反而會壞事,而跑商的事也是鐵板釘釘無法更改的,所以分離也是在所難免了,只是我們都不願意再去說穿而已。
阿婧來的時候便已不早,如今這半天話說下來,已是日落時分,她躊躇着說要回去,我拉着她的手舍不得放,她便也留了下來。
夜裏我糾纏着她讓她一遍一遍不停的要我,直到我筋疲力盡再無承受之力後昏沉着睡過去,半夜時我醒來又将她一遍又一遍的折騰到了将近天明才罷休。
不知什麽時辰蒙蒙胧的感覺到她起來梳妝,然後坐在床邊輕輕摩挲着我的臉,我知道她要回去了,卻并未睜眼看她,只輕輕拉了她在我臉上的手放在唇邊親吻了一下,“過幾日出航時阿婧便不要來送我了。”
她并未答好或不好,只是傾身上了床隔着被子将我抱了好一會才離開。
四月初八這天,風和日麗是出行的好日子,可我的心卻雪雨交加憂傷莫名。
至少三年都見不到她不會有她的任何消息,每一想及此都能牽扯的心髒一陣陣收縮攏緊鼻子泛酸眼眶濕潤。我從腰間摘下她送我的面具戴在臉上,掩去我臉上所有的情緒,在船上來回踱着步舒緩着心緒,可每每走到踏板邊時總會有想要下船的沖動,雙腳站在踏板邊上移不動步子,內心掙紮着上還是下,最後還是将自己拉回了船頭。
我發髻上插着鹣鹣簪,臉上戴了暗沉面具,站在船頭看着碼頭上人來人往。
雖然說了讓她不要來送我,心裏還是隐隐期待着她的出現。不讓她來是怕離別,怕自己無法承受離別的場面,怕自己看到她臉上的離傷,怕自己聽到她出言挽留,怕自己不舍,怕自己……不顧一切。
踏板被一個個收起,船錨被從水中拉上來,起航的吆喝聲從船頭傳到船尾,岸上送別的人揚起了手,船,搖晃着動了起來……面具下四處搜索的眼眸焦灼的泛了紅,緊緊握着船欄的手指發了白,讓她不要來她便就真的不來了麽!
終于,岸上一堆高聳貨物後轉出一個湖色身影來,她清麗秀美的臉上挂着兩行淚,含水帶霧的眼直直望着我,緊抿着的雙唇動了動無聲的說了一句話。
“姐姐,我愛你!”
我看着這個占據我所有心神與靈魂的人,看着她無聲的說着愛慕的話,勾起唇笑了起來,而眼淚也刷的落了下來。
船離了岸漸行漸遠,我緊緊盯着岸上那個牽動我全部身心的人,從船頭跑到船尾,看着那個身影從清晰到模糊再慢慢變小直至再也看不到,就這樣站在船尾望着她所在的那個方向久久未曾動一下。
☆、38、四年相思
人們總說時光荏苒日月如梭,而我卻總覺得時間漫長而難熬,日日度日如年,輾轉各國時所見所聞所帶來的驚奇異趣都磨不去一入夜便蔓延的無盡思念,更不用說在海上枯燥乏味飄泊的日子裏日夜無歇的相思。四年,時間便是在這樣瘋狂的想念中慢慢熬過來的。
當年從揚州出發經廣州來到第一個外夷邦國占城國開始,便将船上的布帛慢慢逐批換成了當地的特産,然後一路途經羅越國室利佛逝國等十來個海外夷邦,所經各國自然在絲綢為主導下換了一批又一批的貨物,而期間也将從各國換來的帶有各地風情特有的物什在不同國之間一路輪流着不停的販賣轉換,直至南天竺,便到了此行的最終站點。然後從黃支國往回繞行于各夷國而回,歷時整整四年,船上的絲綢布帛都變成了各種香料為主的外邦商品,如今終于又回到了揚州。
長年累月的海上漂泊,使我的皮膚顯得有些黝黑而粗糙,我摘了面具對鏡撫着自己的臉,上半張臉明顯比下半張臉來的白皙細膩,這是四年來長期戴着面具而形成的。
在船上的生活一切都很簡單,也不會去在意儀容是否精致,為圖方便也為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從揚州出發開始我都是做男子打扮,發髻上永遠是那根鹣鹣簪,臉上也永遠戴着這個黑臉面具。起先也常常因着日益失去光澤的皮膚而煩惱,而随着在船上的時日愈久也漸漸不在在意是否被海風吹的皮膚粗糙而黝黑,甚至忘了身為一個女子該有的愛美之心,在船上養成了簡單而随意的生活方式。
現在我看着鏡中自己這張黑白分明的陰陽臉卻開始着急起來,雖然近一月來每天都會用從哥谷羅國得來的美顏聖品凝雪膏早晚敷面,效果也彼為顯著,可這依然明顯呈陰陽色的臉還是讓我深感煩惱。
不知她見了我此時模樣會作何感想,是否會嫌棄于我,四年未見,不知她又是怎生一付模樣了。
輕輕摩擦着手中的面具,當年她給我做面具時說是方便我在外行事,可後來她還是不小心說漏了嘴,其實是覺得我在外太招人眼,總引得看到的人失魂落魄所以才想要遮了我的顏不讓別人看。
想起她撅着嘴一臉小心翼翼偷眼看着我嘴裏泛着酸意說着做面具的真正原由的樣子,不由勾起了唇,這個小人兒總有着古靈精怪的想法,時常會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舉動出來。
因着她說的這個原因,那以後我也只戴這個黑臉的面具,那個白色豔麗的一直收着不曾用,出海後便将它挂在了床柱上,每天一睜眼便能看到它。我細細摩挲着床柱上的面具如撫摸着她的臉般輕柔愛憐,那日她戴着同樣的面具在華燈下踏着歌動了□□,在熾熱的情熖驅使下不管不顧将我壓在深巷中親吻,吻的我差點背過氣去。
我深吸了口氣,手指撫了撫自己的唇,仿似那是剛剛才發生的事。
将手中的黑臉面具輕輕放在枕邊,散了發将剛拔下的鹣鹣簪放在面具邊上,擺放整齊後坐在床上從懷中摸出一塊紅色手絹來,水紅色的絹帕上是一支盛開的蓮花,繡工粗陋如初學刺繡的人所繡一般,這是她送我的第一件東西。
她說為了繡這蓮花整整學了一個月的刺繡才敢在帕上下針。我摸着帕上的白蓮輕輕笑了起來,她這一個月的刺繡學的也不怎麽樣,不過她送這手帕的方式倒是比較特別的,只一想笑意便更深了。
那個騎着一匹黑馬臉帶桃花一甩手扔了手帕過來便轉身就走的飒爽身姿,一直都清晰的印在我腦中。不知她那時為何會選擇這種方式送這絹帕與我,是怕我嫌棄而不要這塊帕子嗎,還是怕我嘲笑她的繡工,或者兩者都有吧。想想那時還被林潇潇一臉嫌棄的說繡的太差,還笑她不知道繡個鴛鴦比翼鳥什麽的,她有這樣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她說這手帕是用當初從我身上扯走的斷袖做的,她做了兩方一方給了我一方她自己留着。那件舞衣的袖子比較寬大,即使是讓她做成了兩方也比一般的手帕大的多,看着上面的蓮花發現我還從來沒見過她那方帕子,不知那上面又是繡了什麽。
輕輕倒在床上将帕子蓋在了臉上。
透過紅色的帕子仿佛看到一個綠衣嬌俏的身影在開滿合歡花的樹下凝目張望,她靈動的眉眼,嬌憨的模樣,羞急時惱怒的神情,一一浮現在眼前。這個初見便對我動了心思的小人兒,怎麽那麽小便懂了情愛,想想自己大了她五歲還被她這個小人兒引誘着動情,真如徐婉娴所說當真是長了顆榆木腦袋。
徐婉娴,不知她是否有幫阿婧把親事給退了,阿婧她會不會已成了人婦,一念至此心便開始疼痛起來,捂着胸口側了身卷縮起來。我并不願意這樣去想她,也并不是不信任她,可是随着時間的流逝讓我在無盡思念中不得不多想,無法避免的便會去想像種種可能。
四年的時間,一千四百多個日日夜夜,每天都是這樣想念着她,在心裏無數遍的回想着和她的點點滴滴,睜眼閉眼都是她的身影,甚至于有時會産生出她就在身邊的臆想。那種仿佛在身邊随時能牽到手的感覺總鼓噪着我的心,讓我想去牽她的手,想将她深深擁入懷中,可是當我一動間才發現那都是自己妄想出來的。後來再有這種感覺時便常常如故做着正在做的事,讓那個只要我回頭便會消失的人能更長時間的陪伴在我身邊,雖然無法看見亦無法碰觸到她,可心裏依然是喜悅的。
而不斷的思念也會常常滋生出不斷的猜測,四年的時間,足以改變太多東西,四年前的她還年輕未定型,便是有所改變也是正常的事,若她真的嫁做了人婦也不是不可能。
當年那個沈家公子與她本就郎才女貌天生一對,親事也是雙方父母打小給訂下的,更不用說沈家還一直等着她及笄就迫不及待要來迎人了。雖然那時她是不願意的,也根本不想要那門親事,而她也極力去抗争了,可若是她争不過的話便也只能嫁與沈家了。
如果,她真的嫁與了那人的話,那麽成了親與那人日久生情也未可知,也許如今便已将我淡忘了。而我就算再癡心難改也是再見不到她了,她必是随了人去了長安,我也再無借口去見她,從此便是陌路。
我卷縮着身子連腦袋都疼起來,眼角兩邊突突跳起來,一把扯了臉上的帕子塞入了枕下,剛抽回手掌,又伸了手進去将手帕拿出來細細疊了起來輕輕放在了枕邊面具上。
這一夜注定是難眠的,明日便到揚州碼頭了,所有胡思亂想要麽被終結要麽被證實。
我起身推開了窗,一陣冷風撲面而來,初春的夜風依然帶着寒意吹的我身子發了抖,腦中偏執的想法也被吹散了七七八八。
清爽的風不似在海上時帶着鹹味,我抖着身子輕輕吸了吸鼻子,揚州的空氣還是熟悉的味道,河中的明月也如那日我與她并肩坐在船頭靜靜觀看的那一輪并無不同,那日她……誘着我與她定了終身,還說一定要等她來娶我。我眼中漾起異彩,心下蕩起漣漪,也許那個人也一直沒有變,正在等待着我歸去。
如撥雲見日,心情頓時便明媚起來了,關了窗将冰冷的身子投入溫暖的被褥中,整個身心都有暖洋洋的感覺。
阿婧,我好想你!想你的心瘋狂的快将自己毀滅了,你知道麽?
我發髻上插着鹣鹣簪,臉上戴着暗沉面具,懷中揣着蓮花手帕,一如當初離開揚州時站在船頭看着碼頭上人來人往。
船漸漸靠岸,碼頭上人潮湧動向着岸邊蜂湧而來,那些都是裝卸貨物的苦力。而我的心跳也開始不規律,手心有隐隐的潮濕之感,雙眼焦急的看向遠處細細掃視着每一個視線可及之處,唯恐錯過了那個日思夜想的身影,來回不停尋覓無果下,眸光漸暗心微微沉了沉。突然想起那天她從貨物後轉身出來的情形,雙眼又燃起希望,在每一個可能擋住人影的物體上伫目觀察,或許她會如當初那般從哪個地方轉身而出出現在我眼中。
可,最終還是沒有見到那個身影。說不清有多失望,又有多失落,卻只能寬慰自己她并不知道我今日回來,不願意去想別的可能,不願意把心往黑暗裏拖。
張行忙碌着張羅人開始卸貨,我淡淡囑了讓他全權處理一切事物,便尋了輛馬車往秦園而歸。
坐在馬車上一路心緒翻滾,一會兒嫌馬車走的太慢,一會兒又嫌太快,有歸心似箭的心又有近鄉情怯的情在心中交織纏繞着,而能扯動所有思緒直至心口都發疼的真正原因從來都只有一個。
不知那人如今可好,可是否如當初一般常常跑去秦園,會否此刻便在秦園中……一想到這個可能,心便噗通噗通跳的急速起來,更是恨不得馬上便到了秦園。
可,又怎麽會呢,我四年未在家中,她又如何會時時去秦園,她又不知我今日便回揚州,又怎會在秦園等我,嘆了口氣暗暗自嘲自己想的太多。
可又怎麽能怪自己想太多呢,整整四年呀,那個讓我牽腸挂肚的人如今說不得馬上便能見到了,又怎能不激動不多想。
秦園的門一推便開了,我緩緩走在開滿繁花的青石路上,心裏稱贊着小桃幾人将秦園打理的不錯。短短的花道過後便是主院,邁步跨過月拱門,入眼就是兩株桃樹,樹上桃花嬌豔耀目,這是我與她一同種的桃樹,如今居然已花開争春。
我伫足在桃樹下,伸手摘了朵開的正豔的桃花放在鼻下輕嗅,突然聽到一聲金屬落地的咣當聲,循聲望去,一眼之下便再無法将目光移開分毫。
☆、39、成親
眼眸所及是那人柔美挺秀的身姿,她清麗秀美的容顏已褪了青澀和稚嫩,虛挽的長發披于肩後,發上一根鹣鹣簪,更添了幾分淡雅脫俗之感,往日璨若星辰的雙眸此時似秋水翦瞳隐隐盈淚,唇角上勾緩緩綻出一抹笑,那飛霞玉頰上便勾出了兩個醉人的酒窩來。
她一步一步緩緩行至我面前,纖細玉指輕輕撫在我頰邊摩挲着,唇邊笑意更深,眸中珠淚盈盈欲墜,“你回來了!”
我亦含了笑微仰了臉凝眸向她,“我回來了。”
眼前笑中帶淚的人,纖指輕移觸了觸我臉上的面具,然後動作輕柔的将它取下随手放在了一邊的桃樹上。
她并沒有因我陰陽兩色的臉而露出絲毫不愉,反而有着深深的疼惜,擡了一雙瑩玉柔荑将我整個臉都捧在了掌心,細細撫過我的額頭鬓角,又在眉眼上留連許久才伸了食指滑過我挺直的鼻子,停在唇上輕輕描繪摩挲着,然後,她眼中的淚便滑了下來,低了頭将額抵在我額上,含着淚輕笑出聲,“姐姐,你真的回來了。”
她的淚一滴滴落在我的眼角我的臉上與我的淚混和交融着滲入她的掌中,我伸出雙手環上她的頸項,“是我,我真的回來了。”
“唔,姐姐~”她将我深深擁入懷中,而後又攬着我的腰哈哈笑着将我托起在原地轉了一圈,又彎着眉眼欣喜若狂的笑道,“姐姐,你真的回來了~”
我緊緊摟着她,亦笑的開懷,此時才發現她竟然比我高了些許,這四年時間改變了她不少,容顏身材不說,連脾性也不似之前那般純真直率到毫不掩飾的都表現在面上及行動中,如今她亦多了份穩重內斂。
家裏幾個丫環聽到聲響都跑了過來,看到我又是一番驚喜拜問,小桃更是拉着我又哭又笑的,
“好了,好了,你們家主子來了,你們該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麽吧,還不都快去準備。”阿婧被擠在一旁倒也沒生氣,在那滿面春風的指揮着丫環們下去做事,“夏荷你先去叫張強回府請老爺夫人過來,讓張正去碼頭把事情與張行說一下讓他趕緊回來,其他人都按每天安排的方式速度去做事,做好了都有賞。”
“是!”一衆聲的應答,一群人臉上洋溢着喜氣,個個眼神莫名暧昧的看看我又看看阿婧,嘻笑着四散開去,小桃還一臉興奮的向我道了聲恭喜才小跑着做事去了。
我看着一哄而散的衆人,發現比我離開時多了好幾人,想着她們一臉莫名的興奮喜悅,還有阿婧那些奇怪的吩咐,于是一邊牽着阿婧的手向房門舉步而行一邊擡了眼問她,“你讓她們做什麽去了,怎麽個個這麽高興的?”
“你離開四年,家裏一直沒有主人在,家便不像家,如今你回來了她們自然是高興的。”她拉着我轉了個方向,朝着一旁走去,“姐姐你剛回來風塵仆仆的先去沐浴吧,我再幫你按按肩把一身疲乏都消消,晚上才有好精神。”
她要幫我按肩!我心裏一陣蕩漾,低了頭抿着唇還是無法掩去唇角的笑意,任她牽着一路向浴間而去,卻忘了從房內去浴間比從這裏走還方便的多,也忘了詢問她們異常的舉動到底是為何。
房中雙人的浴桶已注滿了熱水,新來的小丫頭見我們進去便将一桶熱水放在了浴桶邊後就紅着臉退了下去,小桃捧着換洗的衣物進來被阿婧接過後直接趕了出去。
“姐姐還記得那次我們一起沐浴嗎?”她輕輕将我的長袍解下随手扔在了地上,眼神灼灼直視着我。
怎麽會忘記的,那是第一次與她裸裎相對,還差點便在浴桶內行了雲雨之事。她現在問這個是什麽意思呢,不會是想……突然覺得她灼人的眼神帶了滾燙的溫度,看得我身體都發了熱,臉上也肯定是染了紅潮。
“自然記得。”不知為何我心裏居然起了羞赧之意,只簡單的應了一句便垂了眼不敢看她。
她将我的夾衣脫了又扔了在地上,“姐姐今日可不許引誘我!”
“啊?”我一時有些弄不明白聽到的話是什麽意思,呆愣的擡了眼看她。
她眼神帶笑,輕啄了一下我的唇,“姐姐好可愛。”
她的氣息噴灑在我唇上使我微微晃了晃神,還有她蜻蜓點水的親吻,讓我不禁回想起她的唇瓣是多麽的溫柔甜美,不願她就這樣輕輕一觸就離了開去,仰了頭直接含了她的唇瓣在口中,柔嫩的觸感一如記憶中那般誘人,滿足的輕哼了一聲微阖了眼輕輕吸吮了幾下便感受到了她熱情的回應。
唇舌的纏綿漸漸無法滿足內心的渴求,伸手将她的衣服胡亂的扯開、剝落,當身子緊貼上她只剩诃子的上身時,才發現我上身的衣物已被她悉數脫下扔在了地上,而亵褲的帶子也已解開只虛虛的挂在胯上,只需輕輕一扯便能滑落于地。
她将我在她身上游走的手拉了下來,又一手扯落了我的亵褲,喘息着在我耳邊落下一吻,“姐姐,不許引誘我,晚上,晚上我再伺候姐姐,姐姐乖哦~”
她溫柔的聲音帶着些微的暗啞卻又甜膩的像能溢出蜜來一般,讓我整顆心如飲了酒一般微醺起來,還沒等我從她哄孩子似的語氣中回神,她已一把将我攔腰抱了起來,我驚呼一聲連忙摟了她的脖子,她笑着在我臉上啄了一口,彎腰将我慢慢放入了浴桶中。
我坐在桶中正奇怪着她哪來的那麽大力氣可以将我毫不費力的抱起,卻見她背了手将诃子的帶子抽了開去,那诃子便搖搖欲墜起來,頓時我雙目炯炯閃亮起來,直直的盯着她的動作忘了別的心思。
她雙手捏着兩邊将诃子緩緩向前扯離開身子,我微眯了眼等待着春光映現,可還沒等我看到什麽便覺眼前一晃耳中聽到一聲輕笑,頭上便被罩了一件輕軟的物什,伸手抓了頭上的東西再向她看去,卻見她已一溜煙的跨了進桶中坐了下來,雙手抱胸面對着我輕輕笑着。
再低頭一看手中拿着的正是她剛剛還穿在身上的诃子,心下微惱她居然敢使壞,便故意拿了诃子在鼻下輕嗅了嗅,入鼻的幽香卻差點讓自己迷了神,忙咬了下唇,然後睨了眼看着她輕佻的說:“小娘子這诃子可香得緊,莫不是瞧上公子我了,來來來,待公子我愛憐你一番才不枉你诃衣相贈。”說着作勢向她撲去。
“噗嗤~”
她如我意料中霎時紅了臉,卻又忍俊不禁的笑了出聲,伸手便捉了我的手将我摟了過去,又輕輕一轉将我反身抱在了她懷裏,“四年不見,姐姐為何這般可愛了。”
她從前只會說我壞,如今居然說我可愛了,看來年齡的增長真的是會使人的心境也有所改變,幸好她對我的心一直未曾改變。
我靠在她身上,背上極富彈性的柔軟貼的我氣息都變得紊亂起來,臉上亦發了燙,手撫在她放在我身側的腿上,背向後靠了靠,“阿婧,我好想你。”
“我也好想你,姐姐,我好後悔當初沒有跟你一起去。”她雙手緊緊環着我的腰,下巴輕輕擱在了我的肩上,“我每日都想着你念着你,天天去碼頭尋問那些從外回來的船只是否有你的消息,姐姐,我真的好害怕,怕你一去就不回來了,怕再也見不到你。”
肩上有水珠滴落,是她滾燙的淚,我想回身抱着她,她卻将我抱的更緊不讓我動作,“阿婧,我回來了,以後再不會一個人出去,阿婧,莫哭。”
“姐姐,以後我再不會讓你一個人離開,再也不會!”她在我耳邊喃喃低語。
兩個人一起沐浴是一件甜蜜又折磨的事,我蠢蠢欲動的心總是按捺不住的想要親近她,眼睛總是不斷掃視過她豐腴的胸纖細的腰還有那片總是被遮擋住的神秘之地,手也像是自己有意識一般撫上她如藕雙臂還有她修長的玉腿,那緊實有致的肌膚讓我心裏不斷升起想要撫摸親吻的沖動,可阿婧總是将我的手拉下甚至還将我推開一人一邊坐在桶兩側各自洗浴。
我伸了腳想去碰她卻發現自己一動便露出不該露的,那姿勢太過淫/蕩,霍的便紅了臉連忙收了腳雙腿合了起來,拿起巾帕随意擦拭着身子掩飾着自己的窘态。再看看她垂眼專注的擦拭洗浴着那誘人的身體,忍不住又伸了手去握了她放在我身側的蓮足,握在手中揉捏撫摸起來,感覺到她的腳掌緊緊繃起時,那玉足輕輕一掙便脫離了我的掌握。
我看着她縮在桶邊躲避着我,不由有些煩躁起來,想起自己的陰陽臉和與她一比便顯得粗糙無比的肌膚,更是沮喪的心情低落起來,然後又着惱起她竟然在這樣裸裎相對下還能鎮定如常。
我垂了眼委委屈屈的低聲說道:“阿婧嫌棄姐姐了。”
“哪裏!姐姐莫要胡言,我愛你都來不及怎麽會嫌棄你。”
聽着她焦急的聲音還有脫口而出的言語,嘴角忍不住便要勾起,連忙低了頭,“你都不想碰我,也不願意讓我碰你一下。”
“姐姐,你知道的,我只是怕自己控制不住想要你,姐姐,一會爹娘就要過來看你了。”她無奈的說着還是沒有過來抱我。
我抿着唇将笑意壓下,繼續裝委屈,“你剛剛說要給我按肩的。”
“晚上我幫姐姐把全身都按一遍。”
“可是我現在覺得腰酸背疼肩膀發硬。”
“……”
“好累啊~阿婧你不按便幫我喚小桃進來給我按按吧。”
“我給你按……”
一陣水聲後我趴在了浴桶邊。
“嗯,舒服~”背上的玉指力度适中,确實是很舒服,也揉捏的我渾身發軟,故意從鼻中溢出輕哼,軟着聲音懶懶的說道。
“姐姐,說好了不許引誘我!”
“是你說的,我沒說呀。”
“……”
“我答應你就是了……那,你來引誘我吧”
“……姐姐!”
半個時辰後,總算洗完穿好了貼身衣物,還幸虧了小丫頭離開前放的那桶熱水,不然還真要着了涼。
我從脫下的衣物中翻了蓮花帕出來,又細細的折疊好收入懷中。
“姐姐一直随身帶着麽?”她牽起我的手走到通往房間的門邊。
“阿婧的東西,我一直都随身帶着。”我含着笑向她靠了靠,卻發現她似乎有些緊張的僵硬了身子。
她一手輕輕拉開門,一邊側了臉緊張的輕聲問我,“姐姐,你願意與我成親麽?”
随着她拉開門牽着我一步跨入房內,入眼的是一片鋪天蓋地的紅色,紅色的綢緞懸挂在屋中,窗上貼着一個個大紅的雙喜,桌上擺着兩支大紅描金龍鳳喜燭,地上鋪着紅色的繡花地毯,床上挂了紅色的紗缦床賬,還有大紅的鴛鴦錦被……
我震驚的看着房內無處不在的紅色,那紅色如潮般向我撲面湧來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