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離婚是什麽呀?”白鷗偏過頭問蘇況。

蘇況想了想答:“給你一個機會。”

“什麽樣的機會?”白鷗摸摸手指頭, “可以再吃一個雞翅嗎?”

遇到問題他就喜歡避開,不會說的一個字也不多講,現在他即使聽懂了, 也會轉移話題,十分巧妙有時候蘇況都分辨不出來。

“等一會再吃,你聽我說。”蘇況把他扳正了,讓他能面朝着自己。

白鷗轉過臉, 十指交叉着扭啊扭, 嘴裏嘀嘀咕咕的說着什麽。

“你說什麽呢?”

白鷗擡頭看蘇況一眼, 又快速的低下頭去, 說:“我想吃雞翅啊。”

“你剛剛不是問我離婚嗎?”蘇況擺擺手,直接打斷白鷗的話,自顧自的說起來。

白鷗眨眼,“剛剛是剛剛, 現在是現在, 我現在想吃啊。”

“聽我說完再吃。”蘇況發了話, 臉色也凝重了。

白鷗低語,“那你說完,我就不想吃了。”

“白鷗。”蘇況被他胡攪蠻纏的十分難受,白天那股的擔憂還未完全消失,想起醫生說的話,他很難不去控制自己去想, 白鷗都是裝的,他一直在裝傻。

可是再一看白鷗潔白而又稚嫩的臉龐,蘇況一股氣又憋了下去,語氣溫柔了十二分,“你不願意聽的話, 我就不說了,什麽時候你願意聽,我就告訴你我要做什麽。”

白鷗用手指輕輕撚起蘇況的袖子,不過不像以前随手一拉,這一次都小心翼翼的,只敢攆着一點點,他沉默了一會,隔了許久才開口,聲音一顫一顫的,“哥哥……你是不是要趕我走?”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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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鷗的眼淚嘩啦啦流出來,和自來水一樣,一開蓋子就唰唰唰的流,蘇況被他弄得措手不及,手忙腳亂的給他擦眼淚,“誰說我要趕你走!你在這裏住一輩子都行,明天我就把房子寫你名字行不行?”

“可是你說什麽要離婚,我知道,我小舅舅和小舅媽就離婚,小舅媽就走了。”白鷗努力忍耐,自己給自己擦了擦眼淚,抽抽噎噎的說了小半天。

蘇況聽明白了,他剛剛就是懂離婚的意思,就是怕蘇況趕他走,故意轉移話題的。

這小傻子……

蘇況苦笑,還真的是不傻。

“我不會要你走的,我要和你離婚,是怕你不願意和我結婚,覺得我剝奪你的機會。”蘇況給他解釋,也不管他明不明白。

白鷗眼淚還在流,他聽到蘇況講完了,紮進他懷裏,就說:“我不後悔的,我喜歡哥哥,不要離婚,我不要走,你也不要走。”

蘇況心裏只是怨自己,“這樣,還是我占了你便宜。”

白鷗哽咽,“我就要哥哥。”

蘇況摸着他的頭發,“好吧,那暫時不提,等到你記起來了,我們就提,你只要說,我一定會答應你,不論你要做什麽。”

“那我要哥哥不走,我也不走。”

蘇況嗯了聲,“行。”

白鷗抱着蘇況的腰更緊了,雙手緊緊箍着蘇況的背部,好像生怕他跑了。

蘇況趁着他現在說什麽都願意,把去心理醫院治療的事和他又說了。

心理醫院離蘇況他們不遠,蘇況後來自己打電話去咨詢了一遍,說了下白鷗的基本情況,知道白鷗這樣需要一周去兩次,做檢查做治療,然後就是自己在家練習。

練習什麽,也沒說,只是需要人陪着。

白鷗明顯很抗拒,聽完,一聲不吭在蘇況懷裏不動彈。

“白鷗。”蘇況喊了他一聲。

白鷗肩膀一聳,在蘇況懷裏拱了拱,腦袋埋進去,“哥哥,我很好。”

“我知道。”

“所以不用去醫院了。”白鷗添了句。

蘇況有些後悔,不該急着說這些的,可是不說就強行送他去治療,結果只會适得其反,和白鷗好好說也确實難,哄也不知道怎麽哄。

想了一會,蘇況問:“你吃雞翅嗎?”

白鷗點頭,“吃。”

“小蛋糕呢。”

“也要吃。”白鷗抱着蘇況的腰,羞澀的說:“還想喝可樂。”

總之,沒有解釋成功,倒是蘇況哄着白鷗吃了晚飯,吃了小蛋糕,喝了半杯可樂。

白鷗吃的心滿意足,在床上打飽嗝兒,還專門對着蘇況的臉打。

蘇況被他氣得背過去,鬧得白鷗爬到他身上對着他臉哈氣。

白鷗忘性大,一會就不記得蘇況說要離婚的事,也不記得要去治病的事。

蘇況提起周日去醫院,他也哼哼唧唧的沒說不行,就是抱着蘇況的胳膊捏來捏去。

“那就定下來了。”蘇況小心翼翼的說。

白鷗沒說話,過了會,忽然啊的一聲,蹦了起來。

蘇況被他這一蹦吓到了,跟着坐起來,急忙問:“怎麽了?”

白鷗急的滿頭汗,掀開被子就沖下床,嘴裏嘟嘟囔囔的說:“我忘記了,我忘記了。”

蘇況還以為他又要鬧不去醫院,連忙跟上去,抱住他,“乖乖,咱們聽話好不好,不去就不去。”

白鷗掙脫開他,“不行,不行,我想下樓去。”

“這麽晚下午幹嘛?”

白鷗眼睛亂瞟,“嗯……我想起來我晚上吃完飯沒有把碗收起來。”

“徐阿姨早就收拾好了。”蘇況無語,不知道他想什麽。

“可是……”白鷗眼珠子轉來轉去。

“你說說,你到底要幹什麽?”蘇況知道他鬼主意多,幹脆就板着臉假裝生氣。

白鷗被他這麽一吓,老實了許多,實話實說:“我吧可樂放在冰箱裏了,就喝一般,可樂開蓋了,到明天就沒有氣兒了,我想去喝完。”

“………………”

——

第二天,蘇況一早就去上班了。

白鷗刷完牙齒以後,踩着蘇況的拖鞋下樓,心心念念的去找可樂,發現果然昨晚的可樂沒氣兒了,白鷗氣了一上午,卻乖乖的在中午休息時間,給蘇況打電話念叨了一個小時。

蘇況想挂電話,又怕白鷗鬧脾氣,就一邊打瞌睡一邊聽完了他唠叨。

白鷗他唠叨,一件事可以反反複複的說,說道蘇況都煩了,不允許他說了,白鷗等過了幾天還要說。

之前在馬路上看了狗,也非要一只狗,蘇況就問他吃不吃狗肉。

白鷗蒙着被子哭了一晚上都不理蘇況。

這下好了,白鷗又說道貓上去了。

蘇況想了想,中國還沒哪裏會燒貓肉呢,便沒逗白鷗問他吃不吃貓肉了。

白鷗很真誠的發問:“哥哥,我能周日去動物園看貓嗎?”

“不是 ,你看貓去動物園幹什麽?我們隔壁不就養了一只貓,回頭借你玩玩。”

雖然知道白鷗還是不願意去醫院,這去動物園看貓的理由,讓蘇況是真樂得不行,本來就是什麽都不太懂,偏偏又說的十分認真。

可能別人不忍心去說白鷗,蘇況卻每一次都會怼他。

白鷗就說:“有啊,有貓。”

“沒有,不去看。”蘇況說的堅決,“再說要去醫院呢。”

白鷗沉默了。

蘇況有些慌了,偏偏昨晚說了那些,還有些鬧脾氣,現在要是再逼他,是不是不好。

不是鬧,也不是哭,就是不講話,這幾乎要了蘇況的命。

蘇況呼吸急促,正要講話。

白鷗忽然說:“那可不可以去醫院以後,再去動物園看貓?”

蘇況覺得激動極了,心撲通撲通直跳,其實生怕白鷗反悔不去醫院了,他嘴裏卻說:“動物園沒有貓。”

“那就去看狗狗吧。”

“動物園也沒有狗,”蘇況再度糾正他嗎,“不過……行吧,周日上午去。”

“謝謝哥哥。”白鷗開心的哈哈笑,順便對着電話啵了口。

蘇況說着電話好髒,也回親了一下。

周日,蘇況帶着白鷗去專業心理機構。

醫生是打好招呼的,姓蘆名威,已經是個四十歲左右的經驗十足的老醫生了,蘆威也沒多問,給白鷗做了很多電腦問卷。

白鷗倒也沒拒絕,寫的很認真,可是寫完了就喊困。

蘆威伸手制止了蘇況去安慰,指着隔壁一件兒童房說:“那你去裏面玩玩,還有床可以睡覺。”

白鷗不願意去,看了一眼蘇況說:“哥哥說不能聽陌生人的話。”

“你去吧。”蘇況面露尴尬,就這個時候最聽話了。

“可是……”白鷗站起來,看着腳背,也不動。

蘇況上前,拉住白鷗的手,帶他進了房間。

白鷗好似有些怕,“我一個人嗎?哥哥呢?”

蘇況知道這種治療,親人在身邊只會對患者有不好的影響,便狠下心說:“哥哥不進去,你一個人玩。”

白鷗果然扁嘴了,一副要哭的樣子。

蘇況咬唇,當做沒看見,“進去吧。”

關上門以後,蘆威請蘇況坐下,開始細細講白鷗的問卷結果。

“這是白鷗的一些測試結果,我們因為一些特殊情況,給他加了一些常識問卷,和數學問卷,數學是簡單的小學和初中數學,他是全部正确的。”

蘇況看的有些開心,有一種不愧是白鷗的驕傲心情。

蘆威咳嗽一聲,“但是,這是基本常識問卷,本來只是測試一下他的生活自理程度,但是沒想到他全部都錯了。”

“不可能。”蘇況脫口而出。

蘆威示意他看店面界面,确實全部都勾錯了,尤其是吃飯拿筷子吃和棍子吃,明顯是故意選棍子的,已經不是抗拒治療,分明就是拒絕治療。

蘇況心裏發堵,“他是故意選錯的。”

“對,他是可以生活自理的,會吃飯,會讀書認字,甚至你管他,他會洗衣服做飯,但是現在他統統都拒絕,蘇先生,你覺得呢?”

蘇況挑眉,“什麽意思?”

蘆威直接說:“是你讓他有了一種可以安逸待在舒适圈裏的感覺,他可以什麽都不用做,你會做好一切。”

蘇況沒說話。

出醫院以後,蘇況的臉色不太好,白鷗本來就心情不太好,被他臉色吓得也不敢說話。

導航聲音一直提醒回家,白鷗就盯着導航,時不時戳一下屏幕。

蘇況一開始還以為他自己玩,掃了一眼後,發現他戳的是動物園的那條街。

哦,忘記了,答應他去動物園看貓的。

行吧,老虎也是貓科動物,都能看。

車一掉頭,白鷗就發現蘇況是折回去了,開心的捂着嘴巴笑起來,把蘇況看的笑了,臉色也緩和了很多。

到了動物園,裏面沒多少人,都是三三倆倆帶孩子來的父母。

白鷗進來就問:“哥哥,貓呢?”

蘇況二話不說帶他去看大老虎,想故意吓吓他。

本來以為籠子裏是兩只熊貓的大老虎,會兇狠的吼,結果兩個人到了老虎籠子前面。

也不知道飼養員是給老虎吃了多少,兩只老虎胖的像是充了氣似的,面龐勉強能看出一點兇兇的模樣,柔順的毛發迎着陽光極為耀眼,毛絨絨的,确實像極了一直吃多了的大肥貓。

其中一直胖老虎看見有人來了,慢慢走到中庭,就靜靜的蹲坐在地上,看着外面。

那模樣幾乎和貓一樣,就是靜靜的思考虎生罷了。

不過老虎還是對人類好奇的,看到白鷗擺手,它也伸出爪子拍一拍,還聞聞香不香,把白鷗樂得手舞足蹈,在和老虎講起話來。

蘇況看他倆玩的還挺不亦樂乎,有些吃驚。

“哥哥!這個貓好好看!好大!”白鷗玩累了,回頭和蘇況說話。

蘇況點頭。

白鷗嘿嘿笑,紅着臉說:“哥哥,我長大了也想當貓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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