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淮倒是對他頗有興趣,常和蕭青彥并肩坐在小樓的屋檐頂,說着所謂武林正道人士的目光淺薄。

“沈徹就算是武功精進年少有為麽?所謂這些名門正派倒真是目光短淺。”君淮絲毫不掩飾鄙夷的神色,“就連你也早可以和他抗衡。”

不同的是,沈徹以此揚名,蕭青彥靠它活命。

陸凜

蕭青彥知道在哪裏。

可偏偏不對沈徹開口。

沈徹每每用無奈神色看着他,他都視作不見,兀自靠着軟塌,研究着衣袖上精巧的印花。

“陸凜是陸家的人,怎麽着,也輪不到沈大俠整日價派人四處去尋。”蕭青彥懶洋洋地曬着太陽,伸手遮了眼前的光,“一個大活人,要麽是死了,要麽就是不想見你,你又找個什麽勁。”

沈徹扭頭看他,眼神複雜。軟塌上的人晶亮的眸子眼波流轉,偏偏橫生着一股子恨意,揮之不散。

蕭青彥從來不是什麽慷慨寬容的人,正相反,他絲毫不掩飾他的自我和放肆。在陸凜的事情上,尤為如此。

沈徹拗不過他,只是無奈。昔日好友,如今一個遁入邪魔外道,一個下落行蹤不明,讓他頭疼不已。

蕭青彥撇開頭道:“你莫用這種眼神看我,你曉得我喜歡你的,想逼我就範,我卻不從。”他說得傲嬌至極,竟帶着幼時耍賴撒嬌的口氣。沈徹聽來,卻忽然心頭一酸。

有些東西似乎是變了,卻總是不經意帶你回到從前。

閑暇時,蕭青彥倒是不怎麽惹事,唯一的愛好便是登高。沈徹的屋頂成了他最愛去的地方。午後若是屋子裏尋他不見,多半便是趴在屋頂,像只貓兒一般蜷着身子曬太陽,好不自在。

眯着眼睛,盯着院門口的方向。

就這麽,轉眼也過了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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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意漸盛,蕭青彥卻愈發嗜睡起來。

沈徹不常回來,他便跑去藏劍閣或是書房找,又往往待了一會兒,就昏昏欲睡。更有一次午後在屋頂昏睡,生生地摔了下來,好在跌在屋後的草地上,倒是将丫頭盈袖吓得夠嗆,急忙跑去和沈徹講。

沈徹回到房間時便看着蕭青彥在床上龇牙咧嘴地叫痛,說是扭了腳,又閃了腰,反正哪裏都不聽使喚,嚷嚷着下不得床。盈袖面色慘白,生怕沈徹責怪他照顧不周,沈徹卻未怪罪,驗了蕭青彥身上的傷,又扣着脈門仔細探究,眉頭卻愈發深鎖。

蕭青彥不以為意,湊近了耍賴:“沈大俠,我眼下可是動彈不得,不如你搬來與我同住,也方便照顧我。”

他脈象空浮,早已經不像是習武多年的模樣,前些日子為了治傷給他輸送的真氣也似乎已經在體內化解,此時探來竟然是一絲也無。

“你……你身上的傷,究竟是怎麽回事?”

蕭青彥看着沈徹一臉正色,沒來由的心裏煩悶,撇撇嘴道:“沈大俠真是貴人多忘事,我替你擋了斷魂掌的事兒,轉頭便忘了?”他勾起唇角笑得譏諷,“陸凜丢了這麽久,你可是一點都沒忘呢。”

沈徹瞥了他一眼:“沒和你說陸凜的事,我說你。你身上的傷,不只是斷魂掌的,到底怎麽回事?你的內功呢?”

說話便帶了幾分嚴厲,倒是有點幼年兄長的訓斥意味。蕭青彥擰了擰身子,四肢舒展地仰躺在床上,擡眼看着他:“你若是答應我,不去找陸凜,我便告訴你。”說罷轉了轉眼睛,轉念又道,“或者,你親我一親,我心情好了,也許就告訴你。”

“胡鬧!”沈徹皺眉看着眼前無賴至極的蕭青彥,“你眼下內力虛浮,身子本來就差,再這麽拖下去……”

蕭青彥眨眨眼,翻了個身湊近沈徹,眸子晶亮亮地望着沈徹:“你擔心我?”

他乖乖的模樣,莫名地戳了沈徹心頭最軟的回憶。

嘆了口氣,将他按回床上躺好,沈徹柔聲道:“阿彥,這幾年你吃了苦,眼下花雕樓已經成了衆矢之的,我必盡力保你周全。你以後,就安安穩穩留在沈府。眼下當務之急,是給你調理身子,你老實告訴我,這傷究竟是怎麽來的?”

蕭青彥半晌不語,定定地看着沈徹,仿佛要深究藏在他柔軟語氣背後是否藏着丁點愛意。

半晌,蕭青彥身子一軟,躺了回去,低低地咕哝了一句:“自然是殺人不成,着了別人的道兒。”

沈徹身子一僵,張了張嘴,便沒說出話來。

他自來不願将花雕樓與蕭青彥想在一起,不願相信眼前的人曾經是江湖聞之色變的殺手,不願細數在他手中,曾經結束過多少性命。

蕭青彥看着他的神色,心裏便猜到幾分,偏生較真道:“沈大俠,你是人人敬重的少年豪俠,我偏偏是個見不得光的殺人工具,你若是當真嫌我累贅,待我傷好了便走,不與你糾纏便是。”

沈徹怔了一怔,搖頭緩緩地道:“我不曾這樣想,只是你身份倘若暴露,必定引得仇家上門,我……有些擔心。”

蕭青彥輕笑起來,撐着頭側身看着坐在床邊的沈徹,忽然問道:“那年我走了之後,你可曾尋過我?”

沈徹看着他道:“怎麽不曾?那時挨家挨戶地過問過,可一直都不見你的蹤影,蕭家老宅我也去了,也說沒有你的消息,你……你當初究竟為何……”

蕭青彥神色微微躲閃,偏過頭彎了彎唇角,帶着一抹不易察覺的苦澀。

卻又忽然覺得,畢竟他也曾像找陸凜一樣,尋過自己呢。

一顆心就這麽又忽然被滿足了。

竊喜着,歡騰着。

沈徹并不知道他心裏翻滾着這麽多想法。

他總是直白的,直白有時足夠傷人,也偶爾令人喜悅。

仇家

這幾天陰冷,淅淅瀝瀝地總在下雨。清晨時分,也比往常陰暗一些。

沈徹是被屋檐的雨滴落聲吵醒的,他睡覺一向警醒,起身将窗子關了,桌上蠟燭已燼,徒留凝固的蠟油,扭曲着貼在燭臺四周。

蕭青彥睡得似乎安穩,自從沈徹搬來,他便不再常常從夢魇中驚醒,倒是幾日裏都能安穩睡下。此刻安安靜靜蜷在床上的角落,羽睫掃落下一道暗影。

這些日子眼看着他精神愈發不好,夢裏也顯得疲憊的模樣,沈徹心裏有些刺痛,伸手替他将被子掖好,才轉身回到床上繼續睡。

次日一早,沈徹在院子中打了一套拳回來,見丫頭盈袖還在門外,皺了皺眉道:“沒起麽?”

盈袖道:“沒呢。”

推門進去,屋子裏安靜得很,陽光照在蕭青彥的床上,他還是昨晚的樣子,縮成一團,安安靜靜。沈徹走進了輕輕推了推他:“阿彥?”

床上的人輕哼了一聲,從被子中探出個頭,迷迷糊糊地看了看沈徹,又鑽了回去。

一瞬間的恍惚,覺得他還是那個愛撒潑打滾的孩子,手上不曾沾滿鮮血,心中不曾有怨怼。

沈徹愣了一會兒,任由他去了,盈袖跑進來,低低地說了兩句什麽,沈徹神色微變,示意盈袖帶上門,二人轉身出去,步入正堂。

沒注意身後的灼灼目光。

沈徹步履逐漸加快,一邊問道:“都誰來了?”

“海沙幫少幫主蔣炎,忠義堂兩個堂口的舵主,還有平風、熾焰的幾個弟兄,不知道是誰走露了風聲,這群人這會兒正在大堂嚷着要人呢。”

沈徹嗯了一聲,已經推門步入正堂。正堂中站着七八個漢子,各個都是身高力壯的武林中人,以蔣炎為首,看到沈徹進門便擁了上去,紛紛嚷着沈徹将那個花雕樓的殺手交出來。

“我們老幫主不能這麽平白的死了!沈少俠,江湖人敬你行事正直,我蔣炎也信你!今日諸位弟兄都在,你将那花雕樓的殺手交出來,咱們兄弟必不為難!”

沈徹心裏略微盤算,沉聲道:“不瞞各位,此人在我沈府不假。但是他此刻身上有傷,江湖規矩,不傷——”

“找我?”沈徹話音未落,身後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一道颀長的身子閃了進來。

沈徹心裏一沉,回頭卻見蕭青彥雙臂抱在胸前,斜斜地倚着門框,精銳的目光一一掃過在場諸人,最後落在沈徹身上,化為婉轉。

他氣血不足,足下輕浮得很,在場諸人一看便知,卻礙于江湖規矩不好動手,當下邊看着沈徹,等他發話。

蕭青彥不給沈徹說話的機會,自忖站不久,歇了一會兒徑自走進正堂,撿了把椅子坐了,又自己斟了杯茶,挑起眉眼看着打頭陣的蔣炎,低低笑道:“不知道少幫主的伏龍掌,練到了幾重?”

蔣炎神色大變,半晌才道:“你……你此話是何用意!”

蕭青彥不看他:“伏龍掌的心法自老幫主在時便已遺失,這歷代幫主的看家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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