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兩人想要不在山中耽擱時間,走禁地小路是最佳選擇。
沈徹伸手摸了摸蕭青彥的脈,看他泛白的唇,擔憂道:“還撐得住麽?”
他說着,便将內力緩緩注入蕭青彥經脈中,減輕他的負擔。
蕭青彥輕輕推開,看着前方的哨卡,低聲道:“一會兒我從右邊引開他們,你走左邊的山岩。咱們在那座小峰的後面會和。”
右邊是淩霄禁地的百刃峽,左邊則是山岩小道,沈徹搖頭道:“你走左邊。”
“不行,你沒有趟過路,不熟悉地勢。”蕭青彥不容置疑,話音落下,身形已動。
沈徹從花雕樓帶回蕭青彥時,很少看到蕭青彥動武,這時卻見他猶如一道利箭,帶着淩厲的疾風一閃而出,幾道暗镖甩出,聲東擊西地引開禁地的守衛。
沈徹不待多想,趁着守衛空擋,從一側山岩騰空而起,順着一道荊棘小路找到蕭青彥方才所說的小峰之後。
隐約聽到右邊傳來簡短的打鬥聲,沈徹心裏一緊就要現身幫忙,卻見蕭青彥已經從右路探出身子,低低地道:“走。”
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彼此的呼吸在耳邊回響,有種同生共死的決絕。
兩人一路往淩霄峰頂走,沈徹只覺得身邊蕭青彥的喘息愈發沉重,有些擔憂地看向他。蕭青彥搖搖頭:“沒事。前面繞過兩道崗,從石臺躍過去,就是淩霄閣。”
沈徹仰起頭望去,那一座樓閣高聳在深墨色的岩壁中,仿佛鑲嵌一般。搖曳的燭光透過窗口,燈籠在高杆上随着風蕩起,仿佛在向他召喚。
還有最後兩道崗。
一道在淩霄閣口西南,一道在入了院落的東側。
兩人在一顆古樹後歇息,沈徹隐約聞到一絲甜腥。
蕭青彥輕輕将身子縮了縮,卻沒逃過沈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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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受傷了?”
“不礙事。”
沈徹不理會他,直接捉住他還按着小腹的手,觸手一片溫熱,是血。
“剛在禁地着了道,不深。”蕭青彥輕描淡寫地拂開沈徹的手,指了指月光正投向的地方,“閣口的那道關卡最難避開,左右各有三個暗衛,都是好手,不好對付。”
沈徹兀自看着他的傷口道:“你——”
“我說了,沒事。”
沈徹只好作罷,扭過頭去,月夜之下,閣口顯得十分安靜,并沒有人把守。高高的牌坊之後,院門半敞着,竟然好像在等待着他們的到來。
蕭青彥歇了一會兒,感覺又有了些氣力,探頭看了看半掩的大門,心裏突然有點不安。
仿佛有一道巨網。
二人潛入院落之時,并沒有驚動左右三個暗哨,正當兩人想松一口氣時,四周卻忽然擁上數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将二人團團圍住!
蕭青彥下意識道:“我拖住他們,你去找陸凜。”說罷搶身撲上,一柄短劍泛着寒光,他內力不足,手上卻絲毫不肯示弱,勾、點、挑、刺,招招置敵要害,想要盡快給沈徹打開一道缺口。沈徹自然不肯獨自離開,長劍出鞘,一邊抗敵,一邊回護着蕭青彥,攻勢不算猛烈,防守卻始終堅固綿長,縱使暗衛衆多,一時間也傷他們二人不得。
蕭青彥無心在此周旋,在沈徹耳邊道:“右邊兩人身上有傷,咱們攻出去,從東側上淩霄閣。”沈徹掃過右邊兩人,執劍搶上,一手将蕭青彥送出去,一邊挽起劍花,形成一道屏障,從包圍中一舉突出。
正當此刻,一道金槍憑空此處,猶如閃電一般,直沖蕭青彥胸口!
蕭青彥本已經力竭,能從衆人中沖出全靠沈徹之力,此時身子周轉不便,眼看就要被那杆長□□個透明窟窿,沈徹眼疾手快,将他猛地拽進懷裏,返身仗劍蕩開那杆金槍。兵刃相交,迸出一陣火花,身後一人躲閃不及,正被刺中,當場斃命。
還未等沈徹站穩,不遠處便傳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大哥,好久不見。”
重逢
相似的對白。
陸凜方才看到沈徹,驚訝之情只是一閃而過,待看清他身邊之人是蕭青彥時,眼底則是笑意更盛。
沈徹終于再見到陸凜。
卻不曾想過是如今刀兵相對之勢。
方才隔開那杆□□直震得沈徹虎口發麻,提醒着沈徹,如今的陸凜已全然不同。
沈徹看他遠遠地走過來,月白的長袍在一衆黑色勁裝之中顯得如此醒目。
那是開啓他懵懂情愫的翩翩少年。
初初相見,他便有些癡了。
蕭青彥看着沈徹的神情,他從不曾見沈徹這樣看着自己。
陸凜望着他緩步走近,眼角眉梢都噙着笑意,他自來面容和煦,如今帶上三分溫情,更令沈徹心頭一跳,往日的拳拳思念,霎時間翻湧起來,只恨不得立時将他擁入懷中。
“大哥遠道而來,是我這個兄弟做得不周。”陸凜斥退衆人,将二人引入內室。目光瞥見蕭青彥身上的血跡,擰了擰眉頭:“青彥受傷了?哪個不長眼的手下……”
“小傷,不勞堂主挂心。”蕭青彥徑自撿了個座兒坐了,聲音懶懶的,便似事不關己一般,打量起屋子裏的陳設來。
沈徹知道他心裏別扭,無奈地搖了搖頭。走到他椅子前蹲下身,從袖口撕下一段布條,仔細替他包紮了。蕭青彥低頭看着他,卻想到方才他望着陸凜的神情,止不住地翻湧起苦澀來。
陸凜勾了勾唇角。
沈徹直起身子,一擡頭便見到陸凜正看着自己,依稀還是舊時模樣,不由得心情激蕩,脫口而出:“阿凜……”
“大哥,我一直很記挂你。”陸凜眼底濃濃的情誼确實非虛,淺色的眼睛映着面前沈徹有些癡愣的模樣,令沈徹難以移開目光。
“阿凜,跟我回去罷。”
陸凜看了看沈徹,又看了看一邊坐着,将腿當啷在扶手上的蕭青彥,苦笑道:“大哥,你們費盡心思來,是要接我回去?”
沈徹見他目光望向蕭青彥,下意識攔在蕭青彥的身前,點頭道:“正是。我曾下過拜訪貼,可不曾收到回應,只能出此下策。阿凜,此處絕非善地,不宜久留。”
陸凜沉吟一下,正當沈徹和蕭青彥都以為他要拒絕的時候,卻聽他輕快地吐出一個字。
“好。”
沈徹大喜過望,看向陸凜,只見他莞爾一笑,星眸璀璨。
一顆心便被填滿。
蕭青彥冷眼看着兩人,心底隐隐覺得不妙,卻想不通理由。
陸凜答應得太容易。
可惜沈徹被欣喜沖昏了頭,他太急于見到陸凜,太渴望重逢。
——以至于失卻了一向的冷靜。
他遇到陸凜的事,總是如此。
蕭青彥輕輕打了個呵欠,起身道:“我倦了,陸大哥,可有客房休息?”
“自然。”陸凜笑笑,吩咐道,“來人,帶貴客去客房休息,招待可要周全。”
蕭青彥順着下人指引,一路到了客房門口腳步便是一頓。“這不是陸凜的房間麽?”這地方他再熟悉不過,他曾在這裏埋伏數天,曾在這裏險些被昔日的兄長打下山崖。
“公子知道?”下人略略驚訝,“堂主幾年前曾在此遇刺,後來便搬去了其他地方。”
蕭青彥“嗯”了一聲,擡步進門,屋內陳設如舊,借着月光,依稀還能看到窗框上,他曾留下的,陳年的血跡。
鏽色已經被風塵掩蓋,灰蒙蒙的,昭示着他曾經來過。
蕭青彥立在窗口,望着不遠處便是沈徹的客房,房中兩個人影依稀可辨。
再回過身,屋內一燈如豆,昏黃閃爍。
小腹的刀口隐隐作痛,蕭青彥也不去理,和衣躺在床上,聽着呼嘯而過的風。
嗚咽有聲。
他不知睡了多久,夢境之中,看到沈徹和陸凜正向他走來,沈徹笑得溫和滿足,陸凜則負手跟在身後。他正要上前講話,忽然兩人和身向他撲來,刀劍相交,他躲閃不及,眼睜睜看着身上被刺出幾個窟窿,血流如注。驚恐之下,他擡頭望向沈徹,沈徹卻完全不曾在意自己,眼中只是看着陸凜,愛意難掩。
“我殺了他,你會怪我麽?”
“不會。”他回答得沒有絲毫猶豫。
他說着,便攬着陸凜的肩,而蕭青彥雙眼已經被血色模糊,一片殷紅中,兩人背影愈發走遠。
“沈徹!”
他猛地驚醒,扯到小腹傷口,讓他忍不住悶哼出聲。
月色如水,淩晨的霜露顯得愈發寒冷。
心髒快速地跳動着,快要沖出胸膛。
正要關窗,忽然聽到門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
來人并沒有掩飾行蹤,輕輕叩門:“我知道你醒着,我聽到了。”
他方才夢中驚醒喊沈徹的名字,是被陸凜聽到了。
蕭青彥開了門,倚在門口,“陸大哥,老友重逢,不在房內翻雲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