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節
,照亮兩人相見的路。
蕭青彥捧着河燈坐在小橋墩上,有些發怔。
河邊已經擠滿了人群,一盞盞河燈猶如星光順流而下,深夜中的淩江猶如一條銀河。
少年少女漲紅着臉,目光相投,愛意滿滿。
沈徹蹲在他身前,“怎麽了?”
蕭青彥緩了緩神,擡起頭笑道:“大哥,你背過身去。”
沈徹奇怪道:“做什麽?”
蕭青彥晃了晃手中的河燈:“我要在河燈上寫字,你不許偷看。”
沈徹無奈地笑笑,只好背過身去,聽着蕭青彥在身後悉悉索索地擺弄河燈,好一會兒才聽到蕭青彥輕聲道:“好啦。”
河燈順流而下,蕭青彥的指尖觸到清涼的河水,身子也抖了抖。
“你寫了什麽?”
沈徹把他抱到樹下的空地上,讓他靠在自己懷裏看着眼前流淌的銀河,低低在他耳邊問道。
“我不能說,”蕭青彥一本正經地擡頭看了看沈徹,“說出來許願就不靈啦。”
沈徹垂下頭,正對上蕭青彥亮亮的眼睛,心頭一動。
還在恍惚的時候,蕭青彥已經輕輕撐起身子,在他唇間烙下一吻。
冰涼的唇如蜻蜓點水一樣,輕輕的觸碰之後,便慌張地逃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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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徹愣了愣。
他輕輕将蕭青彥的身子抱得側過來一點,看着眼前蕭青彥已經紅彤彤的臉龐。
“我喜歡你。”他這麽說着,深深地吻下去。
唇齒間輕輕地摩擦着,蕭青彥有一絲暈眩,卻固執地回抱住沈徹。
近一點,更近一點。
這是兩人之間第一次彼此清醒的吻。
蕭青彥目光迷離地望着沈徹,仿佛看着他已經追尋一生的盡頭。
他等這一刻太久,可終于等到這個時刻,他卻沒有多少時間了。
沈徹抱着他回房間時,蕭青彥輕輕拽住他的衣角。
眉眼含情,目光中是掩不住的濃濃愛意,蕭青彥未識人事,可情到濃時卻早已超脫了意識控制。饒是沈徹一向冷靜,此刻也忍不住心中一動。
蕭青彥倒在床上,眼中氤氲着水汽,黑亮亮的眸子映着沈徹的臉,直直地不肯移開目光。他雙手兀自勾着沈徹的脖頸,蜷縮的指尖輕輕劃過頸後的皮膚,直讓沈徹覺得心頭一癢。
沈徹輕輕将他擁在身下,細密的吻從額頭、鼻梁、唇間到胸口,手指拂過蕭青彥為他曾受的每一道傷口,攬住他日漸消瘦的腰身,只覺得小腹蹿起一股熱流。
“可以嗎……”
“只要是你,怎樣都可以。”
剖白
蕭青彥的身體每況愈下。
沈徹沒有想到,但返程途中,蕭青彥虛弱的速度出乎他的想象。
最初只是頭暈無力,漸漸變得嗜睡。
那僅僅是他們逆江返程的第三日。
盡管毒發讓蕭青彥憔悴不已,但還是每日都會被沈徹扶去船頭坐一坐,只是看着兩岸遠山,他便開心一些。
那日蕭青彥醒來時,已經時過正午,陽光有些刺眼,蕭青彥皺了皺眉。
沈徹扶着他坐起身子的時候,蕭青彥神色忽然微微一變。
沈徹只道是碰到傷處痛了,柔聲問道:“哪裏不舒服嗎?”
蕭青彥搖搖頭,“你抱我過去吧。”
沈徹心中一沉。
看着他吃力地撐着身子挪到床邊,将雙腿摔在地上,腳踝因為不受力而擰着。
蕭青彥苦笑着擡起頭拍了拍雙腿:“他們好像……不怎麽聽話了……”
七月初十,雙腿失去知覺。
沈徹強自勾了勾嘴角,蹲下身替他擺好雙腿,穿上鞋襪,輕聲道:“沒事,有我在呢,你想去哪裏,我就抱着你去。”說着就将他打橫抱起來,緊緊将他攬進懷裏,蹭了蹭他的額頭,“別怕。”
說着別怕,可是沈徹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不去害怕。
蕭青彥到沒有太在意,反而樂得每天被沈徹從船頭抱進船艙,也偶爾讓他抱着上岸找野果,又或者趴在他身上看他用飛镖射野兔,或者在他背上安安靜靜地睡着。
沈徹每夜在他沉睡後給他的四肢按摩,他刻意抗拒着蕭青彥是毒發的這個實情,寧願懷揣着一個虛無的希望。
然而時間總在流逝。
當沈徹将蕭青彥從船頭抱起,摸到他褲子洇濕一片而蕭青彥毫無知覺的時候,沈徹的心涼了半截。
蕭青彥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眼眶便有些發紅。
即便是死,他也不願意以這樣的方式。
沈徹揉揉他的頭,彎下腰輕啄着他涼涼的唇:“沒事的,我們墊上點,不要怕。”
可他分明覺得蕭青彥也在顫抖。
他或許不怕死,可他害怕這樣在最愛的人面前失去最嚴。
那天夜裏,沈徹擁着蕭青彥入眠,感到他不安地扭着身子,想要貼近自己,又害怕弄髒自己而想要逃避。
沈徹将他環進懷中,讓他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将他冰涼的雙腿夾在自己的雙腿之間,不再讓他逃走。
七月十三,失禁。
在沈徹不斷地親近下,蕭青彥終于卸下防備,不再抗拒讓沈徹給他替換貼身衣物和打理身體,也終于不再面紅耳赤地不和沈徹講話,只是對着自己一雙已經癱瘓的腿發怔。
他們清楚地知道那一天就快來了。
而蕭青彥愈發地粘着沈徹,沈徹也時刻陪着他。
兩人從淩江渡上岸後,便雇了個車夫,穿過藥王山,前往藥王谷的另一頭。
而彼時,蕭青彥的雙臂已經麻木無力了。
他趴在沈徹背上的時候,還是會努力擡起胳膊,用癱軟的手腕蹭一蹭沈徹流汗的鬓角。
沈徹便會回頭輕輕地在他臉上親上一親,“多謝。”
蕭青彥歪着頭,笑眯眯地看着他,一臉滿足。
七月十六,雙臂失力。
那顆千年古樹的确參天繁茂,蕭青彥看到時小小地叫了一聲,沒什麽氣力,聲音糯糯的。
沈徹把他放在樹蔭下,背靠古樹,眼前便是湍急的瀑布。
“老頭兒不騙我,果然好美。”
蕭青彥身子幾乎癱軟地靠在沈徹懷裏,全身力量都只靠着沈徹撐起才能坐穩,頭抵在沈徹的肩窩,輕聲道:“大哥,我好歡喜。”
沈徹心頭如針尖刺痛一般,密密麻麻,深入骨髓。
“我從前總想着和你一起看這些地方,如今你都帶我實現啦。”他輕輕地嘆着,望着眼前的飛流直下,目光柔軟,“大哥,當年在花雕樓,我總是想着回來見你一面。可惜生生死死打打殺殺,四處漂泊,都沒能回來見你,是我不好。”
沈徹強忍哽咽沒有吭聲,伸手握住蕭青彥的雙手,摩挲着他的指尖。
“你不要怪陸凜,他有他的苦衷,我也不怪他。我和君淮約定來殺你,你生氣麽?我沒想殺你的,我哪裏舍得?只是他讓我服下奈何丹,才會放我自由,我才能來找你。”蕭青彥枕着沈徹胸口,聽到他有力的心跳聲,笑起來,“我一點都不後悔。大哥,我做過一個夢,夢裏我過了奈何橋,喝了孟婆湯,入了輪回,可是我還是一眼從人群中認出了你。”他擡起頭看了看沈徹,目光閃爍,“我就想啊,大概我忘記自己是誰,都不會忘記你。”
沈徹深深地望着他,低頭在他額頭淺淺地吻着:“我也不會忘記你,永遠不會。”
“我很小就喜歡你啦。蕭家沒落,只有你待我好。其實沈府的丫鬟小厮都瞧不起我,說我高攀你家,說我是個喪門星,他們背後偷偷講,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都聽到啦。只有你是真的對我好,總是肯陪着我。後來你喜歡了陸凜,我就生氣啦,才偷偷從沈府跑走。
“我知道,其實我也沒什麽可氣的,你又沒有錯。只是那時候想不通,就在外面遇到了君淮,去了花雕樓。大哥,其實我不喜歡習武,一丁點兒都不喜歡,太苦啦。可從前在沈府,你喜歡練劍,也喜歡看陸凜耍陸家槍,我便要嚷着學,後來在花雕樓,本來就是賣命的營生,更不敢懈怠,可我并不歡喜。
“你誤會我,我很難過的,可是卻不恨你。其實我殺了君淮,我有一點內疚的,他是我半個師父,我大概死後會下地獄吧。不過我也不後悔,我只想着要你平安,別的都顧不上許多啦。大哥,你喜歡我,我心裏很歡喜的,可是,我不能陪你很久啦……我走了之後,你不要難過,我可不要看着你難過。你不開心,我死了也不會快活的。我不要你跟我一塊兒死,更不要你換血給我,我只想你過的好好的,每年來谷裏看看我,陪我說說話……”
蕭青彥緩緩說了好多話,聲音也漸漸小了,終于昏睡過去。
沈徹忍了許久的淚水轟然決堤。
傷逝
返程的路上,蕭青彥幾乎都在昏睡了。
沈徹時刻不離地抱着他,确保他每次睜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