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價值一百億的禮物

牧星晝從始至終相同的表情相同的語氣,淡然地說:“故意手術失敗,故意失憶,逃離審查?你覺得就你描述的我,是失去記憶好對付,還是正常的時候比較難纏?”

簡驀眼神冷涼陰郁:“所以我懷疑,手術失敗是假,你故意裝作失憶是真。”

A4紙捂着眼睛點頭,不忍直視:【你忘了,你才是未來的星際一級通緝犯。】

轟,有什麽炸了。

強烈的既視感,眼前這一幕似曾相似。

薄郁按着頭,往後退了一步,沒有站穩撞到了旁邊的櫃子。

櫃子上的玻璃魚缸因為受到撞擊晃蕩,濺出來一圈水,一尾金魚随着水流一起被甩了出來,在櫃子上拼命甩尾。

因為薄郁發出的響動,對峙的兩個人一起朝他看來。

薄郁還受到自己才是幕後黑手的沖擊,對上他們的視線下意識避開,他轉移注意去撿那尾魚。

一只手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

薄郁擡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簡驀,對方的下唇輕微用力上抿,像是無辜撒嬌,過分清亮的眼眸神情卻陰郁,歪頭盯着他,撒嬌一樣的偏執倨傲。

薄郁一怔,下意識掙紮了一下,但沒能掙脫,他看向簡驀斜後方掙紮的金魚:“魚掉出來了。”

“我見過你。”簡驀說。

薄郁:“沒有,我們沒見過。”

身後躺椅上牧星晝微微坐起,神像一樣超脫聖潔的神情,終于出現了一點人性的表情:“他當然不可能見過你。”

簡驀微微偏着頭,盯着他的眼睛一眨不眨:“一定見過,像你這樣的人,只要見過一次就不可能會忘記,到底是哪裏?”

A4紙捂着眼睛:【你們确實見過。】

薄郁怔然:“我一直都在研究所,你在哪裏見到的我?”

牧星晝在他餘光虛化的背景裏,神态不明:“簡少将,你在騷擾我的人嗎?”

簡驀抓着薄郁的手舉起不放,盯着薄郁問:“他和你是什麽關系?”

薄郁:“沒有關系。”

牧星晝:“情人”。

三方都意外彼此的回答。

簡驀微微挑眉,回頭看了眼牧星晝:“你不是失憶了?”

牧星晝:“我失憶了,他沒有。”

薄郁隔着簡驀,飛快地看了眼他身後的牧星晝。

他鎮定地說:“不管我跟他是什麽關系,都跟我們是否見過無關。”

簡驀盯着他的眼睛:“你怎麽知道無關,我想起來了,我們的确見過,在彪哥那……”

牧星晝:“彪哥,是誰?”

薄郁:彪哥?星空會所,那不是基因領域內的事,跟簡驀有什麽關系?阿紙,到底怎麽回事?

A4紙飛快回答:【因為這個現實世界裏也有彪哥,也有星空會所。我說過的,基因世界的事情是現實世界的映射,所以這個世界你也遇到過彪哥,并且簡驀沒有說錯,他的确見過你。】

櫃子上被甩出來的魚掙紮蹦跶。

薄郁懇切地看着簡驀,真誠地說:“魚再不放回缸裏,就快死了。”

他也一樣。

薄郁試圖再次掙開手。

但簡驀不為所動,定定地垂眸注視着他:“七年前,星空會所,彪哥他們在追你,我救了你。”

薄郁:阿紙,有這回事嗎?我怎麽一次比一次慘。

A4紙:【不關我的事,是你自己設計的。】

薄郁:我怎麽設計了?我為什麽要設計自己被簡驀所救?

A4紙:【不是簡驀,是牧星晝,你故意讓自己陷入絕境,讓牧星晝對你有恩,借此進入牧星晝的視線,讓他注意到你。因為牧星晝太難接近了,防備心又極重,所以你故意做出是牧星晝選中了你,讓牧星晝以為,你們的關系,從頭到尾都是牧星晝掌握主動權。】

薄郁:不對啊,在基因世界裏,這是牧月森故意設計我。

A4紙:【那是因為,牧星晝不知道這是你故意設計他。】

薄郁:但這跟簡驀有什麽關系?

A4紙:【他正好執行任務,幫你解圍,差點破壞你的計劃,但正是因為他的插手,牧星晝才沒有發現是你仙人跳的他。】

簡驀上抿的唇微微用力,顯出偏執的樣子,神情陰郁傲嬌,貓頭鷹一樣盯緊了他:“不對,不只是七年前,前幾天我也見過你,彪哥那裏,背影……真巧,恰好是現場發現牧星晝的那天。你為什麽會在附近,難道牧星晝的便簽是寫給你的?”

薄郁睜大了眼睛:“不是我幹的。”

薄郁:阿紙,救命!我什麽都不知道,他就什麽都知道了!

A4紙急得團團轉:【這是根據你在基因世界的所作所為,邏輯倒推完善出來的,我現在立刻讓你回溯一遍,銷毀線索。】

薄郁眼前一白。

視線再次恢複的時候,他站在一座黑暗中像是廢棄垃圾場一樣的星球上。

這個球體面積很小,一眼就能看到地平線,就跟一個大型廢棄垃圾處理回收小鎮一樣。

“阿紙。”

【我在!】

A4紙從棚屋一樣的船體艱難地鑽出來。

“這是哪裏?”

【這裏是由廢棄飛船組成的宇宙荒蕪區,俗稱垃圾星,也有叫黑市的。】

“我為什麽在這裏?這是什麽時候?”

A4紙:【這裏是神的領域,神最初誕生發跡的地方。】

薄郁面無表情,一臉面癱:“你在跟我講宗教?”

A4紙:【沒有,我在跟你講星際一級通緝犯的發跡始末。】

薄郁:“誰?我?”

【就是你。未來正式被星際通緝的時候,因為沒有人知道你的具體名字和身份,所有找到的受害者都無法透露你的信息,哪怕是名字,因為受害者的神神叨叨,很長時間,官方給你的代號都是神。】

薄郁面無表情:“中二到我渾身發毛。”

A4紙一言難盡:【那不是游戲架構師眼裏,你是他的男神,就跟神一樣啊。當然,你要是不滿這個代號,現在就可以開始改變。】

薄郁無聲嘆口氣,掀開廢棄飛船的門,走了進去。

垃圾場外面黑乎乎的一片,像是拍攝驚悚恐怖片的最佳現場,飛船外表也飽經滄桑,走進去就會發現,裏面一樣不太樂觀。

各種廢舊的陳設,能被拆賣的都已經拆除一空,各種雜亂的東西堆在兩旁,長滿了垃圾場才會生長暗紅暗紫色的荊棘藤蔓,上面開着一朵一朵冷酷暗紅的花,打眼一看,像是血跡。

驚悚又可怕的豔麗。

穿過長長狹窄的地區,有一道唯一完好的門。

在薄郁走近的瞬間,門就乖巧地自己打開了,顯然這裏居然還通着電。

薄郁走進去,看到裏面是一個極其性冷淡風的一居室。

裏面的布置讓薄郁想到了手術室。

一張幹淨的病床,一個照明無影燈,一把瘸腿的椅子,一張褪色的桌子。

現在,那張褪色的桌子上正坐着一個人,對方的腳毫不客氣地踩在那張瘸腿的椅子上,像是等得不耐煩,不由自主地抖着腿。

薄郁眼眸微擡,視線上移,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正是害他暴露,被簡驀當場質問的彪哥。

當然,覺得熟悉的是A4紙,薄郁能認出來的只有對方的笑容。

跟薄郁在基因世界看到的一樣,彪哥滿臉堆笑顯得親和慈祥的樣子,笑眯眯地搓着手說:“喲,薄醫生回來了,多年不見,這張臉果然還是帥得不行,就是好端端的幹什麽想不開去學醫,越學越窮,你看看,當初要是留在彪哥我那裏,現在保證你已經出道當明星,大紅大紫不敢保證,紅遍全星際肯定沒問題。”

彪哥惋惜地說。

薄郁站在那裏,身上還穿着研究院的白大褂,下巴上挂着沒有完全摘下的口罩,戴着沒有任何度數的眼鏡。

他站在那裏,看着不速之客不請自來的彪哥:“你為什麽在這裏?”

彪哥自來熟地跳下來,笑眯眯地朝他走進:“年輕人,怎麽這麽沒禮貌呢,咱們什麽交情……”

薄郁:“什麽交情?”

彪哥笑容可掬,提示他:“當年要不是我幫你,你怎麽可能勾搭得上牧氏集團的繼承人?怎麽,現在翻臉不認人了?聽說牧星晝這個人眼裏容不得沙子,防備心極重,最恨有人騙他,你說要是他知道,當年他和你的相識,其實都是你一手設計的,會怎麽樣?”

薄郁看着他,笑了一下,平靜地說:“我記得,少爺當時給了你兩百萬……”

彪哥毫不心虛,笑得一臉坦然:“是兩百萬,但那是少爺給我的,你沒有給我啊。”

薄郁溫和地說:“我也覺得,兩百萬太少了。”

彪哥笑得更得意了:“是的吧,當了醫生就是不一樣了,年輕人上道,兩百萬确實不夠,尋常人也就算了,以薄醫生的前途,那都進了牧文原的研究院了,這是錢能買來的前途嗎?一百億都換不來的。當然,我就只要兩百萬就好,只要兩百萬,我們之間就素不相識,哪怕牧星晝站在我面前拿槍指着我,我也一定就一句話:我跟薄郁素不相識。”

薄郁微笑平靜地看着彪哥:“雖然沒有兩百萬現金給你,但有一件更有價值的,特別的禮物要送給彪哥,價值一百億不止。”

彪哥隐隐覺得不對,雖然還在笑,但笑容有了警惕:“是什麽禮物價值一百億?你要是敢耍我,過不了今晚,牧星晝就會知道你的真面目。”

“是嗎?”薄郁并不在意,對彪哥笑了一下。

即便心懷警惕,但那一瞬,彪哥還是被那個笑容晃了一下眼。

下一瞬,他看到薄郁走到他面前,帶着塑膠手套的手捂着他的嘴,另一只手不知何時拎着一個針頭,瞬間刺入他的脖頸,一推到底。

近在咫尺的薄郁,俊美的面容仍舊一片平靜,看着他因為驚恐錯愕睜大的眼睛,溫和地說:“我記得,彪哥是分化失敗成為的beta,你,想要只有30%的alpha和Omega才能擁有的信息素嗎?”

彪哥像青蛙一樣,一動不動被擺在手術臺上。

無影燈照着他的眼睛,視線和大腦一片空白,他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

薄郁帶着塑膠手套的手指毫無溫度,将他的頭側過去,露出右側和後頸的肌膚。

消毒的酒精不緊不慢塗抹在beta萎縮退化的腺體上。

那清冽動聽的聲音溫和地問:“我記得你很喜歡吃榴蓮。”

彪哥是喜歡吃榴蓮,但他只在七年前,當着星空會所的薄郁的面吃過一次,這個人居然還記得。

“伴随一生的信息素,對每個人而言都是極為重要的東西,當然要選擇最愛,放心,我事先調查過,不會弄錯的。畢竟,不只是彪哥記得那兩百萬,我也記得。”

他嗚嗚着,說不出一個字,恐懼盈滿心間。

他想威脅,想恐吓,也想求饒。

“我的理論很完善,但手術還是第一次在活人身上施行,雖然說應該沒有什麽後遺症,但彪哥還是小心點的好。畢竟是第一個擁有信息素的beta,洩露出去,alpha協會應該會樂意切開你研究一遍,他們一直在研究讓beta變成Omega的方法。”

鋒利的手術刀貼着大動脈血管劃開,盡管進行過局部冷凍,也實現注射過麻醉藥,但彪哥還是恐懼極了,喘不過氣來,覺得自己就像一條放在砧板上的魚。

——救命!救命!

他錯了,他怎麽就沒看出來這個人這麽危險,是啊,連牧星晝都敢算計的人,他怎麽就這麽心大,今晚他不該來的。

薄郁打開一個精巧的保險箱,裏面放着很多注射器大小的瓶子,裏面是他調制的各種原液。

其中一個,寫着彪哥的名字。

切割,分離,注入精心調配信息素原液,給萎縮的腺體注入活性酶,促進二次發育。

其中還有很多細微的操作,但,再複雜的人體外部手術,都無法和基因醫學的複雜程度相比。

薄郁全神貫注,完成了最後一步,開始縫合傷口。

然後,在縫合好的傷口上噴灑修複藥物。

三分鐘後,被切開的傷口就會複原。

薄郁将口罩下拉,摘下染血的手術套,微笑平靜地看着他:“我的手術免費,但信息素原液挺貴的,雖然只有一小瓶,但一瓶一萬。兩百萬,足夠做兩百次手術。做夠兩百次,就幫你恢複原狀。”

彪哥捂着脖子,跌跌撞撞從手術臺上摔下來,呼吸急促吞咽着,像是被強取豪奪的小白花,凄楚驚恐地看着不講理的霸道總裁。

薄郁一臉平靜面癱,微笑看着他:“至于你想告訴牧星晝,或者別的什麽人,都可以,但這個世界上除了我,沒有第二個人能幫你恢複原狀,包括牧文原也不行。而其他人會很好奇,我是怎麽做到的,為此,今天晚上你經歷的一切,會不斷重複發生。他們會将你關在實驗室,不斷切開縫合,上千次上萬次,但是直到你死,都不可能知道我是怎麽做到的。而你,身體的每一塊組織都會被分解泡在福爾馬林裏,死後也會不斷被研究。這就是我給你的,價值一百億的禮物。喜歡嗎?”

彪哥眼角崩着淚花,害怕極了。

“兩百次,兩百次就兩百次,做夠兩百次後,你就放過我。”

那一晚。

星際海關總局突擊截獲一次星際人口走私,将一夥聞風潛逃的星際海盜堵在了有垃圾場之稱的廢棄行星組成的黑市上。

然後,海關總監和他的精英不幸看見一起發生在黑市夜幕中的罪惡交易。

一個彪形大漢,雙手抱胸,邁着小內八,眼角飚着淚花,衣衫不整,一臉凄楚悲憤地跑出來,一邊跑一邊喊:“說好做夠兩百次就放過我的,我不要你價值價值一百億的禮物,我只要咱們這輩子再也不見。”

那個彪形大漢情緒激動,散發着濃郁的信息素味,顯然是個受到過分刺激,忘記如何控制信息素的Omega。

這本來是件極其危險的事,足以讓簡驀警覺。

但那個人的信息素味道極其一言難盡,所過之處,衆多的alpha并沒有來得及被刺激發情,就先被那股味道給放倒了。

簡驀和他的下屬裝備齊全,帶着阻隔信息素攻擊的防護罩,這些海盜就遭殃了,一個個口吐白沫,東倒西歪,一邊窒息一邊喊救命。

但也有零星幾個直愣愣地站在那裏,眼神懵懂出神,像是忽然看見了夢中情人。

“世界上居然還有這麽迷人的信息素味道,我一定要得到他,不惜一切代價!”

但下一瞬,冰冷的手铐拷在了他的手腕上。

“你還是先想着,會在哪個流放星監獄度過吧。”

海盜感到很痛苦:“為什麽在我人生最低谷最灰暗的時候,我遇到了命定的夢中情O?但凡早幾年,我也不會誤入歧途。為了他,我一定努力改造,做一個好人!”

押解他的人很費解:“你真的覺得那個信息素好聞嗎?”

海盜深呼吸,捕捉着空氣中殘留的氣息,悵然地說:“世界上再也沒有比他更美味的信息素了。簡直是神的奇跡。”

“這個Omega連一百億都不要,都要擺脫那個追求他的人。但做夠兩百次的關系,看來有一段虐戀情深在裏面,搞不好孩子都一沓了。”

海盜毫不在意:“有那樣誘人的信息素,這樣絕世的美人,擁有幾個alpha算什麽呢?我願意當他一沓孩子的其中一個爸。”

簡驀微微皺眉:“剛剛那個人是從哪裏出來的,跟他見面的是誰?一百億的禮物說送就送的人,為什麽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手下瞬間警覺:“少将,我們立刻去追那個Omega。”

簡驀看向彪哥剛剛跑來的方向:“我去那邊看看。”

破舊星船裏。

薄郁将手術室的現場清理幹淨,攜帶着裝滿信息素原液的銀色保險箱,正要離開飛船。

A4紙立刻示警:【有人來了,在逐漸接近飛船內部,距離你很近,就在這扇門外!】

穿着軍裝的簡驀站在飛船的走廊,一地暗紅荊棘中,傲嬌矜貴的面容,同時帶着無辜和陰郁,兩種截然不同的神情。

穿着白大褂,提着保險箱的薄郁,和他僅一門之隔。

作者有話要說:  彪哥的兩百萬拿了,是要在這裏還的。

·

·

感謝在2020-09-28 18:22:30~2020-09-29 22:17: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清晨、負酒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琅以 189瓶;葉 10瓶;王木木 5瓶;葉修寶貝 2瓶;清晨、邀月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