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女裝的葉逸

入東宮任職六天之後,葉逸得到了第一個休沐日的假期,只可惜沒能跟唐霄碰在一日,葉逸正考慮着要不要幹脆就在東宮裏陪唐霄一起度過這個休沐日,就得到了葉承謙的口信,說是讓他回家一趟,于是葉逸就帶着白子回了葉府,玄風則被留在了左春坊,交由盧寧照看。

站在葉府門前仰頭看着門上的牌匾,葉逸突然意識到自己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回府了,先前辦案時也都是來去匆匆,即使能抽空回一趟葉府,也只是來拿換洗的衣裳,如今連衣裳也拿得差不多了,他便更沒有回來的理由了,尤其是在突然察覺到母親的死并非如他所想,當意識到一切需要從長計議時,葉逸就更不想回來了。

在心裏暗嘆一口氣,葉逸還是踏進了久違的葉府。

穿過前院來到堂屋,葉逸就瞧見葉承謙和林玉兒都坐在堂屋裏等着,出乎意料的是葉承謙的臉色十分難看,一直都盼着葉承謙能回府的林玉兒也是一反常态地瑟縮在一旁,離葉承謙要多遠有多遠。

這是怎麽了?

“爹。”葉逸站住腳,先是向葉承謙躬身一拜,而後便直起身看着葉承謙,看都沒看林玉兒一眼,更別說是打招呼了。

葉承謙擡頭看向葉逸,臉上的怒意有所收斂,勉強給了葉逸一個慈愛的笑容:“阿逸,你回來了啊。坐。”

葉逸依言在葉承謙手邊坐下,疑惑地問道:“爹,發生什麽事了?”

一聽葉逸問起,葉承謙就重重地嘆了口氣,道:“還不都是你那個弟弟!”

弟弟?提起弟弟,葉逸才發現葉明并不在這裏。

“葉明怎麽了?”

葉承謙瞪一眼林玉兒,懊惱道:“那個混賬東西,也不知是聽了誰的教唆,竟被你叔父查出與一樁命案有關,我……唉!”

葉逸心裏一咯噔,不動聲色地問道:“命案?可是約摸十來日前在歸義坊發現的那具女屍?”

“你也知道?”葉承謙的這個反問也算是對葉逸問題的肯定回答。

“恩,知道。”葉逸垂下了眼,“剛巧聽人說起過。”

當日是太子和唐霄跟他一起去見的那名女婢,推門一見到那具屍體,他們就下意識地避開,怕破壞了現場影響官府查找線索。因為死的并不是什麽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所以他們也不好大張旗鼓地親自處理,便報了京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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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逸的叔父葉承松如今正是京兆府的少尹,會知道案情并不奇怪,只是為何那案子會與葉明有關?就那個葉明會與命案有所牽扯?除非他性情突變,不然絕無可能。

“叔父可是找到了與葉明直接相關的證據?”葉逸謹慎地問道。

“不知道。”葉承謙搖了搖頭,“我只是被你祖父叫去罵了一頓,有關這件事情也只知道個大概,詳細情形來不及問,就又被你祖父攆了出來。我當初就不該讓他們母子進門!真是家門不幸!”

聽到這話,葉逸暗自撇撇嘴。家門不幸他怪誰?禍都是他闖下的,倒是連累葉家上下給他收拾爛攤子。

“爹認為葉明是受人唆使?”

葉承謙眸光一閃,偏頭看着葉逸反問道:“難道不是嗎?若非受人唆使,他一個孩子,怎麽能做出這麽喪盡天良的事情?被殘殺的那個女人可是你娘當年的貼身女婢!”

葉逸稍稍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兒。

一個賤籍的奴婢死了,京兆府會這麽好心地去調查她的身世?且不說那女婢躲躲藏藏背井離鄉這麽多年,單說那具女屍都面目全非了,還能被誰認出身份來?怎麽京兆府就剛巧找到了一個人,這個人不僅知道那女婢是葉府夫人的貼身女婢,甚至連那女婢化成灰的模樣都能認得出?還是說葉家裏他的叔父嬸娘中有人認得出?若是如此,為何他找了這麽些年就一個這樣的人都沒找到?

葉逸偏頭看了看葉承謙,見葉承謙的臉上只有憤怒和懊悔,再無其他,葉逸又收回了視線。

知道他還在堅持調查殺害母親兇手這件事的人并不多,每一個都是葉逸信得過的,事到如今,葉逸也不會懷疑這些人當中會有人說漏了嘴。何況就算他們說漏了嘴,也未必有人對葉家的家事感興趣,除非……除非是殺害母親的真正兇手,為了自保而選擇嫁禍給葉明。

難不成……殺害母親的兇手跟在泰山刺殺太子的人有關系?

葉逸的手指突然在椅子的扶手上輕叩兩下,發出清脆的聲響,而後對林玉兒說道:“你的兒子與命案有了牽扯,你就沒有什麽話想說嗎?”

林玉兒渾身一抖,擡起頭來一臉驚恐地看着葉逸:“不、不是我……與我、與我無關!大公子明鑒,真的與我……真的與奴婢無關!”

聽了這番話,葉逸不屑地扯了扯嘴角。真想讓葉明聽一聽他母親說的這些話。

葉逸收回視線,對葉承謙說道:“不論葉明是不是真的做過,這件事情都有損葉家顏面,為今之計,還是盡早逃脫幹系比較好。”

葉承謙一愣,轉頭看着葉逸,問道:“依你之見,這件事情該如何解決?總不能讓你母親的女婢枉死。”

他連母親的死因都不去追究,反而在乎一個女婢是否枉死?

葉逸暗自冷笑,不以為意道:“不過就是個女婢罷了,難不成還要為了還她一個公道就抹黑葉家的顏面?讓人送林玉兒回林家。至于葉明的去留,我會去找祖父談談的。”

葉承謙暗道不妙。

葉承謙有些懊惱。那日在泰山就不該把殺人的事情交給那個人,那個人明明比他們提早回到長安,結果殺個人還叫葉逸給撞見了,只差一步派去的殺手就被葉逸發現了。

葉承謙原本以為那個女婢死了之後,葉逸會立刻找林玉兒算賬,結果葉逸卻不動聲色地去東宮走馬上任,理都沒理林玉兒,反而還将那個女婢的死交給京兆府去查辦,葉承謙這才覺得葉逸定是有了別的想法。

能堅持那麽多年查到他妻子的女婢,葉承謙怕葉逸再查到他們身上去,這才想着将嫌疑再轉嫁回林玉兒身上,但此刻,葉承謙卻恨自己的多此一舉。

在泰山時葉承謙還提醒那人不要輕舉妄動,以免被葉逸覺察端倪,結果這會兒他自己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這是怎麽回事兒?是誰要把我妹妹送回林家?她犯了什麽錯?”

哭喊不止的林玉兒才讓人拎出去,沒多一會兒就又被人領了回來,一聽到這潑辣的聲音,葉逸就暗道麻煩來了。

領着哭哭啼啼的林玉兒回到葉府的是林玉兒的姐姐林穎,先前葉承謙回府就怒氣沖天地将林玉兒責罵了一頓,林玉兒從那話裏聽出大事不妙,便偷偷讓自己的女婢去林家将林穎找來幫忙,林穎匆匆趕來,剛剛好趕上了。

事到如今,葉逸也沒了要對林家客氣的意思,嘴角一揚,冷聲道:“她一個妾室,我想把她送回去還需要什麽理由嗎?”

葉承謙縮着肩膀坐在一旁,打算先靜觀其變,若沒有适當的機會,他還是少說話為妙。

“你!”沒想到葉逸一開口就這麽不客氣,林穎眼睛一瞪,又道,“大公子,你這是要恩将仇報?”

“我恩将仇報?”葉逸輕笑一聲,“我還真不知道她林玉兒對我有何恩情。”

“大公子你說這話就沒良心了,”林穎尖着嗓子說道,“誰都知道,葉府夫人去得早,這葉府裏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我妹妹在打理,她盡心盡力這麽些年,有什麽好東西都先想着大公子,為此虧了葉明多少?你們不給她個名分就算了,連個理由都沒有就要将她送回林家,這是不是太過分了?”

“她盡心盡力?”葉逸冷笑,“既然你非要來說道說道,那便讓你心服口服。來人啊,去把咱們府裏的長史、主簿、各位參軍事都請來,咱們就看看她林玉兒盡心盡力是為了葉家還是林家。”

一聽這話,林玉兒一抖,林穎也有些心虛。

葉府裏這麽多年都沒有個主事的人,府中內務一直都是林玉兒大權在握,因此林家借機從葉府裏撈了不少錢財,可以說林家上下都是葉府在養着。林玉兒一直以為葉逸什麽都不知道。

林穎偏頭給了林玉兒一個眼神,林玉兒定了定神,輕輕點頭。

府裏的人早就被她收買了,她可也給他們不少好處,她就不信葉逸真能問出什麽。

不一會兒,府裏大大小小凡是能管事的人就都被叫來了,每個人手裏都捧着厚厚一摞書冊。見葉承謙也坐在這裏,幾個人都有些發愣,往前走的過程中茫然地看向葉逸,不知道該先向誰行禮。

葉逸的眼神往旁邊一瞟,幾個人才停下腳步,向許久不見的葉承謙問安,而後才問候葉逸。

見狀,葉承謙的心情更加沉重,開始不确定自己接下是否能不露出破綻地接近葉逸以獲取有利情報。

“給林家人說說林玉兒在葉府裏呆了這麽些年,都做過些什麽。”

“是,大公子。”

得到葉逸的吩咐,幾個人便都露出興奮的笑容,商量好彙報順序之後,就依次向林穎彙報林玉兒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其中包括林玉兒從葉府倉庫拿走的葉夫人的嫁妝,包括林玉兒運送到林家的糧食,包括林玉兒贈與林家的布帛,那一本本書冊上清清楚楚地列着林玉兒從葉府拿走的所有東西,連一盆花都不放過,更讓人感到震驚的是那本冊上連日期時間都記得清清楚楚,顯然是刻意為之。

林玉兒和林穎的臉色當場就白了。

“啓禀大公子,大體上就只有這些了。”彙報完畢,幾個人谄笑着看着葉逸。

葉逸搖頭失笑,擺擺手,先讓幾個人退到一旁去。

林穎氣得渾身發抖,指着葉逸道:“人都說葉家大公子溫文爾雅,謙恭良順,今日我算是見識了!”

葉逸嘴角高揚,不以為意道:“你們害死了我的母親,攪得葉家不得安寧,以為我會放過你們嗎?”

林穎立刻反駁道:“葉夫人的死與我們沒有幹系!你別血口噴人!”

葉逸冷笑:“有沒有幹系你們自己清楚,就算不是主謀,也是幫兇。今日你便領着林玉兒回去吧,至于葉明能否繼續留在葉家就看他的造化了。另外,我給你們一個月的時間,将你們從葉府拿走的全都還回來,不然你們就收拾收拾東西,滾出長安!”

“你!這長安城是天子腳下,我就不信你能罔顧法紀!”林穎心有不甘,做着最後的掙紮。

“要讓你們林家在長安待不下去,何需違法亂紀?”葉逸不屑地看着林穎,“來人,送客,從今日起,林家人不得出現在葉府十丈以內的地方。”

“是!”

葉承謙看着笑如春風的葉逸,心有餘悸。

“爹,怎麽了?”察覺到葉承謙的視線,葉逸轉頭,疑惑地看着葉承謙。

“那個……”葉承謙頓了一下,才問道,“沒想到葉家好心接納他們,他們卻做出這樣恩将仇報的事情。只是……就這樣放過他們嗎?”

“放過他們?”葉逸輕笑一聲,笑得無比燦爛,卻讓葉承謙脊背一涼,“蘭若跟我去一趟本家。”

“是,公子。”蘭若立刻上前,跟在葉逸身後。

葉逸走出兩步之後,又頓住腳步,轉身對葉承謙說道:“爹的房間還是原來的樣子,我有安排人每日打掃。蘭若和白子我都打算帶到左春坊去,府裏的事情爹再安排人打理吧。啊,還有,去過祖父那裏之後我就直接回東宮去,爹不用等我了。”

一口氣都交代清楚,葉逸就一身輕松地帶着蘭若和白子離開了葉府。

三人騎馬同行一段路,葉逸就勒馬停住,轉頭對蘭若說道:“蘭若,你先去莊府教導符莺,待符莺成熟些,你便來詹事府跟在我身邊吧。另外我有件事要符仁去辦,倒也不急,你轉告他,讓他自己抓時機。”

“是,公子。”與葉逸耳語一陣,蘭若就調轉馬頭,往莊府的方向去。

葉逸目送着蘭若離開,而後才與白子重新啓程。

葉逸原本以為自己也會被祖父訓斥一頓,結果就只是聽祖父絮絮叨叨地埋怨了半天,說葉明像林玉兒心術不正,說葉承謙懦弱愧對妻兒,說到他自己老淚縱橫,葉逸卻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說了半天安慰的話,葉逸慶幸最後總算是決定了葉明的去處,因着葉明還流着一半葉家的血,最終決定送回葉府,由葉承謙重新教導。

葉逸是覺得葉明身上那一半的葉家血統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葉明是去是留也已與他無礙,若送回葉府,倒也能給葉承謙做個伴。

從本家出來就已經是申時了,忙活了一天的葉逸也終于能松口氣,便與白子兩人一前一後地打馬緩行,走着走着,就碰見了唐雲。

“逸哥!”一見到葉逸,唐雲就興奮地高喊。

自葉逸和唐霄雙雙進入東宮之後,唐雲的身邊就一下少了兩個人,着實有些寂寞。

葉逸也猛然發現自己有段時日沒見唐雲了,便笑着湊了過去。

與圍在唐雲身邊的幾個人打了招呼,葉逸笑着問唐雲道:“這是要去哪兒?”

唐雲嘿嘿一笑,道:“沒要去哪兒。倒是逸哥你怎麽在外邊溜達?霄呢?”

“我今日休沐,阿霄當值。不過我這就準備回去了。”

唐雲眼珠子一轉,突然伸手搶走了葉逸的缰繩,嬉皮笑臉道:“逸哥別急着回去啊,你與霄倒好,進了東宮過兩人世界,獨留我一個在外邊,我可寂寞了呢。我可都好些日子沒見着逸哥了,逸哥得陪我喝兩杯去。”

葉逸看了看跟着同行的幾個人,溫言道:“你今兒不是要跟朋友一起去嗎?我就不打擾了,改日咱們三個再一起喝一杯。”

“改日做什麽?這幾個人逸哥又不是不認識。”唐霄偏頭,沖葉逸漏齒一笑,“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兒了!白子,你去東宮告訴霄,逸哥就借我一宿,明日還他。”

葉逸無奈,沖白子點了點頭,就見白子調轉馬頭,迅速前往東宮。

葉逸就被唐雲牽着,晃晃悠悠地往東市的方向去。就在葉逸以為他們的目的地是東市裏的某家酒肆時,一行人卻突然一拐,進了平康坊。

葉逸看着唐雲的側臉搖頭失笑:“你啊,就非要惹阿霄生氣。”

見葉逸終于發現了他的目的,唐雲看着葉逸壞笑:“誰讓霄竟然抛棄我追着逸哥去了東宮,我可愛的弟弟怎麽能讓逸哥獨占?偶爾也要讓我跟他親熱親熱嘛。”

“你這哪裏叫親熱?”葉逸輕笑。

唐雲笑而不語。

跟着唐雲進了平康坊最大的青樓,幾個人包了一個房間,叫了樂伶舞伎,然後便開始喝酒閑聊。

如唐雲所言,葉逸與另外幾個人也是認識的,不過只是點頭之交,但男人之間只要有美酒和美人,很快就能打成一片,氣氛越來越熱絡,幾個人也越來越放得開。

一輪猜拳之後,葉逸又輸了。

唐雲得意地笑道:“逸哥今天還真是不走運啊,竟然一直輸,難道是心有牽挂,心不在焉?”

“我有什麽好牽挂的。”葉逸笑着給自己倒了三杯酒,拿起其中一杯就要喝,這是他們定好的懲罰。

“等等!”然而這一次鴻胪寺丞劉越卻叫了停。

葉逸頓住,擡眼向劉越看過去。

“你小子,又想到什麽馊主意了?”唐雲對劉越更加了解一些,一瞧見劉越那狡詐的笑容,就知道他又想出什麽好玩的點子了,“這可是我哥,你給我悠着點兒!”

劉越撇撇嘴,道:“我又不會讓左詹事去做些雞鳴狗盜之事,只不過……就是不知道左詹事玩不玩得起啊。”

這最後一句,劉越是想要激将。

葉逸當然不會這麽輕易就上當,溫潤地笑道:“你且說說看。”

唐雲在劉越背上拍了一巴掌,笑道:“你還想跟前大理寺少卿玩激将法?小子,你還嫩着呢!”說完,唐雲就哈哈大笑。

劉越咋舌,卻也不當回事兒,道:“咱們就這麽罰酒怪沒意思的,不如就從左詹事開始,輸了的人去穿女人衣裳如何?”

一聽這話,幾個男人都是兩眼放光,然而顧忌着葉逸的身份地位,沒敢直接拍手叫好,只偷偷地看着葉逸。

一直側躺着的葉逸直起身,笑道:“從我開始?我怎麽覺得這是針對我呢?”

“不敢不敢。詹事大人若是不願,我們也不勉強。”劉越故作貼心地說道。

葉逸笑着睨了劉越一眼,而後轉頭看向一旁的樂伶舞伎,道:“難得出來玩兒,不盡興還怎麽玩兒?你們這兒的姑娘誰有我能穿得上的衣裳?”

衆人一聽這話就知道葉逸是答應了,都驚訝地看着葉逸,連唐雲都感到意外。

“逸哥,這個……這個有點兒……咱還是算了吧?”唐雲有些怕了。這若是叫唐霄知道了,他指定挨揍。

“恩?為什麽?”葉逸不解地看着唐雲,“也不是第一次穿了,對面的湘悅樓裏還有一套給我量身定做的呢。”

湘悅樓他跟陳斯明幾個好友一起出來玩兒時常去的地方,不管賭什麽,輸了的懲罰可都比唐雲他們玩得這些要過分,穿女裝幾乎是每次都有的游戲了,于是玩得多了,湘悅樓的姑娘就鬧着給他們每人都訂做了一套,錢是陳斯明出,到現在還挂在湘悅樓裏呢。

“不、不是第一次?”這可吓着唐雲了。

葉逸微微一笑,道:“下次再出來玩兒,你叫上陳斯明,他能教你不少東西。”

唐雲懊惱地撓撓頭,道:“啧!我竟然會因為陳斯明那厮是逸哥的朋友就大意了,他竟然敢教逸哥這些沒用的東西!”

葉逸笑而不語。這事兒也說不準是誰教誰,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最先提議這樣玩兒的人是他,如果他沒記錯的話。

姑娘們很快就拿來了衣裳,而且是好幾套,葉逸一看就知道這是從湘悅樓裏借來的。

看着幾個姑娘捧着衣服一臉期待地望着自己,葉逸就有種不知道該說什麽的感覺。

男人會想要看貌美的男人穿女裝還可以理解為興趣和好奇,但女人這樣期待又是為何?

葉逸什麽都沒問,拿起衣服就繞到了房間裏唯一的屏風後面。

葉逸一走,劉越就突然匍匐在地,爬到唐雲面前,低聲道:“我還以為這個左詹事是個正兒八經的人,怎麽……跟你一個德行?”

“那是我哥,當然跟我像了。”唐雲勾住劉越的脖子勒緊,“警告你小子,不許對我哥抱有不該有的想法!”

“咳咳咳……放手!放手!要死了!”劉越奮力掙紮,好不容易才擺脫了唐雲的鉗制,“知道他是你哥,我哪兒敢碰?”

唐雲和唐霄兄弟有一個跟他們沒有血緣關系卻備受兩人重視的哥哥,這件事情在同齡人之間已經不是秘密了,他們也是領教過這對兄弟對那位哥哥的維護,如此情況之下,哪裏還敢對他們的哥哥動歪心思?那說不好可是要被這兩個人滅口的。

正想着,這對兄弟中的另一個人突然推門而入,怒瞪着唐雲:“唐雲,你竟然把逸哥帶到這兒來?”

“哇!”唐雲吓得驚叫着跳起來,“你、你怎麽來了?不是已經過了夜禁的時間嗎?”

唐霄的視線在房間裏打了轉,卻沒看到葉逸,冷哼一聲,道:“太子親衛府的中郎将,這點兒權限還是有的。逸哥在哪兒?”

“呃……這個……那個……”唐雲瞄着屏風後面,不敢直說,他怕說了會被唐霄打死。

“是阿霄來了嗎?”換好了衣服,葉逸才出聲,人卻依舊躲在屏風後面,猶豫着要不要出去。

葉逸萬萬沒想到唐霄回來,若早知道,他也不會這麽輕易地就換上衣裳,這樣的裝扮,只是借着酒勁兒助興給同僚或者朋友看到葉逸倒是覺得無妨,可要展示給唐霄看,葉逸總覺得有些忐忑。這也是葉逸以前跟陳斯明他們出去玩的時候從來不帶唐雲和唐霄的原因,總覺得還是應該在弟弟們面前維護一下個人形象。

“逸哥?”聽到從屏風後傳出的聲音,唐霄一臉疑惑地大步走了過去。

“霄,等等!”唐雲下意識地就喊住了唐霄。

“怎麽?”唐霄頓住腳步,狐疑地看着唐雲。

“呃……”唐雲撓頭,不知道該怎麽說,“那個……逸哥方才把酒灑在衣服上,正在換衣服。”

“是嗎?”唐霄瞄了一眼屏風上模糊的人影,再一次舉步上前,“逸哥,要幫忙嗎?”

他連逸哥沒穿衣服的樣子都看過了,還有什麽可藏着的?

聽着唐霄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葉逸僵站在屏風後面不知如何是好,心裏想着豁出去了,可一瞧見唐霄的腳尖,葉逸轉身就跑,剛好在唐霄轉到屏風後時躲到了屏風前。

躲過了唐霄,葉逸的女裝扮相卻是叫其他人看到了。劉越看直了眼兒,差點兒連口水都流出來。

“唐雲,先前那話你當我沒說過。”劉越對唐雲低聲說道。

“滾!”唐雲踹了劉越一腳,也把聲音壓得極低,“有多遠就給我滾多遠!讓我知道你敢接近逸哥,我就擰斷你脖子!”

“怎麽辦?”這個時候慌張的葉逸也退到了唐雲身旁,不知所措地問道。

唐雲看着屏風上來來回回的人影,低聲道:“我哪知道啊,這下死定了!”

不過唐雲沒想到葉逸竟然會怕被唐霄看到這副模樣。說起來還挺好看的,被看到也沒什麽吧?

繞到屏風後的唐霄就瞧見屏風後的地上散落着葉逸的衣服,而就在他繞進來的瞬間,有一抹藍影飄了出去,看起來……是裙擺?

唐霄站在屏風後面歪着頭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現在應該是個什麽狀況,撓撓頭,唐霄又轉身往屏風外走。

因為唐霄沒出聲,所以當他繞出屏風時打了葉逸一個措手不及,葉逸只來得及躲到唐雲身後去。

“為什麽要躲?”見葉逸躲到唐雲身後,唐霄有些生氣了。本來唐雲帶葉逸來平康坊他就已經很生氣了。

“呃……沒、沒什麽啊,”唐雲一邊幹笑,一邊護着葉逸往外走,除此之外他想不出還有什麽能躲開唐霄的方法,“霄你不渴嗎?坐下來喝杯酒啊?”

“唐雲!”唐霄低喝一聲。

唐雲瞟一眼在一旁看熱鬧的劉越幾人,想着不論如何都不能讓人發現唐霄和葉逸的關系,便繼續護着葉逸往外走。

“霄啊,咱們……呃……換個地方聊聊?”

見唐雲一個勁兒地使眼色,唐霄更是一頭霧水了。這到底是什麽狀況?

同樣也瞟了一眼劉越幾個人,唐霄什麽都沒說,只跟上唐雲,向房間外走去。

三個人就以這樣奇怪的對峙方式走出了房間,唐雲讓人又開了一個空房,這才護着葉逸退到房間裏。

唐霄跟着進到房間,順手關上了房門。

“到底怎麽回事?”唐霄的臉色已經黑成了鍋底。

唐雲搔搔嘴角,突然就閃身從房間一側的窗戶跳了出去:“這房間随你們使用,就當賠罪。”

然而葉逸和唐霄兩個人卻都已經顧不上去聽唐雲說了什麽,葉逸窘得滿臉通紅,緊張地揪住裙子,唐霄則看傻了眼。

“咳……”終于是熬不住這讓人喘不過氣的沉默,葉逸開口道,“方才跟他們玩猜拳,輸了,所以……那個……我這就回去換回來。”

說着葉逸就想往外跑,卻被唐霄一把抓住。

站定在唐霄身邊,葉逸不停地瞄着唐霄。

唐霄突然擡手,将葉逸頭頂的發冠拆下來,眼看着那一頭黑亮的長發傾瀉而下,還伸手撥弄了兩下。

“這樣更合适了。”

合适這個詞應該是一種誇獎,但是此時在葉逸聽來,卻有種微妙的感覺。一個男人适合女裝會讓人感到開心嗎?

唐霄的氣勢突然又增強,葉逸轉頭,不解地看着唐霄:“怎麽了?”

“我果然還是應該回去剛才那個房間。”唐霄冷聲道。

“為什麽?”

“去把他們的眼珠子都挖出來。”逸哥的這副模樣,剛才的那幾個人都看到了。

葉逸一怔,随即笑道:“別鬧,這話若是從你口中說出就一點兒都不像是開玩笑。”

若是因為看到他的女裝扮相就要被挖出眼珠子,那這長安城裏少說也要多出十幾個瞎子。

“我沒有開玩笑。”唐霄一臉認真地說道。

看着唐霄的認真,葉逸卻被逗笑了:“我去把衣裳拿回來。”

“不用了,”唐霄将葉逸抱住,低聲道,“雲會看時機送過來的……都是脂粉味兒。”

“是嗎?”許是因為在這裏已經呆了一會兒,葉逸的鼻子已經習慣了脂粉的味道,倒沒覺得這件衣服上的脂粉味兒有多重。

唐霄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便開口問道:“怎麽會有逸哥穿得下的女裝?”

“呃……湊、湊巧吧?”葉逸心虛地說道。

湊巧?湊巧這青樓裏有身材這麽……魁梧的女人?算了,先不管這個。

唐霄抱起葉逸,大步流星地走到床邊,然後将葉逸放在了床上。

葉逸瞪着眼睛看着唐霄,問道:“你要在這裏做什麽?”

唐霄的嘴角微微揚起,道:“雲說,這個房間今夜随我們使用。”

“聽他胡說!”葉逸蹿下床就要往外走,“回去吧。”

唐霄一把抓住葉逸的手腕,用力一拉就将葉逸又拉了回來,直接丢上床:“逸哥死心吧,坊門早就關了,今兒就只能在平康坊過夜了。逸哥原本不就是這麽打算的嗎?”

葉逸無言以對。

既然會來平康坊玩,那多半都是要過夜,只是不一定要跟女人一起過夜,葉逸在跟着唐雲來到平康坊的時候,就想到了今夜必然要在這裏過夜,只是他沒想到唐霄會追來。

突然想到唐霄先前的話,葉逸推開已經埋在頸邊的唐霄,做最後的掙紮:“太子親衛府的中郎将,再利用一次你的權限吧。”

唐霄盯着葉逸看了看,嘆息道:“濫用職權不好。”

“喂,你……”

不等葉逸再說什麽,唐霄就堵住了葉逸的嘴。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唐霄總覺得葉逸雖然接受他的感情了,也會跟他說一些情話,可一到這種時候就會退縮,每次都要費一番口舌,雖然看葉逸做無謂的掙紮也是一種樂趣,但才剛食髓知味的唐霄更想要把時間花在另一種樂趣上。

子時将過,已經睡了一覺醒來的唐雲想着要趁夜深人靜之時神不知鬼不覺地把葉逸的衣服給送過去,可走到門邊兒剛要推開房門,唐雲就聽到了從房間裏傳出的暧·昧聲音,似乎是在壓抑着,因此并聽不真切。

唐雲仔細算了算時間,唐霄趕到這裏跟葉逸一起進房間是過了戌時之後,而現在子時都快過了,兩個多時辰……

不管是一口氣做了兩個時辰,還是睡了一覺起來後又做,唐雲都覺得唐霄做過頭了。

唐雲聽着聲音走到離床最近的那一扇窗戶,擡手毫不客氣地在窗棱上敲了敲。

房裏的聲音戛然而止,不一會兒就聽到了唐霄惱怒的聲音。

“衣服放下就滾!”

唐雲撇撇嘴,道:“我原本也是那樣想的,但是你給我有點兒分寸,逸哥不拒絕你那是寵你,你別太過分了,給我節制點兒,注意逸哥的身體。你長點兒腦子行嗎?”

唐霄沒有立刻回答唐雲,轉頭看了看渾身癱軟地趴在床上喘息的人,抿嘴,而後才将那扇窗戶推開縫隙,向外伸出手。

“把衣服給我。”

唐雲沒好氣地将衣服塞了進去:“你當我願意聽牆角啊!還是自家弟弟和哥哥……啧!告訴你件好事吧,逸哥方才穿的衣服,是湘悅樓裏的,按照逸哥的尺寸量身定做的,若想要,就去跟湘悅樓談談價錢吧。”

“謝了。”

關上窗戶,唐霄就回到了床上,雖然心癢難耐,可想起方才唐雲說的話,便強行克制住,只替葉逸釋放了一次,就抱着葉逸睡了。

筋疲力竭的葉逸什麽都無法思考,身體的躁動一平複下來,轉瞬就睡着了。

唐霄抱着葉逸,看着床邊地上的一攤衣物,思考着若是當真把這套衣裳買了回去,還有沒有可能讓葉逸再穿上。想來想去覺得不無可能,于是還是決定抽空去一趟湘悅樓。

這之後很快唐霄就有了去湘悅樓的機會,只是唐霄發現湘悅樓裏依照男人尺寸做的女裝不止一套,細細一問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于是唐霄大手一揮,将長安城裏僅有的幾套加大女裝買了回去。

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葉逸見着唐霄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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