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寧姑娘還記得在宋府的寧二……
有人将那手镯撿了起來,遞到許氏面前,“夫人,找到了。”
許氏瞥了一眼,問道:“那是誰的位置。”
“回夫人的話,這是春夏的位置。”
春夏徹底癱倒在地上,面色煞白。她嘴唇嗫嚅了幾下,才發出微弱的一聲。
“夫人,那镯子明明是掉的了,奴婢不知怎麽會……”
“一定是有人要陷害奴婢。”
“是你,寧瑤!”
“夫人,就是她想害我。”春夏爬起身就要去拉扯寧瑤,被王嬷嬷一把重重地推倒在地。
“姑母……”春夏不敢置信地看向身邊一臉冷漠的婦人。
“大膽!”王嬷嬷清了下嗓子,“竟敢在夫人面前大吵大鬧,如今證據都找到了,勸你還是快些認罪。”
“這不是瑤姐姐送給我的耳铛嗎?”芝芝小跑過去,她撿起地面上的那副耳铛,昂頭看向許氏,解釋道:“夫人,這是瑤姐姐送給奴婢的耳铛,奴婢一直未戴過,不知怎麽從春夏姐的被褥裏翻出來了。”
寧瑤上前兩步走到芝芝身側,她緩緩眯起杏眸看向倒在地上的人,淡聲道:“春夏,你若想要這耳铛直說便好,芝芝她也不敢與你争的,何必做這手腳不幹淨的事。”
“都是你這個賤婢血口噴人,我從來都沒拿過你的耳铛……”
啪——
只聽巴掌一聲震響,春夏被李婆子直直甩了一個巴掌。整個身子都趴倒在了地面,剩下的話硬生生止在了喉嚨中。
李婆子對着許氏跪了下來,“都是老奴教女無方,沖撞了夫人。這一切都是老奴做的,是老奴鬥膽想陷害寧瑤,春夏她什麽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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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婆子頭重重地在地面上磕了幾下,“還望夫人能原諒這丫頭,老奴什麽懲罰都可以接受。”
“阿娘!”春夏想将李婆子拉起來,可李婆子将她推開,不斷地磕着頭。
春夏也只好跟着在地上磕起了頭,“都是奴婢的錯……”
很快,兩人的額頭就見了血色,不成樣子。
寧瑤拉着芝芝,別開了眼。
“行了,再磕下去出了人命,外人要說我們公府殘害下人我可擔待不起。”
許氏這般說完,再沒了下言。
陸珩負手站立着,他睨了眼那兩人,冷聲道:“既然結果已經出來了,她們也都是母親您當初派過來的下人,兒子我自然是不好處置。但這幫人在怡園裏拉幫結派,搞得整個園子烏煙瘴氣,母親還是把她們都帶公府處理吧。至于杖責發賣,兒子也相信母親一定會像方才說的那樣秉公處理。”
陸珩一直知道這些人常常向許氏彙報他的消息,如此一來今日這出倒也不算件壞事。
許氏嘴唇嗫嚅,最終也只能說了個“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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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色層林盡染,又是一個月明星稀夜。
正廳內,陸珩正端坐在飯桌前。
桌案上除了普通的菜食,還擺放了一盤煮好的螃蟹和蟹八件。
海蟹剛從膳房端出來,正冒着熱氣,通體紅透。
“世子,這蟹膳房說要趁熱吃。”
陸珩垂眸看了眼,薄唇輕啓:“将她叫過來吧。”
清秋心裏通透,“欸”了一聲便忙不疊地旋身出門朝下房去了。
下房內,寧瑤正繡着香囊。
芝芝坐在她身邊,自從白日那件事後,她心裏一直惴惴不安。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問道:“瑤姐姐,要是夫人和世子爺知道那耳铛是咱們放進春夏被褥裏的,會不會懲罰咱們啊。”
寧瑤輕笑一聲,伸出手指點了下芝芝的鼻尖,“你真以為夫人和世子是傻的啊。如果今日咱們什麽都不做,那最後被污蔑被罰的就是咱們。”
“你要記住,人再犯我我還一針,人還犯我斬草除根①。是她先一而再再而三地找咱們麻煩的。”
“我記住了,瑤姐姐。”
芝芝将燈芯挑了挑,“夜深了,瑤姐姐當心眼睛。”
寧瑤笑着搖了搖頭,“沒事,就這一次又不常做。”
她直起脖頸轉着放松了兩下,這香囊她是給源兒做的,源兒睡眠不好,她便在裏頭放了安神的香。到時候還得勞煩陳大夫帶過去,可又不知什麽時候能碰上陳大夫,得做好時時備在身上。
二人剛說完一瞬過後清秋就推開門走了進來,她走到寧瑤跟前。
“世子讓你過去。”
“世子爺不是不讓我去服侍了麽?”寧瑤下意識問出口。
“前些日子世子是想讓你好好休息,世子在正廳,快過去吧。”
聞言寧瑤黛眉微蹙,莫非他是為了白日的事要罰她了?
陸珩拿起剪刀剪去蟹腿和蟹鉗,将蟹身放在小桌上敲打兩下後拿起長柄斧撬開蟹背殼……
寧瑤走進正廳的時候,陸珩手邊的青花瓷碗裏已盛了不少蟹肉。
聽到腳步聲,他偏過頭挑眉橫她一眼,“怎麽磨蹭這麽久。”
說完回過頭繼續剝着手中的螃蟹。
寧瑤走過去,立在他身側,“世子爺您找我?”
陸珩靜默着未說話,待手中的那一只螃蟹徹底剝好,他将蟹肉一把放進瓷碗裏,随後又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雙手,才将那青瓷碗往寧瑤那邊推了兩下。
“吃了,”他道。
寧瑤一時微愣,她看了眼滿桌子的螃蟹殼,這玩意兒剝來一直是不容易的。以往在家中,都是爹爹和大哥剝,她負責吃。
見她沒動,陸珩長眉一斂,“不吃就拿出去賞貓丢狗。”
螃蟹肉質緊實肥美,況且還是現成剝好的,沒必要跟肚子過不去。
寧瑤伸出手拿起青花瓷碗,就那樣站着吃了起來。
室內陷入了一片沉靜,靜到能聽到燈芯燃燒的“噼啪”聲。
陸珩仰靠着,雙手交握放在桌案上,一雙漆黑的眸子就盯着她吃。
寧瑤如芒刺在背,雙腿站得發僵,她偷偷用餘光瞥了眼這人,難道他還有看人吃飯的癖好?
寧瑤不自覺地加快了速度,想着快點吃完能早點回去。
她大口吞咽着,一塊蟹肉就卡在了喉嚨裏,下也下不去上也上不來。
寧瑤咳嗽了兩下,小臉漲得通紅。
陸珩扯住她手臂将人帶到自己腿上,又伸手拿了一盞茶遞到寧瑤唇邊,好笑道:“又沒人跟你搶。”
平素裏不茍言笑的人,此刻眉眼都鮮活起來,寧瑤看着他帶笑的眼睛有些不習慣。
她接過茶盞,喝了一口總算是将氣順過來了。
“還吃嗎?”陸珩瞥了眼還剩下小半碗的蟹肉。
寧瑤搖了搖頭。
陸珩捏住她的一只耳垂,“說話。”
“回世子爺的話,奴婢不想再吃了。”
陸珩捉過來她的一只手放在手掌裏把玩,将她手指擺來弄去又捏了捏她手掌心。
半晌才道:“這只貓爪子會撓人了。”
寧瑤挺直腰板,将自己的脊背和他胸膛間的距離拉開。
“奴婢聽不懂世子爺在說什麽。”
“撒謊,”陸珩伸手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尖,“這下人都走了,可開心?”
寧瑤抿唇,一副恭恭敬敬的小模樣,“人是世子爺您打發走的,奴婢身份卑賤自然是全聽主子的吩咐,沒有一絲意見。”
陸珩一把捏住她的嘴,“別跟爺打這些馬虎眼。”
說罷他又低頭附到寧瑤耳邊,細語道:“待會兒有你好受的。”
絲絲熱氣噴灑在耳廓,耳圈濕.濕的不舒服,寧瑤別過頭想躲開。
剛小幅度地動了一下後脖頸就被一只溫熱的手掌扼住,她被迫昂起了頭,就見一張臉龐靠自己越來越近,唇上傳來一片溫熱。
寧瑤昂着頭,睜眼看着男人認真的模樣,若不是後脖頸傳來的通感,認真的讓她都要以為他動情了。
陸珩睜開眼,就見寧瑤瞪着一雙眸子正直視着他。
他将另一只手覆到寧瑤的眼睫上,語氣森然,“閉上眼,你這樣讓我覺得像在親一只缺水的魚。”
“毫無趣味。”
明明是他主動的,現在又來責怪她的不是。寧瑤覺得他這話挺好笑的,她也真的笑了出來。
一聲嗤笑聲落入耳中,陸珩不悅地将她整個人提起朝卧房走去,邊走邊勾唇哼笑一聲,“待會兒你要是還笑的出來,爺的名諱倒着給你念着玩。”
半晌過後,卧房內傳出一陣破.碎的聲音。守夜的丫鬟紅透了臉,将正廳裏的燭火吹滅帶上門退了出去。
***
前兩日清秋上街,掌櫃的送了一包石竹花種子。那幾日寧瑤不用再去伺候陸珩就得了空,清秋便将那包花種子給了她。
寧瑤将種子種在了後園裏,一早做完活便去後園那待着,趁着陸珩上值沒人會找她,一呆便是一日升。
這日那些石竹花種子已經發了芽,寧瑤蹲在地上正看着,不知不知覺間身邊靠過來一個并不眼熟的小丫鬟。
寧瑤直起身,蹲久了雙腿發麻。她踉跄了下,那個小丫鬟伸手将把她扶住。
“多謝,”寧瑤看了眼扶着她的這只手。
小丫鬟将手收了回來,“寧姑娘不必這般客氣,我叫霜華。”
寧瑤點了點頭,念着時辰不早了況且她與這人并不熟也沒必要寒暄,她便想走。
剛想邁開步子,就聽霜華道:“寧姑娘還記得宋大人麽?”
寧瑤擡眸帶着審視的目光看向她,掩在袖下的手心漸漸攥緊。
見寧瑤沒作聲,霜華又道:“既然寧姑娘不願回奴婢的話,那不如換種說法,寧姑娘還記得在宋府的寧二公子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