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不可能!

第四十九章 不可能!

寧瑤面無表情的臉上緩緩扯出一抹譏笑, “陸珩,你口口聲聲地說恨我父親,說恨我, 不會是還喜歡着我吧?”

聽到這話陸珩身形明顯一頓, 他一雙劍眉緊鎖,神色格為複雜糾結。

半晌過後他吐出一口熱濁的氣, 一雙墨沉的眸子落在寧瑤臉上, 頹敗道:“是, 我是還喜歡你。”

聽到這話寧瑤笑得更大聲了, 她擦着眼角的淚, “高高在上的世子爺居然喜歡上了一個我這樣卑賤的奴婢,是不是犯賤。”

曾經她多渴望這句話從他口中說出來, 可是現在聽到, 她已心如止水甚至只想笑。

陸珩看着她笑得那般大, 他嘴角也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像困獸般原地打轉。

“我是犯賤, 我阿娘的死跟你父親脫不開關系, 我還一直喜歡你, 真是可笑至極。”

他在心裏無數次催眠過自己不要再喜歡面前的人, 把她給忘了, 可他的心卻只有見到她時才是活的。他無法否認自己的感情,也無法不承認那年在街頭第一眼看到她時,他就墜入了名為喜歡她的漩渦裏。

那時她穿着桃色衣裙,是高高在上的寧大小姐,他不過是一個繡娘的兒子,連生活溫飽都解決不了。阿娘也說,她這樣的人永遠也不會與他們産生交集, 他們這樣的人看她一眼都是亵渎,都是不配的。

可後來她卻跑過來說喜歡自己,他面對這樣的她內心除了少年心動便只有深深的自卑,他不能允許這樣的自己跟她站在一起。

後來她誤會了自己與表妹的關系,他想這樣也不為一個最好的結果,至少能讓她死心,反正他倆以後也不會有什麽美好的結局。

可後來這一切都變化的出乎了他的意料,也讓他措手不及。

寧瑤捂着耳朵尖叫一聲,這聲音将陸珩從回憶中拉了回來。她瞪圓着杏眸看向對面的人,“我父親是好人,他絕對不可能做出那件事。你說當時去搜查你娘親制衣鋪的官兵拿着我父親的官印,可又不是我父親他親自去的。連你都能在出生的時候就被人掉了包,還有什麽事不可能發生。”

“你就是恨自己無能,沒能保護好你娘親。所以調查到當時去的官兵拿着我父親的官印,你就認定是我父親派人查封的你娘親的鋪子。這些不過都是你給自己找的借口,說到底你就是一個懦弱,自卑又自利的人。”

寧瑤不停歇地說完這一長段話,她一張小臉漲得通紅,捂着胸口喘了大喘了幾口氣才緩過來。

Advertisement

這些話她之前早就想說了,自上次見過父親後她更加堅定了心裏這一想法。她竟然也動搖過,懷疑過父親。一想到這寧瑤心口就像被細針紮了般,牽連着五髒六腑一起發疼。

“你不用說這些話來激我。這件事我自會調查清楚,但在真相還沒出來之前。你願意待在這也好,不願待在這也罷,反正我是不會放你走的。”

因為她失憶這件事,他更加清楚了自己的心意。他寧願她恨他,也不願意過沒有她的日子,他也從始至終沒有想過會放走她。

陸珩眉眼松緩下來,伸手想去握寧瑤垂在身側的手,卻被她躲開。

他手指在空中動了兩下,繼續道:“之前是我不對,日後你也不用再當什麽奴婢,你沒有上奴籍,我這也沒有你的賣身契。在怡園,你可以繼續當寧大小姐。”

當時宋志業将她與源兒禁足在宋府,相當于她與源兒在晉安人間蒸發了,并沒有給他們上奴籍。

“寧大小姐,”寧瑤連連冷笑,“父親入獄,大哥去了邊疆,我連自由都沒有,這當得是哪門子大小姐?!”

“我不要當什麽寧大小姐,”寧瑤再次伸手去推陸珩,“我要見源兒,我只想帶他走。”

“走?走去哪兒?!”陸珩削薄的唇上下開合:“去揚州投奔你那個而立之年還在想着中舉人的舅舅麽。你舅舅自顧不暇,加上你那個兇狠的舅母,你覺得帶你弟弟去會有好日子過?只怕剛到就會被掃地出門。”

“你……你,”寧瑤被氣得說不出話,可她又不得不承認他說的這些都是對的,原來他将她的一切都調查的這般清楚。

母親并不是出生高門大戶,父親途經揚州與母親偶然邂逅,兩人一見鐘情。母親還在世時便經常寄銀子回去接濟舅舅,可舅舅眼高手低,考了許多年科舉都沒中得功名。那時因為有銀子花,舅母倒算和顏悅色。自母親去世後,父親認為舅舅爛泥扶不上牆,給了銀子也只會吃喝玩樂,只願接濟他們平日生活所需的銀兩。那時舅母就變了,大罵父親小氣沒有良心,連帶着也不待見大哥,她還有源兒。

寧瑤橫他一眼,憤憤道:“我去哪兒用不着你管,既然你手上也沒有我的賣身契,你憑什麽不讓我走,我偏要帶着源兒走。”

“你心裏清楚你是走不掉的,”陸珩看着面前的人,如是道:“只要我不松手。”

“你弟弟身子不好,我可以送他去江南,請丫鬟小厮服侍他,但你不準去。”

“呵,”寧瑤氣得身子止不住顫栗,“你将我禁足,不讓我們姐弟團聚,你還想把源兒送走。”

陸珩看着她發抖的樣子,很想伸手将她擁進懷裏,可一想到她現在定是不願的,便生生遏制了自己的動作。

忽的寧瑤伸手拔下發中的銀簪,是那根在江南買的桃花簪。

她正要拿簪尖抵上自己的脖頸,還沒來得及簪尖就被男人一把握住。

陸珩手掌握着銀簪,他使勁要去奪,寧瑤也不輕易地放開。拉扯中銀簪劃破了他的手心,頓時豆大的血珠滴落下來。

“聽話些,我保證不會再做任何傷害你的事。”陸珩另一只手握住她拿簪子的手掌,不敢使大力氣去掰她的手指,“陳修遠也跟你說過,晉安不适宜你弟弟養病,我送他去江南,等日後我也可以帶你去看他。”

“日後,日後,又是日後!”寧瑤松開手,那簪子便落入陸珩手中。

“日後是什麽時候,一個月,一年,兩年……”

陸珩沉默半晌,黑沉的眸子将她盯住,“等你真心重新接納我的時候。”

“你怕不是在做夢,你覺得我倆還有可能回到當初麽。”寧瑤不停地搖着頭,喃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

陸珩手心将那根簪子握緊,“那我倆就這樣一直糾纏下去吧。”

他深呼一口氣,覺得再說下去也不會有什麽成果。

他盡量放柔自己的聲音,“鬧了一宿你也累了吧,先好好休息,要是餓了就喚一聲,外面有丫鬟守着。”

“宋志業的案子還沒處理完,我得先回順天府去,等忙完了再好好陪你。”

寧瑤別過頭,櫻唇裏冷冷吐出三個字:“趕緊滾。”

陸珩唇角掠起笑影,像是沒聽到她的惡語。他輕笑一聲,道:“好,那我便先走了。”

說罷陸珩就擡腳朝屋外走去,寧瑤耳邊全是他走時的那聲輕笑,她煩躁地将之前放到裏衣裏的那對手镯掏出來,使勁将其砸向門框。

正好走到門邊的人身形一頓,面上瞬時傳來刺痛,是被碎片刮破的感覺。他沒在意,擡腳邁過了門檻。

方晉站在外頭心急如焚地等着,待看到屋裏頭的男人出來時驚得一時失語。

他看到一向尊貴的世子爺此刻一只左手上全是血,臉上也有一道血痕,眉頭緊鎖透露着不加掩飾的疲憊,顯得有些狼狽。

他忙迎過去,一臉緊張,“世子,這是……這是怎麽回事?”

陸珩偏頭看他一眼,随即垂下眸。他攤開手心,滿是鮮血的掌心裏橫躺着一根發簪。上頭本是淡粉的桃花此刻沾上了血滴,紅的有些詭秘。

他始終未說話,用另一只幹淨的手拿出一條帕巾将桃花簪包了起來。

“世子,請個郎中來包紮下吧。”

陸珩搖搖頭,“去順天府吧。”

說罷他負手繼續往前走,修長的身影似乎要融入這濃稠的夜色中,方晉忙擡腳跟上。

翌日。

“世子爺,夫人來了。”

方晉進來禀報,陸珩清晨處理完公務趴在桌案上小憩。聽到聲音他立馬清醒過來,還沒來得及起身許氏就走了進來。

“你不用過來。”許氏出聲制止他接下來的動作,邊說着邊從一旁的嬷嬷手上接過食盒朝桌案旁的人走了過去。

“母親,”陸珩輕聲喚她。

許氏點點頭,看見陸珩眼下一片青眼窩深陷,瞧着也比前些日子消瘦許多,頓時眼眶一酸。

“這些日子辛苦了吧,”許氏打開食盒将裏頭的湯碗捧到陸珩手邊,“喝點參湯,補補身子。”

陸珩下意識地要伸出雙手去接,忽的想起自己手上的傷,又将左手收了回來。

許氏還是眼尖,忙道:“這手是怎麽傷了?還綁上白布了。”

“哎喲,還有這臉,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許氏說着就要伸手去觸陸珩臉上的傷口,被他身子微微後退避開。

“沒事,”陸珩搖了搖頭,“就是不小心碰到了。”

許氏收回手,冷哼一聲,“還不小心碰到了,你當我和你爹是死的啊,昨日方晉抓人都抓到城門口去了。”

“珩兒,要娘說既然她想走就讓她走吧,這樣硬留着也不是個事,以前那些恩恩怨怨咱都算了吧。”

陸珩捏緊手中的瓷勺,悠悠開口:“不是因為那些恩怨。”

這下可把許氏說愣了,“那不正好可以……”許氏話未說完突然意識到什麽,她驚訝地捂住唇,随後試探道:“珩兒,你不會喜歡她吧?”

陸珩抿着唇,沒說話。

看着他這般反應許氏這下是徹底明白了,她急得拍了下大腿,“這可該怎麽辦……”

陸珩掀起眼簾,“母親不必挂心,這是我和她的事。”

“你是我的兒子,我怎麽能不挂心。瞧着別家主母都一個個地抱上孫子了,你這連親都沒成。”

“那個陳玉嬌也是,感情我之前還是真心喜歡那個小丫頭的。”許氏說到這又嘆了一口氣,“要是放在三年前你和那個寧瑤說不定能成,可她現在是罪臣之女。”

陸珩盯着手中的瓷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罪臣之女,他父親可是真的犯了什麽大不敬的罪。”

“這……”許氏接不上話來,那個寧鴻确實沒犯什麽大罪,只不過是被當今聖上拿來殺雞儆猴了。

“再說三年前我還沒回到公府,又怎麽能跟她成。”

“可你們現在,”許氏想說什麽,就見陸珩将湯勺直直丢進了瓷碗裏,碰撞發出一道不小的聲音。

“現在我只不過受點傷,可要是沒她我的心也會跟着一起丢了,母親不必再勸。”

丢下這句話陸珩就站起了身,“兒子還有要事要忙,就不送母親了。”說罷他擡腳走了出去。

诏獄內,一間昏暗的牢房裏坐着一個頭發散亂的男子。男子一頭白發遮住了他的面容,身旁的草席上還時不時有老鼠跑過。

“該吃飯了。”

獄卒說了一聲就從木桶裏舀了些湯水倒進瓷碗裏,從木門縫裏推了進來。

牢房裏的男子看到那飯食突然像發了瘋,從地上爬起來跑過去一腳将那瓷碗踢翻。

嘴裏還罵罵咧咧,“這些豬食豈是能給我吃的,我可是堂堂的朝廷四品官員,等我出去你們一個都跑不掉,我要讓你們不得好死!”

那負責打飯食的獄卒聽了氣不過,作勢要開牢門進來教訓裏面的人,一旁的同伴忙将他拉住。

“何必跟一個瘋子計較,不吃就讓他餓着呗,反正也沒剩下兩頓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