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ForeverYoung—易銘

第1章︰Forever Young—易銘

易銘帶着宿醉回到天津的時候,腦子半混沌半清醒,別的事不提,別的事都不如9號去見許萱重要。

想到這裏,這家夥幾乎在動車上笑出聲音來,你肯定不知道我把日子恰好恰好的定在了我生日的那天。這麽多年了,終于可以和喜歡的人一起過生日了。整顆心似乎都在那一瞬間變得很柔軟,很柔軟。簡直像一個因為過度柔軟而讓人不敢躺下去、徹底把重量放在上面的枕頭。

易銘第二天早上起來,在鏡子裏看着自己的臉,宿醉的痕跡基本已經褪去。現在已經不像初春那一陣了,早上6點起來還是一片青色天空的景色已經看不到了。四點天就亮。倒是真有那麽一次,她五點半起床去游泳館游早場,6點半睡半醒去游泳的感覺真的非常好,嘩一下子跳進冷水裏,一個激靈,爽。

有人說孤獨也是那種感覺。易銘很認同。

當然,那天起那麽早,也是為了想在許萱來的路上遇見她。可惜沒有。最後自己在寝室裏端着咖啡叼着面包的時候,許萱還是沒到。室友們還在賴床,她一個人看着鏡子裏臉色微微發青的自己,話說,那段日子真是疲憊。

現在呢,昨天剛剛調養一天酒氣方散的自己,臉色還是發青。曾經是誰啊,應邀給自己算命的時候,說自己一帆風順的。後來想補一句什麽面色發青要幹嘛幹嘛,但是那個“幹嘛”卻一直沒有說出來,不了了之。不是很能嗎?那倒是說出來啊。

一邊打開電腦吃吃早餐看看新聞,易銘一邊默默想起曾經的很多個生日。好像很多年了,一直都在等兩個人給自己祝福。一個是最開始喜歡的那位,如今就算了吧,都是過去。另外一個是李頤淵。好像這麽多年來,都是自己在乎她多一些,她在乎自己少一些。每年都在等這兩個人的祝福,但是似乎一直等不到。李頤淵甚至有時候要等到第二天她自己生日,易銘問她要什麽禮物的時候,她才能想起來,自己還欠着易銘去年的禮物。

其實也不一定就非得是什麽禮物,但是祝福,祝福。

迄今為止,易銘覺得自己過的最快樂的是,18歲生日。那個時候馬上就高考了嘛,沒準備大肆慶祝,和父母還有外公外婆去吃素齋。鬧市裏的小廟宇,始終香火繁盛,素齋也分外好吃。那間包房,易銘一進去就坐下,吃到一半才在別人提醒下發現,自己坐在觀音菩薩的挂圖下。

她是虔誠的佛教徒,覺得自己雖然執迷于愛,但是充滿慧根。至少她已經明白“空”,只是不想悟道而已。佛祖定然會說她軟弱,沉溺凡塵。但她也一定會說,世尊,我就是這麽熱愛這紅塵,就讓我在紅塵中帶着你的教義去流連,也算作修行吧。

幾乎可以看到佛祖欣然的微笑。

十八歲那年,另外一件事,則是關于展蘅卿。五月八號的晚上,易銘剛洗完澡,一個陌生電話打過來,易銘接起來,聽起來像是電臺直播間,問她是不是易銘。她答應了,但是心裏莫名其妙覺得怪,不對勁,所以挂了。往後還打來,還挂。整整挂了四次。後來她一邊緊張的找臺一邊挂電話。最後在一檔直播音樂節目裏發現了,

是蘅卿。蘅卿想唱歌給她聽,作為生日禮物。

她記得那首歌,是黃齡的《癢》。于是易銘坐在床上,頂着濕漉漉的毛,聽着蘅卿清唱這首歌。那個時候全城在聽的人,都聽到她的聲音,但是歌聲的對面,自己不在。

後來她問蘅卿,為什麽想唱這首歌。蘅卿發回來的短信裏說,“多想多想有誰懂得欣賞,只等只等有人與之共享,這不就是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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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個時候開始,這首歌的記憶改變了。全部關于蘅卿,也全部關于她自己。易銘後來覺得,這首歌是她們之間最重要的橋梁:從這首歌她就明白,蘅卿是懂自己的人。她甚至能看到自己性格深層裏,那些随時可以變得浮誇孟浪去逍遙快活醉生夢死的因子。

那還真是最美的記憶。

今天呢,今天自己能不能獲得極美的記憶呢?許萱?

室友們都走了。已經放假了。只剩自己留在寝室。所以可以肆無忌憚的抽煙。褲衩背心人字拖,易銘覺得自己要是真的有胡子,現在一定可以憑借這幅樣子迷倒一片妹紙。但是,說實在的,要是許萱不喜歡煙味,自己可以立刻為她戒煙。

這不是成人世界裏面慣常的謊言,卻也不是多真實的想法。好像知道許萱會拒絕自己所以随便想想。電腦開着,早上11點,為什麽自己就開始緊張出汗了呢?不是明明我過生日嗎?

還真應該,告訴你,今天是我生日的吧?這樣會不會收到你精心準備的禮物?精心準備會不會徹底超過我想象?但是,若是這麽做,以這種理由叫你出來,也許,就不好了吧。好像我對你撒嬌,好像我對你提了情人之間的要求。

This is my little trick.我還真想看看你知道今天是我的二十一歲生日的樣子。

本來入手了一件MMJ的正面一個大LOGO的T恤,但是想着是和許萱去過生日,好像穿成這樣完全不合适,所以換了一件簡單的灰色川久保玲,然後一條棕紅色鉛筆褲就OK了。好像這一次,不像上一次那麽忐忑。好像自己真的被折磨的差不多了,心開始變得平靜。有時候去見她,去的路上緊張的要死,感覺心都要跳出來,手心立刻出汗。但是等到見到她,依舊是那樣子,或者更美的樣子,自己的心都會立刻安靜下來。

好像見到她,和她在一起已經是熟悉的事。好像兩個人其實已經在一起很久很久了一樣。已經是老夫老妻,已經不會有什麽波瀾。

但是那種狀态不是易銘想要的,她想要那種很多很多年後,醒來的某個早晨,看到對方躺在自己身邊,還是會感激的心情。是的我很年輕,也許這一切看來都是很難去實現的東西,但是我就想,一開始就不堅信自己能做到,一定做不到。

好像已經在潛意識裏,默默承認了自己和許萱絕對沒有可能的觀點,或者說自知之明。易銘點着一根萬寶路,把椅子調轉看着窗子,五月的溫熱的風吹進來,天氣還不錯。打開iTunes随便放着歌,好死不死太懂主人,簡直像是隐藏了一個siri在裏面一樣—王菲的《暧昧》從筆記本電腦的渣音響裏流出來。

這一個學期啊,從最開始那段焦慮,到後來逐步的修複,再到自己作死去問許萱的婚姻狀況,再到現在。我馬上要去美國海玩了诶,許萱,易銘默默的說,我已經開始再清楚不過感覺到對我的抗拒和冷漠,但是我還在想着給你買什麽還好,是不是很傻?

易銘有時候覺得自己像鴕鳥。偏偏這只鴕鳥還對外面發生的一切一清二楚。此刻她腦子裏誕生了又一個很鴕鳥的主意:不如,今天晚上,找個機會,給許萱,旁敲側擊的表個白吧?

看上去多好的主意!答應自然最好。若立刻不答應,我有整整一年去平複我的不開心,明年此時必然畢業了已經。若暫時沒說太清楚,我即将躲到美國去,好過在此睹物思人。。。

把萬寶路掐滅。好主意。

下午三點半,出門。路上單循着《Bohemian Rhapsody》。歌劇詠嘆調加上搖滾,QUEEN的歌裏最喜歡這首。易銘一路蹦蹦跳跳的往前走,一邊唱着,“So you think you can stone me and spit in my eye,So you think you can love me and leave me to die。”下午的陽光多好啊,我和你相約在我最喜歡的餐廳之一。我可以在那附近游蕩一會兒,16:50到地方,然後就可以慢慢等你來。

我知道你一貫喜歡遲到,我不介意。等待再緊張也是,甜蜜。

似乎我已經再一次因為愛上你而變得殘疾。曾經我以為擺脫了的殘疾,現在又回到我身體。

看見新娘的新郎往往驚喜的說不出話來。易銘今天覺得自己也如是。許萱路上給易銘打了個電話,因為她找不到具體的地方,的士司機也不是很清楚這家店在哪裏,易銘跟師傅唠叨了半天,這方作罷。挂了電話。她依舊窩進座椅了。等待的時間永遠焦慮不安。眼神不曾離開店門口那截木制的小路。不管你是什麽模樣,當你走進我視線。。。

易銘驚訝的捂住了自己的嘴。許萱穿着藍色的鉛筆褲,米色外套,紫色七分袖,民族風的挎包。低着頭走過來,右手搭在挎包上,不緊不慢。易銘此刻本來腦海中一片空白除了着迷,後來看《洛神賦》,才覺得,許萱這副樣子就是曹植筆下那位女子。

等到許萱走進餐廳,款款落座,易銘一直保持着淡淡的微笑溫柔的看着她。席間盡是玩笑話,把彼此知道的笑話都告訴對方,八卦也是。這似乎就是她們倆的相處模式。太認真的話似乎說不出口。好玩的話才能多多的說,這樣才能掩蓋相處時的尴尬。

“你知道,”易銘一邊替許萱盛湯,一邊挑着眉毛玩味的說,“我為什麽選擇今天和你吃飯?”她知道自己的表情會洩露一切,但是也正是她的目的。許萱稍一遲疑,“該不會,今天是你生日吧?”易銘笑着擡眼看她,“對。”

她看見許萱的表情變得驚訝,然後帶着一點點的後悔,還有微末的不易察覺的喜悅。“那還真的,應該給你,買個蛋糕什麽的。”許萱說的好似非常愧疚,“不用蛋糕啦,我早就不吃那種東西了。你今天陪我出來,我就很開心了。”

許萱随意的和她說起,自己前次去KTV的事。易銘聽得泛起玩味微笑,你難道以為我不會往那兩個人在廁所。。。嘿嘿嘿嘿。

直到天色暗了,兩個人這才離開餐廳,到附近的銀行去存錢。走出24小時銀行,“你打的回去?”“嗯。”許萱點點頭。易銘發現今天許萱走得并不快,不像平時。“我送你吧。”沿着路一直走在樹蔭下的兩個人,好像第一次約會的情侶一樣。易銘覺得自己分明沒有喝酒卻有醉意,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你知道嗎?我想謝謝你。謝謝你今天陪我過生日。”許萱聽聞此語,輕笑一聲,“這是我,這麽多年來,過的最開心的生日。我,”易銘停下腳步,而許萱居然也一起停下來,兩個人轉過身面對面,距離剛剛好,被樹蔭遮擋的昏黃路燈照不到各自的臉。

“希望很多年後,我若是歸來,還能看到你,如永不凋謝的郁金香一般馥郁,美麗,高雅。就像現在。永遠不變,永遠是女神。雖然說經歷時光變遷的東西更有味道,但我卻希望你永遠不老。永遠。”

易銘看不到對方的臉,許萱似乎面有微微喜色。風從□□的小臂吹過,汗毛輕輕抖動。love of my life,can't you see?我好像真的有無數的話可以對你說,但是我知道的所有詞彙都用光了也無力表達。

不知道多久之後,也許很短暫,也許很漫長,許萱靠近她,一下子抱緊了自己初夏五月開始變得柔軟的身體。許萱的下巴放在自己左肩,雙臂摟在自己的腰間,居民區附近并無什麽車輛。

在許萱把鼻尖湊到自己臉頰邊緣的皮膚之前,易銘沖動的扭過頭,兩個人就此吻在一起,良久,良久。

“because you don't know,what it means to me。”

作者有話要說: 我終于更完這章。。。關鍵章。。。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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