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身着華服也不覺體面—許萱
第1章︰身着華服也不覺體面—許萱
女人翻臉,比翻書快。須眉雖然也不讓巾帼,還要有些糟心的傳統糟粕逼着他們要點臉。女人似乎覺得自己可以不要臉,于是就不要臉了。大不了說一句,我不是君子,也不是小人 ,我是女人。
她也想和易銘出去轉轉。但是,晚上10點打來的電話讓她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連以後無數個可能會有的念頭都被打消了。大嫂和大哥的離婚手續還沒辦妥,財産上就吵起來。公公婆婆夾在中間,讓兒子淨身出戶也不是,拂了兒媳的意也不是。正所謂不論你如何做,總有被說成不公不正的可能。面上接着叫你爹媽,其實你裏外不是人。那日晚上,撕破臉的雙方,在公婆家裏再次見面。是誰調和的又是如何撺掇的,許萱自是不知。航宇已經忙得要死不活,自然不曾告訴她。他這樣的成天成天的忙,簡直是給許萱不斷和易銘眉來眼去的機會。
本來以為這樣的飲鸩止渴還可以維持兩天,但是那天的家庭會議還沒開多久,航宇一個電話打過來,要她帶着錢馬上到總醫院去。到了才知道,真是精彩的狗血劇續集:大嫂接着撒潑,不知道她是不是覺得在公婆面前撒潑特別有滿足感,還是看見了航宇就分外不開心,和大哥吵得叫一個激烈,樓下樓下都該聽見了。大哥惱羞成怒,說,老子馬上就和你離婚,今天和你離婚我明天就和她結婚!
嫌棄潑婦不夠潑嗎?還給眼看就要爆炸的火爐裏加點煤球倒點汽油?
于是潑婦大爆發,威脅帶着兩個老人唯一的孫子這就走,回了東北永遠不回來。鬧啊鬧啊,最後大嫂奪門而出,大哥追着罵出去,公公氣的臉色發青,高血壓的婆婆直接暈了過去。
幸好不是腦溢血。但醫生卻說病人現在情況不穩定,說不好什麽時候就會有危險,所以還是呆在醫院多觀察幾天吧。于是整個趙家的十一假期,就成了輪流在醫院照顧婆婆的日子。
至于別的人到底怎麽樣,財産怎麽劃分、鬧脾氣的大嫂到底回不回東北、大哥的氣話當不當真,許萱都不想知道。她正拿着給婆婆做的午餐走進醫院消毒水味兒彌漫的走廊。小姑子走的時候說的話她不記得了,航宇早上出門前告訴自己的日程安排她也沒印象,她只是在想兩個字,兩個字像魔咒一樣盤旋在腦海,
出軌。
大哥大嫂的事是再常見不過的出軌和鬧離婚。事務所裏專門接此類事情的同事每年要代理至少30個這樣的案子。路數都一樣,男女比率原來是3:1,現在越來越接近了。鬧成這樣的也不稀奇,想起曾經易銘跟她說過一件事,老婆發現老公出軌,于是跳樓自殺,結果落下去把一個男的壓死了,她自己沒事,而那個男的就是她出軌的老公。。。
易銘。
我和你的事,算不算出軌?如果傳到航宇耳朵裏,如果這一切見光了,會怎麽樣?你會面臨什麽,我會面臨什麽?也許你不會被如何苛責,這種事從來都是作為老師的一方,作為前輩的一方,作為更成熟的一方的過錯。你甚至可能被奉為很多學生崇拜對象,我知道現在已經有很多人崇拜你的能力,她們會更崇拜你愛上我追求我的勇氣吧?而我。。。
“來了。”許萱推開病房門,裏面只有婆婆和另外一個典型的天津本地的話多老太太。“嗯,媽,今天覺得怎麽樣?”許萱放下吃的,先走過去好好看了看婆婆的氣色。看上去舒緩的多,也沒有前兩天那麽紫紅吓人了。
“沒事,我好多了。很快就可以出院了。這大過節的,把你們給累的。好不容易有個假期還不能休息。真是辛苦你們了。”“媽你說什麽呢。”許萱讪笑,感覺不太對,婆婆一般不說這樣的話,這麽說肯定還有下文。“我剛才還在和王阿姨聊天呢。”婆婆轉頭,許萱順着她目光對那邊笑得一臉媚俗的老太太微笑,“我剛才還聽你媽誇你呢。真是好兒媳。”許萱只是微笑,準備伺候婆婆吃飯。
告訴你我和航宇丁克的時候,傳統而落伍如爾等,會覺得我是個好兒媳?鬼才信。
“小萱啊,”婆婆的教導時間開始了,“媽現在看開了。像你大哥大嫂,孩子啊,房子啊,婚姻這個東西,不能靠它們維系。都靠感情。也許你們結婚久了,覺得最開始的那股子勁兒都沒了。但是越往後啊,老了你就知道,還是那個人好,彼此陪伴了這麽多年,比誰都親了。你跟航宇這麽多年相安無事,我相信你們倆。你明白道理,受過教育,性子也好,一定會和航宇長長久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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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看不出是要求,還是希冀,還是自我安慰,還是三合一速溶咖啡。許萱只是嗯,自然也知道,婆婆肯定不知道什麽事。自己和易銘的事,就算就算真的已經開始包不住,也最多傳揚在學院內部。絕對漏不出來。
呵,我又不是什麽大明星,出軌的緋聞不需要被全世界讨論。
只是,一旦在學院內部傳開,就離航宇太近了。太近了。
婆婆午睡。許萱一個人走到走廊上透透氣。這個疲倦的老太太對自己的好浮上心頭。婆婆對自己很好,似乎比大嫂好得多。不知道是因為自己聰明,還是漂亮,還是明白事理,還是什麽地方被看上了。總之,對于婆婆來說,容許自己的兒子兒媳丁克這麽多年,不催不急,不逼迫不生氣,支持自己,已經很不容易。記得以前,曾經被大嫂挖苦過,說什麽我們逢年過節就必須回來,你和航宇都不需要啊,可以先回一趟娘家再回來。。。
婆家對待自己什麽都好。也許大嫂就是覺得這麽多年勞心勞力卻還是如今下場,婚姻破裂,所以那樣不滿意,那樣憤慨,那樣做出近乎報複的行為。如今婆婆住在醫院,一次都沒來看望過,好像做錯事的不是她,責任全部在即将離異的配偶身上。
人們總是在想一種理論:我并沒有做什麽對不起你的事,你為什麽要對不起我?我對你那麽好,你為什麽要傷害我?不管你為了什麽,一旦做出這樣的事,就已經永久的戰敗了。一旦覺得愧疚,生命的铠甲就從裏面開始破碎。
秋高氣爽,華北高遠的藍天,許萱眺望着它,好像無邊無際的放縱,也是無邊無際的包容。好像自己活了這三十幾年,一切都是這樣運轉的,一切都是這樣照顧自己的。親人,朋友,事業。即使自己在步步退讓,同時也步步争取,永遠逃不開人世現實的包圍,限制,和戴着腳鐐有代價的自由。
航宇沒有做錯任何事情,整個夫家對自己都很好,但是自己卻□□裸的背叛了他們。我在出軌,我放心大膽的和自己的學生搞在一起,我吻了她,我和她約會,我就差和她上床而已,我的心已經跨了半步出去。。。
手機嗡的一震,許萱回過神來,低頭一看,恰是易銘的短信。懊惱之餘,背後傳來一個聲音,
“你怎麽了?”
是航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