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辛苦比快樂都算太渺小—易銘

第1章︰辛苦比快樂都算太渺小—易銘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應為65,因為64原來那篇無論如何發不上來。。。。于是覺得放在這裏了。嗯。

哈哈哈哈哈哈回來了!!!!!!!!!!!!

Chp64 錯愛只是為真愛作證—鐘穎

她的朋友曾經問我,易銘對你說過許萱嗎?說過啊。那,你吃醋嗎?

廢話。

最開始聽到她說和許萱的事,那時候我們還沒有在一起。等到後來守着她,聽她解釋有時候低落的心情是為什麽,一樣能感覺到她在那段故事裏受到的傷害,不論多久之後去碰觸都會疼的傷口。好像驚弓之鳥。但是,

我很想見一見許萱。她的朋友也告訴過我許萱是什麽樣子,畢竟她們都曾是許萱的學生。我想見她,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我想問她,為什麽要那麽對待易銘。即使我感激她的離棄,否則我怎麽會遇到易銘,否則我怎麽會嫁給她。

我感謝你離開。但是看到她有時候難過,我還是會覺得,有那麽一點忿恨。就好像有時候,我不經意想起傅子鶴,易銘也會覺得不愉快。不是因為我想起她,而是覺得,

“那個人渣!混蛋!”

有次我們吵架。相處的時候,她對我,比我對她溫柔得多,妥協的多。于是那天是我賭氣,直接開車出去兜風了。她呢,呆在家裏等我。沒打算開車出去找我,覺得萬一追到了,反而又把我逼急了,出事就不好了。但是卻給我所有的可能去找的朋友都傳去簡訊,說如果我去找她們,就替她勸勸我。

她了解我。我也的确去了我們的一個共同的朋友家裏訴苦。人家和我唠叨了一會兒,就主動當起和事老,勸我回去。“人家在家裏等你呢。”我覺得更氣,你想把我找回去怎麽不主動來找我啊?怎麽就撒大網告訴所有人給你當說客就是不親自負荊請罪啊?你越這樣我越不想回去。

周六早上吵架,一直到周日晚上11點我才開車回去。看見客廳還亮着燈,卻也只是一盞燈,那盞她很喜歡的落地燈孤零零的亮着。看不到人在哪裏。我輕悄悄的開門進去,看到她躺在沙發上,手機裏低低的流淌着Queen的,我似乎能看見她的嘴唇蠕動,似乎在一起跟着唱,那是她的習慣。通往後院的滑門大開着,邁阿密溫熱的晚風吹進來。我在昏黃的燈光下看見咖啡桌上,厚重的煙灰缸裏放滿了煙頭。

她唱歌很好聽。可是現在幾乎低的聽不到。她一本書放在頭上,基本上擋住了眼睛。前兩天剛買的,《西西弗神話》。屋裏還有淡淡的萬寶路煙味兒和咖啡味。

我開門的聲響把她驚醒,卻是幾十秒之後。平時她是一個警覺的人。我去LA辦事,不論多晚回來,只要轉動門鎖,她就能聽見,然後醒來。她說她是一個人睡的時候就很警覺,有什麽奇怪的聲響就會立刻醒來。壓力大的時候一個人睡不着。然而這次,此刻,她一下子從迷蒙中清醒過來,從沙發上直起身體,我走過去看着她的臉,

灰暗的臉色,青黑的眼圈,眼神很空洞。幾秒之後,她說,“你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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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形容我看到她那副樣子的心情。我那個周末和朋友一起過,很久沒有一起和閨蜜一起逍遙自在的玩,一般都是粘着她。玩得固然盡興,連着兩天也沒有接收到她的電話。買的新衣服一大堆,完全emotional的購物。直到周日晚上在海邊吃飯,點菜的時候才忽然想起,上次和她一起來,她點的那麽合适的一頓飯。連朋友都說,其實易銘是很好的人,你們倆這別扭鬧得差不多就得了,回去吧。你說你們倆吵架那點事兒,至于嗎。。。

是啊,至于嗎,那只是小事。我只是賭氣她不來找我,卻沒想過,一個從來不和我吵架不願意我不開心的人,為什麽沒有追出來。

等我看到她那張臉,眼神裏找不到一般時候看見我的那種漂亮美麗的火,取而代之的是她形容過的那種,像燃燒在冰裏面的藍色的火。她說,“那就像,自己的心已經凍成一塊冰。但是不能觸碰,因為這是一塊非常燙的,淬過火的冰。”

她是這樣形容和許萱走到最後的時候,她的心情。

她繞過沙發走向我,接過我手裏的東西,把大大小小的袋子都放在地上歸置好,然後有點膽怯的輕輕擁抱了我。我還沉浸在她剛才的失神中,身子有些僵,并未對她有什麽回應,呆呆的任由她抱住我。感覺得到她的手臂想發力,卻在控制自己,整個身體似乎輕輕發抖。沙啞的嗓子在我耳邊開口,

“對不起。”

這話忽然就像一把刀子,劃的我生疼。我輕輕推開她,“我去洗澡。”

等我出來,發現裝衣服的袋子已經不見,新的衣服都放在櫃子裏。冰箱上貼了便利貼,她知道我洗完澡喜歡去喝杯酸奶,就順便提示我如果想吃夜宵的話,烤箱裏還有她做的玉子燒。

等一下,剛才。。。她不在卧室啊。

我走到客廳,看見她已經在沙發上睡着。落地燈沒關。書放在一邊,咖啡桌另一頭還放着她的咖啡杯。她閉着眼睛,一呼一吸似乎都帶着疲憊。我看了一看咖啡機裏的咖啡豆,已經換了一袋。

你是為了等我,難道這兩天都沒睡?我知道她最近上JD的課程很辛苦,時不時通宵看case,但是,

我走到她身邊,跪在地毯上,看着她的臉。過了一陣子,才發現她枕的枕頭有一片是濕的。臉上的淚痕差不多幹了,表情顯得疲倦而傷感。我心裏一緊,想給她拿條毯子蓋一蓋,剛想起身,她卻像噩夢驚醒一般,猛地一顫,然後醒來。

她的眼睛裏滿是驚恐,直到分辨出是我才開始恢複意識。想伸出手來撫摸,卻又在半路收回去,“你還沒睡?”她問,語調盡力顯得溫柔,可是疲倦和嗓音的異常最後弄得非常走形,幹澀極了。我坐到沙發上,俯身抱住她,額頭貼着額頭,“你夢見什麽了?”

“我。。。”“告訴我。”我盯着她的眼睛,從閃躲到憂傷的看着我,“我夢見那次,許萱對我說,她不會離開我。”

原來這一切像夢魇一樣纏着她。我長嘆一口氣,“你是不是一直都沒睡?”“。。。嗯。睡不着。難受。”是啊,睡不着,就狂飲咖啡,惡性死循環。

“穎兒。。。”“嗯?”“我覺得累。我覺得無力。你走了之後,我覺得沒有力氣做任何事。你明白嗎?”“嗯。”“我很害怕,很害怕。”

她伸出手用力的抱緊我。我知道,我明白她害怕什麽:不知道哪裏做錯了,卻一切都錯了。好像習得性無助一樣,失去控制,甚至失去放棄的權利。你害怕自己是西西弗,一直在做徒勞無功的事情。你害怕一切又重演。你害怕我也離開你。

其實是我的小性子,你卻想先道歉。其實我有意冷落你,你卻選擇對我溫柔以待。其實你只是擔心我,你比我愛面子,但是願意不要面子去告訴朋友,因為擔心我出了什麽事,而你不知道。其實是我可能會對你亂發脾氣反而更煩,所以你選擇一個人承受不安焦慮,也不願意去打擾我自在。

“笨蛋。。。”我說,然後她窩在我懷中,忽然嗚嗚的哭泣起來。直至渾身抽搐。劇烈的傷悲讓我覺得更加自責。

我明白她。她即使再相信我,無條件的相信,也會因為經歷過的事而感到無比的害怕和擔憂。但是她不願告訴我這些,她寧願一個人承受,不願意說出來這些有可能讓我生氣的擔憂。其實告訴我,分擔一點,也許會好很多,你告訴我我就去避免,因為我也愛你,我又怎麽會去懷疑?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這很正常,你告訴我的話,何必自己受罪呢?愛上不愛你的人,受罪讓你覺得很愉快,但是我愛你啊,我也不忍心你難過啊。

她是一個病态的人。只因為愛錯了人,落下舊疾難愈。

這是我何以怨恨許萱的原因。

許萱那次來邁阿密的時候,她問我,我可以去見她嗎?我笑了,“我真想抽你一巴掌。難道我會不讓你去?在你眼裏我就那麽小氣嗎?要去就去吧。”她的眼睛裏還是疑問,還是不相信。傻瓜。她覺得這是我的雷區,其實,這是她自己的雷區。與其擔心她會和許萱舊情複燃,我更願意管着她別在我們出門的時候老是看身邊走過的白人美女。雖然她每次看,都是為了逗我玩。一會兒說這個好看一會兒說那個好看,等我有點惱,就立刻改口道,“都沒有你美,mua~”

曾有人說,不可與無瘾者相交,以其無深情也。她對許萱依舊懷柔,明确的對我說,不願意在近幾年出現在正式的校友會上—因為不帶我不好,帶了我去又害怕傷了許萱。能對傷害自己至深的前任依舊如此,我還擔心她對我不好幹什麽?

愛情是獨占的。愛情也是寬容的。真的愛情不要什麽保證,一切都會自然到來,不離開。與其擔心別人來搶走,不如擔心自己會不會不知不覺變了心。除了自己,我們又還能控制誰。

至于許萱怎麽想,我不想知道。我只關心,今天早上醒來,她又會給我做什麽早餐。

悶聲大作死。易銘真佩服自己。當初大二的時候為了準備一門考試,成天在鍵盤上敲敲打打,又無所畏懼的打完作文打游戲,三國無雙的死忠粉絲。一個學期的瘋狂,最後留下的代價不是考試沒過、游戲大神或者什麽,是,

右手脈管炎和腱鞘炎。

這兩樣毛病一起發作的時候,那個寒冷的情人節早晨,易銘疼的一夜沒睡,一陣一陣疼痛的弧好像從手臂一下子跳到肩頭,而整個人都要為之乍然束緊,呼吸停滞。為此上醫院,開了貴到80塊5顆的進口止痛藥。自那之後,她的右手落下老傷,過度勞損之後就會複發。

當然,比如最近。在從北戴河回來的綠皮車上,她都在寫論文,更何況現在。啊,看來原先流傳的種種建議裏,這一條是對的:小胖和飛姐的課不可以一起選。為什麽?因為有兩個大paper要寫啊!每個都是五六千詞的水平,APA的格式,寫不好挂科的好伐!

每天早晨起床,坐在電腦面前就開始噼裏啪啦的打字。易銘面對的是,材料太多,想寫的太多,水裝的太滿害怕溢出來,只好一點一點向外倒。加上reference這個最讨厭的東西,易銘每天就幹兩件事:寫paper,看reference。那厚厚的原版論文啊,journal啊,英語啰嗦正式起來比中文還難理解,你大爺的。聯合國用五種語言打印官方材料,唯有中文的最薄。易銘原以為是我們是方塊字而別人是長單詞的緣故,現在等她自己成天都在看小五號字打印的論文,她就明白了,就是啰嗦,話多,折騰來折騰去。

這還不算。除開這兩篇論文,自是有別的事。每天都在做着受不了的PPT,做完了修改,修改完了發,發完收到修改建議再改。。。右手就在鼠标和鍵盤之間移動不止,終于整個手臂都開始疼。她拿出貼膏,用剪刀裁好,将五只手指一一從指根處包裹起來。然後是手背,手腕,靠近手肘的位置。。。

久病良醫。她知道貼在那裏會比較有效。

然後從衣櫃裏把肩膀護具拿出來,好不容易戴上。別的地方都可以用貼藥搞定,還是肩胛骨不能了。斜方肌和大圓肌的交界處吧,那塊地方,一直疼,沒有辦法。貼藥無效,吃藥也只能是止疼藥,醫生說最好就是休息。

啊,廢話。就好像說,你現在最好就是去旅游,問題是我必須要掙錢一樣。

連疼痛的順序,都是一樣。易銘一邊關電腦一邊想,從小指開始,逐步蔓延,到中指的時候,一般大拇指和魚際早就勞損了,只是還不顯露。于是晚上睡覺就必須平躺,把兩只手都放平放松,慢慢的就會失去知覺一樣,極端勞累而忠實工作的手臂回想沉睡一樣,擡也擡不起來。易銘這時候就會感謝天津氣候幹燥,不像南方家裏那般潮濕,否則這手臂疼起來是無論如何好不了了。

吊着一只不方便的手臂,她走到廁所隔間,關起門去吸煙。自打從北戴河回來之後,好像很多事情都改變了。易銘有那麽一點擔心,擔心其他事情就會和獎學金的事情一樣變了,變得無法忍受,變得直面肮髒真相,刷的一下撕下臉皮,展現真容。

R獎學金的事,簡直是雞飛狗跳,鬧得不可開交。以往慣例,若是學生和吳桃走的相對近,大概都會得到她的提攜,有利于通過第一輪篩選進入第二輪的答辯。但這次恰恰相反,和她走的近的人全倒臺,反而是和年級輔導員蔣一協走得近的人雞犬升天。除了蔣荷膚此類出了名的無人質疑的學神級人物,有的門門課都只能拿個B的人居然一樣進了二輪答辯。其實其他人的入圍易銘等一幹人等都不覺有什麽,畢竟光是成績人家都強過自己,但是這位得B先生的入圍卻讓衆人跳腳,以致于一夜之間,輔導員和這位先生就在整個年級身敗名裂。

你不合格,如今什麽澄清也不做,難免人家不多想。

這一茬尚未平息,有人就來向易銘吐槽,繼而拉着謝聖一起去找負責材料收集的老師。理由很簡單:這位姑娘手裏有兩封分量很重由業界權威人士開據的實實在在的推薦信,理論上憑那兩份信進複試是沒有問題的。這位姑娘又和二輪答辯的評審中一位非常要好,牙買加來的老頭告訴她,你的推薦信我沒有看見啊,你的材料不齊全啊所以就挂了。

那還能怎麽想,只能認為是監守自盜。于是氣哼哼的姑娘拉着一樣好像冤大頭一樣、有着聯合國義工的工作經驗的謝聖一起去評理了。事情自然不了了之,所有學生對學院的信心卻全部垮塌,連每次看到輔導員蔣一協,投去的目光都帶着刀和冷。衆人知道這是他蔣一協喜歡的做事方式,只是不明白居然這件事、這件如此嚴肅而令人向往的事,也會被坑。更可氣的是,他如此做扶植自己的親信而打壓吳桃的人,是基于兩人長久以來的在學生管理上的權利交集和矛盾。

易銘原以為,E學院因為受到美方的轄制,多少應該遠離中國高等教育的龌蹉。事實證明,徐克說的是對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這種事還真是。。。”說着說着,她也找不到形容詞。在許萱面前說話,易銘總是比別的時候謹慎得多,大概想着,用詞也代表了個人,要展現一個許萱會喜歡的人才行。我現在什麽都不想要,除了你。你知道嗎?她眼含柔情看着站在一旁盯着電腦查郵件,臉上帶笑的許萱。

許萱,為了能夠和你長相守,什麽代價我都願意付出,只要你願意,我什麽都願意。

“。。。咦,你的手怎麽了?”許萱轉頭過來,登時看見易銘貼的滿滿的貼膏和護腕,簡直就像一個剛剛打完橄榄球還在清理身上的護具的選手。“舊傷複發了。沒事兒。不要緊的。”

當你關心我,我就會開始覺得如此感動,溫暖,窩心,我甚至有時候覺得,這樣太不公平。明明是你欠我的太多,我應該忿恨,可是你一旦稍微對我有所表示,我就感恩戴德。似乎一旦一開始走錯,愛情它就。。。

許萱緩緩拉過易銘的右手,輕輕撫在上面,眼波流動。“別太辛苦了,注意點身體,知道嗎?別把自己累壞了。勞逸結合。電腦前別坐太久,時不時起來動動。你才二十出頭,就搞成這樣,以後怎麽辦。。。”

許萱說的那麽輕,那麽柔,就像真的很愛易銘,就像一種嬌嗔的埋怨,就像易銘等了很多年的那種恩典。好像有了這些話,就不再疼,抑或疼也變成了一種甜蜜體驗。

可惜是在教室裏,随時可能有人進來。否則易銘真想一下子緊緊的抱住許萱。知道她不會反抗,但也知道,場合令她不喜歡。所有的主動權都在你手上,我早已繳械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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