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你帶走一切抽空了世界—許萱

第1章︰你帶走一切 抽空了世界—許萱

好像忘記了些什麽。但是也記不起來。

每天早晨睡醒,許萱總是有這種感覺。她現在每天的生活規律的就像圓舞曲。也沒有變奏,也不玩花樣,回到最精準的音軌上,不偏不倚,看似濃情蜜意實則決然無情。

聖誕假期是空虛的,無聊的,種種事務紛至沓來,又可以不疾不徐處理的。事務所的事,律協的事,學校裏基本沒有事,親朋好友最多就是聚聚會,跨個年什麽的。航宇的年底工作稍微忙碌一些,倒也無妨。

無妨,無妨,無妨,生活已經回到最正常的軌道,遺忘和偏離了大概一年多的軌道,清淨的軌道。似乎自己又重新開始了有人陪伴形同無人相随的安靜生活,沒事兒關注關注美妝啊,華服啊,伊勢丹啊,海信廣場啊。太太們的下午茶會,八卦懇談會,生活吐槽會。熟悉的都回來了,曾經的都回來了。很多人都開始使用微信,于是手機每天都很吵,總是一會兒就收到幾十條,啊,幹嘛要加入這個老同學的群,一天到晚什麽話題都能扯半天。微信于是乎被刷下去好多好多,剛才的聯系人轉眼就找不到了。

為此總是要滑到最底,然後又努力滑上來。在最底,總是能看見易銘的名字和頭像。聊天記錄停止在,那天,許萱帶她回家的時候,兩個人約定幾點在學校的某處見面。

就再沒有了。

她很乖。自那之後,的确不曾聯系自己。再也沒有消息。甚至連朋友圈都很安靜。沒有發新的“無病□□”,也沒有新的科普或者文學炫耀,嗖的一聲消失在自己的世界。是我将你用力一推,你就步步跌倒了嗎?

許萱夜深人靜時會想到那天,自己快步離去,而易銘一個人留在樓梯間時的狀況。自己只是一意孤行狠心離開,即使再想看看易銘的表情也沒有回頭。也許是太明白自己,知道一旦多看一眼可能就會徹底崩潰,多看一眼就會放棄所有努力,即使不知道去哪裏也想擁抱易銘,貪戀她給自己的溫柔和關懷,那種缥缈的但是只能由她給予的幸福感。

但是不可以。

在道德和禁忌之間,在現實和愛情之間,在容易和困難之間,如果進一步刀山火海、退一步海闊天空,沒有幾個人會願意選擇前者。即使看得到刀山火海之後美麗的瑞文戴爾,大多數人也願意留在日漸腐朽的剛铎。何況對于許萱來說,

易銘未來的世界再美麗,代價都太大,風險太可怕,她無力承擔。

想一想就會痛的過往,就不要想了。她選擇了主觀的選擇性失憶。

請時光作證,請身體作證,請回憶作證,手按在上帝的仁慈和殘酷上,全都成為僞證。

一月天氣,成日北風呼嘯,不管晴天陰天。不過晴天時,曬曬太陽還是很舒服。溫暖的陽光正處在一年中最仁慈的階段,無人會抵抗它,一直注意防曬的許萱也不會。一時想起曾經在邁阿密的日子,

“我好奇啊,你在邁阿密怎麽曬不黑的?我都快曬死了。”因為我一直不斷補防曬,打傘帶帽,保護的很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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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什麽好呢?今天晚上又是自己一個人,簡單點兒吧。冰箱裏的剩菜,涼臺上自然低溫儲存的豆腐,不如酸菜炖粉條?好像這麽多年都沒有媽媽炖的好吃。去媽媽那裏?又懶得動。樓下。。。樓下好像有家便利店。

“你們家樓下那家7-11的關東煮不錯啊。早上也有飯團,你早上過來在那邊買點什麽吧,總不能老是不吃早餐就過來啊。空腹喝咖啡胃會壞掉的。不要學我啊,好好吃飯!”嗯,我會的。好好吃飯。

有些衣服,應該拿去幹洗了。還是勤快一點換吧,上次那件墨綠色大衣,就是在櫃子裏放久了,好濃的樟腦丸的味道。不過最近穿的這件白色的羽絨服也該洗一洗了,實在不想自己處理。到底怎麽個換法呢。。。

“我記得你。。。就是我剛大三的開始有一次在樓道看見你。那天周一,你穿的一條印花的,紫色啊粉紅啊夾雜的連衣裙。花紋我忘了,真好看啊。什麽時候再穿一次啊。。。”夏天吧,夏天才能穿那條裙子啊。可是每次我穿,好像都會招來大家的妒忌,真是讓人好苦惱。其實你喜歡。。。

許萱忽然覺得有點累,把空調開了,裹了毯子在陽光直射的卧榻上打起盹來。不知道為什麽,突然覺得很累,一閉眼就睡着了。中午時分本來因為工作習慣不困的,今天卻可以睡着。沒有多久,就做了一個夢。

夢裏去了一個地方,山青水秀的,自己坐在一條船上。好像是江南常見的那種烏篷船。想會有看看是不是有船夫,倒也懶洋洋的不想轉頭。許萱坐在船頭,看着那無盡的青山綠水,水霧缥缈。心想,這裏是不是富春江?但是其實從來沒有去過啊,如何能在夢裏再見到。山中遠處似乎有一個鄉村,黑灰色的磚牆和屋瓦,層層疊疊。而陽光此時劃破水霧,落在小山村上,異常美麗。兩岸邊似乎有農人往來行走,頭上裹着黑色頭巾,黑色的少數民族的服飾。嘩啦嘩啦,是身帶銀飾的女子,裙擺搖搖,不知道為何又召喚出這金貴的華服去參加什麽節日。

很多人在走,很多人在岸上,但是自己什麽也聽不到。

“多美的地方啊,可惜不能留下來。”夢裏,許萱自言自語道。猛然間,在水流的前方出現了一片狹小的蘆葦蕩,似乎有陸地。離的太遠,許萱只看見一個白衣人,背着手站在水邊,不知道在看什麽。那是誰啊,有點眼熟,就是想不起來。想靠近看看,水流卻像一時改變了方向一般,船反而在倒退。正想回頭問問船夫,卻發現沒有人在劃船。再回頭看那白衣人,卻發現那人身邊多了一只白鷺,高傲優雅的白鷺。那人看一眼白鷺,而白鷺卻似乎不領情一般,旋即振翅飛走了。那人目送着白鷺飛走,良久之後,在許萱徹底看不到她之前,舉身投入水中。

船也靜止了,孤零零的漂浮在水面上。許萱呆呆看着那片蘆葦,就好像想知道那個人去了哪裏一樣。潛意識裏,似乎覺得那個人會游泳,不會溺斃,也許還會向自己游過來。等了很久,在清澈的水中,看到一尾頗為漂亮的大魚悄無聲息的游過船底,遠遠離開。整個蒼茫天地間,沒有聲音,沒有人,只有一圈一圈的波紋,打在船身上。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許萱醒來,如何也想不起那個人的輪廓,那條魚的樣子,很多事都不記得了,很多很多,你說的話,你寫的字,你的樣子,

我都不記得了。

我做了一個夢,應該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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