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能”這兩個連默說出來很簡單,聽在姬夜熔的耳朵裏格外的沉重。

曾經自己多少次為他徘徊在生死邊緣,都是出于本能,那需要多深的心甘情願,她最清楚不過。

如今聽他親口說出這四個字,恍若做夢,淨是不真實。

“連默……”

她剛開口,話還沒說已被他打斷:“叫四哥。”

淡雅的燈光下被描繪一層光暈的睫毛劇烈顫抖,波光劃過詫異,神色都跟着身體一起僵硬了。

心,收緊,不住的收緊。

心尖兒顫的疼。

他伸出左手拉着她的手,虛弱的聲音像是在哄誘,“你該叫我四哥。”

連默在連家排行老四,人稱默少或四少。在連家的平輩中也有人喚他一聲:四哥。

有一次他讓姬夜熔也跟着別人這樣一起叫,姬夜熔便從“默少”改叫他為“四哥”,但是在知道別人也這樣叫後,她便又不叫了。

連默幾次旁敲側擊知道她是不喜歡和別人一塊叫自己“四哥”,所以才不叫,之後他便讓其他人改了口,獨獨允姬夜熔一人這般喚他。

在這個世界只有阿虞能叫他一聲:四哥。

曾經多少*笫之歡,臉皮薄的阿虞被他折騰的一聲又一聲喚着四哥。

或羞憤,或生氣,或只是單純的羞赧。

也有過心灰意冷,苦澀不已的一聲:四哥。

連默很久沒有聽到她這樣叫自己,也太想聽到她叫一聲“四哥”。

哪怕是漠然無比的,也好。

姬夜熔長久的伫立在*邊,波光晦澀,一個“四”字在舌尖轉了無數個圈,始終叫不出口。

那些她不想要的回憶如海水般鋪天蓋地而來,他的絕情,他的舍棄,孩子的慘死,這一聲“四哥”教她如何說得出口。

她不叫,連默也不急,沙啞的嗓音緩緩響起:“阿虞是誰的阿虞?”

他的話叫姬夜熔眼眶越發的漲澀,伸手拂開他的手,不想再聽,轉身要走。

“阿虞……”連默本能的起身想要抓住她,身體不受意識的控制整個人從病*上摔在地上。

儀器的線糾結成一團,儀器也被他扯的東倒西歪。

姬夜熔走了幾步停住,回頭看到他跌在地上,拼命想要站起來,可又碰到右手臂,痛到站不起來。

潔白的貝齒暗暗咬住內唇,片刻的遲疑,折身回去。

白希的手扶住他的左手,用盡全身力氣将他扶到*上去。

連默倒在*上,臉上有着不自然的紅,呼吸急喘,眼眸疲倦的不住往下垂,不願意閉上眼睛,手緊緊抓住她的手腕,生怕她走掉。

“阿虞……”他輕聲低喃,一遍又一遍,不耐其煩。

姬夜熔企圖掰開他的手指,沒掰開,聽到他不斷的叫着自己,最終忍不住應聲:“我在。”

他看着她的眼底如同萬丈深淵,一旦跌進去,必定粉身碎骨,握着她的手溫度越發的高,意識像是模糊的,聲音裏有着三分柔軟,七分無力的傳來:“阿虞是誰的阿虞?”

姬夜熔眼眸一掠,還沒有反應過來,聽到空氣中飄過自問自答的聲音:“阿虞是四哥的阿虞!”

那些記憶如同黑白電影在腦海裏一幀幀的播放。

滿室的旖旎繾綣,他擁著香汗淋漓的她,迷戀的親吻她每一吋肌膚,讓她動情,沉淪至深。

共赴極致歡愉時,唇瓣移動到她的耳畔,蠱惑的聲音輕喃:“阿虞是誰的阿虞?阿虞是四哥的阿虞!”

那一刻,她是他的阿虞。

那一刻,他是她的四哥。

那一瞬間,她很清楚的明白:連默是毒藥,不能沾不能碰,一旦觸碰,毒素會在瞬間侵入骨血,無藥可治。

明明知道他不是自己期待的那一種愛情,偏偏還是選擇了奮不顧身,毫無保留的為他化為灰燼。

醫生趕到的時候,連默已經陷入昏迷中,左手緊緊扣住姬夜熔的手腕不放。

無奈之下,醫生只得讓姬夜熔也跟着一起進手術室,跟着進去的還有顏惜。

姬夜熔站在手術臺旁邊,看着蒼白的光襯的他臉上越發沒有血色。

連默其實是一個極其好看的男子,面若玉冠,劍眉星目,輪廓分明,線條均稱;可此刻他躺在手術臺上一動不動,呼吸薄弱,看的人心慌。

“他到底是什麽情況?”唇瓣輕扯,聲線緊繃。

縱然自己從二樓摔下來,他用自己的身體做肉墊,承受所有的沖擊力,可怎麽會傷的如此之重。

“你摔在他的身上,所有沖擊力都是他一個人承受,脾肺是有裂開出血,但問題不大。問題在于他的手臂裏有兩根特殊的鋼釘……”

顏惜的聲音戛然而止,神色閃過一絲懊悔,她失言了。

姬夜熔聞言,側目看向她,“他的手臂裏怎麽會有鋼釘?”

她不知道,一丁點都不知道。

這些日子他抱着她來來去去,絲毫都沒有表露出手臂有任何的不舒服。

這些年因為有姬夜熔在連默身邊,所以不管遇到多危險的事情,連默每每都能安然無恙,毫發無傷,可偏偏就是她離開的四年裏,他的手臂裏就多了兩根鋼釘。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顏惜咬唇,避開她銳利的眼神,“你別問我,我們是不可能吐露半個字,否則閣下不會放過我們!”

姬夜熔瞬間了然,連默已經讓他們封口。

目前原因暫且可以不深究,但是他的傷勢……

“他手臂裏的鋼釘多久了?原因是什麽,現在需要動手術取出,會對他手臂有影響?”

一口氣言簡意赅連問三個問題。

“四年。原因是因為右手骨頭斷裂,這種鋼釘從國外引進,是輔助骨頭的複原,當初也是由國外的醫生做的手術。有一顆能取出,還有一顆因為位置關系,很難取,當初這方便的專家說過,若沒必要可以不取,否則會适得其反。”

顏惜将閣下手臂受傷情況知道的都告訴她了。

四年?

也就是自己出事的那一年,他的手臂受到巨大重創,動手術裝了兩根特殊鋼釘,至今未取。

纖細的墨眉微微的斂起,波光越發的探究。

“最糟糕的情況會是什麽?”她極其冷靜的問道。

顏惜回答:“其實半個月前閣下已經感覺到手臂不舒服,畢竟受了兩次的傷,可他一直強撐着不願做檢查,更別說手術。這一次我們給他做了檢查,若現在動手術,順便取出一顆鋼釘,後期好好休養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如若不然,他的右臂會痛的越來越厲害,再漸漸失去力量,離殘廢也就不遠了。”

姬夜熔眸底泛起波瀾,不解的凝視着昏迷不醒的連默。

半個月前就不舒服,所以沒有再去醫院,而不是自己想的那樣,是置氣。

為什麽不做檢查,為什麽不願意動手術?

這樣拖下去,是非要把自己拖成殘廢?

“閣下說,眼下不是做手術的時機,阿虞還需要人照顧。”顏惜看了一眼神情漠然的姬夜熔,再看看連默,心頭無端湧起酸澀。

已經說不清楚究竟是誰比誰傻了。

姬夜熔想扯掉手腕的手,終究沒有這樣做。卷翹的睫毛如同蒲扇,輕輕顫抖,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青影。

誰要他照顧?

誰要!

連默,你別自作多情。

阿虞,不需要。

姬夜熔就更不需要。

“立刻動手術。”

姬夜熔冷清的話語一出,顏惜和醫生都錯愕的眼神看向她,目光裏寫滿不可思議。

“不行,閣下知道會……”

“你把他送進手術室不就等着我這句話!”姬夜熔冷冷的打斷她的話,眼神犀利如刀刃,讓顏惜在她的面前近乎透明。

顏惜咬唇,羞愧的低下頭,低低道:“對不起!”

他們也是沒辦法,才會出此下策。

眼下誰也勸不動閣下動手術,但他們都不能放任閣下這樣不管,想來想去這件事還是要靠姬夜熔。

“立刻動手術,所有後果我負責。”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脊背挺的筆直,在燈光的熏染下顯得格外孤勇而落寞。

縱使他們之間的君臣情分早已灰飛煙滅,她亦做不到眼睜睜看着他一只手臂在明明有機會痊愈的情況下就這麽殘廢了。

連默在昏迷的狀态下被注射麻藥,若是不用麻藥手術中帶來的痛楚是常人無法承受的。

姬夜熔好不容易掰開他的手指,不妨礙醫生的手術,在手術室外面等。

他出了這麽大的事,雲璎珞直到現在不曾露面,柳若蘭不知道何時已經離開醫院。

手術室門口等着的唯有程慕。

想到這裏,不知為何姬夜熔莫名的想笑。

“利用完,難道不該給我一個交代?”姬夜熔背對着牆壁,射向他的眼眸裏含着金屬般的冷銳。

顏惜的醫術很好,但心思絕沒有這麽深沉。

有這麽深沉的心思又關心連默的人,除了程慕,姬夜熔想不到第二個。

程慕一怔,随之嘴角浮起苦笑:“不是我不想告訴你,而是不能!閣下會殺了我!”

姬夜熔斂眸:“你以為我查不出來?”

程慕眉心微皺,閣下不想讓她知道的事,任她把岩城攪得天翻地覆,也不會有任何的收獲。

“現在不是說話的時機,找一天我們好好聊聊。”

閣下不想讓她知道,程慕卻無法看着姬夜熔一而再再而三的辜負閣下的用心良苦。

尤其是親眼看到閣下毫不猶豫的去為姬夜熔以身犯險,完全忘記自己的身份和安危,抱住急速*下來的姬夜熔,帶給程慕太大的視覺沖擊和震撼。

直到現在他的心湖都還沒有從這份震撼中平複。

這幾年姬夜熔不好過,閣下又何嘗好過?

姬夜熔沒有再咄咄逼人,既然程慕答應會告訴她,一定會有這個機會。

現在手術的結果更為重要。

手術比姬夜熔預期的還要漫長,她後背靠着白色涼薄的牆壁,長時間的站立讓她的已經有了不舒服的感覺。

手,不着痕跡的揉了揉右腿膝蓋處。

程慕捕捉到這一細節,暗暗的懊惱,自己只挂念着閣下的安危,竟然忘記了她的腿還有傷。

吩咐護士去取一把椅子來,讓她坐下。

姬夜熔沒有坐下,因為手術室門緩緩而開,醫生和顏惜一起走出來。

程慕立刻湊上去問顏惜:“情況如何?”

“手術很成功,鋼釘取出一顆,但是之後還需要好好休養,否則也會影響到康複的程度。”顏惜摘下口罩,目前算是松一口了。

站在原地沒動的姬夜熔聽到顏惜的話,神色上沒什麽變化,眼神從他們的身上掠過,轉身欲要離開。

“你不去看他?”顏惜眼尖,看到她要走,立刻出聲。

姬夜熔步伐一頓,背對着他們,沒有回頭,聲線收緊:“沒有必要。”

手術已經成功。

顏惜不死心:“他醒來最想見到的一定是你,要是見不到,閣下的脾氣誰勸得了?萬一再傷到手臂……”

剩下的話不需要說完,姬夜熔也能想得到。

他的這條手臂,再不好好休養,可真要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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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苑,燈火闌珊,流光溢彩,衣香鬓影。

高貴典雅的連景腰肢上有一只修長猶如玉竹的手,而手的主人右手執杯,有着一張俊朗不凡的臉,溫暖如玉,游刃有餘的與今晚的賓客寒暄。

此人正是連景結婚四年的丈夫——許思哲。

比起許思哲的駕輕就熟,連景顯得心不在焉。

溫潤的眼眸捕捉到她的分神,不着痕跡的将她帶到了角落,聲線溫柔:“要是擔心就去醫院看看,這裏有我。”

閣下奮不顧身的救下一個從陽臺摔下來的女人,大部分人都看到了,雖然有些封了口,但總有些聲音是消不掉。

更何況這裏是他的地盤,知道這件事,不難。

閣下出事,身為家人本該去醫院,奈何今天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到場的賓客上百,身為男女主角的他們是不可能缺席。

關于閣下的事更是要封鎖,不能讓外界知道閣下進了醫院,避免引起(騷)動。

連景掃了一眼那麽多的賓客,眸底閃過一抹矛盾,沉默片刻,“不用了。”

醫院有顏惜和程慕,打電話說過,他們沒有生命危險。現在過去意義不大,而且容易招人話柄。

許思哲沒有勉強她,“明天再去也一樣。要是累了,你先去休息一會。”

連景片刻遲疑,點頭。

許思哲的手從她的腰間撤離,連景轉身要去樓上時,沒走幾步,忽而聽到有什麽(騷)動。

停下腳步,回頭看去,不禁怔住。

站在大廳門口的男子身姿挺拔,一身黑色高級定制西裝,漆黑的眼眸如同王者在巡視全場,最終定格在連景身上。

連景沒想到他今晚會出現,杏眸凝視他,無聲相望。

許思哲看到霍淵,英氣的眉頭不動聲色的斂起,目光下意識的去看向自己的妻子。

心,無聲的在收緊。

淩辰三點,病房裏燈光淡雅,靜谧如死,姬夜熔坐在*邊保持同一個動作,宛如石雕。

連默的麻藥退了還需要點時間,一直沒醒,她就這樣一直看着他,神情近乎悲憫。

被拾歡送來的手機不停的嗡鳴,她始終無動于衷。

直到連默濃密如扇的睫毛微不可見的顫抖了下,她終于伸手拿起手機,掃了一眼收到的信息,沒有打開仔細看,直接關機。

連默醒了,明顯能感覺到手術後手臂的痛。意識到發生過什麽,劍眉緊擰,沁着一股愠怒。

“何時起,你開始喜歡作賤自己?”姬夜熔唇瓣輕抿,話語是那麽的冷漠,沒有給予他一個病人手術後該得到的關心。

連默神色微僵,失去血色的唇瓣輕抿:“你腳瘸,我手殘,天生一對。”

“你忘了,你已經有妻兒。”空洞的眼眸看着他,劃過一抹嘲諷。

他結婚了,有孩子,現在對她說這樣的話,合适?

将柳若蘭和連湛置于何地,又将她置于何地?

——小三嗎?

連默蹙眉,虛軟的聲音幽然響起:“阿虞,我若是要與你在一起,這世間便沒有什麽可以阻擋。”

姬夜熔心尖一顫,随之緊鎖,放在腿上的手無聲的攥成拳頭,聲音近乎悲切:“連默,你憑什麽認為你可以肆意糟賤我?”

為他付出那麽多青春年華,他無動于衷,為他化為灰燼,他不曾感動。

如今,她心死成灰,他已是有婚姻的男人,憑什麽認定她還會願意和他在一起。

連默啊連默,你真的是太自以為是。

連默将她的反應捕捉到眸底,輕咳了兩聲,好不容易止住咳嗽,“阿虞,是我在糟賤你,還是你在糟賤自己?你想想,仔細的想。”

顫抖的聲音裏隐隐怒意,情緒起伏波動過大,漆黑的瞳仁都漲紅了。

姬夜熔微怔,一時間沒明白他的意思。

兩個人的眼睛裏都充滿傷痕的對視,呼吸教纏,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

連默劍眉裏隐藏着疲憊不堪,她又何嘗不是?

有人敲門,顏惜和醫生過來為連默做術後檢查,姬夜熔起身,背對着他,聲音冷清的丢下一句:“或許此刻你更應該擔心教育問題!”

連默皺眉,還沒來得及說話,她一瘸一拐飛快的離開病房。

剛入春,深夜裏的風還帶着刺骨的涼意。

姬夜熔穿着單薄的病服坐在醫院路邊的長椅上,拿着的手機裏視頻一遍遍的播放,清澈的瞳仁裏悄然爬上寒意。

有黑影出現,從身後靠近,手還沒碰到她,姬夜熔迅速側身精準遏制住對方的手腕,力氣大到幾乎要折斷對方的手,眼神裏彌散着濃濃的陰戾和冰冷。

宋遙痛的悶哼一聲,被她遏制住的手裏拿着的是一件黑色大衣,“隊長——”

姬夜熔見是宋遙,瞬間松開手,将手機視頻關了。

宋遙将大衣披在她身上,這才坐下揉着自己的手腕,凝視她的眸光浮動着擔憂。

“你覺得我的警覺性已經低到連一個孩子靠近我都發現不了?”

這段視頻是姬夜熔在景苑墜樓前後的監控錄像,她一出事,兵鬼老五黑客天才伏臻就黑掉了景苑的監控系統,把這段截取下來發到她手機上!

他們很了解姬夜熔,若是她沒事,一定會調查此事;她若是有事,兵鬼的人也會深入調查,為她報仇!

宋遙眸底拂過一絲疑惑,不确定的語氣道:“你是懷疑那些植物有問題?”

話語稍頓,搖頭:“這不可能!你出事後,老六就去現場偵查過,那些植物也做了研究和分析,只是一些普通的綠蘿,沒有任何的藥物。”

姬夜熔是在懷疑那些植物上有某種不知名的藥物成分,她靠近了那些植物,呼吸之間吸入到某種藥物,造成她的注意力不集中,警覺性降低。

否則連湛靠近她,她怎麽可能絲毫察覺都沒有!

“宋遙,這個世界很大,我們不知道的東西太多了。”姬夜熔聲音低低的,眸光下意識的看向自己的腳尖。

有些事,若不是自己親身經歷,是不會相信的。即便是有人提及,也只會聽着,笑着,覺得那是別人虛構,誇大其詞罷了。

宋遙目光深究,她的話隐藏深意。

“我們會繼續查下去。”

姬夜熔擡頭,透過頭頂的樹梢仰望遙不可及的蒼穹,一輪明月彎彎的挂在夜空中,孤單無比,涼薄無比,将這座城市也點綴的哀涼無限。

“宋遙,你們一定要——小心!”

最後兩個字的咬音格外的重。

許是常年野獸作風的直覺,回到岩城以後她就有一種野獸面對危險的直覺,感覺到黑暗中有一只手在暗地裏點兵布将,宛如蜘蛛在慢慢的編織一張天羅地網,想要将所有人都驅趕進網中,一舉殲滅。

她本不該把兵鬼牽扯到私人仇怨中,可是對方太強大了,她一個人的力量不足以抗衡,唯一能依靠的,借助的只有兵鬼。

但若兵鬼裏任何一個人出事,她會負疚一生。

宋遙是兵鬼中不論謀略或身手都排前三的人,也是最能懂姬夜熔心思的人。

起身,目光在黑夜中閃爍着光芒,似是要照亮她從黑暗的深淵走出來的道路。

“有你如此,兵鬼不枉此生!”這不止是宋遙的想法,更是全隊人的想法。

淩辰五點,東方泛着絲絲的魚肚白,姬夜熔獨自坐在長椅上,眉眸不知何時沾染白露,涼意緩緩滲透肌膚,随着血液在身體裏油走,蹿動。

顏惜走過來,道:“閣下,在等你。”

姬夜熔起身,步伐卻不是朝病房,而是離開醫院的方向。

顏惜緊盯着她的背影,見她不回去,急切的說:“既然你不願意讓閣下殘廢,又為什麽不能留在這裏讓他好好休息?”

沒有姬夜熔在病房,閣下怎麽可能休息得好,他一定是要見到她才能安心。

這一點顏惜都明白,姬夜熔的心裏會不明白嗎?

姬夜熔步伐頓住,背對着她而站,回頭看向顏惜時,眸光深了顏色。

顏惜與她對視的眸底閃爍着請求,為了閣下,也是為了他們自己。

片刻後,姬夜熔再次邁出腳步。

只是這一次,步伐與之前是截然相反的方向。

在姬夜熔和顏惜沒有回到病房之前,連默與程慕有一場談話。

程慕說:“消息雖然封鎖,但外洩出去不是沒有可能。至于監控那邊,在拿到之前,我們的人發現景苑的監控已經有被入侵的痕跡!”

剩下的話不需要程慕多說,連默也明白。

在這麽短的時間內能做到這種地步,沒幾個人了,這也是他們做事的風格。

“閣下,這一次她怕是不會善罷甘休。”程慕面露憂色,深深的為他擔憂。

一邊是親人,一邊是他用生命在保護的人,最為難的,最苦的人,只有他。

連默阖上眼眸,隐藏住眸底那些疲憊不堪,擡手示意程慕不必再多說。

這件事,他會自己處理。

程慕眼底的餘光掃到已經走到門口的倩影,到嘴邊的話又無聲的咽下,恭敬的鞠躬後退下。

姬夜熔在病*旁的椅子坐下,因為在外面太久,當連默拉她的手時發現她的體溫冰冷的吓人。

心頭一緊,連握着她的手都不禁收緊,“到我身邊躺會。”

姬夜熔身子僵直坐着沒動,任由他*的緊握自己的手,唇瓣輕抿時,聲音肅殺:“你打算怎麽處理連湛?”

連默握着她的手,力量倏然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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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是如此絆人心2

(連默握着她的手,力量倏然一滞。)

撇去這件事究竟有沒有其他陰謀者不提,單單就推她從陽臺的摔下來的人而言是連湛無疑。

這一點姬夜熔清楚,連湛心裏更應該清楚。

是自我主張也好,被人教唆也罷,小小年紀有如此歹毒的心腸,将來長大成人還了得?

若是有朝一日,總統之位落入連湛手中,M國還會有未來可言嗎?

怕只剩下曾有的輝煌與山河破碎的歷史罷了。

“這件事還需要查。”事件中的曲折緣由,暫且都不清楚,他只能這樣回答阿虞。

姬夜熔神色沉靜,明顯猜測到他會這樣敷衍的回答自己,又道:“把連湛交給我。”

連默下意識的蹙眉,凝視她的眼神變得深沉,沉默一語不發。

“你不敢?”薄唇揚起一抹嘲諷的弧度,“你怕我會殺了他!”

“阿虞,他是雲璎珞的孫子。”他要是敢把連湛交給姬夜熔,只怕雲璎珞發起瘋來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

他不是怕阿虞傷了連湛,是擔心雲璎珞會傷了阿虞!

“更是你和柳若蘭的兒子!”話語寒冽,瞬間将手從他掌心抽走。

連默本能的想攥緊,卻只握住滿手傷人的冷空氣,如冰冷的刀刃,割傷他的肌膚。

“阿虞!”他沙啞的聲音輕喚她,彌漫着無可奈何。

姬夜熔回應他的是冷漠的眼神,還有....失望。

當年她遵從連默的指使去保護柳若蘭,因為一時大意,造成柳若蘭意外受傷。

他沒有勃然大怒,也沒有多加指責,漠然的順了柳若蘭的意,将她交給柳若蘭懲處。

在那之前,姬夜熔一直以為柳若蘭只是被*壞的千金小姐,脾氣有些壞罷了。

可是在被柳若蘭關起來的那一個星期,她終于知道什麽叫“蛇蠍美人”!

在植物的世界越是美麗的植物越是充滿致命的危險,如罂粟;在人類裏也一樣,越是看似美麗溫婉的女人,越是心狠手辣!

那一個星期的時間給姬夜熔留下巨大的心理陰影,有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她無法在黑暗中隐匿自己,吃什麽吐什麽,喝水都變得異常困難。

無數個夜晚,睜大眼睛,豎起耳朵,等天亮。

不消半月,她瘦了一大圈,任由于莎和木槿怎麽說,怎麽哭泣,她連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與死無異。

直到連默出現,強行的給她灌水,強行的給她喂食,逼着她吃喝,逼着她入眠。

那一天*,連默一直坐在她的身邊,握着她的手,一秒都沒有離開過。

半夜,姬夜熔從噩夢中驚醒,忽而看到他坐在椅子上打盹,心裏的恐慌與不安逐漸平息。

他俊朗的容顏就好像是淩晨兩點半的太陽,溫暖而美好,讓她心裏的怨和怒,在瞬間煙消雲散。

年少的她是多麽的傻,他給予自己的一點點好足以抵消他給予她那些傷害與冰冷的失望。

回首現在,位置颠倒,連湛有心推她,謀她性命,她想要連湛,他卻不敢将連湛交給她。

在這世間最能傷人的不是有形的刀劍,而是無形的言語與态度。

連默的态度,永遠比他的言語更能傷人心。

即便他真的将連湛交給她,難道她還真的能殺了一個孩子不成?

他不信她。

不信,最傷人。

清晨的皇家醫院病房是一片死寂,而雲璎珞獨居的莊園注定是一場兵荒馬亂。

雲璎珞有早起的習慣,雖然沒有被吵醒,可柳若蘭抱着連湛跑進來求救,還是讓她臉色一沉。

在聽柳若蘭陳述前因後果後,雲璎珞臉色不由的變得難看,忍不住當衆斥責柳若蘭:“是你教唆湛兒這般做的?”

“我沒有!”柳若蘭矢口否認。

雲璎珞明顯的不相信,湛兒還是一個孩子,不會有那麽歹毒的心思,定然是有人教唆他。

“奶奶,你別罵媽媽,媽媽沒有叫我這樣做,是我自己的主意!”坐在柳若蘭身旁的連湛,稚氣的嗓音響起,“那個壞女人搶走爸爸,我讨厭她,我想要她死,爸爸就不會不理媽……”

“住口!”雲璎珞冷聲打斷他的話,眼神裏的光變得複雜而陰涼,第一次對連湛言辭令色:“今天這話不管是不是有人教你,都不許你再說,尤其是在閣下的面前!”

現在閣下為了那個女人已經開始頭腦發昏,理智全無,若是讓他聽到連湛這番話,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來。

連湛從來沒見過奶奶這麽兇過,吓的身子一哆嗦,直往柳若蘭懷裏鑽。

柳若蘭因為連湛的話心頭陣陣溫暖,她的兒子,到底是向着她的。

“事情已經發生,斥責湛兒有什麽用!我們現在最應該擔心的是閣下和那個女人到底會做什麽?”

摟住連湛的細手臂不由的收緊,眸光迎上雲璎珞,聲音堅決:“即便是死,我也不會讓他們傷害我的湛兒!”

雲璎珞精致描繪的臉龐緊繃厲害,沉默片刻道,“這幾天你們就住這裏,哪裏都別去!”

聲音頓了下,眸光落在被自己吓到的連湛,眸底閃過一抹心疼,再次開口時聲線溫柔了許多,“有我在,沒有人能傷害到湛兒!”

有雲璎珞的保證,柳若蘭懸在半空的心終于可以落下了。

白希的柔荑溫柔的撫摸連湛的頭,溫聲道:“還不快謝謝奶奶!”

連湛擡起頭看向雲璎珞,低低道:“謝謝奶奶!”

雲璎珞抿唇露出淺笑,可眼底一點笑意都沒有。

相反,略顯沉重。

管家帶柳若蘭和連湛去客房休息,等管家離開,房間只剩下連湛和柳若蘭兩個人。

連湛撅嘴道:“媽媽,奶奶為什麽要那麽生氣?她也是幫那個女人的嗎?”

柳若蘭坐在沙發上,将他拉到面前,手指輕輕的撫摸他柔軟的臉蛋,皮膚嫩滑,吹彈可破。

“湛兒,你要記住,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媽媽,唯一能對你好的人,能保護你,讓你成為日後總統的人就只有奶奶!所以你絕對不能惹怒她,不管她說什麽,你都要聽她的話,知道嗎?”

她的話,連湛似懂非懂,自從有記憶後他就知道,爸爸好像不喜歡他,不喜歡抱他,不喜歡和他說話,甚至連看到他都不喜歡。

他只有媽媽,媽媽是這個世界上對她最好的人。

所以不管媽媽說什麽,他都會聽。

“我知道了,媽媽。”

柳若蘭薄唇露出淺淺的笑,眸底卻是憂心忡忡,輕輕的将連湛擁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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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連景趕往醫院,推開病房的門便聽到“噓”的一聲。

下意識的去看病*,連默已經醒了,他眉頭緊蹙,是擔心連景會吵醒到剛剛入睡的姬夜熔。

連默的病*旁邊擺了一張單人*,姬夜熔沒有躺上去,靠在折起的被子,是不知不覺的睡着。

畢竟,她一宿沒有睡。

連景放緩腳步,走進病房裏沒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腳步剛站在病*前,姬夜熔還是在瞬間掀開眼簾,清冽的眼眸直射連景,像是晝夜潛伏伺機而動的野獸。

連景看到她醒了,有些歉意,“我吵醒你了。”

姬夜熔坐直身子,眸光在姐弟倆徘徊一圈,起身,聲音冷清:“我去洗把臉。”

其實病房裏有洗手間,她這樣說,不過是想給他們姐弟一個談話的空間。

連默的眸光随着她的背影移動,在她快走到門口時,忍不住的出聲叮囑:“阿虞,別走遠了。”

姬夜熔步伐似乎頓了下,沒有說話,也沒有回頭,背影利落的離開。

連景聞言,微不可見的勾了下唇角。

夜熔這麽大的人,不過是出去一下,他至于?

皇家醫院雖然沒有大到足以讓姬夜熔迷路,但與連默談完話,出來尋她的連景還是費了點時間。

連景站在路邊,遠遠的看到姬夜熔身穿淺藍色的病服,蹲在一顆古老的樹下,像是一個貪玩的孩子的,張開掌心盛住從枝繁葉茂縫隙中滲下來的陽光。

黑色的長發在半空拂動,側顏被滲漏的陽光鍍上一層光暈,略顯不真實。

第一次看到姬夜熔還有如此孩子氣的一面。

姬夜熔察覺到有人看自己,立刻收緊掌心,像是攥着滿手的溫暖。站起身子側頭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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