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身世
手術前一天晚上,阮立偉了家,吃完飯,他就把自己也個人鎖在了書房裏。
雲團飄過,遮住了夜幕中星星點點的光,夜晚變得更加幽深暗沉。
秦淑蓮躺在沙發上,手掩着額頭,皺着眉。
沙發旁有一盞白熾燈,瑩白的光芒幽幽的落在秦淑蓮疲憊的臉龐。
阮嘉陽坐在一邊吃着水果,說:“聽說會計事務所去公司查賬了?”
秦淑蓮的眼眸泛着冷光,聲音沉冷的說:“別忘了,你就是個沒人要的孩子,阮芷婷也和你沒有血緣關系,要不是你知道她的秘密,她早就把你丢下了。現在她也結婚了,你還不趁早收拾東西走人!”
阮嘉陽手中的葡萄被他捏的碎碎的。然後他用紙巾擦了擦手,胸口劇烈的起伏着,吼道:“既然你這麽不待見我們,當初為什麽還要去孤兒院領養我們!”
秦淑蓮突然坐起身子,眼神淩亂狂躁,語氣激動地吼道:“我的孩子丢了,我也希望有個好的家庭,好的父母好心收留她!所以我這麽做是在替我丢失的女兒積德!”
阮嘉陽紅了眼,說:“想積德行善?你什麽時候那麽善良過!你利用阮芷婷又要幹什麽!你不能這麽對她!你不能!”
秦淑蓮不屑的笑了,說:“你為了報仇才在阮芷婷身邊呆這麽久,現在反而說起我了,你和我有什麽區別?你不是也是眼睜睜看着她走向深淵的人嗎!”
阮嘉陽的肩膀突然松弛了,像是很疲倦的樣子,嘴裏不停地念叨着:“你不能這樣對她…你不能這樣對她…”
突然,書房裏傳來了一聲悶響。
阮嘉陽沖到書房門口,門被反鎖了,他大聲地叫着阮立偉,使勁的敲着門。可是門內一點動靜也沒有了。
秦淑蓮也有幾分慌了,沖了過來。
阮嘉陽用身體使勁的撞着門,一下又一下。最後終于把門撞開了。
兩人看到阮立偉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腦袋的位置還有一灘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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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淑蓮驚慌的尖叫了起來。
阮嘉陽打了急救電話。
秦淑蓮緩緩地走到阮立偉的身邊,拿過了他手裏緊緊握着的資料,定睛一看,是一份親子鑒定報告。
那一刻,秦淑蓮只覺得頭頂的水晶燈發出刺眼的光芒,她都睜不開眼,眼前全是幻影。仿佛有陣陣驚雷,轟隆隆的在秦淑蓮的頭頂炸響。
夜已經深了,書房的窗戶突然被吹開,風夾雜着潮濕的水汽,吹在身上都是徹骨的寒冷。
秦淑蓮癱坐在地上,動彈不得,臉色蒼白,連嘴角都是白的。烏黑的眼睛只是呆呆的望着阮立偉倒下的身體。
阮嘉陽望着秦淑蓮瑟瑟發抖的背影,仿佛一片枯葉,窗外吹進來的風随時都能把她吹走。
秦淑蓮坐在那裏喃喃自語,其實她已經眼花了,淚水劃過臉頰,胸腔裏陣陣的劇痛,仿佛被人撕扯着。
那些久遠的,碎裂的記憶,在這個夜裏,混着潮濕的風,統統又被吹到了眼前……
年輕時候的秦淑蓮,家境很好,也長得很俊美。卻喜歡上了滿身書生氣的阮立偉。
當時秦淑蓮的父親,秦山是醫院的院長,所以秦山特意撮合阮立偉和秦淑蓮兩個人在一起。
阮立偉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
阮立偉年輕的時候長得也算清秀,工作又踏實能幹,還很聰明。那個時侯有很多女孩子都在暗地裏喜歡他。
秦淑蓮不能否認,她享受着當大家看着自己和阮立偉在一起時,那些人羨慕,嫉妒卻又得不到的眼神,她覺得這一切都是因為阮立偉站在自己的身邊。
秦淑蓮以為這就是她的幸福了。
直到陳青然的出現,打破了她所有的幸福。
家境甚好的秦淑蓮從來都是嬌生慣養,在家裏很受寵,想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如果自己得不到,也要把東西毀掉,這樣誰也不會得到。
秦淑蓮不得不承認,陳青然真的很美,還帶着很獨特的氣質,有時還有幾分憂郁。那眼神很勾人。
她找到阮立偉,說自己懷了孩子,阮立偉吓壞了。
不管怎樣,秦淑蓮根本不會讓這個突如其來的女人打破她的幸福。
當陳青然的父親找到阮立偉時,是秦淑蓮出面解決的,她說了很多難聽的話,陳安氣的回了家。
事後,秦淑蓮又對着阮立偉說,陳青然跟本就沒想把孩子留下來,只是來跟阮立偉說一聲,他們之間徹底結束了,陳青然還說,算是自己瞎了眼,會喜歡上阮立偉這種人。
阮立偉一氣之下,就答應了和秦淑蓮結婚。
日子過得很平靜,所有的幸福都止于那一天。
阮立偉和秦淑蓮在火車站候車,阮立偉突然看到一個女人帶着一個孩子,那個女人就是陳青然。阮立偉不由自主的要追過去。秦淑蓮瘋了一般的阻攔,可是阮立偉就要去一探究竟,這時秦淑蓮假裝心髒病犯了,阮立偉只顧着急救,卻忘記了顧孩子。
就這樣,他們唯一的女兒就丢失了。
秦淑蓮那時悲痛欲絕,她的腦海裏只有陳青然的影子,那時她的腦子裏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都是陳青然把自己害的如此這般凄慘。
幾年後,在阮雲生的撮合下,夫婦兩人去孤兒院領養了阮芷婷和阮嘉陽。
她希望這樣積德行善都可以彙報到自己的親生女兒身上,讓她也被好心的人家收養。
可是一切都被打亂了。
那個叫做陳青然的女人又出現了,還帶着一個兒子。
阮雲生這些年一直在找陳青然。
阮雲生悄悄接近夏毅成,取了他的頭發,做了鑒定,證明夏毅成就是阮立偉和陳青然的孩子。
那一年,阮雲生知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如果孩子不可能認回來了,那麽就把自己畢生的心血都給了阮家的骨肉。
阮芷婷悄悄地跟蹤爺爺,知道了所有事情,當她把這一切告訴秦淑蓮的時候。秦淑蓮心中的怒火又被點燃了。
她和阮芷婷,還有秦建生密謀要讓陳青然和那個孩子從此痛不欲生。
于是秦建生就找到了陸昌意,讓他僞造陳青然有精神疾病的病歷,以此作為回報,秦建生答應會把陸航調到人民醫院去工作。
陸昌意這輩子唯一做過的一件壞事。
陳青然被強制關在了醫院裏接受治療。
秦淑蓮要從精神上折磨陳青然,她明白這是比肉體的痛還要難熬。
就在同一天,阮雲生匆匆的出了門,他準備把保險櫃的鑰匙交給夏毅成。
剛好那天夏毅成去參加了姚瑤的生日宴會。
夏落塵在去補課的路上遇到了阮雲生。
阮雲生剛就把項鏈交給了夏落塵,讓她轉交給哥哥。
綁匪只認鑰匙項鏈,就尾随夏落塵,直到夏落塵補課完,走在回家的路上。
阮芷婷怕夏毅成來接妹妹回家,就故意利用了姚瑤的虛榮心,讓夏毅成一直留下來為姚瑤擋酒喝。
綁匪把夏落塵綁到了廢棄的工廠。
綁匪又改變了主意,要加價。
就在綁匪和秦淑蓮讨價還價的時候,警察和夏毅成趕來了。
夏落塵被綁匪打得渾身是傷,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一個綁匪當場被抓,另一個在逃跑途中摔成重傷,成了植物人。
當天晚上,秦淑蓮去見了陳青然最後一面。把所有的怨恨,怒火都發洩了出來。
秦淑蓮成了壓垮陳青然的最後一根稻草。
第二天,陳青然被發現在病房裏自殺身亡。
秦淑蓮了解了心中這麽久的心結。
阮芷婷早就在醫院遇見過陸航,并對他一見鐘情。
可是陸航卻喜歡上了夏落塵。
阮芷婷跑去阮立偉那裏,直截了當的告訴他,夏落塵是他最心愛的女人和別的男人生的孩子時,确實激怒了阮立偉。
後來阮立偉去找了夏落塵,讓她離開陸航。
當夏家父女離開時,他們都以為這就是結尾了。
沒想到,七年後,大家又見面了。
夏毅成來公司應聘,秦淑蓮就答應聘請他,她倒要看看夏毅成能幹出什麽來。
至于夏落塵,阮芷婷自會對付,不管是明的暗的,阮芷婷都會守衛自己的愛情,把夏落塵狠狠地按倒在地上,讓她再也不要回到這座城市來。
秦淑蓮和阮芷婷都錯了,她們以為除掉了情敵,自己就可以擁有心愛的人,可是她們都錯了,那個人早已經種在了自己心愛的男人心裏,就如陳青然之于阮立偉,夏落塵之于陸航。
阮芷婷身上的霸道,蠻橫,控制欲強,做事不計手段。心狠。真的太像自己年輕的時候了。秦淑蓮醒悟這一點時,不禁驚出一身冷汗。
陳青然和夏落塵也太像了,連命運的痕跡都那麽相同。
陳青然帶走了秦淑蓮最愛的男人的心,然後夏落塵又帶走了自己女兒最愛的男人的心。
不愧是,母女。
秦淑蓮坐在地上一邊哭,又一邊仰天大笑起來。
阮嘉陽根本顧不上秦淑蓮,只是幫着急救人員把阮立偉送去了醫院。
阮立偉腦出血,做了手術後,一直躺在ICU裏,隋曼麗和陸航做的手術。
陸航只對阮嘉陽說,不太樂觀。
秦淑蓮披頭散發的坐在椅子上。
原來阮雲生清楚的記得當年阮立偉和秦淑蓮的孩子,在那孩子脖子後面有一個月牙型的胎記,阮芷婷也有,阮立偉對花生過敏,阮芷婷也是。所以阮雲生在給夏毅成做鑒定的時候,也悄悄拿了阮芷婷的一根頭發。老爺子還沒來得及告訴兒子兒媳,就離開了。這份鑒定報告就被夾在保險櫃的資料裏,直到今天,才被阮立偉發現。
阮嘉陽靠着牆,呆呆的盯着地板發呆。
隋曼麗及時把阮立偉昏迷的事告訴了夏家人。
夏偉民和春曉都慌了,夏毅成的手術怎麽辦?
第二天早上,隋曼麗告訴夏偉民,夏毅成的手術不能再拖了,陸航已經答應由他來代替阮院長給夏毅成做手術。
夏偉民一聽,說什麽也不幹了。
護士要來為夏毅成做術前的準備,夏偉民像瘋了一樣,不準任何人碰夏毅成。
不論夏毅成怎麽勸說,夏偉民就是不肯。
春曉也趕來勸說,夏偉民一下子被激怒了,吼道:“我不能讓他帶走了青然,現在也來把我兒子帶走!”
話音一落,大家回頭看到了站在那裏的陸航。
陸航聽到了夏偉民的話,心揪的痛。眼眶也微微發酸。
作者有話要說: